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天下(校对)第370部分在线阅读
翌日，关于龙骑士斥候的事情，史坎布雷几位最高权位者还专门开了一个碰头会，分析来分析去，种种可能性列出了七八种，每一种都有可能就意味着每一种都不可能。最后，海帅提出了八个字原则：“小心谨慎，静观其变”，并提议扩大预备役编制，史坎布雷此前就有二十余万预备役部队，在这个基础上，在流民青壮中再整编出十万预备役，一旦真的出现城市攻防战，这新的十万预备役将在第一批次全部投入。
雷诺尔想不到，达海诺元帅竟然也会借刀杀人。老元帅看穿了年轻帝王湛蓝的眼睛，淡淡地苦笑了一下：“殿下，如果真的遇到攻城战，只有借助于他们的血肉，才能刺激流民的斗志，也只有流民有了死战的决心，我们才不用担心过度的死伤可能会导致史坎布雷土著居民出现异变。”
此时，与其指责老元帅，还不如干脆指责一下自己的良心。
年轻帝王心底一声长叹，从这场战争开始的一瞬，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把握，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再以常理来衡量。战争，真的是一所人性速成高等学府，只有被塑造成功者才能有幸离开，而这所学府一切的辉煌都建筑在失败者累累白骨上。
为了迎接可能到来的攻城战，达海诺把手里所有的幻兽骑士和飞行骑士全都派了出去，不分日夜监视着霍恩斯军团以及史坎布雷周边两百里范围。
更翔实的消息陆续送了回来，首先，霍恩斯麾下真的是确确实实的精锐部队，至少两万——上一次霍恩斯挥师北上，麾下主要是佣兵，掺和一些农民还可以糊弄住斥候，而这一次全部都是帝国正规军而且超过一半是七彩龙骑士团，正规军的制式铠甲武器尤其是精锐铁骑部队的装备，根本掺不了一滴水；其次，霍恩斯进军速度并不快，严格按照帝国军部行军条例，日行一亭，一亭即六十里，按照这个速度，最少需要20余日才能开拔到史坎布雷城下，这就违反了兵贵神速用兵常识；第三点就更奇怪了，霍恩斯军团一路行进中，强行征召了所有医师、牧师。
小佣兵团这帮家伙要干什么？难道征召医师和牧师的目的真的是准备强攻帝都？整个史坎布雷都在百思不得其解，也就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瘟疫……就在他们眼皮底下静悄悄地流淌着。
能够被称得上瘟疫者，都有三个共同特征：
首先，传染途径多样化，可以通过肢体接触、呼吸中空气流动、日常器具等等多种途径快速交叉性传染。
其次，爆发迅猛，极度致命，无特效药，被传染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甚至更高。
再次，潜伏期长，潜伏时间越长，越可怕。再致命的传染病，如果潜伏期只有几天，那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瘟疫。
暗秋生离开史坎布雷后第十二天，瘟疫出现了最初的征兆：第一位病人是一位名叫浮褚的百人长，这位可怜的狼人军官此生唯一的缺点就是面貌比较和善，也正是因为如此，被暗秋生在大街上看中了，假装认错人了的老套路上来拍了拍肩膀。
最初几天，病人只是浑身发热，尤其是早晚时分，白天则很正常，这样的症状与感冒非常相似，而春天恰恰又是感冒最流行的季节。另外，法诺斯大陆一年四季炎热，而史坎布雷却处于温带，温度相差很大。因此，在过去几年中，只要到了春季，军营里一般都会流行感冒。两位医师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开了一服治疗感冒药剂，还别说，这药剂还真有立竿见影的作用，吃下去之后，病人身上的温度很快降了下去。但是，过了两天后，浮褚体温再度升高。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着，每一分钟，每一个患病者在不知不觉中与其他军人们接触着。
在第21日早晨，浮褚百人长帐下的两位什长急匆匆把兵营里几位医师请了过来，就在昨天夜里，浮褚浑身上下突然出现了大片的疙瘩，每一个直径足有一厘米，颜色血红，奇痒无比，浮褚整整抓了一夜，除了背后，其他的疙瘩都被抓破，流出黄红两色的浓液。
魔神大战与众神大战相差数万年，除非是各大学府的历史教授，根本没有人还记得在魔神大战初期曾经爆发过一场大规模的瘟疫。四位医师面对这样的疑难病症都犯了愁，最后又去把随营的两位高阶牧师请来，两位牧师连续咏唱了治疗术、双倍治疗术、月光术、回春术等所有已知治疗神圣魔法，可惜……没有任何一丁点好转的迹象。
医师们决定，先把浮褚百人长隔离治疗，并派专人监护——这也只有百人长以上的军官才享有这样的权利。
魔法历九年春三月二十七日，史坎布雷城一天出现了九例与浮褚百人长完全相同的病例，而且半数以上都是中低级军官，直到此时，医师们还是没有重视起来——毕竟还没有死人。
四天后，浮褚百人长浑身流淌着浓液，在痛苦的呻吟中死去。同天夜里，另外三位军人以同样的姿态呼出了最后一口气。而同期身体发热的军人已经超过了两百。
直到此时，也就是魔法历九年夏一月，史坎布雷军营几位主治医师和牧师才正式向军团长梅林阁下汇报——在兵营里可能出现了传染病或者更直接说是……瘟疫。
看到瘟疫的字眼，达海诺元帅、缅阳帝君、特拉华殿下、圣子殿下手脚冰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们想起了此前的情报：霍恩斯军团一路北上中，强行征召医师牧师一事，四位上位者绝对不相信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也就在此时，霍恩斯率领的北征军团距离史坎布雷城已经不足400里，同天，山地矮人王国派出的矮人战锤部队距离史坎布雷城也只有500余里。
在得知史坎布雷城出现瘟疫的消息后，北征军团和矮人部队突然发力，夏一月七日，七彩龙骑士团轻骑士大队4600铁骑饮马北海湖。两日后，两个军团十七万人马在史坎布雷城下会师，联营从史坎布雷东南门一直扎到西北门，绵延十八里。
以残忍、血腥而名动天下的史坎布雷第二次攻防战，就这样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三十五章
瘟疫肆虐
秃尾巴龙骑士返回摩亚达城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他已经知道，小佣兵团所有主官都已经率兵远征——除了团长大人，而团长大人此时对于秃尾巴龙骑士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倒霉的失主。
团长会怎么处罚自己呢？暗秋生硬着头皮站在摩亚达城守府前，心底忐忑不安。
睿智的秃尾巴巨龙这两天也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骚眉搭眼地跟在少年背后，对于少年龙骑士这种先斩后奏的举动，风系巨龙恨得牙根痒痒。在龙界，如果遇到这种以下犯上的情况，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看来，自己第一次处女坐骑龙生涯到这里就要画上休止符了，咳……可惜了，再也不能参加这样恢弘无比的战争，再也没有和其他年轻巨龙吹牛皮的资本。
现在的摩亚达城，小佣兵团所有佣兵常规营都离开了，城守府轮值者是清一色的森林精灵，一声清脆的颤音，两把细剑交叉拦住了暗秋生的去路。
摩亚达城的居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场面，周围围了一大圈人，指指点点。
“殿下说，如果您回来的话，让您报门而入。”森林精灵皮笑肉不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暗秋生，语气也是似笑非笑。
报门而入，这样的处罚只适用打了败仗的军官，而这些军官中相当一个比例最终丢掉了性命。
唉……暗秋生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想什么都没有用了。
“暗秋生报到！”少年龙骑士吼了一声，埋头向里走，结果，那两把剑根本没有动——两位精灵大爷嫌他声小了，精灵们多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于这小子完全没好感：不要命了？！连精灵王国摄政亲王殿下的东西都敢偷！谁知道殿下屋子里有没有女王陛下一些不方便给别人看到的私物呢？没有亲王殿下的军令，偷着出去happy，现在还敢回来，怎么好事都让你遇到了？再说，报门的时候连个定语都没有，旁边的围观者，还以为你小子立了天大功劳回来领赏呢。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暗秋生心底长叹一声，给两位精灵武士赔着笑脸，铆足了吃奶的劲大吼了一声：“小子暗秋生前来领罪！”
哎，这还差不多，精灵大爷吸了吸鼻子，挥挥手把暗秋生放了进去。
阎王好见，小鬼难求。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假。
暗秋生见到艾米的面，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下来，不论什么时候，艾米大哥都带着微微的笑意，真是如坐春风啊，这个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要不说有人只能站在门外轮值，而艾米大哥则能坐在堂上呢。
灵宝儿冲暗秋生吐了吐舌头，把桌子上棋子扫到一边，偷跑了出去。
艾米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笑容可掬地站了起来，语气里透着无限的甜蜜：“呦，您回来？请坐请坐。”
暗秋生听了这话，小腿肚子一哆嗦，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下。团长大人除了对隆、莫野等三四个前辈外，从来不说您这个字眼，完了……小伙子眼前一阵发黑。
小家伙屁股后面的秃尾巴巨龙心底也是一阵阵发寒，关于艾米这个人，在整个龙界可以说已经是传奇中的传奇，或者更准确说臭名远扬。
在传说中，这个人在15岁的时候，刚出道就轻轻松松一举干掉千古第一恶龙吟风一个脑袋，随后一只手像掐小鸡子一样掐着五阶神圣巨龙的脖子逼着签下丧权辱国《天龙八部》条约，没事就喜欢像抽陀螺一样抽冰系神圣巨龙使殿下的小屁股，龙界最大的BOSS派洛特陛下被这个恶人逼迫着不得已献出了自己唯一的蛋——蛋？年轻的四阶秃尾巴风系巨龙一直没有真实搞清楚这个蛋到底是什么蛋，总之，未成年少男龙想法有一点点小色情和一点点小龌龊。
艾米当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竟然有这样的恶名，吧嗒吧嗒嘴，似乎遗憾中带着惊喜：“唉，您看看，我还真不知道，小佣兵团这两万多人里竟然还藏着您这样的大才，您看看我多糊涂，当初还给您分金苹果吃，您说，我这不是班门弄斧自讨无趣么？您这样才华横溢的人物，哪里需要金苹果……哦，冒昧地问一句：金苹果不是您老人家种的吧？当初，那个那个戴弗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把我们都给放过的吧？”
暗秋生的脸红得和某种小动物的臀部似的，团长大人真是骂人不带脏字的，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说：“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错了？”艾米围着暗秋生和秃尾巴龙转了两圈，“您哪会错呢？您现在俨然千古第一名将……哦，不，是千古第一名帅大帝，您哪里会错呢？您看看，您伟大而光荣到极点的事迹已经被世人广为传唱，现在已经传遍了龙界、人界还有神界，您再看看……”
艾米一边说一边还掏出一本淡黄色的厚皮册子：“您的事迹已经震撼天下，您都已经被封王了，都已经是S级佣兵了……”
啊？不会这么快吧？封王？S级佣兵？小家伙嘴里说着自己错了，心底却一阵阵的窃喜，眼角偷向上翻了翻，秃尾巴巨龙听了这样的消息也连忙抬起眼皮，贼亮的小圆眼睛从暗秋生脑瓜顶上偷偷看了过来，四道目光从厚皮册子上扫过，两个锃亮的大脑门上瞬间渗出排山倒海的汗水。
厚皮册子上还真写了这样的文字：“鉴于暗秋生阁下在过去五年中，功勋卓著，历次完成不可能完成之任务，成就一个又一个传奇，实属佣兵界千年不遇之奇才，特册封暗秋生阁下为传奇佣兵王，并以佣兵帝国圣雪山东麓双子城、流翠堡两座城市作为阁下封地，阁下佣兵等阶正式晋级为S级。同日，暗秋生阁下所率领之小佣兵团正式晋阶为S级，小佣兵团所有正式团员佣兵等阶一律晋升一级。”
最后面，盖着佣兵帝国现在还健在的两位佣兵王大玺。
暗秋生眼神很够用，当然看到了，这册子上本来写的名字是艾米·哈伯，只是，后来被人在名字上用红笔打了三个大大的×，然后在下面工工整整重新写上了暗秋生三个字。
会是谁打的×呢？会是谁在怎样的一种心情下打的×呢？现在那个人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暗秋生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哦，忘了和您说一件事情，我、大青山、池傲天、霍恩斯还有格尔苏商量了一下，在您震古烁今的功勋照耀下，我们实在不好尸位旷职，所以，我们集体引咎退位，给您让贤。”
靠……盛名之下，果然没有虚士，这个艾米阁下还真是一个狠角色，暗秋生背后的四阶巨龙心底一声哀号，他有点想不出，万一有一天，龙神派洛特这样的大脑袋笑眯眯地和自己说类似这样的话，自己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大概……出门自挂东南枝是唯一的选择了吧，还必须找一个别人看不到的位置，省得死了还丢人现眼。
“团长，我错了，我哪能做团长呢？我也不是那块料……”
“哦……”艾米拉着长长的调子打断了暗秋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您是觉得小佣兵团这个庙小，实在不能让您尽情发挥，所以您准备自立门户说不定还惦记着开府立国吧？门外是哪位？帮我去把天下第一牛的暗秋生大爷资料取过来，顺便通知佣兵公会，暗秋生殿下准备成立千古第一佣兵团，让他们……”
“艾米大哥！我错了！”暗秋生嗷地一声涕泪横流，一把抓住了团长大人的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苦苦哀求。
“错了？”艾米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小伙子。
“嗯，嗯。”暗秋生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一个劲地点头，屁股后面的巨龙也跟着像敲鼓一样点脑袋。
“暗秋生殿下，您可不能和我开玩笑呀，您这样伟大的人物，还会有错？在您的字典里，还有错了这个字？”艾米完全一副不自信的样子。
暗秋生恨不得跪在地上——以前总听说团长大人的厉害，现在看来，唉……他们为什么不说实话？！这哪里是厉害，明明是极其恶毒！“团长大哥，真是我错了，您打我吧，你罚我吧！呜呜……”
看暗秋生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艾米的语气多少缓和点：“真的认错了？”
暗秋生拼命点头，晶莹的泪水满天飞扬。
“那放开我的袖子吧，毕竟它不是手绢，更不是用来擦鼻涕的。”艾米用力抽回了袖子，“给你个新任务，也算将功补过。”
“您说，您说，我万死不辞。”暗秋生满脸的信誓旦旦，心底偷偷地出了一口长气，终于要蒙混过关了。
“你脚程快，把我们后来弄到的那门魔法炮，给林雨裳小姐送过去，她一直想研究一下。”
“行，没有问题！”暗秋生啪啪地拍着胸膛，“我马上就送，送过去就回来。”
“回来？”艾米顿了一顿，“不用那么着急，啥时候林雨裳小姐研究明白了，能够仿制出魔法炮，你什么时候给我带100门回来。”
啊？暗秋生心再次掉进冰窟窿里！
魔武大战以后，整整两万年，魔法师公会都没有琢磨明白魔法炮的制造原理，现在又一分为两个帝国，估计……等坐骑龙都胡子一大把了，也看不到100门魔法炮！
“这个……团长大人，求您给俺换一个任务吧，俺不想被闲置，俺想参战，俺想追随在您的左右。”暗秋生继续泪如雨下。
“追随我的左右？”艾米耸了耸肩膀，“快免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天呢。靠，当年我和池叔叔也不过从地上拣了几根红石陛下的毛发出来卖钱花花，就被人说得大逆不道，您可比我们当年伟大多了，什么重要就偷什么，再让您跟在我身边，下次您还不一定偷什么呢！”
“那，我去史坎布雷城下或者花语平原也行，霍恩斯和池傲天副团长那里说不定都需要人。”暗秋生听出艾米话语里有了活动的迹象，连忙跟了上来。
艾米沉吟了片刻，挥挥手：“算了，你也别去给池傲天和霍恩斯添乱了，你以为人家能喜欢你呀？本来呢，这一次是准备让你和大青山殿下一起会冰雪堡垒晋见红石陛下，这样吧，你还是去追大青山吧。”
“好呀好呀。”暗秋生高兴得差点没笑出来，大青山可比其他几位团长好说话多了，看来团长这真是要放了自己了。
“还有，隆还有莫野等前辈都来艾米诺尔了，冰雪堡垒的基地一直没有负责人，听说最近又招了4000多位三到九岁的少年佣兵，见完红石陛下后，你就在培训基地做负责人吧。那些小佣兵们早就渴望能给他们派真正的英雄去做保姆、阿舅……哦……不，是教官，我觉得这事你挺合适，还是伟大的龙骑士耶……（艾米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地摇头晃脑，手指还在暗秋生眼前晃了晃，还拉着长音：耶——）我们从小就给孩子们训练勇当龙骑士的伟大念头。”
艾米又围着秃尾巴风系巨龙又转了两圈，嘴里啧啧地发出了遗憾的声音：“可惜了，尾巴如果不断的话，连头带尾就是个双向滑梯，现在只能做单向了，不过，有聊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