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当王爷(精校)第6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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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凌身子一震,循声向人群中望去,只见韩幼娘穿着一身白,被兵士持枪拦在人群外,正挣扎着想挤进来,旁边高文心和雪里梅帮她推挡着长枪。杨凌嘴唇一阵哆嗦,颤声道:“幼娘……”
  这一刻,他的眼泪也潸然落下,痴痴望了好半晌,他才把眼一闭,高声喝道:“幼娘,回去,不要看我砍头,雪儿妹妹、文心姑娘,替我好好照顾幼娘。幼娘,相公对不起你,不能伴你一生一世了。相公对不起你……”
  他仰天大声吼道:“可是相公也无法选择,相公不能既做烈士又做寿星,不能既任高官又当隐士,你我来自鸡鸣,相公知道老百姓过的是什么苦日子,相公对得起天地良心,只是……苦了你啊,幼娘。”
  杨凌用心良苦,他的重罪没人赦得了,可是家里放的那个宝贝却足以保得幼娘不受牵连,如今再做这场戏,爱民如子的好官名声是留定了,如果还有人想进谗言陷害幼娘,他也不得不有所顾忌了。
  韩幼娘哭道:“相公,你没有对不住我,你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汉,这才是幼娘心目中的好夫君!”
  旁边百姓见幼娘被阻在外边,顿时鼓噪起来:“叫他们夫妻见一面,大人,让人家夫妻见一面呐!”
  洪钟眼见群情汹汹,急忙喝道:“斩!马上斩!把他们都斩了!”
  刽子手穿着红衣,袒着胸腹,扛着鬼头大刀走上台来,走到他们面前,单膝跪地,客客气气地道:“小的给您见礼,请大人归天!”
  这是官员特权,寻常的百姓可没这待遇。韩幼娘一听马上问斩,心急之下再顾不得官兵阻拦,她双手架住红缨枪,抬腿左右一踢,两个官兵被踹中膝弯软弱处,再也立不住踉跄着退了开去,韩幼娘立时飞步向前,一步跃上高台,跪扑到杨凌面前,抱住他身子大哭不已。
  杨凌强笑道:“幼娘不哭,不要哭,相公……相公……”他颤抖着声音说不出话来,洪钟又急又怒,他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那些官兵道:“马上把人给我拉下来,立即砍头!”
  “且慢!”韩幼娘大呼一声,膝跪着转过身来,高声叫道:“我家相公冤枉,请大人开堂重审!我家相公冤枉!”
  倪谦听了立时抻着脖子狂呼:“冤枉,冤枉,我是被屈打成招的,我冤枉呀!”戴义、李铎见来了机会,急忙跟着狂喊冤枉。周围百姓闻言一阵喧哗,有人高声喊道:“有人喊冤,按律当停刑再审!”
  杨凌只是无奈地苦笑,低声劝道:“幼娘乖,我的亲亲媳妇儿,不要惹怒了大人,只有你好好活下去,相公才……才走得安心呀!”
  李铎等人法场喊冤他是不以为然的,连封补漏水的方法倪谦都说了,皇帝只要派人掘土一验立知真假,此时才来喊冤还有什么用?他却不知这些人濒临死亡,心中那种极度恐惧,哪怕找个理由多活一时,也是要拼命挣取的。
  洪钟冷笑道:“供词上墨迹未干,你们就要反悔么?监囚官,带人把捣乱的人拉开,再敢胡闹就给我抓起来,立即行刑!”
  “谁敢杀我相公?”韩幼娘紧紧挨着杨凌跪定,高高举着鬼头刀的刽子手这一刀若从空中挥下,幼娘便得陪着杨凌一齐被砍了。
  洪钟勃然大怒,对弹压现场的监囚官刑部左侍郎程文义道:“我奉圣旨监斩,有阻挠者同罪,立即给我拿下杨韩氏!”
  程文义一招手,领着四个刀头昂然走上台去,他方才见了韩幼娘硬闯法场,一步跃上高台,知道这女子武艺不低,所以领了四个六扇门的高手。
  程文义提着刀来到幼娘跟前,冷笑道:“杨夫人,请你立即退出法场,本官不追究你扰乱之罪,否则……你知道后果!”
  杨凌急得双目圆睁,他被刽子手按住了肩头动弹不得,只急得不断拿肩头去撞幼娘,急道:“快走,快走,陪我赴死何益?幼娘,你不要犯拗,幼娘啊!”
  韩幼娘双膝跪地,反手从身后背袋中抽出一筒卷轴,双手高举过顶,徐徐在空中展开,将杨凌和自己的脑袋遮在了阴影下,她瞪着一双倔强的眼睛高声道:“我家相公冤枉,他是屈打成招。民女今日法场告御状,只求皇上发回重审,若是民女诬告,愿与夫君同罪!”
  程文义见她拿出一副山水字画来,不禁有些奇怪,待那卷轴完全展开,定睛一瞧下首落款盖着的鲜红色小衿,程文义不由大吃一惊,他进退失据、张皇了半晌,忽地“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俯首高声道:“微臣程文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01章
上谕勘陵
  
  金殿上,正德皇帝坐在龙椅上心神怔忡,这时辰菜市口该开刀问斩了吧?一想到这里,正德心头不禁一阵烦躁。
  小皇帝年纪小,没有那么多帝王心术,他只是单纯地从感情上无法接受杨凌的背叛,当时一听到杨凌也参与其事,遮掩他最敬重的父皇陵寝出事的消息,正德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他曾推心置腹的臣子。
  然而恨是一回事,想起他做太子、做皇上,一直都是孤家寡人,直到杨凌出现。这个人看他的眼中没有在别人脸上常见的那种敬畏和讨好,却又真的很关心他,他一直把杨凌视作一个朋友,可是他唯一的朋友却背叛了他,正德想到这儿,不禁叹息了一声。
  御史陆仲昆见皇帝没有认真听他讲话,不禁提高了嗓门,大声说道:“皇上。”
  “啊?什么?”正德愣了一下,收回望向虚无处的眼神,有些诧异地望着这个啰哩啰唆讲了半天还不知道要说什么的御史言官。
  陆仲昆忍着怒气,说道:“今先帝大丧,小祥未久,皇上纪元之初,就喜嬉耽乐,早朝不时迟来,午朝晚至迟暮,起居无常,寝膳失节,以致耗费精神,妨误政事,此非明君所为啊。臣闻昨夜大雨雷鸣,震碎奉天殿鸱吻及太庙脊兽,京中树木折断者逾百棵,此天变灾异,当为警醒。”
  正德淡淡地道:“知道了,朕已着钦天监验算吉凶。”
  陆仲昆慨然道:“皇上,按前代旧例,凡遇天地剧变,帝王当减膳撤乐,下诏自省。皇上应命文武百官上谏言事,指点时弊才是。”
  正德皇帝眉毛竖了一下,心头腾地涌起一阵怒意:“真是岂有此理,风大雨大吹折了几棵树木,雷电震碎了殿檐上几只石兽,也要绕着弯子算到朕的头上来,什么此非明君所为!难道我是昏君不成?”
  可是身为言官是言者无罪的,就算是他老子,那位模范皇帝弘治也照样曾被御史上奏时说得不堪之极,正德压了压火气道:“那便下诏,令百官进谏吧!”
  正德咳嗽了一声,说道:“诸位爱卿,如今欺瞒帝陵涌泉的逆臣已被押赴刑场伏法,先皇迁陵势在必行。部分材料可从旧址拆运,这样重建新陵估计花费约三百万两,朕欲稍稍加征税赋,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建议条陈?”
  “果然来了!”三位大学士不禁互相递了个眼色。昨日正德退了午朝后,徐贯进宫禀报了钦犯招供的事,正德皇帝怒极之下掀了御桌,大叫大嚷着要立刻把这群逆臣贼子明正典刑。三位大学士听到消息,便知先皇迁陵已成定局,可是这庞大的费用从哪里出?
  别人不是那么了解,他们还不知道这几年因为连续不断的天灾,大明财政已拮据到什么程度么?至于王琼、徐贯、洪钟等人因为扶保大明国运,权位官位势必再上层楼,直接威胁他们的地位,倒还在其次了。
  无奈,李东阳硬着头皮出班奏道:“皇上,朝廷岁入四百万两,堪堪支付用度,先帝陵寝用去四分之三,户部已耗尽积财,若迁移皇陵,势必要加重税赋。百姓不堪其苦啊。”
  正德闻言怒道:“大明百姓亿万,每人加征一分税赋,何必说得这么危言耸听?”
  李东阳忙道:“皇上息怒,皇上有所不知,近年来天灾频繁,河南河北洪涝成灾、甘肃陕西大旱无雨,就连江南米价也已贵极。导致四处盗贼横行,幸赖先帝仁德,以薄税养民、厚爱百姓,百姓才勉强得以渡过难关,但穷苦之地百姓已一日一餐勉强度日,若再加税赋,恐激起民变啊。”
  李东阳生怕正德不听劝阻,急得汗都淌下来了,要不是那时大明还不曾听说“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寓言,他也要学焦芳来个曲线进谏了。
  谢迁随即出班奏道:“皇上,如今苗夷不断作乱危害后方,鞑靼因先帝大行,对我大明虎视眈眈,海内虚耗、水旱频仍、边储缺乏,实是不可再添祸乱了。”
  正德“啪”地一拍桌子,怒道:“泰陵不吉,难道要让先皇就葬于那里?抑或我大明堂堂天子,要停棺十年不得入土为安,等着百姓休养生息?”
  弘治在群臣中威望极高,正德这又是从帝王尊严和为人子者的孝道考虑,群臣中尽管反对加税的大有人在,一时也语塞无言。
  殿下沉默半晌,刘健昂然出班伏地奏道:“臣冒死直言,皇上广殿细旃,可知小民茅屋柴舍风雨难避?皇上锦衣玉食,可知小民忍饥挨饿衣不蔽体?先帝大殓归陵,礼有定制,本非臣下所敢轻议,然事有轻重缓急,孟子曰:‘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江山为重。’大明持国乃顺应天命,天命即百姓,大明顺应天命,风水小术何足慎之。泰陵以倾国之资建造,岂可轻言废止?先帝仁德厚爱百姓,相信先帝在天有灵,也会重民而不重风水,伏讫陛下三思。”
  刘健说完伏地不起,他这番话说得虽然很客气,其实不外乎就是说百姓才是江山社稷的根本,风水之说虚妄不实,至于先帝嘛,还是在泰陵安葬就好,别瞎糟践钱了。
  金殿上文武百官听得都屏住呼吸,这位小皇帝喜怒无常的性子他们是早就见识过了,如果他一怒之下叫人把刘大学士拖下去廷杖,这老头儿偌大年纪还不被活活打死?
  王琼、徐贯等人有心出面为正德争言,可是民间传言朝廷加税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而且指名道姓说是他们几个进的谗言,几人声誉已一落千丈。这时出面岂不坐实了此事,是以也不敢上前放言。
  正德瞧了半晌,见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出面附和赞同,竟然气乐了:这班鸟大臣。昨儿还扯着脖子喊又是影响国运又是损及后福的,三大学士如今抬出百姓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帮我,你们到底是忠君还是爱惜自身羽毛?
  正德双手按着御案,霍地站了起来,手指刘健正要说话,忽地站殿将军匆匆奔入,跪地高呼道:“启奏皇上,刑部尚书洪钟飞骑来报。犯官杨凌之妻韩氏硬闯法场,手持先帝笔墨丹青遮于犯官杨凌头上,洪钟不敢擅专行刑,恐损了先帝遗物。恳请皇上定夺!”
  百官嗡的一声议论开来,或许是每日的朝会太过枯燥无味,听杨凌妻子手持先帝墨宝闯法场救夫的奇闻,文武百官好似吃了兴奋剂似的。
  刘健伏在地上听了也不禁大喜,他大胆直言,其实心里也是提心吊胆,有了这消息转移正德的注意,他就不会有事了。刘健暗暗吁了口气,抬起袖子拭了拭额上的冷汗。
  正德闻言怔在那儿,半晌才喃喃道:“你说杨凌之妻闯法场?她持了父皇的手书?父皇何时赐了杨家东西,写的什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甚小,只有案前的小太监听得到。可是未得正德示意,也不敢大声代他问话。正德愣了会儿,慢慢在御阶上踱起步来,百官都瞧着他动作,只见正德在上边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怔立出神,过了半晌才喝道:“传谕,着御马监张永前去问话。取回先帝手书给朕看,退朝!”
  菜市口,洪钟气急败坏地在死囚台上踱来踱去。烈阳当空,照得他满脸油汗也觉察不出。幼娘拿的虽不是圣旨,那幅字画也与本案无关,但那可是先帝亲笔呀,众目睽睽之下他抢又抢不得,损也损不得,只好僵在这儿了。
  忽而他步子顿喝道:“韩氏,你想仔细了,硬闯法场阻碍行刑可是杀头之罪,你夫杨凌作奸犯科,欺君罔上,是重罪不赦的恶人,皇上只杀他一人已是法外开恩,你小小年纪,难道不惜命么?”
  韩幼娘举那字画举得手都酸了,她抬起头来乜斜了洪钟一眼道:“你不是好人!”
  “什么?”洪钟大为惊奇,怒道:“杨韩氏,你敢诽谤朝廷命官?”
  韩幼娘道:“我相公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儿,你说我相公不是好人,你便一定不是好人。”
  转观的百姓大多是升斗小民,摆摊卖货糊口的苦哈哈,因为加税的事对洪钟几个人恨得牙根痒痒,一听到韩幼娘这话顿时齐声喝彩,有那胆儿大的挤在人堆里趁机骂他,把个洪钟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悻悻地一甩袍袖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老夫不屑与你计较!”
  洪钟气得张口结舌,就在这时,一骑快马驰至刑场,马上人一身宫中太监打扮,快马从两条草绳隔成的通道驰到台前,那人飞身下马,身手竟颇为矫健。
  杨凌知道正德对幼娘有种姐姐般的孺慕之情,本来料定正德不会因为自己的事迁怒于她,再不济凭着正德对先帝的感情见了那幅赐画也会饶恕她,可如今她弄出闹法场的事来,杨凌可猜不透正德的冲动性格会怎么处置了。
  这时一见宫中快马奔来,他的心不禁提了起来,韩幼娘也瞪圆了眼睛,紧张地望着来人,四下鸦雀无声,张永飞身下马,蹬蹬蹬走上半人高的断头台,杨凌瞧见是他,不由唤道:“张公公。”
  张永靠近了来,却不与杨凌搭话,他凑近了装腔作势地看了看那画儿,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大礼参拜一番。洪钟和程文义瞪着眼睛瞧着他慢吞吞地施礼完毕,洪钟才耐不住问道:“这位公公,皇上有何吩咐?”
  张永现在已入了御马监,统率着左骧马,是苗逵手下四大首领之一,只是还无缘进入苗逵的核心力量西厂,但身份地位已大大不同往日,在洪尚书面前说话也有了几分底气,听到洪钟问他,张永微微笑道:“大人少安毋躁,咱家奉圣谕向杨韩氏问话。”
  说完他上前一步,和气地对韩幼娘道:“杨韩氏,皇上问你,杨凌罪犯欺君,理应处斩,你一介女流硬闯法场,意欲何为?”
  韩幼娘抗声道:“我相公是屈打成招,求皇上发回重审。”
  张永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你们候着吧,先帝爷这份字画,咱家要请回宫去给皇上瞧瞧,杨韩氏,请将字画给我。”
  韩幼娘全赖这幅字画暂时护住相公,听了张永的话不禁踌躇起来,张永呵呵笑道:“杨韩氏,咱家奉了皇上旨意,难道还会诳你不成?”
  杨凌对幼娘道:“幼娘,将先帝丹青墨宝交予张公公吧,不必相疑。”
  韩幼娘听了,这才双手高举,恭恭敬敬奉上字画,张永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幅已经装裱过的字画卷起来斜斜揣在怀中。扭头对刑部尚书洪钟道:“洪大人,皇上口谕,暂停行刑,法场候命!”
  说着张永转身走下台子翻身上马,飞骑绝尘而去。
  保和殿内,正德持着那幅画念道:“森森百丈松,虽磊珂多节,用之大厦,终是栋梁之材。”正德念罢恨恨一捶桌子,说道:“父皇,你不计杨凌小过,对他寄望甚深,可他如今犯下的大罪,还算得是小小磊珂么?”
  张永眼角一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神情道:“皇上,奴才愚钝,一直就想不透,皇上对杨凌信任有加,杨凌此人可谓前程似锦,何以去了陵上不过区区几日,就糊涂地犯下这般滔天大罪?奴才没读过几本书,但是也知道人若犯罪,必是有利可图,若是欺君,那更该是有重利相诱,杨凌图的是什么呢?”
  正德神色一动,转首望向他道:“老张,有话就说,不必跟朕拐弯抹角的,你是说杨凌没有欺君的理由?”
  张永赔笑道:“老奴可不敢说,不过照理说呢,就算陵上工程有利可图,也没有告发此事好处更大,杨凌怎么这般愚蠢,老奴可是想不通了。”
  正德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有陵上目睹者亲口作证,还有其他知情者奇怪死亡,这还不足以证明么?何况他们可是招了供的。”
  张永谄媚地笑道:“是是是,所以老奴说自己愚钝呢,说起来杨凌这几个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生生擒回京来不肯认罪服刑,非得动了大刑才招,这不是贱皮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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