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精校)第3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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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已是城外,地处北郊,四下皆是青山绿林,北郊向北,更是远离成都,马驰如龙,弹指间已奔出十余丈。
  众人大吃一惊,他们扮作百姓,随钦差游山玩水来了,可不是行军打仗,就是长兵器都没有一件,更加提弓箭了。
  “贼子敢尔!”朱让槿手中早提了一把取自侍卫的钢刀,此时霍地抖手掷了出去,刀旋如光轮,带着殷殷雷声,疾旋向狂奔的李大义。一听那势不可阻的刀风,李大义马上放弃了格架,他猛地一带马缰,避过了这一刀。
  狂刀入林,一棵碗口粗的树木“喀喇喇”应声而倒,李大义身子刚刚挺起,一柄利剑已悄无声息地刺至,自他肩后透骨直破前胸。伍汉超掷剑出手,根本不看是否刺中,已像乳燕投林一般,足不点尘地向禅院内狂奔而去。
  “呃!”李大义闷哼一声,伏在马鞍上再不敢抬头,只是打马如飞,向前边狂奔、狂奔,脚下的地面飞快地掠过,眼前一阵阵发黑,李大义又狂抽马臀,闭紧了双眼,紧咬牙关,在心底里疯狂地呐喊:“我不能死!我答应过她,一定要活着回去见她,一定!一定要活着!”
  血,又顺着他的嘴边流了下来,李大义想强咽回去,喉中一逆,反而“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杨凌晃晃悠悠地走出偏殿,幸福地喘了口气:“大难过去了,大劫过去了,天下太平啦!”
  “呸,呸呸呸!”“端庄娴静、举止优雅、素有家教”的小郡主朱湘儿也穿好了靴子,随后走出了大殿,却不断地呸呸着。
  大家都诧异地看着他们,一时搞不懂两个人被绑作人质,何以歹徒会脱了他们的靴子,莫非世上还有打劫脚底板的怪盗不成?
  再世为人,杨凌才有心情仔细打量小郡主的靴子,一抬头接触到小姑娘那双饱含恨意,烈焰翻腾的眸子,杨凌立即转过身,好像也挺不好受地“呸!呸呸!”起来。
  “人家的靴子……可比俺的干净多啦。”杨凌一边呸,一边很惭愧地想。
  
  第309章
蜀道难行
  
  “杨大人,您没事吧?”
  “郡主殿下……”
  两个人被围在当中,只好挤出一副笑容,答对这些嘘寒问暖的人。
  寺里的方丈此时也知道了这两个人的身份,让两个小沙弥扶着,颤巍巍挤过来口宣佛号,老和尚年已九旬,慌得杨凌和小郡主连忙双手合十,还礼如仪。
  闹哄哄的好不容易逃出禅院,伍汉超惶恐地道:“大人,马上回府吧。”
  “慌什么?”杨凌两颊红肿,赔了半天的笑了,原本心头不多的一点火气反而旺了起来:“难道现在天上还能再掉下个刺客?难得今天高兴,唉!”
  他回头望望身后的庙宇,叹道:“身居高位者难道就得混到离群寡居、四大皆空才成么?我要是一出门就马上四大金刚护体,无论见个什么人赏个什么景儿都得隔道人墙,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伍汉超等人连忙跪倒,俯首道:“是卑职防卫不周,让大人受惊了,请大人责罚。”
  杨凌淡淡地道:“失了街亭,再斩马谡也不迟。”
  伍汉超一听,顿时面红耳赤,汗流浃背。
  杨凌见他狼狈模样,心中一软,轻叹道:“起来吧,本官游兴所至,原也没给你安排的时间。唉!人人只见做官的面上光鲜,可是做到只能像那庙里的菩萨,高高在上,供人膜拜,也失去了许多做人的乐趣。”
  他神色一黯,随即眉尖一挑,厉声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方才那贼人并非什么巴山三怪,而是弥勒邪教二少主李大义。弥勒教反心不死,一再与朝廷作对,马上给我通知吴杰,向东厂索要弥勒教的一切资料,从即刻起,内厂全力参与清剿弥勒教,一个、都不要放过!”
  弥勒教高层很可能已打入朝廷内部,在军政衙门潜伏的消息干系太过重大,实在不宜当众说出,话到了嘴边儿杨凌又咽了回去,一甩袖子道:“大棒槌呢?”
  “回大人,大棒槌已经率人追下去了!”
  杨凌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方才他一枪射中李大义,又使“空城计”把他吓了出去,杨凌也是紧张万分。他把内厂正在研制的燧发枪图纸拿给阿德妮,经她改造出的这把枪操作虽然容易了些,可是仍只能放一发子弹,用另一只脚扣扳机还办得到,但是上弹却不可能。
  当时他只担心伍汉超等人听到枪声硬冲进来,李大义可就在门口,如果感觉走投无路返身进屋和他拼命,那他就必死无疑了。李大义虽使诓计逃了,这也是因为一众亲卫实是把他的性命看得高于一切,才不敢贸然行事,也不能太过苛刻,寒了他们的心。
  杨凌这边刚刚把气儿消了,那边朱湘儿却气急败坏地喊起来:“哎呀哎呀烦死了都,我说了没事!没事!没有事啦~~~!靴子?……我……想挣脱绳索,挣掉了呗!怎么了,不行呀?”
  杨凌一回头,只见朱湘儿双手叉腰,杏眼圆睁地瞪着朱让槿和一众家人,他一望去,小姑娘的眼神跟飞刀似的丢了过来,吓得杨凌赶紧转回头来。
  就在这时,远处马蹄声响,眺目望去,前边是骑马的武将,后边是坐轿的文官,轿后才是本该前边鸣锣开道的旗牌鼓号手,倒曳着旗子牌子,浩浩荡荡,络绎数里,杀奔昭觉寺而来。
  原来朱让槿派了亲信回王府取黄金,因为李大义限制了时间,当下不敢怠慢,匆匆和蜀王报告一番,便带了黄金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蜀王一听大儿子刚刚被救,小女儿又被人掳走,还搭上个钦差杨大人,也不知道流民不利,这是撞了什么邪了,气得跳脚,立即下帖子令三司拿人。
  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知府衙门得了消息,立即点齐所部人马直奔昭觉寺而来,同时又分别通知下属各衙门有司人员。救钦差、救郡主,这样的美差哪个官儿甘落人后,大队人马便同时奔出城来。都指挥使司最偏远,比较靠近城边,已方便同驻在城外的军营往来,所以消息得到得最晚,但是将军骑马,后发先至,结果才闹了个文武官员同时到达。
  两人安然无恙,那便皆大欢喜,众官员顿时放下心来。官儿们把他们团团围住,有打听情况的、有声讨邪教的、有慰问事主的、有夸奖二人沉着冷静斗劫匪的,乱哄哄的直到刘大棒槌率人奔了回来这才住口。
  李大义虽然受了伤,但是他的骑术高明,而且刘大棒槌等人上马追出去时,李大义已经跑出一箭之地,此人挑着小道跑到崎岖难行处就下马遁入了山林。等刘大棒槌等人追到,只看见一匹马儿悠闲地在那吃草。
  山谷中三面青山,林木藏盛,就这二三十骑想要搜山无异痴人说梦,刘大棒槌又惦记着还不知杨凌死活,咬牙切齿地指山大骂了几声,便纵马奔了回来。
  杨凌听了,对布政、按擦两位大人一拱手道:“这事儿得麻烦两位大人了,请二位立即通知有司衙门,征调各地官差、民壮,封锁各处路卡、码头,大小山隘,所有市镇乡村盘查陌生住客。”
  他沉吟了一下道:“劳师动众的,若是太久了各处官府也吃不消,就以三天为期,三日之后,不管人抓没抓到,便把缉查的关卡全都撤了。”
  缉匪本是按擦使分内之事,当下他一迭声应了。布政使安文涛却道:“大人,行刺钦差,本已罪大恶极,那人又是弥勒邪教首脑人物,我等当竭尽全力,布下天罗地网。如果仅以三日为期,那贼人潜伏不出,恐怕很难抓得到他。”
  杨凌道:“不必,三日足矣,三日之后,你便张榜公布:弥勒邪教教主之子李大义,行刺钦差大人,已然伏法受诛。”
  众人听了皆是一怔,按察使陆政最先恍然,赞道:“妙呀!大人这一招欲擒故纵甚妙,山野之中若藏个人,百万人也未必寻得到。这样一来那贼人必然松懈,我们明撤关卡,暗派巡检,说不定更容易抓到他。”
  布政使等人这才明白,不禁连连点头。倒是杨凌听得一呆,然后也跟着点起头来。陆政以为他大索三天,是为了随后松懈刺客的警惕,用明松暗紧的方法捕人。其实杨凌比他还损,根本就是用大索三天来逼杀人命。
  练武之人也不过是体魄比普通人强健而已,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火枪威力虽然有限,但是在那么近的距离击中人体,一样会造成极重的伤害,何况杨凌看得很清楚,李大义的确是左胸中弹了。
  心脏长歪了的传奇,不会那么巧印证在李大义的身上;铅弹本身就是有毒的,会使伤处肿胀腐烂的程度加倍,击中的又是要害;李大义一路逃命,就是在山上也未必敢在一处久留,创伤必定会更重;胸口里有颗子弹取不出来,抹点草泥就能活命?
  封锁大小路口三天,做出搜山姿态,让他时时担惊受怕,又无法求医就诊,这样疲于奔命,促使伤口不断恶化,他若能撑到第三天,就已是人间奇迹了,又何必竭尽人力到处去寻一具死尸?
  惊弓鸟因何而死,杀人者未必用刀。
  出了这档子事,再继续游览下去势必不可能了,朱让槿硬着头皮,做好了回去被蜀王严词痛责的准备。众官员来得仓皇,这回程可就摆起谱来,旗牌仪仗张罗了半天,大队人马还未离开昭觉寺门口。
  朱让槿和杨凌并肩站在禅院门口,向院内张望了一阵,自言自语地道:“奇怪,小妹忽然要漱什么口啊,害得大家在这里等。”
  朱让槿人可不傻,杨凌怕他悟出原由,彼此不免尴尬,他杨大人的脚不值钱,郡主的脚是随便碰的吗?他忙打岔道:“啊,让槿兄,令妹很受世子和让槿兄宠爱呀,看方才众官的模样,对郡主殿下也是恭谨异常,丝毫不弱于对待世子的礼仪呢。”
  朱让槿一听,果然不再思索这桩蹊跷事,他哈地一笑道:“大人不知道?小妹聪明伶俐,父王、王兄和我确是极为宠爱她的,不过成都的这些文武大员们对小妹恭谨礼仪不下于对待王兄,却是另有原因的。”
  他笑微微地道:“当今皇上登基时,父王遣使送贺仪进京,是小妹去的,小妹进京后甚得皇太后喜爱。而且……父王屡受朝廷恩勉,已是赏无可赏,新皇登基难免要再做褒奖,于是太后便传下旨来,要小妹进京长伴膝下,特旨晋位公主。今年底小妹就要进京了,这消息在成都早已传开,文武大员自然不敢不敬。”
  藩王无法再赏,就要荫及子孙,封个公主既显皇恩浩荡,又比加封世子之外的王子,破坏地方藩王势力格局,动摇江山根基稳妥,而且不过是皇宫里又多了一口吃闲饭的,皇家这算盘打得蛮精的。
  “小辣椒要进京当公主?这可糟了,女人常在些乱七八糟的事上纠缠不清,偏偏就是抓不着重点。看她方才又羞又愤的眼神,恐怕不会很理智地领我救命的情儿。
  今天她给我脱了靴子,改天不会找机会送我双小鞋穿吧?”
  杨凌忽然觉得嘴里有点发苦,他四下一撒摸,冲刘大棒槌喊道:“棒槌,去,给本官讨瓢水来,本官也要漱漱口。”
  ……
  金碧辉煌的蜀王府里一片忙碌,过年也没有这么热闹。宫城里不但来了成都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士绅名流,以及各族土司或者代表,就连承平、惠平、靖清三位郡王也携妻带女,举家赶来。
  从御河外直到红照壁前排满了车驾仪仗,官职低微些的只好停在龙吟虎啸亭外了。宫城里边,一间间华丽的殿宇亭阁内奴仆侍女们川流不息,这座占去成都五分之一的巨大王宫已是人满为患。
  小丫环老妈子们端着盆提着桶跑进跑出,掌印大太监、内务总管指手画脚,忙得满头是汗。各处宫殿间有轻衣儒袍的名士才子,有衣冠谨然的文武官员,还有各式服装的部落酋长,简直就像是万国会议。
  官员们私下议论的,大多是近日平剿都掌蛮叛乱、蜀王病体稍愈、昨日钦差遇刺这些新鲜事儿,当然,大家揣测议论最多的就是蜀王今日宴会办得如此隆重,是否有意禅位。
  银安殿内,汇聚的可是真正站在巴蜀权力塔尖上的实权人物了,三位郡王、都、按、布三司大人,还有赶来赴宴的土司或能代表其身份的使者。今天蜀王朱宾翰穿上了金织盘龙赤王袍,看起来精神奕奕好似完全康复了一般。
  银安殿比不得金銮殿,下边设有座位,众人分汉夷两排入座,杨凌自然高居首位。对面一排都是土司官员,杨凌看到吉潘瓦西和拓拔嫣然也赫然在座,不禁向他们微笑颔首。
  蜀王坐在王座上,微笑道:“钦差大人代天巡狩,来到成都即马不停蹄赶去平定都掌蛮之乱,一举平定百年祸患,功莫大焉。孤王今日设宴,既是养病回宫后正式为杨大人洗尘,也是为他庆功呀,呵呵。”
  杨凌忙欠身道:“多谢王爷厚意,下官愧不敢当。”
  蜀王不提昨日遇刺被掳之事,杨凌和所有官员土司尽皆心领神会,人人避而不谈,众人纷纷拱手向杨凌致贺。
  蜀王捻着胡须,待众人贺语稍歇又道:“自先献王就藩巴蜀,迄今已逾七代,孤王是第八代蜀王,自继王位以来,不求开拓,但求守成,殚精竭虑,效法先王,以礼教治西陲,幸赖众官员和各位土司大人竭力辅助,这一方土地还算安宁。”
  他吁了口气道:“近年来孤王沉疴难愈,时常觉得困乏,政务难以顾及,王府大事早已交与世子,世子虽然天资鲁钝,倒也能好学不倦、饬守宗法、不迩声伎、知书达理,代孤王处理政务,尚和孤意,趁着钦差大人在此,今日宴上,孤就要宣布禅位与世子,今后还望诸位大人像对待孤王一样,善待世子。”
  在座的人都是巴蜀最高层的人物,耳目灵通,早知会有这一出禅位的事情,三位郡王按照惯例,又劝挽了一番,蜀王含笑推却一番,然后起身说道:“本王府邸,园林精致尚算优美,此时正是秋高气爽,金菊绽放,‘菊井秋香’可算得成都八景之一,诸位大人不妨游赏一番,待酒席宴开,孤王再与诸位尽兴。”
  众人起身恭送蜀王走向后殿,这才退了出来,杨凌上前与吉潘瓦西和拓拔嫣然搭讪几句,正说着话儿,朱让槿喜滋滋地走来,先和吉潘瓦西、拓拔嫣然打了声招呼,然后对杨凌道:“杨大人,杨慎也来了,他已接到大学士的家书,正要请见大人呢。”
  杨凌一听大喜,忙问道:“如何?杨大学士同意了么?”
  朱让槿哈哈笑道:“大人看我的表情,那还用问么?”
  朱让槿将杨凌引到花园中,杨慎正候在那儿,朱让槿笑道:“杨慎才学横溢,在我看来,实是巴蜀第一俊才,能得杨大人赏识,早日建功立业、报效朝廷,作为好友,我也代他高兴得很。”
  杨慎听得好友赞语,倒也不做出惶恐谦虚的模样,只是淡雅一笑,朱让槿又道:“你们好好谈谈,一会儿宴上咱们再饮酒尽兴,今天实在太忙,一些好友还未及攀谈,我先去见见吉潘和拓拔,一会儿再来寻你们。”
  杨凌和杨慎拱手送别朱让槿,然后转身并肩行于处处烂漫盛开的菊花丛中,杨凌忍不住问道:“令尊大人可同意让我保荐你入朝为官么?”
  杨慎神色也甚是欢喜,忙欠身笑道:“是,本来在下还在担心,毕竟家父在朝为官,这样做难免要招些嫌疑,想不到家父回信竟然同意了,还要我一旦入朝,要谨守本分、恪尽职守,不可倚仗父亲或大人的关系,浮华孟浪。”
  杨凌一听大喜,虽说他和杨廷和关系谈不上如何恶化,可是自从杨廷和入主内阁之后,由于政见上的分歧,加上杨凌曾命人打断他的马腿,二人私交一向淡淡如水。尤其是杨一清和王守仁成了杨凌一派后,彼此关系更形疏远。
  后来杨凌才知道杨廷和跟杨一清关系一向不好,虽不至发展到势同水火,平素也是绝不往来,杨一清既成为杨凌的盟友,杨凌也就成了杨廷和的潜在对手。官场上错综复杂,交个朋友、赏识个人才,也能给自己树敌,实是杨凌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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