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蓝印(校对)第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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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屠图图觉着“呼”地一下,自己就被苏轻给带着跳下去了。即使下坠的速度在苏轻眼里又“被慢速度”了,他心里仍然不踏实,忍不住伸脚勾住二楼窗外的铁栏,两人就一起倒着挂在了空中。
屠图图也不知道害怕,还“咯咯”直笑,估计以为自己是坐过山车呢,被苏轻一把捂住嘴,他蜘蛛人似的用腰的力量把自己个“折”回来,看世界终于不再是颠倒的了,这才一只手抓住护栏,松脚,从二楼继续往下落,有惊无险地着陆。
刚一落地,一道手电光就正好打了过来,苏轻心说完了,这点背的,刚下来就遇到巡逻的了,巡逻人员听见动静,本来想请求支援,话到了嘴边,才看清楚这两个一个是病号一个是小孩,于是走过来,挺友好地问:“怎么这么晚还出来?不怕着凉?”
苏轻眼珠一转,立刻配合地打了个哆嗦,执勤的这位年轻人心眼挺好,就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递给了他,还特别理解地笑了笑:“住院住腻了,偷偷出来透口气吧?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不要待太久,还是听医生的话比较好。”
苏轻接过骗来的衣服,并没有感激涕零,看着这位兵哥哥一身笔挺的军装,心里反而起了歹意,于是挤出一脸黄鼠狼似的笑容:“住院住得我都快长毛了,也是这小兔崽子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看星星。”
说着,在屠图图屁股上掐了一把,屠图图立刻“嗷”一嗓子叫了出来,小嘴一咧,哭了:“哇——我要看星星——我要看‘天’郎星河织女星,我还要看‘鸟桥’,哇——就要看……”
兵哥哥被震撼了,手足无措地拍拍屠图图的头:“别哭啊小朋友,我没说不让你看啊,看一会就回去,快别哭了。”
可怜见的,他被小崽子的魔音穿耳硬生生地折磨得没想起来——这天晚上阴天。
苏轻又在屠图图屁股上掐了一下,屠图图就跟上了开关似的,眼泪一下子收住了,从手指头缝里偷偷看过来:“真的?”
兵哥哥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讨人喜欢的小白牙,跟苏轻挥挥手,带着助人为乐的愉快转身要走。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苏轻一个不标准的手刀,眼疾手快地砍上了他的颈子,身体硬件好,他下手极快,普通人根本无从反应。
兵哥哥无声无息地往前一扑,反而把苏轻给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探查了一下他的呼吸,发现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然后指挥屠图图站在一边,自己三下五除二地扒下人家的衣服,换下病号服。
临走,他还颇有良心地把那身棉质的病号服盖在了这倒霉的活雷锋身上,借着衣服的掩护,苏轻把帽檐拉得低低的,按着原定计划,在好几次差点被逮到的惊心动魄下,终于带着屠图图有惊无险地混了出来。
他摘下帽子,冲着归零队医疗所的方向挥了挥,露出一个有点坏的笑容,扬长而去。
第三十三章
流浪之路
第二天薛小璐一打开病房的门,就看见空荡荡的屋子,人影也不见一个。窗帘萧瑟地被打开的窗户里透进来的风吹到一边,被子摊在一边,早冷了。
薛小璐心说这回坏了,回身往外跑,去找陆青柏。
陆青柏正坐在办公室里喝茶,不幸的是,胡不归也在,薛小璐的表情立刻就变得非常沉痛,她深吸一口气,小声说:“报告,我们丢人了。”
陆青柏拿起一个文件夹,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怎么说话呢?谁丢人了?”
薛小璐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胡不归:“报告队长,那个……不见了。”
胡不归听着她躲躲闪闪地言辞,先是皱皱眉,到这里,才猛地醒悟过来她说的是谁,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陆青柏,就冲了出去。
陆青柏差点让手里端的热茶给烫了:“嘿!你干什么?”
然后他转向薛小璐:“人真没了?”
薛小璐伸手比划了一下:“真的,窗户上的铁栅栏被拉开了那么大的一个窟窿。”
陆青柏面无表情地听着,感觉自己后槽牙开始疼,薛小璐又问:“陆医生,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定位的东西?”
陆青柏后槽牙更疼了,倒抽了口凉气,摇摇头:“屏蔽器自爆了,通讯器被那个蓝印摘走了,电戒在程老师强行激发他第二个能量晶的时候就废了,我说在他身上偷偷装一个,当时胡头听了,那脸色就像要把我生吞活剥的,你敢去讨这个嫌?”
薛小璐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陆青柏叹了口气:“走,看看去。”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到了住院部,远远地就看见胡不归一只手撑在苏轻病房的门框上,呆呆地站在那。
薛小璐挺不忍心,悄声说:“你看胡队的表情。”
陆青柏深有同感:“如丧考妣似的。”
薛小璐就闭嘴了,深切地明白自己这上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听别人描述过当时是怎么回事,在她强大的脑补下,胡不归在她眼里简直成了一个因为天意弄人而有苦说不得,最后被所爱抛弃的怨夫。身上弥漫着一股“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痛苦,忧郁得能变成一首歌。
陆青柏拿眼一扫她痴呆的面部特征,就知道这姑娘又犯病了,于是不管她,径自走过去,对胡不归说:“怎么办?派人找么?”
胡不归点点头,脸色凝重地看着陆青柏:“记住双核的消息一定要严密封锁,不要泄露出一点去。”
陆青柏挑挑眉:“胡队,熊将军可不是这么说的,上面很关心这件事,要知道从他身上,我们很可能就能找到人类进化的一个方向,而且以他的身体条件,好好训练的话,加入我们肯定也是个极大的助力,你也不知道双核系统会带给他什么样的异能,还有……”
“行了。”胡不归打断他,“封锁消息,找人搜索的时候也悄悄的,找到了……他不愿意回来就算了,别去打扰他。”
“胡队……”陆青柏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胡不归打断。
“这事我说了算,上面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处分我。”
他说完,又闷头闷脑地转身走了,陆青柏深吸了口气:“呸,胡倔驴。”
且说当晚,苏轻用兵哥哥的外衣把屠图图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闹累了,就趴在他怀里打瞌睡,到了黎明的时候,苏轻就带着小孩趁机钻进了一辆运货的车——江湖传言,国家这段时间有政策,专门拉蔬菜的车不收过路费,于是伟大的劳动人民就想了个招,明修蔬菜之栈道,暗渡肥猪之陈仓。
苏轻悄悄地掰弯了铁笼子,带着屠图图钻进了这个“陈仓”,头顶是被撑起来的破布一块,不见天日,鼻子里是各种诡异的气味,人被几头大猪拱着,背靠着大葱胡萝卜和菠菜,非常原生态。
他们虽然就这么潇洒地走了,但是眼下基本属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状态,隶属最最无产的那种无产阶级。
要是苏轻自己走,怎么都好说,大可以一个人吃饱了一省不饿,可还带了屠图图这么个小累赘。小累赘要吃饭,要玩,每天要保持很长时间的睡眠,否则会长不高,还要上学读书,可是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哪个学校收呢?
当苏轻企图和屠图图商量这个问题的时候,屠师长正在伸着手和大猪逗着玩,被拱了个屁股蹲——货车的空间对苏轻来说是根本转不开身,对屠图图来说,就简直勉强能算是个小乐园了——他也不在乎,皱皱鼻子,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对着猪鼻子拍了一下,然后说:“上学?要去你去,我不去。”
苏轻说:“少废话,我想去,人家也得要我啊。”
屠图图斜着眼瞄着他的临时监护人,认为他这是在没事找事,小大人似的说:“上学要好多钱,我没钱,你有钱么?”
一句话戳到了苏轻的死穴,他憋了半晌,伸手拔去屠图图头发上的一根菜叶,故作潇洒地摆摆手:“那就不用你管了,我想办法,跟我说说,来之前你上几年级了?”
屠图图有样学样,也老气横秋地摆摆手:“那就不用你管了。”
差点把苏轻气得头冒白气,然后只见屠图图突然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掐了个兰花指,指着面前跟他差不多高的大猪,捏尖了嗓子,奶声奶气拿腔拿调地说:“你这个烧钱的小兔崽子,你说,老娘供你吃,供你喝,有事没事上学校跟你们老师沟通感情,哪回沟通没有个四五百块下得来?带你上补习班,还给你找家教,怕你对家教产生审美疲劳还给你一找找仨,语文数学外语一门一个,你就给我考个倒数第一回来,老娘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东西啊小赔钱货?”
直把苏轻看得目瞪口呆,屠图图转过头来,仰着他那西瓜太郎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轻:“你看,我妈就这么说的。”
苏轻干咳了一声,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这小东西的模仿能力太恐怖了。
屠图图一本正经地说:“讨厌鬼叔叔,关于上学,我还会唱一首歌呢。”
苏轻呆滞地问:“什么歌?”
屠图图就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
一边的大猪也开始起哄,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好像给他伴奏似的。
苏轻无语凝噎,只觉着自己这是满腔的辛酸泪,真个无处言说。
就在这时,车停了,苏轻对屠图图比划了个悄悄的手势,把小孩拉过来,自己也蹲下,隐藏在一头猪身后,另一头猪蹭过一个脑袋,瞪着两个黑豆似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不时还往这边蹭一蹭,苏轻只得匀出一只手,抵在猪鼻子上,以便跟这头热情的畜生保持一定距离。
外面有人声响起,苏轻绝佳的耳力让他片刻就听明白了——这位夹带的老兄敢情也是个愣头青,第一回上路跑货,夹带也就算了,还明目张胆地夹带了一车活物,这不是缺心眼么?
苏轻听见外面的检查人员愤怒地嚷嚷说:“菜你个头!我在外面就听见里面有东西叫唤了,你家运的菜是人参果,还长腿?还会‘哼哧哼哧’?你当老子二百五?”
他说着,一把把外面罩着的布掀开了一角,苏轻把屠图图的头按下去——猪已经暴露了,人就别再暴露了。
检查的大爷怒发冲冠地把手伸进笼子,一把抓住一只猪的耳朵,咆哮起来:“这是菜吗?”
吼得苏轻直缩脖子,就在这时,他耳边忽然也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苏轻,是我,你听得见吧。”
原本欢乐地在一边看热闹的苏轻脸上的窃笑立刻僵住了,他缓缓地腾出一只手,摸上自己仅剩的一颗耳钉……他原本那副的最后一只,原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被胡队长换了,这是通讯器,有定位功能,甚至能突破乌托邦的防护网,甭管是上天入地,这神通广大的东西都能跟踪到他的踪迹……
苏轻觉着心像被泡在了冷水里一样,立刻伸手要去取这颗假耳钉,那边胡不归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赶紧说:“不,别扔,听我说,这枚和你以前的那个不一样,不具备定位功能,不具备投影功能,也不具备检测功能,甚至我只能通过这个和你说话,如果你不点开上面的一个小按键,我连听都听不见你,它……它真的就是个普通的通讯器。”
苏轻沉默不语,他能听得到胡不归略微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好半晌,胡不归才说:“你……就相信我这一回。”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罕见的柔软,近乎有些哀求的意思,甚至让人觉得他的话里有种隐约的脆弱。
胡不归继续说:“是我私自给你戴上的,别人不知道,你不要摘下来。万一……万一你以后遇到什么事,需要我的话,我随时都在。”
苏轻余光瞥见倒霉的二傻子车主被愤怒的大爷拽走处罚去了,心里诚惶诚恐地想:“哪敢劳动您老人家,您可是保家卫国的大人物,天天管我这么一个小老百姓的鸡毛蒜皮算怎么回事呢?”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点笼子上盖的破布,对屠图图比划了一个手势,找到了钻进来时候的那个扒开的地方,从这顺风车上跳了下来,猪们见状,争相效仿,都冲着那个洞口挤过来,可惜第一只体型就太富态,被卡在那了,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后面的自然也遭了秧。
胡不归那边就沉默了,苏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最后还是没有通讯器扔掉,带着屠图图跑到了一条公路上,把一身烂菜叶子味的外套脱了扔了,张开手拦了一辆车,编了个“自己和儿子回老家,一大早得知孩子妈出车祸,慌里慌张地跑出来什么都没来得及带”的漏洞百出的故事,靠着自己好看无害的皮相,和屠图图被他掐出来的眼泪,一路招摇撞骗,辗转了几辆顺风车,混到了B市,期间得到爱心姐姐给的饼干饮料一大包,以及一对好心眼的自驾游老夫妻给的红色毛爷爷三张。
B市,是他的家——真正的家,有小时候住过的房子,还有他爸。
第三十四章
情怯
苏轻花了一百块钱,从地摊上买了大人孩子两件衣服,给自己和屠图图换上,屠图图就问:“讨厌鬼叔叔,我们去干什么呀?”
苏轻听见这个称谓皱了皱眉,简单解释了一下即将要去什么地方以后,就半蹲下来,正经八百地跟屠图图说:“我说,商量个事,你以后当我儿子吧,改名叫苏图图。屠图图多难听,跟拖拉机似的。”
这句话直指屠图图的伤心事,小孩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他的名字,估计在学校就没少被小朋友起外号,一听,眼圈又红了,瘪住嘴,眼泪就在眼眶里晃啊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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