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精校)第5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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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帮海军军官都傻眼了,他们完全料不到一个中国人竟然有如此勇气。
  “救生艇预备好了么。”陈子锟道。
  舰长道:“将军,请等一等,我试着再向前靠近一些!”
  海军军官们不再发牢骚抱怨,一个个表情严肃,传达重复着舰长的命令,法兰克福号径直向前,以搁浅的架势冲向了奥马哈海滩。
  驱逐舰一直冲到距离海岸只有不到一公里的地方,轰的一炮,打掉了德军一座火力点,水兵们兴奋的嗷嗷叫,在舰长的指挥下,军舰侧向海滩,舰炮火力全开,以密集的炮火支援登陆步兵。
  “干得好。”陈子锟挑起大拇指。
  舰长回他一个胜利的手势。
  在法兰克福号驱逐舰的带动下,更多的驱逐舰抵近射击,海滩形势大为好转,但仍无力发起进攻。
  陈子锟依然坚持乘救生艇登陆,舰长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他,并派四名水手给他划桨,橡皮艇投入水中,一行人攀着绳索下来,陈子锟正低头检查步枪,忽听上面一声喊:“将军!”
  抬头看去,几名水手郑重向他行军礼。
  陈子锟将右手举到钢盔檐处,潇洒的向前一挥。
  在驱逐舰的火力掩护下,救生艇冲到了岸边,陈子锟趟着齐膝盖的海水走到岸上,他的到来令海滩上苦苦挣扎的步兵们为之一振。
  因为他的m1钢盔上有一颗闪耀的将星。
第二十七章
D日
  奥马哈海滩上有游骑兵八个连,还有陆军29师的装甲兵和步兵、工兵等多个单位,冲下登陆艇的时候部队遭到德军岸防火力的极大杀伤,很多军官当场阵亡,部队建制都乱了,各单位的士兵混在一起,趴在沙滩上忍受着炙热的弹雨从头上飞过。
  陈子锟跳下救生艇的时候,让那四个水手划回驱逐舰,可水手们却表示要跟随将军一起作战,看他们年轻而坚决的面庞,陈子锟大为感动,点点头:“OK!”
  海滩上尽是死人,海水里也漂浮着尸体,脚下时不时会踩到东西,那是背负着四十公斤装备淹死的士兵,陈子锟深一脚浅一脚上了岸,吉米紧跟在他身后,那四个水兵很机灵的各自从尸体身上拿起武器和弹药,拱卫在将军周围。
  陈子锟看到一个通讯兵趴在沙滩上,手里拿着一台scr-536步谈机似乎正讲着什么,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帮我联系一下……”
  通讯兵脑袋一歪,露出脖颈上的弹孔,原来早就死了,一双眼睛依然无神的瞪着天空。
  陈子锟轻抚他的眼皮,将步谈机拿下抛给吉米:“帮我联系海滩上的指挥官!”
  吉米抱着步谈机开始咋呼,陈子锟蹲在一架铁轨焊成的路障后面,仔细观察岸防工事。
  海滩上有无数障碍物,铁轨拒马以及水泥墩子,这是阻止坦克登陆的路障,后面是一道铁丝网,想必沙滩下的地雷也不在少数,轻装步兵被铁丝网阻滞,将会遭到机枪火力的压制,再往后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混凝土浇灌的机枪暗堡、火力点、战壕密布,正不停喷射着火蛇,德国人经营多年,弹药储备充裕,想靠人命往上填怕是不能奏效。
  目前登陆部队被压在海滩上,几乎是暴露在火力之下,任人宰杀,陈子锟心急如焚,忽然看到侧前方有一辆谢尔曼坦克,履带被打断,炮口无力低垂,舱盖打开,再看旁边,几个穿装甲兵夹克的士兵倒伏在地,已经阵亡。
  陈子锟冲坦克指了指,一个箭步跃出去,吉米紧随其后,海滩上遍布残肢断体,到处血糊糊一片,从没打过仗的吉米吓得小脸刷白,经历过淞沪会战与北泰保卫战的陈子锟却丝毫无惧,反而肾上腺素上升,精神高度集中,战术动作标准利索,看起来不像是一位将军,而是精锐步兵。
  “嗨,快看,是一位将军!”
  趴在海滩上的一个中士拍了拍他同伴的钢盔,指着陈子锟道,这群士兵被机关枪压制在这儿已经一个小时了,一英寸都没前进,此刻看到一位将军亲临一线,士兵们顿时兴奋起来。
  陈子锟戴着缀将星的钢盔,穿飞行员a2皮夹克,伞兵皮靴,手持步枪冲锋在前,德国人的机枪在他周围打起一串串烟尘,就是打不到人,美国大兵们嗷嗷怪叫着,自发地举枪为将军掩护,更有七八个英勇的士兵跟在将军身后向坦克冲去。
  当看到陈子锟钻进那辆谢尔曼坦克的时候,沉寂已久的海滩一隅竟然响起了欢呼声和口哨声。
  德国人的火力都集中在这辆瘫痪的谢尔曼上,机关枪子弹打得装甲板叮当作响,如同暴雨下的铁皮屋顶,37毫米反坦克炮也开始轰击,不过这种口径的炮弹对付装甲车还行,却打不穿谢尔曼的钢板。
  陈子锟曾经驾驶过美造克里斯蒂快速坦克,对装甲兵的行当驾轻就熟,他摸索一番就掌握了这门75mm坦克炮的操作,此时一名水手爬进了坦克,他说:“将军,我叫汤米,在驱逐舰上是炮手,我来帮您装弹!”
  一颗穿甲弹填进了炮膛,陈子锟瞄了一会,果断击发,一直在咆哮的mg42机枪火力点顿时哑巴了,再来一发,一门反坦克炮也被击毁。
  不过陈子锟的好运气也到了头,更大口径的加农炮加入到对他的围剿之中,而且这些大炮都是安装在极坚固的混凝土工事里的,坦克炮根本无能为力,一炮打来,谢尔曼周围弹片横飞,若是命中的话就会变成一摊肉泥。
  正在危急时刻,一阵弹雨袭来,敌炮顿时哑火,陈子锟心有余悸,急忙爬出坦克,但见远处海面上法兰克福号驱逐舰炮口余烟袅袅。
  岸防火力大大降低,登陆部队趁机冲锋,在付出一定伤亡后冲到敌人火力死角,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医护兵忙着给伤员注射吗啡,包扎伤口,随军牧师给重伤员做临死前的祷告,陈子锟问吉米:“联系好了么!”
  吉米道:“是,将军,奥马哈海滩上您军衔最高,这些部队现在听你指挥!”
  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聚拢了一帮军官,有游骑兵的,也有29师的,大都是年轻的尉官,正期待着自己的命令。
  这让陈子锟有些意外,如果是在中国军队里,一个外来的指挥官想命令本地军队无异于痴人说梦,大多部队兵为将有,还处于封建时期军队性质,而美军则是谁军衔高听谁的。
  陈子锟身材高大,鼻梁挺直,和西方人固有思维中的中国人截然不同,再加上他英语娴熟,身先士卒,又是准将军衔,自然赢得了大家的尊敬与服从。
  “好吧,大家听我指挥,收集武器弹药和一些有用的东西,有工兵么,我需要很多爆破筒和炸药导火索起爆器之类的东西,还要烟雾弹。”陈子锟指着远处被舰炮轰击的混凝土工事底部裂缝,“在那儿爆破,能打开一条突破口!”
  数枚烟雾弹炸开,烟雾弥漫遮住视线,一名工兵拖着连在一起的爆破筒冲向工事,忽然一阵风吹散烟雾,十几米高的工事顶上机枪响起,工兵晃了晃倒在地上。
  陈子锟端起伽蓝德步枪,砰的一枪,机枪手栽了下来,趁着这个空当,又一名工兵冲了上去,将爆破筒前移了几米,被上面丢下来的手榴弹炸死。
  短短一段距离,付出了五条性命才将爆破筒安放到位,又有十几包TNT炸药被塞进空隙,电线拖了过来,一名上尉将起爆器送到陈子锟手中:“将军!”
  陈子锟会意,猛然按下起爆器,剧烈的爆炸震天动地,士兵们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张大嘴巴,碎石砸在钢盔上当当乱响,尘埃还没散尽,陈子锟站起来大喊:“冲啊!”
  潮水一般的士兵涌进了缺口,德国人的机枪依然在疯狂扫射,但作用已经不大,美军冲进了防线,开始大肆屠戮守军,用手榴弹、冲锋枪和火焰喷射器挨个清扫碉堡。
  这回陈子锟并没有身先士卒,他现在是一线指挥官,身边跟着一群军官和通讯兵,无线电话筒递过来,通讯兵毕恭毕敬道:“将军,艾森豪威尔将军要和您通话!”
  “艾克,我们已经打开了缺口。”陈子锟拿着话筒,意气风发。
  艾森豪威尔向他表示了祝贺,并且建议他留在原地,由美军一个师长过去接替指挥任务。
  毕竟越俎代庖不能太久,陈子锟欣然同意,不过还是带着他的临时指挥班子到德国人的防线上去瞅瞅战果。
  据说大西洋壁垒的设计者是隆美尔,这条防线果然惊人,耗用水泥钢材无数,暗藏大量机枪火炮掩体,甚至还有305口径的巨炮堡垒,简直就是铜墙铁壁,得亏是美国人来进攻,换了别家,一百年也打不下来。
  陈子锟无限感慨,如果中国有如此强大的物力,在淞沪会战时修建防线,日本人一定碰个头破血流,无功而返,不过再一想,以国军的指挥能力,防线实力要大打折扣,最后怕是都便宜了日本人,就像当初清末的旅顺口基地一样。
  正想着,忽然一颗子弹打来,他就觉得头部被一列火车撞上,顿时天旋地转,啥也不知道了。
  军官们都慌了,摘下他的钢盔,陈子锟头上鲜血淋漓,人事不省。
  “医护兵。”声嘶力竭的喊声回荡在奥马哈海滩。
  ……
  陈子锟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船的病床上,吉米在身边伺候,他支起身子,拿起自己的钢盔,只见上面一个洞,角度再偏差一点,脑壳就要变成烂西瓜了。
  “我躺了多久。”陈子锟问道,摸摸自己脑袋,被缠上了一圈绷带,不过并无大碍。
  “嗯……不到一小时,军医说是轻微外伤加脑震荡。”吉米看看手表道。
  陈子锟立刻下床来到甲板上,战斗还在继续,远处的海岸线上浓烟滚滚,战斗机在头顶呼啸而过,海面上的战列舰每隔几分钟就怒吼一次,无数的运输船和登陆艇如过江之鲫般涌向诺曼底。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啊。”陈子锟感叹道,几十万人万众一心共赴战场,这场登陆战的规模可谓空前,但未必绝后,只怕日后人类战争的场面会更加壮观。
  诺曼底登陆战持续三日,终于全面攻克德军防线,建立了滩头阵地,装甲部队向法国内陆挺进,而陈子锟却没有机会领略法兰西风情,他接到华盛顿的命令,要迅速赶回中国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
  美国人终于决定派出代表团正式访问延安了。
第二十八章
延安
  七月,陕北延安机场,c47运输机缓缓降落,穿着美国陆军军便服的旅客们下了飞机,举目四望,黄土高原的壮美景色令人心胸豁然开朗,尤其是这些在雾都重庆生活过一段时间的美国军人来说。
  “这儿让我想到科罗拉多。”美军观察组包瑞德上校这样说,本来是代表团规格,被蒋委员长改成了观察组,这才得以成行。
  陈子锟第一次来延安,此前他读过埃德加斯诺的《红星照耀中国》对这儿初步的了解,但距离斯诺访问陕北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这里的变化婴孩很大。
  延安机场是一座简陋的野战机场,八路军没有自己的飞机,建造这座机场的目的就是方便别人,跑道是土质压实的,修建时期巨大的石碾子还摆在旁边,远远的一群羊静静的吃草,放羊的少年抱着鞭子好奇的看着这些高鼻凹眼的洋人。
  八路军仪仗队在机场列队迎接,没有军衔,没有皮靴和绶带,只有粗布军装和憨厚朴实的面孔,队形严整,士气高昂,看得出是一支纪律严明,战斗力很强的部队。
  周恩来亲自前来迎接观察组,他的英语依然流利,和观察组成员一一亲切握手,轮到陈子锟的时候握的更久一些:“陈将军,又见面了,这回终于轮到我尽地主之谊了!”
  陈子锟笑道:“客随主便,我们在飞机上都说好了,观察组和八路军同吃同住,不搞特殊化!”
  周恩来爽朗大笑:“恐怕想特殊也特殊不了啊,延安可不比重庆,物资实在贫乏,招呼不周,还希望你们谅解!”
  一番寒暄后,观察组一行人上了汽车,这是一辆破旧的带篷卡车,据说是延安唯一的汽车,道路尘土飞扬,弥漫着羊粪味,观察组的成员们却莫名兴奋,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外面的景色。
  机场边放羊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山坡上,高亢的歌声回荡在苍茫大地之间:“骑白马,挎洋枪,三哥哥吃了八路军的粮,有心回家看姑娘,呼儿嗨哟,打日本也顾不上,三八枪,没盖盖,八路军当兵的没太太,待到那打下榆林城,呼儿嗨哟,一人一个女学生!”
  陕北腔鼻音重,使馆秘书谢伟思听不懂,便问陈子锟这山歌表达的是什么含义。
  陈子锟略想一下道:“这是农民在抒发对爱情的向往,他爱上了一个受过教育的女学生!”
  谢伟思恍然大悟:“西方童话里不乏此类故事,园丁的儿子和公主之间的爱情,真是太浪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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