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校对)第1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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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彦直坐在贵宾候车室的沙发上,打量着屋里的旅客们,男人们都穿体面考究的双排扣呢子西装,翘着二郎腿,叼着雪茄或者烟斗,女人们身上是华贵的貂皮大衣,他们行李不多,只有随身皮包,想必大行李都让行李员搬上去了,这些人都是一等车的旅客,是有身份的人,大家彼此间攀谈着,闲聊着,无非是黄金美钞的兑换价格,还有飞上天的米价。
  外面候车室里人声鼎沸,连插脚的空间都没有,二等车和三等车的旅客都携带了大量的行李包裹,人挤人,人挨人,开始检票的时候都疯狂往前挤,车站工作人员拼命的吹哨子,穿黑制服的警察挥舞着警棍乱打,也弹压不住旅客们的拼死向前。
  贵宾候车室里的人岿然不动,谈笑风生,列车才刚进站,需要下客,整理,加煤加水上货,距离开车起码一个钟头,他们都是有座位加睡车票的,用不着心急火燎的登车抢位。
  刘彦直在窗口看了一会热闹,看得他于心不忍,这年头坐火车简直就是磨难,甚至比几十年后的春运还要不堪。
  党爱国走到他身后解释道:“其实人民的流动性没这么大,这些人有一大半是跑单帮的。”
  “跑单帮?”刘彦直略有不解。
  “老百姓过不下去,就得给自己找条生路,一切可以牟利的物品都是可以拿来跑单帮的,大米白面,鸡蛋猪肉,食盐洋火,黄金美钞,盘尼西林,赚个辛苦钱,聊以糊口。”党爱国充满悲悯的看着外面那些单帮客人。
  “火车票不是成本啊?”刘彦直问道。
  党爱国摇摇头:“他们自然不买票,如果来回都买全票,那跑单帮就失去意义了,他们都有各种免票证件,政府人员可以免票,军警宪特也可以免票,车站站长写个条子,也能免票,再加上认识站警的,认识列车员的,给点好处就过去了。”
  旅客们已经开始往火车上爬了,列车门前挤成了一堆,更多的人通过车窗往里爬,先把行李塞进去,然后人再往里钻,先来的人还容易上车,后到的人背着沉重的包裹根本爬不上去,只好花钱请脚夫推自己,推一把要一个大洋,价钱着实不低。
  车厢里塞满了人,行李车,煤车里也进了人,还有大批旅客没有登车,他们也有办法,背着行李硬生生抓着任何可以抓的东西,挂在车身上,还有人爬到了车顶上,仿佛找到了安乐窝,坐下就不动了,天知道火车开动起来,坐在车顶会有多冷。
  刘彦直看着这一个个穿着破旧棉袍子的臃肿身影笨拙而可笑的爬着,想笑笑不出来,鼻子却酸了。
  这些人,就是后世那些住着空调房,坐着高铁,玩着平板电脑的同胞们的曾祖父辈和祖父辈啊。
  “开始登车了。”车站职员的声音打断了刘彦直的思绪,贵宾候车室里的旅客们也开始登车了。
第三十章
保密局特工沈开少校
  一等车厢和配套的睡车,也就是卧铺车厢,都挂在整列火车最接近火车头的位置,这是暖气供应的需要,热蒸汽从车头输送过来,一等车厢温暖如春,排在序列尾部的三等车厢就没那么幸福了,全靠人挤人抱团取暖。
  如果是夏天,那么情况就反过来了,一等车厢要挂在序列末尾,因为夏季天气炎热,车头烟囱里冒出的夹带大量煤灰的黑烟会让第一节车厢近水楼台先遭殃,如果不开车窗就得热死,两害取其轻,只好饱受煤烟之苦。
  月台上,一等车厢的旅客们不紧不慢的走着,胜似闲庭信步,有位太太甚至还牵了条哈巴狗,狗身上穿着锦绣的小棉袄,二百米外,三等车厢的旅客们依然在拼命的把自己往车厢上挂,简直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
  民国时期的火车票价格是翻倍式阶梯制,三等车厢票价十元的话,二等车厢就是二十元,一等车厢就是四十元,再加上睡车卧铺票,起码要六十元,比三等车厢贵出老大一截,舒适是用昂贵的金钱换来的。
  一等车厢门口,两名金帽箍的列车员分列两旁,伺候旅客上车,顺带检票,刘彦直等人顺利登车,按照车票上标注的号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1948年的火车票,和1984年的差别不大,都是一张小小的硬纸卡,印着车次日期票价座位号,这正好是一个联排三人席。
  进了车厢才发现,这儿的行李也不少,行李架上全是大皮箱,座位底下也塞满了东西。
  “这些人难道也跑单帮么?”刘彦直奇道。
  “你说对了。”党爱国道,“他们也顺路捎点货物,补贴家用,不过层次比较高,捎带的是进口商品,西药奶粉玻璃丝袜之类的,比他们更高级的单帮客也有,专门坐飞机从南京上海飞广州,倒腾黄金美钞什么的,利润很大,当年抗战时期,陈子锟的太太们也干过这事儿,在香港和重庆之间来回奔走,赚些差价。”
  过了十五分钟,火车还没开,党爱国看看表,已经过了发车时间,这年头的火车误点是常事儿,只是对面的座位依然空着,似乎不大对劲,因为全车厢都坐的满满当当,列车连接处甚至有几个列车员带上来的朋友,但他们也只是在那边站着,不敢过来坐这几个空位子。
  又过了十分钟,三等车厢那边,该上车的差不多都上完了,但列车依然没开,党爱国不禁有些焦躁了。
  一辆锃亮的别克大轿车直接驶上了月台,停在一等车厢门口,司机先下车,拉开车门,从里面下来一位穿着海军蓝西装的年轻人,他梳着油光水滑的飞机头,红蓝条纹的领带上别着金质的领带夹,看起来像个游手好闲的小开,但是举手投足之间,又有着别样的干练睿智。
  小开还带了两个随从,同样是西装革履,但是质地和裁剪明显比较逊色,三人登车,在刘彦直等人对面坐下,开往南京的特快列车这才缓缓启动。
  “先生,我看你有些面熟啊。”那小开很不礼貌的盯着党爱国看了几秒钟,忽然开腔。
  “我是大众脸,谁看我都像熟人。”党爱国毫不在意地说道,其实他已经看出对面这三个人不简单,绝不是富家子弟,而是军警宪特之类强力人员,小开飞扬跋扈的气势很足,只有老军统才有这个谱,那两位随从眼中精光四射,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精干的外勤特工。
  “小姓沈,保密局的。”小开拿出了名片递上,他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特工身份,甚至颇有些自豪。
  听见保密局的字眼,旁边的旅客顿时侧目,面带惶恐之色。
  党爱国双手接过名片,看到上面印着沈开的名字,轻轻笑道:“原来是沈长官,久仰久仰。”
  沈开一愣:“你认识我?”
  党爱国道:“沈长官是陈大帅小舅子的小学同学,后来在重庆跟戴老板干活,好像是密电组的吧,功勋卓著,连老头子都知道您哩。”
  这回沈开迷糊了,其实他并不认识党爱国,只是觉得对方像是肥羊,想打劫一下,勒索点东西,没想到碰到硬茬子了。
  “先生是……”沈开语气不再那么飞扬了。
  “我为NAVY工作。”党爱国脸上挂着神秘莫测的微笑,沈开肃然起敬,原来对方是情报口的前辈啊,抗战时期,军统局和美国海军参谋部情报署合作成立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训练特工和敌后作战人员,对日本占领军实行特种作战,美方的头头是梅乐思海军少将,他手下有些美籍华人工作人员,想必这位就是其中之一了。
  “抽烟。”沈开摸出纯金烟盒,打开请三位“美国海军”的朋友抽骆驼香烟。
  “谢谢,我抽这个。”党爱国拿出自己的好彩香烟,不管是骆驼还是好彩,都是美国友邦的香烟,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了,大有惺惺相惜,英雄识英雄之感,拿出打火机来,互相客气着点燃香烟。
  这年头,不但列车里可以抽烟,就连飞机里也不禁烟,六位特工人员吞云吐雾,高谈阔论,从徐蚌战局谈到了美钞汇率,盘尼西林的价格,以及各种军政高官的秘闻,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党爱国是什么人,江东大学的历史博士,专攻近代史,看过浩如烟海的历史资料,文献,档案,回忆录,日记等,一肚子都是秘闻,沈开是保密局少校,知道的秘密也不算少,但是和党爱国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他们这边谈的正欢,车厢的角落里,两个穿长衫戴眼镜的男子始终拿着报纸遮在面前,时不时瞄过来一眼,这才是陈子锟派出的监视特工。
  从近江到南京,火车要走八个小时,漫长的旅途因为有了热情的同伴而变得有意思起来,沈开一心想结交党爱国,请他们去餐车吃饭,吃完又要打牌,在餐桌上打起了扑克,当然是带输赢的,双方都拿出美钞下注,不知不觉打了几个小时下来,党爱国面前堆满了钞票,这倒不是沈开故意放水,而是实在技不如人。
  穿越小组带了足够的高科技设备,党爱国的眼镜里面有微型投影仪,能通过刘彦直放在沈开背后车厢挂钩上的摄像头看到对方的牌,不赢钱才怪。
  沈开输了一千多美金,脸都绿了,他虽然是保密局特务头目,但手头也没那么宽裕,想翻本,兜里连钱也没了。
  党爱国倒是个贴心人,他笑道:“小沈,不服输就再来,我借给你。”说着将钱推了过去。
  沈开一咬牙,接着赌,不出意外,等到了南京下关火车站的时候,他已经输了一万美金了,按照美元兑换黄金的比率,就是8880克黄金,差不多接近三百两黄金,十两一根的大黄鱼,也得三十根。
  “周先生,我们找个地方接着玩。”输急眼的沈开还想翻本,使用了化名周慕云的党爱国哪里肯和他纠缠,打了个响指,刘彦直从行李架上拿下皮箱,打开密码锁,露出一个个印着英文的纸盒。
  “盘尼西林!”沈开的眼睛亮了,虽然二战结束后,盘尼西林已经可以量产,而且国内也有生产,但依然供不应求,尤其是美国进口原装的,在医院药店都是抢手货,周先生就是厉害,一箱子盘尼西林,这得多厉害的人才能办到啊。
  沈少校不知道的是,这些珍贵的盘尼西林在七十年后名叫青霉素,在任何一个卫生所都能花八毛钱一支买到,而且还没人愿意用。
  党爱国说:“赢了你那么多钱,怪不好意思的,这些西药,小沈拿去帮我卖了吧,给我成本价就好。”
  “这怎么好意思。”沈开急忙推辞,其实早就心动了。
  党爱国道:“这东西海军仓库里多得是,不卖也会过期,你就拿着吧。”
  “如果有能用得到小弟的地方,您随时打电话,随叫随到。”沈开点头哈腰,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您去哪儿,我派车送一下。”
  “不客气,我们有安排。”党爱国谢绝了沈开的好意,带着雷猛和刘彦直汇入熙熙攘攘的出站人流中。
  “巴结他干嘛?”刘彦直问道,“一个狗特务。”
  党爱国悠悠道:“这个人很厉害的,解放后去了香港,十四K的创始人有他一份,后来是竹联帮的高层,九十年代去世的时候,李登辉都去吊唁哩,咱们来这儿,总得有个当地人帮忙吧,找他最合适。”
  出了火车站,三人乘坐电车前往中央大学,去找传说中收藏了大量关于龙珠资料的吕教授。
  中央大学是民国时期著名学府,南京大学的前身,等他们来到大学门口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今天是圣诞节,南京的街头却一片肃穆,战局不利,谁也没心思过节。
  费了一番功夫和几盒香烟,终于打听到了吕教授的住址,但是当他们赶到三山街上这处宅子的时候,住在里面的人却说,吕教授搬走了。
  “啊知道他们搬到哪边去了?”党爱国操着一口南京话问道。
  “不晓得。”房客一脸老实相,神态略有不自然。
  党爱国打了个响指,“彦直你来问。”
  刘彦直亮出了证件:“保密局的,你要么现在说,要么跟我回去吃点苦头再说。”他冷冷的目光越过房客的肩膀,落在屋里的老婆孩子身上,又补充了一句,“全家一起带走。”
  “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晓得。”房客吓得脸色惨白,他当然明白保密局就是以前的军统,杀人不眨眼,无法无天的特务机关,进了他们的魔窟,这家人就完蛋了。
  “那你知道什么?”党爱国逼问道。
  “有好几拨人来找过吕教授,还有洋鬼子,吕家人害怕,才把房子匆匆盘给我的,价钱也不高,他们去哪儿我真的不晓得。”
  这应该是实话了,党爱国点点头,带人出来,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当铺,亮出证件借用了他们的电话,打给了欠自己三百两黄金的保密局少校沈开。
  “小沈,我周慕云,帮我找一个人,中央大学的国文教授,他叫吕为正。”
第三十一章
批条子救人
  沈开欠了“周慕云”巨额赌债,正想着通过什么法子抵消掉呢,当晚周先生的电话就来了,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若是说查地下党什么的,恐怕有些难度,找一个中央大学的教授,实在是易如反掌。
  这年头,知识分子通常政治立场都比较偏左,反内战,反饥饿,同情共产党,保密局对这种持不同政见者盯得很紧,只要找南京本地的同行问一下就行。
  沈开大包大揽,说给我一夜时间,绝对把人找到。
  “我住中央大旅社,有消息打旅社电话。”党爱国撂了电话,转身就走,当铺的朝奉根本不敢讨要电话费,刘彦直揣在兜里的手中其实已经捏了一块银元,但最终还是没给,开当铺的都是敲骨吸髓的剥削阶级,等同于放高利贷的,对这种人没必要客气。
  三人搭了电车前往中央大旅社,开了三个房间住下,晚饭就在附近随便吃了碗鸭血粉丝汤。
  负责监视他们的江东警察厅人员也住在了中央大旅社,并且通过长途电话向近江方面汇报了这三个家伙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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