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蛊事(校对)第1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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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陆续爬上去,通过这半米宽的天生拱桥,到了对面。
  我爬上去,然后从杂毛小道手中接过了罗福安,小心翼翼地拉着他,走过这个石桥。他苦笑,说你们帮着我,手张不开,连个平衡都不能保持。我现在清醒得很,还不赶紧给我解开绳子?我摇摇头,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发疯啊。说完拉着他缓缓地走过这根平衡木一样的石桥,而杂毛小道也翻身上了来。
  这石桥高出水面四米多,长有十几米,呈弓型,两边矮,中间高。杨操只捆住了罗福安的身子,腿倒也没有限制,我们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朝对面走去——若只是我一个人,一个箭步过去便是,可惜有罗福安这个大胖子,所以我还需不断回头照看,而杂毛小道则在后面随时搭把手。
  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对岸,等待着我们过来。
  然而当我走到桥那边的时候,水里面突然激射出巨大的水花,有一种雷鸣般的声音从水里面传出来,接着我感到有巨力重重地敲打在那桥体之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桥体一阵摇晃,脚下一空,身体失去了平衡。
  下一刻,有无尽的、冰冷的水,将我淹没。
第二十三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之前为了防虫撕咬,我全身穿得厚实,如今一跌入河中,衣服里面浸满了水,立刻就感到整个人仿佛重了无数倍,重力将我狠狠扯入到水中去。有水流将我朝着下游冲击,在经过最开始的惊慌之后,我立刻被这冰冷的水给刺激得头脑清明。冷静下来之后,我使劲一用力,将头颅露出水面,贪婪地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然后看到水面上光亮四处晃,有很多声音在我耳朵边晃荡着。
  我耳朵进水,听得并不真切,看见左手边有一物浮沉,正是罗福安。
  这边水流激荡,河宽不过四五米,而且岸上有好几个人都将手伸了过来。我将罗福安给奋力推往岸边去,当看到吴刚将被灌得七晕八素的罗福安给拽到之后,才转过头来找杂毛小道。黑漆漆的河面,哪里还有杂毛小道的身影?我使劲甩了甩头,感觉无数的水从我脖子缝里灌进去,身子越发地沉重了,不过也听到了岸边的人朝我叫喊:“陆左,小心……”
  “快上来啊……快、快!”
  “小心后面!”
  我朝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刚一抬头,见看到一道黑影朝我甩来。啪——我的矿工帽被重重敲中,如遭雷轰,瞬间就朝着水底沉去。我顿时眼前一黑,意识在短暂之间就丧失过去。游离了半天,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陡然发现自己脱离了水面,被高高举在了空中。
  我往下瞧去,只见自己腰被一根黏乎乎的巨大触手给缠住,勒得我呼吸不过气来,而这触手的末端,是黑沉沉的水面。
  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对于未知,对于死亡。
  枪声在瞬间就爆起来,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岸边的人纷纷朝水底射击,我看到被手电筒的光所照耀的水面上出现了一团又一团的红色血晕,然后我被缓缓地朝着岸边移去,挡住了子弹的方向。
  吴刚扯着嗓子喊停火,不要误伤。
  枪声停止之后,四周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接着水面不断地有泡泡冒上来,咕嘟咕嘟,巨大的水泡在浮现之后炸响,我离水面两米高,腰间被紧紧勒住,气都喘不匀称,四肢无力地低垂着。
  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面下游弋,那根巨大的触角如风中的柳条摇动,而我,则象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一点气力都没有。
  接着,水面上哗哗地响着,在这安静得过分的空间里,逐渐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兽头来,这头看得不清晰,蒜瓣鼻,嘴巴略长,其余的细节都给掩藏在碧绿的水草中去。这东西足足有小汽车的车头那么大,嘴巴一张,雪亮的利齿在电筒的照耀下,铮亮,有很腥臭的味道,从鼻尖直冲到我的天灵盖上,是翻年的臭咸鱼味。
  我肚子中一片翻腾,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下,隔夜饭都全部吐了出来。
  馊臭的呕吐物尽数掉进了这东西的嘴里面,它咀嚼着,兴奋得浑身直抖。
  由于角度的缘故,我并不能够看见这东西的全貌,但是也知道下面这怪物,即是杨操口中那个形似于章鱼一般的鮨鱼,《山海经》中的古怪生物。
  它不在江湖,却隐藏在这溶洞下面的地下河里。
  似乎很享受我颤抖和绝望的恐惧,它嘤嘤地笑,如同婴儿在哭泣,在它颔下有两根长达四米的细小触须,不断地撩拨着我的身体,滑过我裸露在外的肌肤,调戏,将它身体中的阴冷,一点点地传递到我的心中来。
  杨操在对岸大声喊:“陆左,深呼吸,不要让你心中的怒火和恐惧露出来,它是冲着你身上那如同实质的印记来的,别……”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在那一刻,全身没有气力的我没有幻想着自己能够逃出这怪物的吞食,只是希望它能够利索一点,别让老子久等了。终于,它决定要吃我了,水面下的触手将我缓缓地移到了它张开的大嘴之上。
  狗日的故意让我害怕,移动得也慢,一点点,一点点……
  我心中的恐惧也在缓慢爬升,攀至最高峰。
  突然之间,在这巨大头颅的旁边,冒出了一朵白色的水花来。而这水花的正中间,是手持着“人脚獾骨刀符”的杂毛小道。这个在我印象中是个旱鸭子的家伙,毫不犹豫地将骨刀符高高抬起,果断而强势地插入了鮨鱼的眼睛处。
  好惊艳的一刀。
  好不可思议的一刀。
  一个平日里是旱鸭子的杂毛小道,他竟然能够在跌落下桥之后,秘密潜伏在水下,瞒过了已近成妖得的鮨鱼所有的探知,悄悄接近,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暴起,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准确击中敌人的要害。
  轰……隆隆……
  那人脚獾骨刀符一插入鮨鱼水草糊满的玻璃体中,立刻爆发出一股雷鸣一般的响声,一阵又一阵。
  而就在这个时刻,从对岸泼来了一软袋子,砸在了鮨鱼的伤口处,黑烟顿冒。
  接着我便没有再看到什么,只感觉天旋地转,自己被水里、空中地甩来甩去,强烈的失重和超重在瞬间转换,让我感觉仿佛世界末日将要来临了。所有的一切战斗都与我无关,我的世界一片混乱,任由自己的惨叫声在空间里回荡。
  晕……晕……晕……
  这不是我太弱小,也不是我太懦弱。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
  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杂毛小道每每谈及黄山龙蟒事件之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浓浓的悲哀。不是我不去战斗,而是在“它”面前,我只是蝼蚁。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当我以为我要死去的时候,感觉到被勒得发麻发胀的腰间一松,大量的空气灌入我的肺间,接着我的身体开始加速,所有的景物,包括黑暗,都在朝着前方飞速前进。
  我被甩出去了,重重地朝着山石岩壁间撞去。
  我来不及思考什么,唯有徒劳地伸展四肢,让自己的受力面积增加,减缓压力。然而我其实明白,我将在下一刻,变成一滩肉泥的存在。
  如同刘警官一般。
  我要死了么?
  ……
  没有,很快,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飞行速度开始变慢,尽管这变化并不明显,但是我感受到了相反的力量,灌注到我的身体里。在一瞬间,我终于接触到岩壁之上,传来的并不是坚硬的撞击感,而是巨大的柔软缓冲。
  接着,我软软地滑落在地上,虽然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晕头胀脑、筋骨松散,但是胸中还是有一口气,证明我还活着。
  我急忙扭转过头去,只见我与那岩壁之间,夹杂着一个近乎透明的灵体。
  是朵朵,虚弱得如同一缕轻烟一般的朵朵,柔弱到我只要伸出手一掐,她就要消失的境地。朵朵是鬼妖之体,也修行了近一年的时间,然而面对这一撞之力,竟然都差一点儿灰飞烟灭,由此可见,如果不是朵朵给我挡住了这一记,我估计就已经成为了一堆碎骨烂肉。
  朵朵用自己的生命,来救我!
  她见我安好,脸上漾起了淡淡地微笑,艰难地说了一句话,便钻进了我胸口处的槐木牌中:“太好了,陆左哥哥没事了,朵朵就放心了……好困!”
  我来不及心痛,便感觉双手被人紧紧一拽,整个身子都腾了起来,然后飞速往黑暗中移去,整个空间里都是愤怒的婴儿啼哭声,以及一声又一声的水爆与撞击。
  足足跑了好长一段路,那声音变得有些遥远而又飘渺,抓着我手的人才将我放下来,拍着我的脸,使劲喊:“陆左,陆左,醒一醒,醒一醒……”我勉力睁开眼睛,想说话,却感觉胸腔肺部,火辣辣地疼。我面前的人影用电筒照着我的瞳孔观察了一下,刺眼得要死,我拼命地眨眼,是杨操。他点点头,又伸出手,说这是几?我感觉胸中一阵血气翻涌,有东西往上冒,喉咙里痒痒的,一吐,大股大股的血就流了出来。
  我说我操!
  杨操笑了,对着旁边的人说这个没事了。立刻凑了两张脸过来,一个是马海波,一个是战士小周,冲我直乐呵。我艰难地爬起来,扭头张望,说老萧呢?一个有气无力地声音从左边传来:“老子在这里呢!”我转头一看,只见一身湿漉漉的杂毛小道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他旁边的吴刚和另外一个战士也累得直趴在地上喘气。在他旁边是那个面瘫妇女,冷峻地掺着瑟瑟发抖的罗福安——这个女人倒也是有些真本事,两百来斤的纯爷们她扛着就飞奔。
  除此之外,还有小张和他的观察手在持枪警戒。
  这真是奇迹,在河中遭受到那恐怖鮨鱼的攻击,我们竟然没有出现一个人的死亡!我惊喜莫名,在马海波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很空旷的岩洞之中,视线的尽头,是一个造型古朴的石门。我踢了一踢躺在地上的杂毛小道,笑道:“莫非过了这道门,我们就能够出去了?”
  被我踢到的杂毛小道并没有回话,他的脸逐渐地变成了绿色,突然翻身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出了粘稠的绿色液体来。
第二十四章
耶朗苗裔
  老萧中毒,我即使此刻一点劲儿都没有,也凭空生出一股力气,惊诧地爬到他面前。
  杂毛小道的身体不断地抽搐,颤抖如筛糠。他的眼睛直勾勾的,与之前小张那骤发性癫痫十分像,不同的是杂毛小道口中吐出的这绿色粘稠液体,分明是在刚才的搏斗时,中了那鮨鱼的毒素。杨操曾经解释过,鮨鱼为章鱼的变种,然而以我刚才的印象,却觉得除了那恐怖的触手,并没有什么相同之处。
  哦,蓝环的章鱼,是剧毒之物,而这鮨鱼的触手之上,似乎也有蓝色的印记。
  我没有中毒,是因为我身体内有本命金蚕蛊;而杂毛小道虽然道行渐深,但是对毒素的防御力并不高。
  生死关头,我也不敢拖延,一拍胸口,肥虫子立刻浮现出来。小家伙也懂事,知道它杂毛叔叔耽搁不了半分时间,立刻摇着尾巴,直飞入口,顺着他的食道往里面钻去。它效率也高,没有三秒钟,杂毛小道脸上的痛苦就减轻了许多。旁边的人看到这肥虫子,不知道的都纷纷惊诧,也知道了我是一个有手段的人,既是畏惧,又是佩服。
  危急关头,有硬实力的人,才最有发言权。
  刚才那一番磨难,把所有人的魂儿都吓飞了,此刻堆坐在一起,才悠悠地回过神来。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看着杂毛小道,既担忧,又期冀。所有人的胸膛都在打鼓,扑通扑通,呼吸的声音一个比一个粗。过了好一会儿,杂毛小道的眼睛睁开,长伸了一个懒腰,醒转过来。
  他一摸自己嘴巴边的血沫秽物,眼睛滴溜转了一下,说小毒物,你家肥虫子在我肚子里?
  我高兴地点头,说是啊。
  他的脸色有些难堪,略带商量的口吻跟我说话:“一会儿,让它从胸口出来好不?从别的地方出来,我不习惯,一宿一宿地直做噩梦。”我点点头,说不妨事,又问刚刚落水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被淹到,你不是旱鸭子么?他疑惑,说我们没有谈论过这个问题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上次我们在神农架掉落到地下深渊的时候,三叔告诉我的……
  话还没说完,我便停住了:幻觉发生的事情,岂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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