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精校)第3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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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湘儿神色悲戚,杨凌对她也无言以对,两人进了书房默然对坐片刻,杨凌才轻叹道:“郡主,实在对不住,我救出了你的二哥,却送进了你的大哥……”
  朱湘儿经由此事好似成熟了许多,只是微微摇头,再也不见那副刁蛮模样,半晌才俏目含泪地道:“多谢大人为我二哥洗清……洗清冤屈,本郡主……是奉父王之命,给杨大人送请柬的。”
  “请柬?”杨凌有点意外,蜀王一家都混得这么惨了,还请什么客呀?
  “嗯!”朱湘儿擦擦眼泪,说道:“父王身体很是……很是不妥,今日难于起身,定于明日亲自去接二哥出狱,并大宴所有官员,还有未及离开成都的各部土司酋长……请杨大人赴宴!”
  蜀王一直厚爱长子,冷落了朱让槿,如今终于知道自己错了。而且他的身体再经过这档子事一刺激,估计能不能活到明年都不知道。愧疚之下,想来他是决意禅位,传位于二殿下了。
  杨凌心知肚明,可是恭喜相贺的话如何说得出口,只是默默接过了请柬,表示明日一定赴宴。朱湘儿又礼节性地坐了一会儿,浅尝了一口茶,便起身告辞。
  杨凌送到大门口,忽想起一事,忙追上两步,说道:“对了,世子的田庄去年向卫所借了两门大炮,用来驱离野猪,此事实在违反军规,能否请郡主殿下吩咐一声,把火炮还回卫所。”
  “大哥的庄园……火炮?”朱湘儿先是一怔,忽地恍然大悟,说道:“哦,你说那个呀,那两门火炮……”
  ……
  今天是二殿下朱让槿出狱的日子。蜀王朱宾翰身着赤龙袍,摆着全副藩王仪仗亲自赴刑牢去接儿子出狱。后边一顶空轿,仪仗规格俨然便是世子的待遇。
  他这般隆重,既是为了补偿儿子,同时也是为了晓谕文武官员和全城百姓,两个殿下全关进了大牢,不这样还能一个个地抓着老百姓去解释不成?
  他已派人通知了朱让槿,而且也一口答应了拓拔嫣然和朱让槿的婚事,今日是禅位和定亲两件吉礼同时举行,蜀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把近日来的悲戚惨闷一扫而空。
  成都大狱里,与关押朱让槿的牢房相对的另一侧大狱里,关着世子朱让栩。遥遥隔着一条甬道,便是他的兄弟,而兄弟今日就要洗清了冤屈出狱了,自己呢?
  是一开始就有人布局坑陷自己,还是眼见不能再害二弟,才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用连环计还害我?还是……根本就是他……
  朱让栩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我的确有口难辩,可是让槿被抓起来时,那玉珮也是令人有口难辩的信物,他还不是洗脱了冤名?我会坚持到开堂公审,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他身穿白色囚衣,背对牢门而坐,披头散发,再不复高高在上、气质雍容的世子模样。就在这时,牢门开了,前边六个人,后边战战兢兢地跟着两个牢头,这六个人还是上次夜探二殿下朱让槿的那六名锦衣卫,他们哪敢得罪。
  不过这帮牢子也在纳闷,怎么蜀王一家进来一个就和造反有关,再进来还是有关呐?锦衣卫敢情盯住他们了。
  领头的锦衣卫走到牢门前,提高了嗓门道:“锦衣卫驻四川卫所佥事……”
  他的套词儿还没说完,两个牢子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赔笑道:“小的告退、告退。”
  朱让栩缓缓转过身来,淡淡地道:“锦衣卫?你们来做什么?难道我家有人涉案造反不成?”
  那个锦衣佥事这回也学乖了,主动往旁边一闪,后边一个校尉慢慢地踱了出来,缓缓抬头笑道:“世子,是在下要见你,请锦衣卫的兄弟打个掩护罢了……”
  “杨……杨大人!”朱让栩双眼倏睁,失声叫道。
  杨凌浅浅一笑,躬身施礼道:“正是在下!”
  ……
  今天太忙了,朱让槿回到住处,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闯进一大帮宫女太监,捧着各式各样的装备忙忙碌碌地给他打扮起来。今日继位,有太多的东西要准备,何况同时还要行世子定亲之礼。
  世子冠袍之外还得另备吉服,先宣布继位,然后再换上吉服,行订亲之礼。这一来拓拔嫣然就不好和他碰面了,另外辟了一处房子正在梳妆打扮。
  衣服好繁琐,朱让槿穿过华丽的衣服,但是却没穿过这么繁琐、这么讲究的衣服,内衣嘛,旁人又看不到,那么正规干吗?还没行动呢,他已经捂得一身大汗了,可是也只好忍耐着任人摆布。
  玄衣纁裳,里里外外都是绘着吉兽、山水图案的隆重袍服,里里外外已经穿了五件了,又是四个宫女拥上来,捧着白纱中单、黻领、蔽膝、革带、金钩和玉佩。料子都是上好的,可这么多穿在身上真难受呀。
  好不容易打扮完毕,顶冠也端端正正戴在头顶,两个太监抬过一面巨大的铜镜,朱让槿看得不禁屏住了呼吸:这就是我的呢?不再是一身儒袍,风流斯文的玄衣公子,可是英俊之中却多了几分威武和严肃。
  “你们……退下,我要静一静。”朱让槿嗓音有点发干地道。
  太监宫女们弯着腰退出了房间,朱让槿对着铜镜退后两步,仔细看着镜中人。
  本来就很宽、很结实的肩被垫得看起来更加有力量,修长伟岸的身材,皇家贵胄的气质,轻轻一动间雍容华贵的衣袍轻轻摆动,都代表着这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是人上人,人中之龙!
  这是我吗?朱让槿盯着铜镜,好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素不相识的人,盯了许久许久,好像镜中的身影都看得有些模糊了,他的目还没有移开,就连杨凌带着一个侍卫出现在门口,他都没有发觉。
  杨凌清咳了一声,拱手笑道:“恭喜世子,杨凌来贺!”
  “啊!”朱让槿一惊,猛地醒了过来,连忙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十分亲热地拉住了杨凌:“杨大人,我正盼着见到你呢,来来来,快进来坐,唉呀,这身冠袍真是麻烦,行动都不方便。”
  朱让槿一边抱怨着,一边小心地正了正冠帽,往铜镜里边瞧了瞧。
  杨凌施施然地自走到一侧椅上坐了,朱让槿看看冠带没有歪,这才松了口气。他一扭头,见黄脸浓髯侍卫站在门口,双臂抱胸,单刀在腰间轻轻地摇晃着,好似故意把住了门口不许人进出,不觉有点奇怪。
  他转过头来对杨凌笑道:“我刚刚出狱,就被父王接来,被这帮下人摆布个没完没了,还没找到机会去谢谢大人,为我洗清冤屈呢。只是大哥他……”
  朱让槿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沉痛之色,黯然道:“我……实在没想到,大哥是这样的人,我已经着意地远离权力,他为什么就容不下我。”泪光莹然,朱让槿轻轻拭了拭眼角。
  杨凌也是一脸的黯然,沉痛地道:“我……也实在没想到,二殿下竟是这样的人,权力真的那么重要么?能让你抛却手足之情,害兄害妹、丧尽天良!”
  “什么?”朱让槿霍地抬头,眉峰下一对锐目射出刀锋一般的光芒,目光闪动,盯着神态安详的杨凌看了半晌,朱让槿忽然满面春风地笑了:“杨大人真会说笑话,哈哈哈,可是我刚刚脱了牢狱之灾,可实在受不得吓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杨凌也放声大笑,笑完了他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踱到墙边,看着墙上的画道:“二殿下和世子、还有郡主,小时候一起郊游钓鱼,其乐融融,可真是有趣呢。二殿下,我当初看这幅画,总觉得有点地方不和谐,什么地方呢,我不知道。
  可是现在我看懂了,不和谐之处就在于,儿童而已,钓鱼还是玩乐的兴趣大,又不是七老八十,就喜一个静字。河边只有你们三兄妹,你何必爬到高高的岩石上,离着别人那么远,钓鱼又钓得那么专心。”
  杨凌轻轻抚着画道:“哥哥鱼儿在手,弟弟竭力钓鱼,好专心呢,哥哥钓到了鱼,向弟弟诉说自己的喜悦,他却看也不看,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鱼漂儿,是嫉妒呢,还是在生闷气?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好诗啊好诗,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对一条鱼都这般争胜,他现在真的做到淡泊名利,视王位这条大鱼如无物么?”
  杨凌转过头来,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笑道:“你模仿四个人的笔迹,妹妹放在前边,把自己放在最后,其实就冲着‘徒羡钓鱼情’这一句,以抒发你心中的郁闷,是么?呵呵,我真聪明,二殿下,你觉得呢?”
  朱让槿看了他半晌,忽然启齿笑了,他笑吟吟地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满不在乎地拿过一把扇子,轻轻地扇着风,手指稳定,姿态优雅,对杨凌赞赏地道:“看来你是有了真凭实据了,否则岂敢对本世子说得这般笃定。
  不过,我有什么不对么?同样是他的儿子,我还是小儿子,我受到多一点关爱没有?什么东西生来就是我大哥的,他从小对我好,那是关爱兄弟,有长兄之风。我对他好,那是从小有心眼,奉迎世子,混账!”
  他猛地顿住了话,手掌按在桌上,微微地颤抖着,喘息道:“我好又怎么样,别人只会往坏里揣测我,一次是这样,十次百次还是这样,为什么以己度人、自作聪明的混蛋会这么多?我恨不得把他们全杀光!”
  他大叫一声,手臂猛地一挥,儒雅英俊的脸有点儿狰狞了,好半晌他才恢复了平静,淡淡笑道:“于是……我就想,凭什么老天对我就这么不公?无论才学、能力,我哪里比朱让栩差么?我和他差的,仅仅是生我们的母亲不同!”
  他看了看门外,两边是密密竹林,通到殿前的是竹林中一条小道,太监宫女们都站在阶下远处,门口儿只有那个带刀侍卫。
  他轻松地笑了笑,问道:“我的计划可以说天衣无缝,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凌也轻松地笑道:“天衣无缝?我现在不是知道了么?我倒是想知道,你想害死世子,自己上位,有的是机会,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他自嘲地一笑道:“也是,我是杨砍头、杨扫把,只会害人,哪会问案救人呐,想必也是被你利用的一枚棋子,二殿下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你错了。”朱让槿很诚恳地道:“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好朋友,而且当成极有才学、本领的人,杨慎已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但是治世大才不需要懂那么多、那么细,你能给别人指出最正确的一条路,这就够了。
  开路、修路、破山搭桥,造车造船这些事,你可能根本不懂,自然有别人去干,但是最重要是,你指出了最方便、最快速、最省力的路线。杨慎是奇才,或许开山辟林,懂得好几样才干,但你,是能指路的人,我真的很欣赏你。”
  杨凌垂下了眉毛,轻轻叹道:“我也很佩服你,你几乎成功了。”
  “你错了,杨大人,识破不代表能阻止,我还是成功了。”朱让槿泰然自若地道。
  “要杀世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我和大哥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他武功虽不如我,也差不了太多。如果下毒,没什么毒药无色无味,不留痕迹,如果世子被毒死或刺激性死了,我难免要受怀疑。于是我就想……我不能杀世子,能不能借刀,让别人来杀?”
  杨凌看着朱让槿眉飞色舞的模样,淡淡一笑:“你也是个好名的,唉,虚名害人。”
  朱让槿不懂,继续道:“于是我开始找一个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凶手,能够杀死大哥而绝不会连累到我的凶手……都掌蛮。阿大素来骄横,惹是生非不可一世。
  不过他没想过造反,不是他不想反,而是这没见过世面的蠢货早就把自己当成皇帝了,于是我派人扮成行商,卖给他最精美的,他从未见过的昂贵瓷器,丝绸,让这个在深山里称大王的蛮子长长见识。又向他吹嘘真正的皇帝应该怎么怎么样,蛊惑他也坐龙椅、制龙袍。
  因为我知道,他的地盘有限,在山里再怎么闹,父王也不会太在意,但是如果他逾矩称帝,父王就无法坐视了,必须得处理此事,他近年多病,出马的人自然是世子,呵呵,其实我比他更合适,但是我是没有机会出头的,我永远只是个备用的货色。”
  杨凌忽然插嘴道:“金砖呢?也是你有意卖给他的?”
  朱让槿不屑地道:“一个山里的蛮子,弄件黄袍子就是龙袍了,椅上雕两条龙就是龙椅了,他见过真正的龙袍龙椅么?不过……这金砖却糊弄不了他,我也不得不冒险去弄,只为了让他的声势闹得再大一点。”
  朱让槿道:“他身边有投靠的汉人,那里边有个家伙是苏州御窑村犯了罪的工匠,逃来逃去投靠了他,他虽没见过龙椅龙袍,却是见过金砖的,眼见阿大特别在乎这个,就告诉他,光穿上龙袍坐上龙椅还不算皇帝,他的脚下得铺上金砖。”
  原来如此,金砖盗卖案的来由,竟是由于一个蛮族酋长的荒唐要求,世事真的是很难预料,杨凌感慨不已,问道:“你处心积虑,费心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就是为了杀世子?”
  “是!”朱让槿正容道,端坐在那颇有王者之风:“这件事不能和我有丝毫关联,父王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如果等他承了王位,我想动他就更难了,所以我必须得抓紧时间。
  他逾矩称王的事终于传出山了,身为藩王如果到了这一步还置之不理,那就是严重失职,父王只好命大哥赶去处理此事,呵呵,大哥就和父王一样,泥古不化,不知变通,对土匪也大讲仁恕之罪,我只略施小计,他果然就听信了这种话入山感化蛮子去了。
  而我呢,就赶去望竹溪游山玩水,整件事和我全无干系,等到事态不可收拾,父王自然就会把我这个备用货派上用场。”
  他说到这儿,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然会大仁大义地要救他出来,可是我也安排了人,安排了和鄢高才一样的有关土木堡的说辞,到时候当众向我苦谏,我也只好从善如流,用兵而不屈服,大哥不死也难。谁料……老天派来一个你……你这个大扫把呀。”
  朱让槿摇头苦笑,仍是一副对杨凌十分欣赏的模样:“整件事就是这样,被你破坏了,我没想到一向呆板的大哥这回居然学聪明了,懂得用金钱和权力来‘感化’恶人了,呵呵,金钱和权力,是无往而不利的武器,是渡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真经,难道不是么?”
  杨凌淡淡地道:“于是一计不成,你又施一计?”
  朱让槿摇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计不成,我也不会怨天尤人,我会再耐心地等下去,等到第二个好机会。父王要禅位,那就禅位好了,只要他死掉,我还是有机会。禅位那天,我将拓拔和吉潘让内总管带去拜见王妃,就赶到花园去找你们,无意见发现大哥和梦璃在说话,而你们也站在暗处观看,我就隐起了身子没有过去。
  后来经过水池旁,我看到梦璃望水垂泪,就把她唤到林后问个缘由,她和我的关系比大哥要亲密得多,我答应一定替她进言,她才告诉我,她和侍卫唐家山有了私情,并且已经有了身孕,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杨凌冷冷一笑,说道:“于是,你这个最受信任的兄长,帮她选了一条路……不归路。”
  朱让槿眼神一厉,随即敛去,轻松自若地笑道:“富贵险中求,无毒不丈夫。”
  杨凌想了想,目光一凝道:“你陷自己于死地,用连环计引出你大哥这个‘真凶’,这计策……就是在这仓促间,听了朱梦璃的事情后临时想到的?”
  朱让槿傲然一笑道:“不错。”
  “天……才!”杨凌喃喃一叹。
  朱让槿得意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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