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校对)第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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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熊孩子开始起哄:“老师,带来给我们看看行吗?”
“不能,”徐西临说,“他出场费比较高——还有什么问题?”
那小白花又举起手,这回不等徐西临点头,她就自作主张地问出来了:“老师,那我们可以非礼你吗?”
徐西临总算知道这一伙人凑在一起为什么找不着像样的家教了,这七十块钱还真挺不好赚。
“可以,”徐西临说,“回家告诉你妈一声,老师提供额外服务要加钱,非礼一次交五千,美金,现金交易不刷卡,批发九折。”
熊学生们听说这老师是六中重点班的,今年刚考上重点大学,本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书呆子,谁知三言两语一交锋,发现大家都是一国的……还隐隐约约比他们有道行一点,于是都稳稳当当地在简易的教室里坐下来,听徐西临扯淡。
徐西临本来是按着窦寻以前帮他复习的材料认真备了课的,见面才知道学生是这种货色,立刻因材施教地调整了教学目标——以扯淡为主,以穿插几句高中学习经验为辅,间或讲两句刚高考完还滚瓜烂熟的高中知识,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学生们讨厌压堂,徐西临这个“老师”比学生还恨不能早下课,双方达成一致友好,在傍晚时分结束了互相折磨。
就这么上了三天的课,徐西临有点受不了了,以前真是很难想象连续几个小时保持音量不停说话是什么滋味——特别是熊孩子们跟屁股上长钉子一样,聊闲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聚精会神,讲正经事没一会就走神,跟有“知识隔离”似的。
一天是新鲜,第二天就开始嗓子疼,第三天徐西临简直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以前他不爱喝水爱饮料,现在看着那些花红柳绿的小塑料瓶就够,没人说他,他自己换了一壶茶水每天带着,西瓜霜基本是当糖豆吃,但是治标不治本,舒服几分钟,一说话又难受。
每个想传道授业解惑的热情都终结于“学生是笨蛋”的现实里,徐西临刚开始本来还踌躇满志地想,将来办一个新东方那样的培训机构也挺好,新东方教英语,他可以教数学。不过徐老师上岗两天,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徐西临体会到了七里香的不容易,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给老师起外号了,一个礼拜下来,只有一开始调戏过他的那个双马尾小姑娘能听进一点去,有一天她居然回家以后做了题拿回来问,徐西临看着她那一道题都没做对的小练习册,莫名感动,他本来下课就跑,那天却破天荒地留下来把每道题都拉出来给她讲了。
他讲,女孩就站旁边听着,徐西临问:“明白了吗?”
她也不吭声,徐西临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那女孩不研究习题,正在盯着他研究。
小姑娘问:“老师,重点里的女生好看吗?”
“……”徐西临方才那点教学热情被她一句话就浇灭了,爱答不理地把自己的茶根澄干净了,他说,“有好看的也有难看的。”
小姑娘惊奇地问:“不都说女人胸大无脑吗?”
“第一,胸跟脑不是一种材料做的,不存在排他性关系,第二,念个重点算不上‘有脑’,只能说初中在学校干了点正经事而已,第三,好不好看跟胸有什么关系?”徐西临说话越来越有窦寻的风格,把她的作业本往前一推,收拾了东西就站起来,“行,你没问题我就走了。”
“老师,我觉得你挺有个性的,”小姑娘满不在乎地说,“我给你当女朋友行吗?给睡。”
徐西临:“……”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梳双马尾的小丫头片子,小脸稚嫩得很,还圆乎乎的,顿时内心一阵沧桑:“不行,老师卖艺不卖身。”
说完,他就把这朵烂桃花甩下,跑了。
不料一出门就碰见了窦寻。
徐西临:“……”
窦寻把他的自行车骑出来了,那风骚的自行车后来请人加了个不伦不类的后座,看起来不太协调,但好歹能带人了。窦寻是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平时徐西临固定时间回家,哪天稍微耽搁一会,晚五分钟他都要问,这天徐西临足足晚了半个小时,他干脆就找来了……结果听见了这么一出。
徐西临莫名心虚,走过去把水杯挂在窦寻车把上,伸手在他头上顺了一把毛。
窦寻刚开始可能是想躲,后来硬是梗着脖子没动,越过徐西临的肩往后看去,非常不友好地看着那小姑娘走出来。
窦寻这个人有点独,徐西临早发现了。要是让他自己买点吃的回去给寝室同学分,那没问题,但要是徐西临偶尔从超市给他带点零食,跟他说拿去给同学分,窦寻就不听他那套,都是自己私吞,并且不给“敌人剩下一粒粮食”。
窦寻对人不小气,但就是把“特意给我的东西”和“买来请别人吃的东西”分得很清楚,哪怕是一模一样的牛肉干,他也能通过产品编号和生产日期分清哪个可以分给别人,哪个是他的,别人不许动。
徐西临生怕他说出什么来,赶紧哄着说:“走走走,咱回家了,本来就晚了,一会姥姥该着急了。”
窦寻心里挺不舒服,一路没吭声,徐西临刚开始接这个活的时候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但他备课的时候把窦寻当时给他画的那一大本学科逻辑脉络拿出来了。徐西临对他的狗脾气心里有数,没敢说给别人用,只是说这个思路很顺,可以让他参考一下,看按什么逻辑顺序能教会这帮破学生。
就算这样,窦寻还是自己别扭了,好像机密文件被泄露了一样,因为理由太无理取闹,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没明说,就是好几天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刚好一点,又碰上这么一出。
窦寻带着个人,一路把自行车蹬成了近地火箭,到家都没停,直接一提车把撞进了院里,碰上石头台阶才堪堪一个急刹车,徐西临重重地撞在他后背上。
徐西临无奈,考虑外婆还在一楼,追在他身后压低声音说:“我没干什么呀。”
一抬头,发现灰鹦鹉正在好奇地盯着他看,徐西临连忙闭了嘴。这鸟最近在学舌,让它听见万一学走就坏了。
窦寻知道他没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了,他能光明正大地发一通火,省得这会领地被冒犯,有气没地方撒,于是怒气冲冲地往楼上跑。
徐西临:“哎你……”
他嗓子一直难受,声音稍微大一点就劈了,咳嗽起来。
灰鹦鹉歪头注视了他一会,也跟着学:“咳咳咳!”
徐西临没好气地学着窦寻伸手比了把枪,一指那鸟,哑声说:“毙了你。”
灰鹦鹉:“哔哔哔!”
窦寻的闷气生了一晚上,到临睡前,他总算自己好了,徐西临看了会闲书,正要关台灯睡觉,忽然发现自己的门被推开了一条小缝,窦寻夹着枕头被子进来了:“我要跟你睡。”
觉得窦寻的打扮相当奇特。可能知道他屋里冷,窦寻特意换了一条比较厚的睡裤,他上身只穿了个背心,下面穿了条毛茸茸的厚裤子,睡裤上有兜,他一手夹着枕被,一手还耍酷似的插在兜里。
徐西临的床躺一个人很宽敞,俩人就有点挤了,不过考虑到窦寻好不容易消火顺了毛,他带着哄一哄窦寻的心,还是把枕头往里推了推:“来吧。”
窦寻就插着兜,以半身不遂的姿势走了进来,放下自己的铺盖。徐西临一看,真不愧是顶级学霸,睡前还抱着个厚厚的笔记本,本上贴满了标记用的小纸条,皮上还夹了根笔,晚上睡前要写写画画半天,徐西临早去见了周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的。
接下来好几天,窦寻都会睡前搬家,好在他睡觉老实,空调屋里挤一挤也暖烘烘的,并不让人感觉不适。
有一天,窦寻例行睡前研究工作的时候,徐西临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他的笔记本,依稀看见个人体结构图,就问:“是都这么忙还是只有你们专业忙?放假还要复习笔记吗?”
窦寻在纸间上下翻飞的笔尖停顿了一下,不怎么自然地“嗯”了一声,同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确保徐西临看不见他在钻研什么笔记。
徐西临侧躺在枕头上看着他直笑:“不会是挂科了准备补考吧?”
窦寻翻了个白眼,表示他说了句不可理喻的蠢话。
徐西临:“没事,真挂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他嗓子没好利索,说话声音不高,还总是沙沙哑哑,窦寻的耳根敏感地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兜。他没顾上理徐西临,飞快地浏览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对着徐西临做的笔记,感觉自己理论知识储备得差不多了。
一时间,窦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蓦地把笔记本一合,扔在了床头柜上,转头对上徐西临的目光。
徐西临被他盯出了一脑门问号。
窦寻突然掀开他的被子钻了进来,盖印一般郑重地抬起一只手,按在徐西临胸口上。
第39章
岔路
对于窦寻突如其来的异常行为,徐西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堆诡异的传闻:以前有个养猫的同学说,他们家猫每天早晨起来都一脸心怀不轨的样子,踩着她的胸口凑上来看她死没死。
校篮球队还有个爱讲恐怖故事的告诉过他,说有个人养大蟒蛇,有一段时间那蛇每天都在他躺下睡觉的时候爬过来在主人身边躺平,主人刚开始还挺美,后来才知道,那蛇每天过来躺平是为了量主人的个头,判断自己能不能一口吃了他。
徐西临心头蹿起一点不祥的预感:“干嘛?”
窦寻低头在他颈间嗅了嗅,据说这种“耳鬓厮磨”能促进人与人之间荷尔蒙的交流。徐西临激灵了一下,以为窦寻发明了一种全新的捣乱方式,当即手肘一撑床板,打算要翻身起来应对。
窦寻:“……”
这个节奏不对!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皱着眉飞快地在脑子里把自己庞杂的笔记过了一遍,查漏补缺,然后想起来了——要关灯,据说灯光容易引起人清醒和紧张。
窦寻就回手把灯关上了。
四下顿时一片黑灯瞎火,窦寻后背绷得很紧,手心略微出了点汗,像考试做大题一样,一丝不苟,半步不跳。他暗暗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确定手没哆嗦,才轻轻地放在徐西临睡衣的领口。
徐西临就算一开始再困,这会也察觉到他想干什么了,他脑子一乱,伸手按住窦寻:“豆馅儿。”
窦寻摸了摸在裤兜里装了好几天的作案工具,确定自己把说明书看完整了,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要坚决”,凑过来在徐西临脸侧亲了一下。
徐西临微微躲了一下,皱起眉。
这些事他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也曾经朝思暮想过,那会正上初三,班里有几个男生私下里还流传过那种盗版的小黄片光盘,三五块钱一张,半个班都拷贝过。
不过那段日子过去以后就好多了,太多东西分散他注意力了。
前一阵子他对窦寻也确实有些想法,本能地想凑过去搂搂抱抱,亲密使然是一方面,想看窦寻炸毛好玩的原因还要更多一点。
可是最初关系不稳定性带来的刺激过去以后,窦寻渐渐变的不好逗了,徐西临的冲动也就相应少了。
眼下两个人之间带着暧昧的亲密无间是一种让人非常舒服的相处方式,安全、稳定,同时也带来很多享受,徐西临心里知道下一步是什么,但是他有心维系现状,对再进一步,他隐隐有点抗拒。
窦寻太心急了。
徐西临说不清自己的抗拒来自哪里,他甚至分辨不出这种抗拒究竟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更进一步,还是觉得节奏太快了,有些不妥。
他毕竟经历有限。
窦寻的耐性还要更有限些,他没跟徐西临掰腕子,此路不通,立刻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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