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精校)第114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14/577

  李贵那边听说了莫清河的死讯,最后一点倚仗也没有了,乖乖地吐露了实情,不过他的口供已没有必要了,有莫清河谋杀钦差当场被歼、佛堂内发现累累白骨的铁证,足以将莫清河的势力连根拔除,再不留一点祸害。
  杨凌见江南局面已经稳定,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此时他派回京去打探朝廷内动向的人还没有传回消息,杨凌将江南之事写了密折,命人再次传报京城,禀知正德皇帝自己先去金陵,选出两名税监后立即返京,并密嘱传讯的人回去后有任何动向,都要及时传报回来。
  一切布置妥当,杨凌正准备启程赴金陵时,那位久未露面的小楼夫人却忽地露面,求见钦差大人。杨凌要离开莫府,也正想去见见莫夫人,听说她来,忙将她迎进房来。
  黛楼儿飘然走进房来,向杨凌福身见礼。她今日穿了一袭黑缎绸衫,浓黑如墨的秀发只用一支白玉簪挽住固定在脑后,更衬得脸色晶莹、肤光如雪,白嫩如同新荔。
  她的步履本就轻盈,这一款款行来如同飘于烟波之上,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杨凌想起初来莫府时她在雨中踏草而至,顾盼嫣然的模样,不禁有些黯然:虽说莫清河罪有应得,可毕竟是由于自己的到来才造成今日的一切。
  莫清河当初将自己接进府来,一定不会想到有今日吧?如果不考虑是非公道、善恶有报,自己还真有点像个扫把星。
  杨凌见黛楼儿向他见礼,忙虚浮一把,淡淡笑道:“夫人请坐,本官不日就要启程,取道金陵回返京师,正要去向夫人辞行。”他说着扬首向门口说道:“来人,上茶。”
  高文心此时正在后边收拾药材,不在杨凌身边。没错,正是收拾药材,钦差受了伤,地方官员、士绅、名流总得有所表示吧?于是各种药材又源源不断地送来,足可开个药铺了,不过只能是奇药特药铺子。
  那些名流富豪谁懂医术?反正家里有什么稀奇古怪、比较少见值钱的药物能拿得出手表示心意就行了,他们才不管杨凌受的什么伤、得的什么病,所以伤药、补药、还有不学无术的土财主送的春药,琳琅满目,蔚为壮观。
  其中不乏珍稀罕见的药材,瞧在高文心这样真正的神医妙手眼里,简直就是无数件得心应手的利器,她怎舍得让那些不懂行的番子胡乱收拾了,正在分门别类,亲自整理。
  这客房中只有两个人,隔着一张团桌坐了,两人悄悄侧脸儿一扭,目光一碰,又刷地一下各自移开,神情都有点儿尴尬。
  如今独处一室,杨凌想起那日她赤裸勾引情形,心中不太得劲。黛楼儿倒也不是装的,如果面对的还是那种无耻淫荡的男人,她自己风骚放荡也就没什么不自在了,可是现在对着杨凌,但凡还有羞耻之心,怎么还能淡然处之?
  杨凌双手扶膝,盯着前方道:“本官……明日便要启程……这座府邸是莫清河的不义之财,所以……我一走,杭州府就要抄没了。呃……夫人向本官检举有功,使本官知晓莫清河谋害本官的阴谋,于情于理本官都应将夫人安排妥当,方可离去,不知夫人可有什么打算?”
  黛楼儿轻轻扭过头,黑衫乌发,颈下一抹雪嫩,白得晃眼,她浅浅一笑,轻声道:“贱妾还要多谢大人关照,有大人的吩咐,贱妾的珠宝首饰、妆匣私房,官府都不曾抄没,累积下来……实也是一笔不菲的财资,今后……呵呵,总之不会衣食无着便是了。”
  一个番子也不用漆盘,就用手提了两杯茶进来,大大咧咧往桌上一放,说声:“厂督大人请喝茶!”就走了出去。
  倒不是他对厂督不敬,这些不识字的大头兵都是从神机营调过来的,喝茶就喝茶,哪懂这里边的门道。
  杨凌瞧了哭笑不得,端起茶来向黛楼儿做了个请茶的姿势,可是一瞧她浅淡梳妆、神若冰清的模样,那大兵用手抓过的茶杯她肯就唇么?
  黛楼儿眼波一闪,瞧见他神色,不禁莞尔一笑,拈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呵呵,大人不要以为贱妾锦衣玉食,贱妾在春雨楼吃过十年酒客们的残羹剩饭,可没有那么多的讲法规矩。”
  杨凌听她不介意地讲起在青楼时的经历,虽说听着似说她幼年经历,而不是红极一时的风流艳闻,也不便接碴,他“唔”了一声,假借喝茶闪过了这个话题。
  黛楼儿轻轻瞟着他,今日杨凌一袭天青色夹绸袍子,襟领处绣着黑色松纹固,乌润的头发高梳束以绸结,眉清目秀、眸如点漆,这样的风流人物,以她的阅历也是难得一见,心头不由轻轻一叹:若是自己能年轻十岁,甫出道时便遇上一位这么少年得意、人品出众的翩翩公子,那该多好?如今……我大着他怕不有六七岁,出身青楼也罢了,还嫁过太监,那日色诱,他不为所动,虽有忌惮莫清河的意思,也可看出他的眼界,凭他的身份,我哪里高攀得上?
  杨凌抿了口茶,见她捧杯沉思,似有心事,不禁问道:“夫人的住处可曾寻到?如今府门前有知府衙门看守,本官一走恐更不易进出,若是有了居处,本官可以派人协助搬迁。”
  黛楼儿这才省起自己此来的目的,忙放下茶杯,幽幽说道:“贱妾此来,正为……正为这个缘故,杭州府……贱妾是无法安住了。莫清河吃食人脑的事传出去后,如今街坊间百姓愈传愈烈,说的莫府如同阴曹地府。
  唉,莫清河弄来的都是孤儿,仵作检点明明只有三十五具骸骨,可是有些走失了孩子的人家,现在一口咬定都是莫府干的,若不是有官府把守,早就有人上门闹事了。”
  杨凌心中一动,那样恶魔般的行为,也早令他深恶痛绝。既然那莫清河是听信邪术,误以为吃食人脑可令阳具再生,那么此事黛楼儿是否早已知情?莫清河做下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来,必是对这邪术深信不疑的,那么他会忍住不向黛楼儿炫耀过么?
  杨凌不动声色地呷了口茶,轻叹道:“是啊,同类相残,人吃人肉,真是闻所未闻、人神共愤呀,本官刚听说时也吓得毛骨悚然,夫人倒是见多识广,比起本官来可从容多了。”
  黛楼儿“嗤”的一声笑,说道:“大人还真是只读圣贤书的文人出身呢,自然不屑知道这些厌恐人憎之事。
  自古至今这种事还少么?为求生存而吃人的且不去提他,春秋时齐桓公一国之君,只因珍馐美味吃得腻了,便以婴儿为食,为的不过是一逞口舌之欲,人神愤乎?便连孔圣人,还夸桓公称霸诸侯,一匡天下呢。”
  她吁了口气道:“隋末诸葛昂、高瓒斗富,一个杀了孪生童子,一个杀侍寝美妾食其肉,唐末武宁节度使苌从简、宋朝皇亲王继勋每个吃的都不下百人,至于本朝……”
  事关本朝皇室吃人丑闻,虽然那事已众所周知,黛楼儿当着朝廷钦差毕竟有所顾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唇边牵起一丝冷诮的笑意道:“至于从古至今那些冠冕堂皇、不吃人的吃人者更是数不胜数,贱妾出身寒微,弱肉强食见得太多了。”
  杨凌见她本来娇美若仙的脸蛋儿浮起一层戾气,不禁有些吃惊。黛楼儿愤懑地发泄完了,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忙展颜一笑,仪态万方地挽了挽发丝,说道:“贱妾这见识,都是在被人欺凌被人吃的生活中攒下来的,听了大人的话,一时心有所感,实在失礼了。”
  杨凌瞧她喜怒掩饰如同变脸,内心情绪一旦克制竟是滴水不漏,虽知这是在青楼养成的职业病,心头还是有点寒意,他干笑道:“呃……这些人或为虚荣、或为猎奇、或为口舌之欲,确实比起莫清河的目的更加可恨,唉……那种无稽之谈……”
  他看了黛楼儿一眼,当着她的面讨论她的太监老公能否发芽的话题怎么开得了口,杨凌话锋一转道:“如果有百姓迁怒于夫人,住在本地确实不妥,夫人莫非想迁居他方?”
  黛楼儿颔首道:“是,贱妾一介女流,又没有亲人可以投靠,唯有离开这是非之地,避居他乡,如今……贱妾也养不起那许多奴仆,若只带几个贴身女婢舟车劳顿倒是不怕,怕只怕路遇歹人……”
  她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瞟杨凌,若是她对着人时,总是这么一副表情,那还真是想不遇着歹人都难。杨凌瞧了头皮有点发麻,心中隐隐觉得有点不妥,他还未及说话,黛楼儿已抢着道:“金陵是繁华之地,歹徒宵小也少一些,那里又没人认得贱妾,贱妾想迁居金陵,所以……可否借大人的官威,随大人的船队一行,才会少了许多刁难。”
  黛楼儿说完,瞬也不瞬地盯着杨凌目光,紧张地等他回答。
  黛楼儿说是去金陵,其实真实目的却是去京师,只是恐一步道出目的,更引他的拒绝。这几日她已细细盘算过,她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就是想嫁个高官作妾恐怕人家都有诸多顾忌、百般推却。
  另一方面,莫清河活着的时候,得罪的官儿不在少数,他活着时那些人不敢怎么样,如今他死了,自己若落在那些人手中,他们会怎么作践自己?
  更何况为了拉拢李富,自己对他许以色相,答应只要除掉莫清河,就陪他同床共枕。如今莫清河刚死,东院到处还都是内厂的人,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就要她马上实践诺言,全然不怕会漏了马脚,搪塞推却了几次后,他竟威胁起自己来了。
  黛楼儿心性高傲,虽然莫清河是太监,可是既然嫁给了他,她觉得自己也算正儿八经的夫人,不再是身份低贱的妓女,被他逼着去取悦那些高官时她都觉得屈辱,又怎肯遂了李富心意?
  况且此人如此没有城府,早晚会坏事,李贵一倒,李富再无亲人,正好借北上之机暗中除去这个祸害,到了异地他乡不会引人注意,也不怕有苦主出头。
  除了这些打算,黛楼儿最大的希望,就是陪同杨凌北上时,能得到这个人品俊雅、地位崇高的内厂总督欢心,就算有实无名没有身份,比起以前赔笑奉迎、犹如他人玩偶的风尘岁月也算天壤之别了。
  如果不能,就凭杨凌欠了她人情,只要追随在他身边,他对自己就不能坐视不理,有他关照就可以平安迁去北方,至于以后也只能徐图后议了。
  杨凌听了迟疑片刻道:“呃……你要迁去金陵?这个……本官的官船如果载了夫人,殊为不妥,如今内厂在苏州已建了车船行,我可以写张条子,夫人持了去找他们,他们一定可以安全护送到达金陵。”
  黛楼儿听他如此避嫌,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却仍抱着万一强笑道:“此处至金陵,不过两日船程,如今贱妾只想隐姓埋名,乔居他乡,实在不想再抛头露面,而且……贱妾也不搭乘大人官船,只是另雇一船,随在大人船队后面。一到了金陵……到了金陵,便不敢再麻烦大人,这样好么?”
  杨凌犹豫一下,颔首道:“好吧,杨某就顺道护送夫人去金陵,夫人是要雇佣一艘船么?”
  黛楼儿见他答应,顿时满面欣然,露出一排编贝小齿笑道:“正是,多谢大人成全,那贱妾就回去准备行装了。”
  她翩然而起施了一礼,走出几步忽又蓦然回头笑道:“对了,贱妾原本无名无姓,此去北方,黛楼儿这艺名也用不得了。贱妾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成绮韵,好教大人得知!”
  她这回头一笑,如阳光一闪,刹那烟花,瞬间之灿烂眩人双目。
  杨凌目光一垂,拱了拱手,再抬头时,伊人已去。
  杨凌嘴角向下一撇,轻轻地道:“成绮韵……成~~绮韵,诗成绮韵三千首,玲珑心事待天成。但愿你这首诗不是歪诗毒草,否则我又何惜辣手摧花!”
  ……
  船仍在行,夜间行船速度却慢了许多。前边一艘大船开路,杨凌的官船居中,后边却是艘小了一号的货船,船头船尾各挂了两串红灯作为夜间水上识别。
  杨凌立在船舷一侧,悄悄望着夜空,轻轻摸着他那条腰间玉带。
  那条玉带是他下江南前,玉堂春亲手为他做的,腹前那枚蓝田美玉的绊扣下,放了三缕青丝。
  那是韩幼娘拿来吩咐玉堂春一定要放进去的,玉堂春只道是因老爷远行,一向腼腆害羞的幼娘姐姐向夫君表达的情意,个中内情却只有杨凌和幼娘才清楚了。
  此时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水面看起来沉静幽深,几条渔舟的灯火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岸边。
  风从颊上掠过,船下水花悉索,杨凌仿佛又看到那墨绿的披风在空中猎猎作响,一匹红马如云霞般从远方冉冉而来。耳畔,似乎犹自传来箭尾急颤的嗡声……
  杨凌长长吸了口气,在心底悠悠一叹:“来了苏杭不去见她还勉强说得过,若去了金陵还不去见她,怜儿她……她会不会杀上门来?”
  杨凌苦恼地在船舷上轻轻一拍,自语道:“怕是不得不去了,唉!长干里呀长干里……”
  身后传来“吃”的一声轻笑:“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老爷是北方人呢,从来不曾来过金陵,长干里哪有青梅竹马等你,老爷是想……想幼娘妹妹还是玉儿、雪儿了?”
  杨凌回头一看,只见繁星满天,夜色苍茫,满天星光下高文心提着一只灯笼,笑颜盈盈地姗姗走来。
  
  第140章
三吴佳丽地
  
  六朝古都近在眼前,官船已由运河拐入长江。
  杨凌走上船头,眺首远望,明媚的阳光下,江水悠悠而来,两岸绿草红花,一片生意盎然。
  忽然,一阵笛声传来,笛声时而轻快飞扬,如鸟语花开,时而低回婉转,好似情人的低语缠绵,缥缈的笛声悠扬动听,似乎就在耳畔盘旋,当真有绕梁三日之感。
  杨凌循声向笛声处望去,只见一个白袍书生矗立在后边船头,衣袖随风摆动,低眉横笛,嗫唇而啸,虽然看不清眉目,但江风拂过,袍袖翻飞,风姿飘逸过人。
  杨凌怔了一怔,随即恍然,不禁笑道:“这位莫夫……成姑娘倒也识趣,她既扮作男人,倒省了我许多闲话。柳彪!”
  柳彪走过来抱拳道:“大人。”
  杨凌说道:“顶多一个时辰,就该进入金陵城了,到了内河入城处时你派人护送成姑娘的小船超越一步,让她先行吧,我们缓上一缓再入城。”
  柳彪应了声是,高文心妙目回睇,横了那船头‘公子’一眼,唇角不禁微微一哂。
  杨凌瞧见她不屑神色,心中也知道她从小受的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教养,若不是无辜逢了大难成为婢女,她和黛楼儿那样的女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知差了多少级,在她心里是决不可能瞧得起黛楼儿那样的女人的。
  高太医的权势虽远不及莫清河,但是那种清白高贵的身份,莫清河就是富甲天下、权倾朝野,也是无法及得万一的,更遑论更加身份低贱的黛楼儿。
  算了,反正一进城就要各奔东西、彼此再无见面相处的机会,文心是否对她鄙夷轻视,他也懒得去说教纠正了。
  其实像黛楼儿这样的青楼名妓,除了相貌出众,大多有一技之长,或长于诗、或长于画、或长于音乐、或长于巧辩,更有人连兵书战策也习得精熟。
  其水平比起许多中举的才子也不遑稍让,身为最卑贱的妓女,却拥有这样的才情,若不是杨凌始终怀疑她对莫清河的恶行可能早有所闻,甚至为了讨好取悦他也参与其中,以他的为人是不会狠下心来只答应将她护送到金陵,至少也会过问安排她的居处,毕竟她现在一介女流,抛头露面多有不便。
  杨凌吁了口气,走到船舷旁,扶着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船帮,忽地瞧见前方足足有七条人工开掘的笔直的宽河直通向这长江中来,七条河彼此距离还并不太远。
  杨凌不禁有点奇怪地问道:“那七条河是什么地方?怎么在这么近的地方连掘了七条河出来?”
  柳彪也不知原因,忙招手唤过杭州府派来的领航船工,那船工听了问话,忙毕恭毕敬地道:“回禀大人,那不是河,而是作塘,后边那大片树林中便是龙江船厂,咱们大明出海远洋的宝船便是在这儿造出来的。”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14/577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