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校对)第12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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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相思客
匹克威克.
于是把信很复杂交错地叠好,在一个角上写了一行向下倾斜的挤得密密的字:"寄萨福克州伊普斯威契市纳普金斯市长家女仆玛丽收";封了,放在口袋里,预备送到邮政总局去寄.这件重要事情办好之后,大维勒先生就进行提出另外几件,他是为了那几件事才把儿子叫来的.
"第一件是和你的东家有关系的,山姆,"维勒先生说."明天他要受审问了,是吗?"
"是要审了,"山姆答.
"那末,"维勒先生说,"我想他需要找几个证人来证明他的人格,或者证明他当时不在场.我把这事盘算过,叫他放心好了,山姆.我已经找到几个朋友,随便哪一点都可以替他去证明,不过我的忠告是这样的......不要介意人格,咬定了不在场.什么都比不上说不在场好,山姆,再好也没有了."维勒先生发表了这种法律意见之后,脸上露出深谋远虑的样子;把鼻子埋在大酒杯里,从杯上面向他的吃惊的儿子霎着眼睛.
"嗳,你这是什么意思?"山姆说;"你不是以为他是上中央刑事法庭受审吧,是吗?"
"那是不在目前考虑之内的,山姆,"维勒先生答."不管他是在哪里受审,我的孩子,证明不在场总是好的,是能够救他的.我们叫汤姆.威尔德斯巴克免了误杀罪,就是用不在场的证明,那时候所有的律师都一致说没有法子解救.山姆,我的意见是这样的,假使你的主人不采取不在场的证明,他就像意大利人所说的真的要倒楣了,那是一点儿不成问题的罗."
大维勒先生坚决不移地相信,中央刑事法庭是全国最高的法庭,它的诉讼程序的规则和形式足以约束任何其他法庭的诉讼手续,所以他的儿子为了说明不能采用"不在场"而作的论证他完全不听;只猛烈地抗议说匹克威克先生是"被牺牲了".山姆看出这问题再讨论下去是没有用的,就转换话题,问他的可敬的父亲所要和他商谈的第二个话题是什么.
"那是个家务内政的问题,山姆,"维勒先生说."那个史的金斯......"
"红鼻子吗?"山姆问.
"正是他,"维勒先生答."山姆,那个红鼻子的人,来看你的后娘,来得那么勤,那么亲密,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得上他的.山姆,他成了我们家的一个这样要好的朋友,一离开我们他就不舒服,非到又有什么事来找我们之后不会安心."
"我要是你的话,就给他一点东西,让他的记性上像涂擦了松节油和蜜蜡,过这么十年也忘不了,"山姆插嘴说.
"你慢说,"维勒先生说:"我正要告诉你,他现在老是带来一只大约装一品脱半的扁瓶子,临走时带走一瓶菠萝糖酒."
"他回来的时候瓶就空了,我想是吧?"山姆说.
"干干净净!"维勒先生答."从来没有剩下什么,除了瓶塞子和酒味;这一点你放心吧,山姆.那末,我的孩子,今天晚上那些家伙要去开会,那是'礼拜堂联合戒酒协会布力克街分会,的月会.你后娘本来要去的,但是害了风湿病,去不成;我呢,山姆......我就拿了送给她的两张票子."维勒先生非常得意地宣布了这个秘密,之后就一个劲儿尽霎眼睛,使得山姆以为他一定是右眼皮上害了面部神经痉挛病.
"呵?"那位年轻绅士说.
"唔,"他的长辈说,非常小心地四面看看,"你和我去,准时到场.助理牧师是不会去的,山姆;助理牧师不会去的."说到这里,维勒先生突然发出了一阵格格的笑声,逐渐变成一种上了年纪的人所能平安经受的类似哽噎的东西而止.
"嗳,我一辈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老鬼哪,"山姆喊着说,一面揉着老绅士的背;那么用劲,足以磨擦得使他冒起火来."你笑什么呀,胖子?"
"别响!山姆,"维勒先生更加小心地四面看看,用耳语声说,"我的两个朋友,在牛津路上赶车的,干各种各样的玩意儿都内行,他们把助理牧师抓在掌心里了,山姆;在他到礼拜堂联合会去的时候(他是一定去的:因为他们要把他送到门口,必要的话还要把他推进会场),他一定喝得烂醉如泥,像他在道金的格兰培侯爵(大维勒先生的酒店的牌号.)一样了,且不说更厉害吧."维勒先生这时又纵声大笑起来,结果又是陷入那种半哽噎的状态.
有计划地暴露红鼻子人的真实的习性和品质,是再投合山姆.维勒的心情不过了;时间很快就要到开会的钟点,所以父子俩立刻动身上布力克街:走在路上的时候山姆并没有忘记把那封信送进邮局.
"礼拜堂联合戒酒协会布力克街分会"的月会,是在一条安全而宽敞的楼梯顶上一间很大的房间里愉快而活泼地举行的.主席是直腿子安东尼.赫姆先生,他是个皈依了宗教的救火员,现在做教师,偶尔做做巡回传教士;大会秘书是朱纳斯.莫奇,开杂货店的,是个热心而公正的"家伙",他卖茶给会员们.正式开会之前,妇女们坐在长板凳上喝茶,喝到她们认为最好离座的时候为止;一只很大的木质的钱箱,显眼地放在会议桌的绿色粗绒台布上,秘书立在后面,带着慈祥的微笑,感谢增加那藏在箱里的大量铜板的每一次捐赠.
在这种场合,妇女们喝起茶来真是到了极其惊人的地步;大为惊怖的大维勒先生,完全不管山姆劝诫式的推搡,瞪着眼东张西望,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山姆,"维勒先生嘘嘘地低声说,"这些人里面有几个假如明天不需要剖开肚皮来放水,我就不是你的父亲,一点都不含糊.嘿,在我旁边的这个老太婆把自己淹死在茶里了."
"别说话,不能吗?"山姆咕噜说.
"山姆,"隔了一会,维勒先生用深沉的兴奋的声调说,"听着,我的孩子:假使秘书那家伙再这么搞五分钟,他就要被烤面包和水胀破了."
"嗳,让他去,只要他高兴,"山姆答;"那不干你的事."
"假使再这么搞下去,山姆,"维勒先生说,还是那种低沉的声调,"我,作为一个人,是义不容辞地要站起来请求允许对在座的人发表意见了.那边第二条板凳上有个年轻女人,已经用早餐的杯子喝了九杯半;我看着她显然胀大起来."
要不是凑巧事情发生了变化:一大阵杯子碟子放下的声响宣布喝茶终结,维勒先生无疑是会把他的善心付之实行的.磁器被拿开了,铺着绿色粗绒台布的桌子被抬到房间中央了,这晚的正事就由一位秃头的.穿着褐色短裤的.矮小的令人注目的男子发动起来,他冒着折断穿在短裤里的两条瘦小腿子的危险,突然狂奔上楼,说:
"女士们和绅士们,我推我们的优秀的教友安东尼.赫姆先生做主席."
妇女们听了这个提议,集体挥动了一阵精美的手绢;那位性急的短小男子就真的抓住赫姆先生的肩膀,把他"推"进一张曾经是只椅子的桃花心木做的东西.又挥动了一阵手绢;那位瘦弱的.永远冒汗的.白脸的赫姆先生,谦恭地鞠了一躬,使妇女们大为称颂;于是正式就座.随后穿褐色短裤的小人儿要求大家肃静,赫姆先生站起来说话......他说,在布力克街分会今天到会的诸位兄弟姐妹的允许之下,秘书可以宣读本分会干事会的报告;这个提议又引起手绢的一阵挥舞.
秘书用一种非常令人注目的方式打了个喷嚏,而每当会场上要干什么大事就总会侵犯会众的那种咳嗽也已经适度地完成之后,就宣读了如下的文件:
礼拜堂联合戒酒协会的
布力克街分会干事会报告书
干事会在过去一月中进行了他们的愉快的劳动,以不可言喻的快慰报告"戒酒会"会员的附带的情况如下.
赫.华卡,裁缝,妻子一人,孩子两个.承认在境况比较好的时候有经常喝麦酒和啤酒的习惯;他说他不能确定二十年来是否每星期不尝两次"狗鼻子",这,干事会经过询问之后知道是一种混合饮料,里面有热的黑啤酒.湿糖.杜松子酒和豆蔻.(哼了一声,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叫了一声"一点不错!")现在失了业,一文不名;以为一定是由于黑啤酒,(欢呼)或者是由于他的右手失了效用,究竟哪一点拿不定,但是觉得有一件事情倒是非常可能的:假使平生只喝水不喝别的,那末他的工友们决不会用一根锈针戳他,以致使他发生这桩灾祸.(欢呼)要是除了冷水不喝别的,那就永远也不会觉得口渴.(大鼓掌)
贝特赛.玛丁,寡妇,一个孩子!一只眼睛.白天出去做短工和洗涤;生来就只有一只眼睛,但是知道她的母亲喝装在酒瓶里的黑啤酒,所以假使原因就在这里的话并不足怪.(大欢呼)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假使她一直禁酒,也许她这时候有两只眼睛也未可知.(大鼓掌)她每到一处工作总是要求每天十八便士.一品脱黑啤酒和一杯烧酒;不过自从做了布力克分会的会员,她就总要三先令六便士了.(这个极其有意味的事实的宣布,获得了震耳欲聋的热情的拥护.)
亨利.贝勒,好多年来一直在各种团社的宴会上做敬酒的司仪,那时候他喝了大量的外国酒;也许有些时候曾经带过一两瓶回家,这已经不十分确定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假使他带过,那一定喝掉了.他觉得很消沉和忧郁,非常地心神不安,而且经常觉得口渴;他相信一定是他常常喝的那些葡萄酒在作怪.(欢呼)现在失了业;从来没有利用任何机会喝过一滴外国酒.(巨大的赞美声)
市长和执行官和市议会的几位委员的猫食承办人,托马斯.波登(宣布了这位绅士的名字的时候引起了屏息无声的高度兴趣)有一条木腿;他发现,在石子上走路,木腿是很破费的;所以常常是用旧木腿,每天夜里经常喝一杯搀上热水的杜松子酒......有时候两杯.(深深地叹息声)发现旧木腿很快就裂开和腐烂了;得到坚决的劝告,说木腿的构造是受了杜松子酒的暗中损害.(持久的欢呼)现在买了的新木腿,只喝水和淡茶.新木腿比从前那些旧的经用两倍,这一点他完全归功于他的戒酒.(胜利的欢呼)
安东尼.赫姆现在提议大家唱个歌取乐.为了他们合理性的和道德的享受,莫德林教友把《谁不知道那快乐的船夫?》的美丽辞句配上了《第一百首古歌》的调子,他唱的时候要请大家和唱.(大鼓掌)他要借这机会表白他的坚强的信念,他以为这首诗是已故的狄布丁先生看到自己早年生活的罪恶,写来表现戒酒的好处的.它是一首《戒酒歌》.(旋风一般的欢呼声)那动人的青年人服装的整洁,荡桨技巧的熟练,那使他能够做到如同诗人的美丽辞句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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