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钱高手在花都/一路彩虹(校对)第1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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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张胜无暇顾及措辞,他抢上一步,急急又道:“唯有文先生开了金口,才能让我摆脱麻烦,所以……厚颜请先生援手。”
  换做以前的张胜,即便明知钢刀临颈,也必然温温吞吞忸忸怩怩,为了一点可笑的自尊放不下身架,等他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时,只怕机会早已失去。如今的他,已经懂得分析利害,懂得当断则断,他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他必须要给自己寻找机会,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决不放弃。
  如今的文先生就是他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张胜如一个溺水的人,本能地就想抓住它。当年的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他张胜有什么身架可端,不能屈膝求人?
  “哦?”文先生歪着头想想,然后便笑:“好吧,就算如此。可是,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这世间一切都需要公平交易,才有人肯和你做生意。我帮你捡回一条命,你能给我什么?”
  张胜一愣,仔细一想,文先生的身家不知比他高了多少倍,金钱方面他就是把全部财产都拿出来,只怕也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其他的无论是权力、地位皆远远不如。对文先生来说,或许他唯一需要别人给他的,就是只是自由。自己有那个能力么?
  张胜前思后想,嗒然一叹道:“没有,我没有可以和先生等价交换的东西。”
  “那么……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张胜没有怨恚愤怒,只是黯然摇头,无力地说:“打扰了。”
  “不客气”,文先生浅浅一笑,目光一定盯着张胜的神色变化,直到他被管教架起来带走,才转向桌子。
  他拿起刀叉,才牛排上切了两下,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沉吟半晌,他端起了酒杯,杯中酒红如血。
  文先生轻轻摇杯,看着酒液荡漾,许久许久,举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刚强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这个小子,会是我需要的那个人吗?”
  ※※※
  一个劳动号凶神恶煞地盯着张胜,摩拳擦掌地问:“卢管,怎么处置他,还是大挂吗?”
  卢管叹了口气,说:“算了,才刚出来几天,再挂上人就废了。关进‘卫生间’吧。”
  “好咧!”劳动号接过张胜,向里边拖去。
  卫生间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卫生间,同时它也是一间禁闭室。里边很小,比普通的卫生间三分之一还小,三面是墙,一面是门,脚下一个蹲便,人一进去转个身都难。
  墙上有铁环,手铐子往上一铐,非坐非站,想直腰直不起来,想坐下屁股挨不着地。乍一看这刑罚远比被人拳打脚踢一顿人道,可是想想只能这个姿势得从早九点坚持到晚四点,换了谁都宁愿被人狠揍一顿了。
  两个劳动号把张胜塞进去时很费了番功夫,等把他铐好再把门关上,两个人也气喘吁吁的。
  门一关,里边就半点光线都没有了,如墨的一片黑,只有脚底下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那是蹲便里向下淌的水,这里的水就是这个速度,永远是用滴的。
  在一片黑暗里,张胜的大脑紧张地思索着:“到底是谁对我有如此刻骨的仇恨,非要置我于死地?”
  回想自己的这一生,做个小工人时,一直是与世无争,哥们儿倒结识了几个,却从没有与人发生过纷争,倒是最近这一两年来,卷入了太多的利益纠葛,第一个得罪的人便是现在的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贾古文。
  “会是贾古文吗?”张胜在心里问自己:“不,不会。从目前的情形看,张二蛋一案公开审理,说明贾古文所依附的政治力量已经占了上风,一个政治上春风得意的人再怎么恨自己,也不会冒这么大风险来报复自己,使得阴招,下点绊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么是楚文楼?”张胜摇了摇头,再次推翻了自己的假设。他听说过楚文楼后来的下场很惨,成了残废,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哪来这财力买凶杀人?
  “那么会是他吗?不可能……我不能胡乱认人是朋友,也不能草木皆兵。他没理由这么做啊,为了这么点事他怎么可能雇凶杀人?可是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甄哥说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响起:“不一定要你去和人结怨,有些人,只要你挡了他的财路,你对他有了威胁,他一样会想法除掉你。”
  “可是,我能对他有什么威胁?为了一个顶多判五年的抽逃出资案就买凶杀人?这太荒唐了吧。不……也说不定……,我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分析每一个人。身份地位不同,在乎的事情也就不同,思维方式也就不同。
  比如那个文先生,他以前一定是个风云一时的大人物,当他站在权力巅峰上的时候,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他的安全,哪怕后果只是让他失去一年自由,他会不会甘心伏法?以他的权势和能力,如果只要吩咐一声就能办到的事,他会不会禁受得住让对方永远消失的诱惑?
  会的,一定会,哪怕证人不止一个,他也会想办法把对方全部除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家的衙内,都能视人命如草芥,何况是在监狱里犹能坐拥风云、如王似侯的文先生。人命关天,那是对小民们说的。
  可他……徐海生……他是由于这个原因?”
  张胜的脑海里不期然地闪过一些画面,那辆黑色的奔驰车上疑似徐海生的人影,麦小齐用筷子插入喉咙自杀的画面,以及今天蜗牛手里磨尖的饭勺柄,这些图像慢慢重合到一起。
  “难道真是他?”张胜忽然觉得背上有冷汗渗出来。
  刚想到这里时,门突然开了,牛管教双手叉腰站在门口,腰里别着根黑橡胶棒,挺胸腆肚像蛤蟆将军似的瞪着他冷笑:“张胜,听说里边有人想搞你?”
  张胜镇定了一下情绪,笑笑说:“管教,您套我话呢?”
  牛管教眉毛一竖,刚想发火,张胜又道:“其实我不说,您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牢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怕是瞒不过您那一双法眼。”
  牛管听了便嘿嘿地笑:“有人想让你永远闭嘴,那你就该跟政府好好合作,坦白交待,争取早点出去或者劳动改造重新做人,你现在这样子,我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啊。”
  张胜愁眉苦脸地说:“管教,我冤呐,我是受人牵连啊,谁让我和张二蛋走得近呢,我真的没啥好交待的呀……”
  牛管一听不耐烦地说:“得了得了,少跟我装六月飞雪的秦香莲,你们进来的哪个不喊冤呐?”
  张胜一本正经地纠正:“管教,那不是秦香莲,那是窦娥。”
  “嘿!你还有心思跟我贫是不?行了,虽说你是事出有因,可你踹了饭桶,这可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认打,那你认罚得了。”
  “怎么罚啊管教?”
  “单人囚室的1367号犯人患了慢性病,得需要调理休养,他是重犯,可不能长期住医院里头,把你调过去护理他好了,老刀那儿你别担心,所长正在想办法把他调走。”
  张胜一听担心地道:“关小号的,不是杀人犯吧?管教,有没有生命危险?”
  牛管教又气又笑:“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当这是疗养院啊?”他扭头吩咐道:“把他弄出来,给我走!”
  张胜刚被塞进去没一会儿,腿刚蹲酸了,又被拽了出来,张胜被牛管教带着往回走时,看着那路径,心中忽然急促地跳动起来。
  不出所料,他被带到了文先生的门前,拉开门走进去,看到地上有一个铺盖卷,捆得结结实实的放在墙边,文先生正在电脑上玩纸牌游戏,看到他进来头也没回地说:“地方小,晚上就睡地上吧。”
  “原来他就是1367号犯人”,张胜心里想着,嘴里应了一声。
  “去打壶水来,沏茶。”
  “是!”张胜还是别不多言,拿起桌上暖瓶转身就走。
  待他出去,文先生淡淡一笑,转首望向牛管教,说:“麻烦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牛管陪笑道:“您忙着,有事招呼我一声。”
  “好!”
  牛管转过身,就见张胜站在道边上探头探脑的看他,便皱着眉头走过去,问道:“叫你打水沏茶,站这儿干什么?”
  张胜苦着脸问:“管教,热水房在哪儿?”
  牢里的犯人是没热水喝的,一年四季都是凉水,他只有放风的时候在院子里转过,哪知道在什么地方打水。
  牛管教哈哈一笑,这才省悟过来:“行了,跟我走吧。”
  他带着张胜找到水房,等他打了水又去给他弄了件交通警似的马甲,那是自由犯们穿的,与在押犯人以便有所区别,说:“穿上,省得走动时老有人问你。”
  张胜回到文先生的号房,文先生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随手一指桌上的茶叶罐,张胜会意,便取过杯子,放入茶叶,然后沏上了开水。
  过了会儿,看看茶色已经沏开,便端着杯子走到门口,把一杯水都倒掉,走回来又沏上了一杯。
  文先生好奇地看着他的举动,直到他把水沏好,才问道:“把茶倒掉做什么?”
  张胜忙解释道:“哦,不是说第一道茶得洗么?我看先生规矩大,第一道茶该是不喝的,所以倒掉了。”
  文先生哑然失笑:“茶道,也是一门学问。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洗茶一说,只是指乌龙茶类、特别是潮州的功夫茶。对绿茶来说,第一杯茶才是最香的,尤其是雨前,更加干净。”
  张胜脸上一红,也学着他文绉绉地说:“受教,我实在是……一知半解。”
  文先生莞尔一笑,不在意地回过头,继续在手提电脑上摆着扑克,说:“倒掉,重沏,我只喝第一道。”
  ※※※
  小璐又来到了看守所,给张胜捎了些东西。
  两年前的冬天,她来过这里,那一次是张胜陪她来的,而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却是来看张胜的。前几天她刚来过,那次是为了陪张母来。
  张母到张胜公司的时候正好看到来调查的警察,钟情情知瞒不住了,只好对她说了实话,叫张母不要担心,说她正在想方设法到处活动地营救张总,案子已经有了眉目。
  听说儿子被抓起来了,老太太如五雷轰顶,除了伤心哪里还想得起别的。钟情又要应付警察,又担心她的身体,正准备安排人开车送她回家时,却被张母摇头拒绝了。等钟情好不容易对付走警察,哪里还有张母的影子,慌得钟情只好给张胜家里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也许老人还在路上吧,钟情只好晚点再打电话。一直到晚上六点,电话接通了,钟情才放下心来。
  张母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心里又急又痛,五内皆焚。说什么她也不信自己的儿子会犯罪,可现实摆在面前,她无法辩驳,只觉得心头一阵发闷,一阵眩晕袭来,忙靠着路边一棵树,慢慢坐到地上。
  小璐在车站久等张母不至,只好顺着去汇金公司的道一路找来,却发现张母坐在一棵树下,闭着眼睛直喘气,忙把她慢慢扶了起来。原来张母有高血压,在听说了儿子被抓的事后,一时心急,血压升高,差点背过气去。
  小璐由此也知道了张胜入狱的消息,两年的感情终究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虽说两人现在已分手,但一听说他被关进了看守所,还是忍不住揪心挂念。
  张母原本准备当天就要去探望张胜的,小璐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一再劝说,并答应第二天陪张母一起去看他,张母才答应下来。
  小璐把张母送回家,才赶回了花店,连夜里拆了自己的羽绒服,给张胜做了个厚厚的坐垫。
  张父是军人出身,性子急,又有冠心病,张母没敢把这件事告诉他,只是暗地里备了些生活用品,第二天便与小璐一道来探望张胜。可她来了一次,儿子没有见到,只存了点钱进去,回去后越想越担心,伤心忧虑,血压上升,便卧床不起了。
  儿媳绢子快要生了,大腹便便的,二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好在身边又多了个干女儿小璐,看着小璐忙前忙后的身影,老太太只是叹气,多好的一个闺女,可惜与大小子无缘呀。
  一想到儿子,老太太又担心上了,她去不了,又不能告诉老伴,让老伴去探视,于是便时不时的在小璐耳边念叨,小璐只是因为既要顾花店又要照顾她才抽不了身,见老太太心急,便答应替她去看看。
  这天天下着雨,花店里的生意比较冷清,午饭后,小璐便委托了柳大哥帮忙照看下花店,她和郑璐说了一声,便匆匆赶到了市第一看守所。
  “人还没定案,现在不能见,东西摞下吧,做个登记。”接待室的人对她说。
  “好吧。”小璐看看紧闭的大门,幽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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