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翳(校对)第1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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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残花费了若干个时辰,用短剑一一划开胶冻般的空气并斩断纤毛触手,把那些灵禽尸体剖开,将它们的妖丹统统都收集了起来,总共有十多枚一并收入怀中。
  继续前进是不可能了,现有的体力可能只够原路返回,他于是拾起铁剑转身回去,当莫残最终精疲力竭的时候,总算是退回到了地下大厅之内。躺在地上休息了很久,待到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才起身,将另一把铁剑也拿走回到了吊篮里。
  他先不忙着上去,需要清点一下战果,除了短剑和那些妖丹之外,就是那只十分精致的小兽皮囊了。
  兽皮囊口非常紧竟然拽不开,费了半天劲儿又生怕扯坏了,最后还是收入怀中等以后再慢慢琢磨吧。
  莫残用力的拉扯绳索发出信号,须臾,吊篮缓缓的上升了。
  等到终于出了井口,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莫少侠,你可算是上来了,整整一个昼夜啊,可把老夫给急坏了。”黄番老怪呵呵说道。
  “有这么久了么?”莫残疑惑道。
  “可不是吗,正好十二个时辰,我们一直守在这儿。”其他老怪说道。
  “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黄番老怪问他。
  “喏,这两把铁剑是从两具干尸身边发现的,看来很久以前曾经有人下去过,不过都死了。”莫残回答道,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老怪们查看着古剑,都认为这是汉代的东西,那时的金属冶炼技术还很落后,这两把铁剑的制作也都是十分的粗糙。
  “地底下踩着十分柔软还真像是人的肺,有一个生有许多纤毛的山洞,里面的空气如同凝固的胶冻一般,那里很有可能就是灵界的通道,但是人根本无法进得去。”莫残描述了一番。
  “世间竟有如此诡异之事。”老怪们听了啧啧称奇。
  小山鬼拽拽莫残,说道:“洞洞担心,以后可别再冒险了。”
  莫残笑了笑,说道:“别担心,这不是上来了么。”
  老怪们终于知道了古井地下的情况,心里也都释然了,晚上设宴款待莫残。
  “锺谷主,我准备明日就启程返回滇西探望父母。”莫残告诉他们。
  “太好了,洞洞又能见到苏丽妖啦。”小山鬼闻言开心不已。
  次日,老怪们送莫残和小山鬼到谷口,并赠与黄金千两感谢他搭救了众人,莫残推辞不过只得收下,与他们一一辞别后踏上了返乡之旅。
  途中在一个无人的山坳,莫残与小山鬼停下歇息之时,他从怀里掏出那只兽皮囊给小山鬼看。
  洞洞双眼紧盯着兽皮囊似乎若有所思,嘴里突然脱口而出:“这是储物袋。”
  “你说什么‘储物袋’?”莫残诧异道。
  “就是可以收储很多东西的袋子。”
  “洞洞,你从来都没有见过,又怎会知道的?”
  “我,我也不晓得,就是突然想到了。”小山鬼也是迷惑不解。
  “你还想到了什么?”
  “储物袋可以由神识来控制,想要什么就会出来什么。”小山鬼皱着眉头思索着答道。
  “神识?”
  “就是非常强大的意念。”小山鬼使劲儿的拍打着脑袋挤出了这么句话。
  莫残运起了缩胎散气功,集中意念在兽皮囊上,然后将其往手里一倒,果然囊口开启了,掌心里出现了一块小小的玉片以及指甲大的两张符箓和十余颗米粒般大的小石子,但随即觉得手里突然一沉,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这几样物品转瞬之间竟然变大了数十倍……
  小玉片变成了淡青色的玉简,两张手掌般大小灵气十足的符箓以及一些核桃般大小的棕色石子,摄魂眼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石子里面蕴含着充沛的灵气。
  可是怎么会从一点点小突然之间就变大了呢?莫残十分的不解,更不可思议的是这只小小兽皮囊竟然容得下这么多东西。
  他捻其一粒石子试着催动意念放入囊口,哪知石子刚一接近便自行滑落了进去,用手捏了捏竟然又变成了米粒般大小。其他的物件一试也是如此,莫残不由得惊喜过望,他随即将十余枚妖丹以及玉牌短剑都收进了兽皮囊中,那皮囊竟依旧是瘪瘪的,看来能够贮存不少东西呢。接下来他又把背篓里药箱里面的药丸以及从娘蜮那儿偷来的真药等物统统收进了兽皮囊内。
  要是能把小飞云鼎也放到里面去就好了,他想。
  莫残随即将小飞云鼎从洞洞的背篓中取出撂在地上,集中起意念来,“嗖”的一下小飞云鼎转瞬之间就不见了。
  此刻兽皮囊才稍微鼓起来一点。
  “洞洞,你怎么会这么聪明,究竟是如何想到的?”莫残欣喜的追问道。
  小山鬼迷茫的摇了摇头说:“洞洞也不知道。”
  “这简直太神奇了。”莫残愕然道。
第三卷
盛世魔像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柱楼诗案
  滇西大理古城,莫残风尘仆仆的走进了大宅院,莫文理夫妇见到儿子回来自是欢喜不已,素娘更是拉着他的手问寒问暖有着说不完的话。
  洞洞和小飞云鼎则留在了鸡足山上,以便银儿继续和金丹子传输信息,那小山鬼见到苏丽妖更是咧开大嘴兴奋的不得了。
  “残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素娘问他。
  莫残回答说:“娘,我师父的魂魄还在阴间等着救他回来。”
  素娘惊讶的问道:“人的魂魄还能重新回到阳世?”
  莫残点点头:“只要还没有投胎去玄界的应该能回来,不过要等到枋长老的‘魔像’神功练成才行。”
  “残儿,你说的娘不懂,”素娘眼圈发红了,叹息道,“要是你外公仍在世,看到自己的外孙长大成人该多高兴啊。”
  “娘从来都没提起过外公,所以一直也不敢问,现在可以说给残儿听听了么?”
  素娘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水,沉思半晌最后缓缓说道:“残儿,你今年十八岁已经长大成人,也应该让你知道娘家里的事儿了。”
  莫残搬来凳子让娘坐下慢慢说。
  “残儿,娘本是江苏扬州府东台栟茶徐姓富户之女,你外公名叫徐述夔,家中世代书香门第,是当地的一名举人……”素娘缓缓道来。
  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徐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前来道喜祝贺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原来是三十三岁的徐家老爷徐述夔中了举人,十年寒窗苦读终于有了回报自是欢喜不已。徐述夔自幼聪颖好学,十七岁就参加童试连闯县、府、院三关成为一名最年轻的秀才,此次与六十六岁的好友天下闻名的大诗人苏州沈德潜一同中举,更是开心不已,并相约来年一起赴京会试,自忖高中进士绝无问题。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徐家喜庆的气氛还未散去,就从京城里传来消息,原来按照大清科场条例,凡是中举的文章各省都要送往京城交由礼部官员“磨勘”。那年的试题为“君使臣以礼”,徐述夔文章里面的“礼者,君所自尽者也”一句中的“自尽”两字,被礼部官员认为“不敬”,因而取消了他的会试资格并且永不录用。心灰意冷的徐述夔从此呆在自己修建的书舍“一柱楼”里,著书吟诗度日,并写下了《一柱楼编年诗》、《一柱楼小题诗》、《一柱楼和陶诗》、《五色石传奇》和《八洞天》等十余种诗文及小说。
  此后徐述夔心情郁闷,不久后离开了人世,那时的文人都以刊印自己的著作流芳百世为荣,于是儿子徐怀祖,也就是素娘的哥哥,将父亲的三本诗集和《学庸讲义》先刊印出来,没想到却引发了一场惊天大祸。
  事情缘起于徐怀祖以两千四百两白银买下了同镇东台县监生蔡嘉树的一片田地,但其后没过多久就病逝了,膝下两个小儿尚年幼,蔡家见徐家势落便要以极低的价格赎回田产,徐家自然不同意。蔡嘉树十分恼火,便想找事儿来触触徐家霉头,就在他苦思冥想如何对付徐家时,一个叫做童志璘的如皋县民出主意说徐家私自刊印的《一柱楼小题诗》中有“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等诗句为“非常悖逆之词”,让蔡嘉树去衙门里告徐家藏有禁书。
  徐家得到消息后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抢先抱书至县衙呈首,等到蔡嘉树告发时已是棋慢一着。蔡嘉树告发“逆书”,东台县不敢大意随即上报,并将诗文呈解负责集中苏北各州县查缴禁书的江宁书局,由于东台县送来的“逆书”未标明究竟书中何处有违禁内容,江宁书局按例将书退回要求注明后再报。
  蔡嘉树见“逆书”被退回,认为是徐家贿赂了有关官员,于是一纸诉状投至江苏布政使衙门,把东台县衙和江宁书局也一起给告了。江苏布政使陶易及幕僚陆琰为人正直,了解情况后知道是蔡嘉树挟私诬告,于是批文驳斥:“书版已经呈县,如有违碍应行销毁,该书自当交局,与尔何干?显系挟嫌倾陷。”又在发往扬州府的牌文上注明:“讲论经传文章,发为歌吟篇什,若止字句失检,涉于疑是,并无悖逆实迹者,将举首之人即以所诬之罪,依律反坐。”扬州知府谢启昆接到牌文即命东台县将所有一干人犯押解扬州审理,此时仍是以民事案件处理。
  时任江苏学政的刘墉恰巧来到扬州,知道乾隆一直为汉人官员收缴禁书不利而恼火,此事可以投其所好给皇上一个把柄,于是将此案移交两江总督、江苏巡抚处理,同时连夜撰写密折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乾隆看了刘墉密折以及《一柱楼诗集》后雷霆震怒,认为“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大明天子重相见,且把壶儿搁半边”,“夺朱飞正色,胡乃亦称王”和“毁我衣冠真恨事,捣除巢穴在明朝”正是赤裸裸的反诗。
  遂密令两江总督高晋、暂署两江总督萨载以及江苏巡抚杨魁三人严查,连发数道谕令并押解人犯入京。其中包括江苏布政使陶易和幕僚陆琰、扬州知府谢启昆、东台知县涂跃龙以及江宁书局等官犯以及徐家男女老少若干口。
  秋后判决下来了,徐述夔、徐怀祖虽已身故,仍按大清凌迟律锉碎其尸,枭首示众。徐家男丁十六岁以上皆斩,其余人等没入旗奴,财产抄没,书籍刻版尽行焚毁。
  江苏布政使陶易病死狱中亦斩首,抄没家产妻妾没入旗奴。幕僚陆琰斩首,抄没家产,妻女没入旗奴。扬州知府谢启昆发配黑龙江漠河军台,东台知县涂跃龙杖责一百,流放三年即日解往伊犁。
  而蔡嘉树则功罪两抵释放了而已,什么也没捞着,却害了徐家数十口人。
  刘墉则以劾举徐述夔案功绩显著,升迁户部右侍郎。
  从此,东台栟茶凡是徐姓人家都隐姓埋名,远走他乡避祸,一个传承了多少代的书香大族,就这样慢慢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素娘讲到这里的时候早已是泣不成声了。
  “娘,那后来呢?”
  “娘那时尚年幼,随同女眷一同被卖在了京城正红旗官宦人家里为奴,受尽凌辱,娘的脸就是被诬陷偷食供果被家丁刘秃子用炭火盆扣在头上烧伤的。有一天趁着他们不在家时就偷偷溜走了,从此到处流浪以乞讨为生,一直到在大理城遇见你爹回到了莫家邑。”
  莫残望着娘的脸,从小就听别的孩子背后议论说娘生得丑,原来她的脸是被烧坏的。
  “那户旗人叫什么?”他恨恨的问道。
  “姓钮祜禄,据说是在宫里当差的。”
  “是钮祜禄.和珅么?”莫残问。
  “不是,”素娘摇摇头说,“钮祜禄.常保。”
  莫残今天才知道了娘的身世,也明白她这么多年闭口不提的苦衷。
  “娘,老家那边还有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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