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精校)第6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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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楚夫人,这里还满意么?”
  把这院落整个儿游览了一遍,夏浔带着她们回到了客厅,因为两位老仆就在旁边,夏浔便直接唤起了图门宝音皇后现在的身份。
  这客厅面阔五间,单檐歇山,厅堂内部各施卷棚,大木梁架用“扁作”,雕梁画栋,精美雅丽,又有盆景、寿石、各种字画,布置的古色古香。
  “好!好,真比我想象得还要美上十分!”
  图门宝音感激地望着夏浔,向他合什一礼,郑重地道:“大人,谢谢你!”
  夏浔淡淡一笑,说道:“夫人不必客气,明日一早,我府上管事会把地契给你送来,村东有百亩上等水田,原本就各有佃户,都是用熟了的好庄稼把式,你就无须多费心思了,只消按时收租就是。呵呵,关里的佃户可不是关外的农奴,逢年过节不妨备些礼物探望慰问一番,他们才会尽心尽力给你种地。这个不忙,慢慢就了解了。”
  夏浔看看图门宝音的老母亲,又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小樱,顿了顿又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忙碌一天,早些歇息了吧,我……也就不多留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图门宝音母女感激不尽,向夏浔连连道谢,她们一直把夏浔送到二门,才在夏浔再三劝阻下停住脚步,转对乌兰图娅道:“沐雯,送大人出府!”
  “哦!”
  小樱不情不愿地答应一声,上前一步。
  夏浔欲言又止,最后只向图门宝音母女拱了拱手,便转身向外走去,小樱立即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跟闷嘴葫芦似的只管走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直走到大门外。
  夏浔站定,小樱也站定,夏浔扭头瞅瞅,小樱正忽闪忽闪地瞅着他。
  这么送人的倒是头一回看见,夏浔忍不住噗哧一下乐了,小樱不乐,还是瞪着他。
  夏浔干咳一声道:“小樱,不用送了,我……这就走了。”
  一听夏浔唤她小樱,小樱就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辽东,在他身边扮作侍女侍奉起居,还要千方百计色诱于他,最后却被他百般戏弄的不堪岁月。
  她抿了抿嘴,小脸一片严肃,还是不说话。
  夏浔恍然,忙改口道:“沐雯,我……”
  小樱柳眉一剔,冷冷地道:“据我所知,中原人很少直呼姑娘家名字的,我跟你、很熟吗?”
  夏浔翻个白眼儿,心道:“你浑身上下还有几处地方我没摸过的?你说熟不熟?”
  口中却只得换了称呼:“谢姑娘,我这就走了,你们在这安生度日,如果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便去辅国公府找我。”
  小樱小瑶鼻儿一翘,高傲地道:“谢谢您啦,本姑娘与你,还是后会无期的好!”
  说罢一转身,跨进门槛,便把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夏浔望着紧闭的大门苦笑一声,只得下了台阶,弯腰进了车轿,施施然一坐,扬声道:“咱们走!”
  夏浔没有回金陵,他出京时为了掩饰行藏,公开身份是比赵子衿提前三天离开的金陵,赴地方公干,那仪仗如今还停在龙江驿的军营里面,他得赶去那里,候明日一早,再公开返回金陵,“缴旨面圣”!
  ※※※※※※※
  次日一早,夏浔摆开仪仗,大张旗鼓地回京了。
  当天,正值春闱开考,五城兵马司、应天府都派了大批的巡检、捕快游弋街头维持秩序,夏浔入城,见街上气象与往常大不相同,叫过一个巡城御使来一问,才知今日是科考之期,夏浔心下好奇,他为官虽久,还真没亲眼见过科考场面,便吩咐道:“来啊,绕道贡院!”
  夏浔一声令下,仪仗便拐向贡院街,到了贡院街附近,只见这里的巡检捕快更多,甚至还有官兵站岗。
  夏浔知道学子们十年寒窗,科考不易,吩咐下去,禁止鸣锣开道、禁止打旗清场,静悄悄地便从贡院街前边走过去。
  夏浔骑着马绕到贡院正门前,就见门口举子排成长龙,正鱼贯入场。
  忽地,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架着一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人从里边出来,到了门口把那人往地上“嗵”地一扔,紧接着后边又跟过一个人来,将一堆衣服和一只筐子摔到那人的身上。筐子滚到地上,里边盛的食物和文房四宝滚了一地,排队入场的举子们赶紧闪向一边,生怕沾了他的晦气。
  有人幸灾乐祸地道:“这人的夹带被查出来了,这下毁了,礼部行文过去,学籍一笔勾销,从此务农去吧!”
  夏浔翻身下马踱步过去,只见那举子面如死灰,默默抓起衣服,连筐也不捡,失魂落魄地便离开了。今天在这贡院出来进去的官儿太多了,那些举子不知他是何人,却也不甚在意夏浔的举动。
  夏浔往地上一看,眉头不由大皱,地上有折断的笔管,有砸碎的砚台,有撬开了夹层的鞋子,有撕得破破烂烂的汗衫,上边密密麻麻满是小字儿,此外还有掰成两半的馒头,撕开帽沿的帽子,最稀奇的是还有折成几截的蜡烛,蜡烛里边竟是空心的……看来这考试作弊的还真不少。
  大开眼界啊,真没想到这古人作弊的方法竟也是五花八门,如此别出心裁。夏浔赞叹几声,转身上马正欲离开,忽听几个排队的举子聊天,其中一人道:“今科总裁是解缙解大学士,这可是今科举子的福气呀。若能做了当朝首辅的学生,得到首辅大人赏识,平步青云,岂非幸事?”
  夏浔一听解缙之名,不由勒住了马缰。
  另一个举子“嘿”地一声道:“解缙为人尖酸刻薄,做他的学生不知要怎生受气,有甚么好的?”
  旁边又有一个举子,似乎是个官宦子弟,了解些官场内幕,便卖弄道:“这主考官一职,不知多少人惦记着呢,偏又被那解缙抢了去,硬生生截了别人的出路。要说那解缙,年纪轻轻就做了内阁首辅,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必还去抢这机会?好不会做人!”
  另一个学子赞同地道:“说得是,《太祖实录》是他负责编撰的、《文华宝鉴》是他负责编撰的,《永乐大典》还是他负责编撰,官场上,他已位极人臣。这文人士子最为荣耀的文教功德,他一人业已占尽我朝风流,还不知足么,便连这科考总裁一职也不舍得给别人,这人不知进退!古人云:月满则亏盛极则衰,我看,不是好事啊!”
  这几个人悄声低语,原不虞被人听见,但夏浔由外功而入内功,一身武学修炼得已是极为精湛,耳目聪敏远较常人为胜,他们这番牢骚低语被夏浔听了个一清二楚。
  夏浔昨日回京,由纪纲带着悄悄进宫,见了圣驾就伴同图门宝音皇后离开了,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此刻一听,眉头不由大皱,心道:“走时再三嘱咐,叫他修身养性,心无旁骛,怎么不听呢?做着内阁首辅,大权在握,又是《永乐大典》总编撰,天下文人菁英尽皆荟萃在你的门下,这还不成,怎么又去抢主考官?”
  夏浔心中不悦,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举子所言捕风捉影,未必属实。说不定是皇上认为解缙乃天下文魁,主动钦点他为主考,如果是这样的话,说明皇上已经息怒,对解缙已无怨恚之气。那么解缙顺水推舟应承下来,虽然包揽过甚,不知韬光隐晦,却也无甚大碍。
  夏浔只隐约记得解缙是得罪奸佞、触怒皇帝,以致遭了死劫,至于具体情形却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谁是奸佞?因何而争?
  说到底,不过是利益与派系之争罢了。
  解缙的手伸的太长了,他这大劫,其实正应在这场科考上!
  第882章
斗折蛇行
  漏长更深,清夜似水凉。
  北斗阑干南斗斜,虫声新透绿窗纱。
  茗儿的香闺,清淡雅致,似水温柔的女儿风情,充盈了绣房内方方寸寸每一处地方。
  只是男主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大煞了风景。
  刚刚沐浴过的夏浔不着寸缕,也不盖薄衾,就那么大剌剌地躺在那儿。
  茗儿坐在梳妆台旁卸着首饰,美目一睨,瞧见他那模样,不禁大发娇嗔道:“盖上被子,好不雅观!”
  夏浔懒洋洋道:“又没外人,咱们夫妻连娃儿都生了,还怕什么?”
  茗儿恨得牙痒痒的,偏拿他没办法,只好轻啐一口,不去理他。
  今儿夏浔回来,杨家的人却是昨天就知道了。夏浔虽碍着图门宝音皇后的缘故,不便先回家一趟,可他的行踪只一入应天府,就瞒不过潜龙的人。所以等夏浔一回家,几房娇妻美妾便都围上来,她们不是欢迎丈夫回来,却是三堂会审,逼问他安置在下院的那女人身份。
  其实茗儿几个人都已知道那女人是北元皇后,只不过是跟丈夫笑闹罢了,夏浔不知就里,却是急扯白脸好一通解释,最后还是小荻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夏浔才知上了她们的恶当。
  一家人欢欢喜喜相聚,夏浔又考较了几个女儿的功课,特意探问了有孕在身的西琳和小荻,半天时光不知不觉过去,及至傍晚,一家人聚在一起欢宴,为自家男人接风,等到筵席散了,夏浔又洗个澡儿,这才得以躺下歇息。
  茗儿卸去妆饰,宽了袍服,取过枕畔素纱小衣换上,赤着纤巧秀美、白生生一双天足,踩着绵软的地毯回到妆台边坐下,又取象牙梳子梳理头发。那柔荑肤若凝脂,皓腕一痕,比那象牙梳子还要洁白,肌理还要细腻,只看她挽一挽长发便风情万种,举手投足莫不优雅,瞧在眼里就是一种极美的享受。
  茗儿一边梳理着及腰的长发,一边道:“今日里相公刚回来,来不及细说端详,待明日,相公去与颖姐姐好生聊聊吧,双屿那边又出了些麻烦!”
  “哦?我说颖儿欲言又止,似有话说,双屿那边又怎么了?”
  夏浔侧了身子,以手托了腮问。
  茗儿道:“都察院佥都御使俞士吉往浙东寻访,严禁官兵及其家眷经商。你也知道,沿海地贫,不足以养家,尤其是双屿百姓,素来以海商贸易为主,捕鱼为辅,几乎不涉农耕的,再说也没有地给他们耕种啊……”
  夏浔神色微紧,插口道:“俞士吉可抓到什么把柄?”
  茗儿自然明白他在问什么,便俏巧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当谢谢和颖姐姐是吃素的么?何况你之前又特意嘱咐过的,那东海是咱们家的地盘,他俞士吉去了,能查出些什么来?不过……他不问青红皂白,一律禁止经商,又设巡检司盘查,折腾得那些百姓们冤声载道,咱们的船为避免被其察觉,生意也大受影响,这事儿还得你来拿个主意!”
  夏浔听说俞士吉不曾拿到他的什么把柄,便放下心来,道:“陈瑛若不来寻我麻烦,我才担心。只要他拿不到我的把柄,这些许事情,与我来说倒不算什么。不用担心,明日我与颖儿说说,这事我找机会解决了便是!”
  茗儿“嗯”了一声,忽又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惜竹夫人从日本捎回了消息,似乎日本政局有所变化。这事儿谢谢知道详情,我不曾问过,回头她自会说与你知道。”
  茗儿说完,未听夏浔答应,扭头一看,就见夏浔托着脑袋,正直勾勾盯着她看,俏脸上不禁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红晕,微微扭了身子,嗔道:“都老夫老妻了,这么看着人家做甚么?”
  夏浔盯着她那娇艳欲滴的两瓣樱唇,笑道:“小别胜新婚嘛,莫让相公久等,相公等得你,小小相公可急不可耐来了。”
  茗儿诧道:“哪来的小小相……”
  扭头一瞥,恰瞧见夏浔挺了挺身子,那昂藏雄伟一入眼帘,把个茗儿羞得顿时扭过头去,臊红了脸道:“没个样儿,又来说些疯话荤话!”
  说归说,脸蛋儿却更红了,她又匆匆梳理几下,盘起了长发,便盈盈站起身来,径去压灭室中灯烛。
  夏浔笑吟吟地道:“宝贝茗儿,留下一盏。”
  茗儿素知自己丈夫的“坏习惯”,把玩娇躯、恩爱缱绻之际,最喜看着她娇小玲珑、温润如玉的身子,虽然脸蛋已羞得艳若石榴,还是依言留了一盏灯笼。
  等她悄悄登榻,滑上绣帐,未及扯过薄衾掩身,便被夏浔一把揽在怀里,宛宛香臀被一砣火热坚挺抵住,茗儿的娇躯顿时酥了,忍不住回身就郎,玉臂揽颈,唇儿迎凑,浅浅地吻了一下。
  “今儿相公回京只是应个景儿,怎么至午方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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