武林帝国(校对)第10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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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安哥,我一路赶过来,在路上见到你的兵象羊屎蛋一样拖了百十里地,是哪个营头的人马啊?”元封故意问道。
  赵定安一笑:“是新收编的甘军,我刻意让他们赶一回夜路,能坚持到这里的就是能用的兵,拖在后面的就罢了,让他们充作民夫即可。”
  “唉,甘军实在是太滥了,咱们打过去的时候竟无一人反抗,这得亏是咱们西凉军,若是突厥兵打过来,老百姓就指望这帮人保护,还不得死光啊。”赵定安显然对这些新收编的人员很是不满。
  “那不一样,咱们是汉人军队,突厥人是异族,倘若来袭的突厥人,想必他们也能战上两个回合的,只有怂的将,没有怂的兵,同样的人搁在咱们手里就是猛虎,搁在他们手里就是绵羊。”元封道。
  “一下子添了三千多张嘴,军粮有些跟不上了,你看是不是就地征集一些呢?”赵定安试探着问道,在西域作战的时候他们采取了蒙古人的办法,以战养战,靠劫掠补充军队,只要是敌对部落就寸草不留,高过车辕的男子统统杀掉,只留下妇孺老人,正是用这种血腥野蛮的办法才肃清了西域,保证了一段时间内不会有新的威胁产生。
  “不妥,咱们是义师,来报仇雪恨争口气的,又不是来打草谷,百姓若是有余粮就采买一些,绝不可劫掠。”
  “我也是这个意思,来人啊。”赵定安派人把粮草官传过来,让他在镇上采买一些粮食牲畜,又特地关照道:“切莫亏待了百姓。”
  粮草官是个很机灵的小伙子,领命去了。
  黄草铺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镇子了,住着数百户人家,不乏一些家资殷实的富户,听说今天过兵,镇民们都吓得战战兢兢的,太阳都出来了依然不敢上街,这年头军队就是蝗虫,所到之处一片狼藉,要是早知道过兵,百姓们昨天就得躲出去,可是这支军队来的太快,天不亮就到了,镇民们猝不及防,只好把粮食藏在地洞里,女人藏在柴火垛里,惊恐万分的等待着大兵们的砸门声。
  可是砸门声始终没有响起,镇上的刘保正壮着胆子趴在门缝往外看,只见大兵们抱着武器半躺在墙角已经睡得昏天黑地了,初春的早上还是很冷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战袍,可是竟然没人闯进民居真是奇怪了。
  刘保正正在看,忽然一张脸贴过来,砰砰的敲响了他家的门,吓得他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
  “刘保正,开门。”外面传来喊声。
  刘保正一哆嗦,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是本镇的保正,不找他找谁,赶紧打开院门赔上笑脸,随时准备接受迎面一巴掌或者一记黑虎掏心啥的,当兵的脾气都大,上回官军过境就赏了他几个嘴巴,大牙都打掉了,现在说话还漏风。
  可是这位军爷却没赏他大嘴巴,连说话都是和和气气的:“刘保正,将军下令就地征粮,希望你能帮着咱们买一点。”
  果然是要粮食,刘保正心中一紧,苦着脸道:“军爷,才开春正是下种的时候,要是种粮都没了。来年俺们就得饿死啊。”
  正是春播时分,家家户户都有点粮食,但那是庄户人的命根子,种子啊,若是被官军抢去这日子就别过了。
  “咱们不要种粮,哪家大户有陈粮买一些就行。”当兵的依然是细声细语,和气的很,不像是发号施令,倒像是在商量。
  “什么?买?”刘保正敏锐的注意到对方话语里这个罕见的词汇,买。
  啥时候官府买过东西,从来都是要,不给就抢,谁都知道,官兵比马贼很狠,如今这帮人怎么转了性?
  要强买了,这是刘保正的第一感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干脆利索点,免得皮肉之苦,刘保正本人就是当地大户,再加上几个本地富户,好歹能凑出百十担粮食,就当是喂狗了,只希望这些当兵的别再祸害老百姓,上回大军过境逼死的那几个小媳妇尸骨可还未寒呢。
  刘保正和大户们哭丧着脸把一百担谷子抬出来,他们是留了后手的,以庄户人特有的狡黠还留了八十担子谷子,若是军爷们不满意,还有压榨的空间。
  可是收粮的军官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拿刀鞘打他们的头,而是看看粮食笑了笑,摆手让士兵抬来一箱子钱,沉重的钱箱往地上一放,那声音都让人踏实。
  “八十贯天佑通宝,刘保正和各位父老点点吧。”
  刘保正惊得说不出话来,放眼望去,满箱子黄灿灿的,可不是串成串的铜钱么,他揉揉眼睛再看看,还是铜钱,望望那几位大户,也都是目瞪口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官兵征粮还给钱,给的还不是白条子而是现钱。而且给的价格比市价高出一大截子,一百担谷子折合市价撑天就是五十贯钱,人家给了八十贯!
  直到征粮官走了,刘保正才反应过来,拿起铜钱串子一看,成色极好的铜钱,“天佑通宝”四个隶书字闪闪发光,钱新的像是刚铸出来的一般,清点一下,足足八十贯,一文不少。
  父老们一头雾水,望着已经开始整队开拔的官兵们发呆,忽然刘保正哎呀一声,坐倒在地,旁人赶紧把他扶起来问道:“保正,咋了?”
  刘保正说话都哆嗦了:“那那那,那不是朝廷的兵。”
  众人放眼望去,那些大兵的号坎上都印着一个苍劲的“凉”字。
  妈呀,是西凉兵打过来了。
  西北地广人稀,信息不畅,大军过境躲都躲不赢,谁还敢细看,只当是朝廷的兵马调防呢,哪知道是人家西凉军杀过来了。
  话说回来,人家西凉军的军纪真叫好,露宿街头,高价征粮,和咱们大周的队伍比起来反倒更像是王师。
  “刘保正,西凉兵咋说过来就过来了,他们这是要做啥啊。”老乡们抄着手三三两两从家里出来,七嘴八舌的问道。
  “我哪里知道。”刘保正摇摇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怕是要变天了。”
  ……
  铜城州,这里是距离西凉最近的一个建制州,也是甘肃境内的相当重要的一个城市,铜城,顾名思义出产铜矿石,铜是战略物资,西凉境内无所出,只能依赖进口,占领铜城是元封计划内重要的一环。
  铜城根本没什么守军,就是州衙三班皂吏,还有百十个守城的乡兵,看见大队骑兵开过来还以为朝廷军队呢,忙不迭的开门迎接,哪知道人家进来之后径直将他们缴械,然后占领州衙,封存府库和档案,这一切都在清晨进行,百姓们在梦中尚不知道,等天明了才发现城头变换大王旗,铜城已经归了西凉了。
  但是百姓们的生活没有收到任何影响,西凉军不抢东西,不骚扰娘们,除了警戒州衙的军士之外,大军根本就不进城,在城外安营扎寨,到了下午,被俘虏的乡兵尽数放了回来,都是本乡本土的人,亲戚们担惊受怕了半日,慌忙来探望,这些俘虏不但身上没伤,反而一个个神采奕奕,向亲戚们吹嘘他们早上和西凉军一起吃的饭。
  “人家连朝食都是带肉的,啧啧,还有奶茶,咱们也跟着开了一回荤。”某乡兵如是说。
  当天傍晚,元封进驻铜城州,来到州衙大堂上,命人点起牛油大蜡,堂上一片光明,赵定安请元封上座,元封道:“你是主将,我旁听就行了。”让人搬了椅子坐在阴影里,赵定安大模大样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学着大戏里的架势一拍惊堂木道:“带人犯。”
  被押上来的是铜城知州,这位大人名叫张瑞强,乃是正经进士出身,接替柳松坡出任知州不足两年就被俘虏,地方主官守土有责,他竟然不知不觉就把城池丢了,想来这算是大周朝第一个被俘虏的高级地方官员了。
  张大人虽是文官,颇有些傲骨,早上西凉军进城的时候还曾亲自拿着宝剑带领值班衙役抵抗,无奈实力悬殊太大,半个回合都没有就被拿下,他还一度想撞墙自尽,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士兵们只好将其捆上。
  此时张知州立在堂上不但不跪还破口大骂,蛮夷宵小胆敢犯边,等我朝廷王师一到,尔等立刻万劫不复不负云云,他是燕京人,骂的字正腔圆,大义凛然,大有引刀成一快,为大周尽忠的意思。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赵定安非但不怒,还笑了笑,道:“我就是喜欢张大人这样的忠贞之士,如蒙不弃,还请张大人暂代知州之职,也好让百姓们安心。”
  “休想!我张瑞强绝不卖主求荣。”张知州的立场相当的坚决。
  赵定安依然笑笑,摆摆手:“带出去吧。”
  张瑞强被士兵推了出去,站在正堂门前的空地上,他闭上眼睛扬着头道:“要杀就在这里杀吧。”
  可是等了一会,并没有等来屠刀,反而是身上的绑绳被松开,“张大人可以走了。”一个声音传来,解开绑绳的人正是赵定安。
  “你不杀我?”张瑞强疑惑道。
  “大人高义,小将叹服,这里十两银子,送与大人做盘缠。”赵定安一摆手,侍卫端过一个漆盘,上面放着一枚细丝锭子。
  “天色不早了,大人还是暂住一宿,等明日天亮再走的好。”赵定安很真诚的说。
  “我不会拿敌人的银子,我现在就要走。”张瑞强冷傲的说道。
  赵定安摆手让士兵们闪开,张瑞强正一正衣冠,傲然向大门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听身后一声喊:“等等。”
  “怎么,后悔了?现在杀我还来得及。”张瑞强回身,用蔑视的眼光看着赵定安。
  “牵我的马来。”赵定安吩咐道,一匹矫健的神骏从后面牵过来,赵定安亲自把缰绳放在张瑞强手中,又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道:“夜路冷,此物能挡风寒。”
  张瑞强想拒绝,可是看到赵定安眼中真诚的神色,认定此人是拜倒在自己的风骨之下,文人特有的骄傲让他有些飘飘然了,便接受了这两项礼物,拱手道:“日后定当奉还。”说罢跨马而去,再不回头。
  ……
  “定安,你这一手跟谁学的?这么狗血?”元封从阴影中走出,明知故问道。
  赵定安气急败坏:“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倒是说说,我这披风都送出去了,他怎么没纳头便拜?”
  “定安,你搞错对象了,人家是文臣,老婆孩子都在大周,怎么可能纳头便拜,这一手只适合直性子的武将,对文臣还有另外的招数,来,我讲给你听……”
第37章
再送你个前程
  大周朝的军制是这样的,最高级别的军队是禁军,驻扎在京师一带拱卫皇都,禁军的素质最高,装备最优,是大周朝的武力核心;各省有自己的军队,称为省军,比如甘肃的甘军,陕西的陕军,这些人是地方部队,负责维持本省平安,剿匪戍边事宜,以各省财政维持之;再次是乡兵,府县自行招募的枪兵弓手啥的,基本上就是民兵,战斗力很弱。
  甘肃的省军早在前年就被西凉人吞并了,至今尚未恢复元气,为了封锁边界,仅有的五千人马摆在前面,反被西凉军一勺浍了,直到兰州再无军队驻守,各州县仅有百十的乡兵捕快根本没有能力抵抗大军,所以只能眼看着西凉军长驱直入。
  用势如破竹来形容西凉军的南下再恰当不过了,一路之上府县无不望风而降,大军秋毫无犯,还绥靖地方,扫清了几股顽匪,对于大周的官吏采取来去自由的原则,想走的就走,愿意留任的就留下,俸禄加三成,州县主官多是外地人出任,家小都在故乡,自然不愿“从贼”,而那些主簿、县丞、捕头之类的小吏则是本地人,离了本乡本土就没活路了,自然愿意归顺大凉。
  ……
  兰州城,巡抚衙门,范良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背着手在屋里团团乱转,上任不过三个月就出了这样的大事,让他措手不及而又无能为力,他以前是办商务的,毫无总揽全局的经验,更何况是面临大军入侵。
  范良臣是文官,对打仗一窍不通,账面上有五个营头的甘军归自己指挥,可是自打当了巡抚之后就没见过这些兵,就这些账面上的数字也不存在了,全被西凉人包了饺子,现如今手上除了两千乡兵和几百个官差以外,毫无可用之兵。
  甘肃的官员还是温彦留下的那一帮人,对范良臣这个新任官员根本不感冒,阳奉阴违暗地里捣乱,现在大敌当前他们更是抱着看笑话的念头,看这位平步青云的巡抚大人如何处置。
  范良臣真是要疯了,手里没钱没兵,征集民壮也来不及了,弃城而走的话对不起柳大人和周大人的栽培,唯一可走的路就是死战而已,以身殉国方能对得起浩荡皇恩。
  据说西凉军的前锋已经抵达河口了,杀到兰州城下也只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一时间满城人心惶惶,范良臣下令四门紧闭,亲自带领乡兵和官差登城防守。
  兰州城多少年没经历过战火了,城墙破败不堪,野草丛生,吊桥的铁链子锈迹斑斑,多年没用的守城弩早就被虫蛀了,两千乡兵也只是账面数字,实际只有八百多人,其他的都被守备吃了空额了。
  范良臣望着这稀稀拉拉八百号人,真是哭的心都有,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当兵的都是混不下去的懒汉二流子之类,盔歪甲斜连排队都排不整齐,报数也有气无力的,手中的刀枪更是摆设,大枪头子绣的不成样子,时日久了,枪缨子也变黑了,稀稀拉拉的几撮毛可怜巴巴,腰刀更是绣的拔都拔不出来。
  唯一象点样子的是衙门三班捕快,腰刀锃亮腿脚利索,可是他们是捕快不是兵,缉拿人犯还行,打仗根本派不上用场。
  守得住得守,守不住也得守,好歹兰州城墙高大,怎么也能支持一段时间,范良臣对兰州守备道:“将滚木礌石搬上城头,就算死咱们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守备面红耳赤,半天不见动,范良臣奇道:“为何不去?”
  “大人,末将该死,滚木礌石都没了,小的们平日军饷微薄,兰州久无战事,所以……换点酒钱也是无奈啊。”
  城防工事必备滚木礌石,这是大周兵部的章程,当然实际遵守的不多,木头和石头可都是建材,用公帑买的木料石料转手卖给人家盖房子,收入的可不仅仅是一点酒钱,这是大周官场上的潜规则,也只有范良臣不晓得。
  范良臣一跺脚,啥也不说了,此时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军队,浩浩荡荡气势宏大,掀起的灰尘遮天蔽日,远远望去,落日的余晖照在层层叠叠的甲士身上,铁马金戈滚滚而来,不用问,是西凉军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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