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克威克外传(校对)第176部分在线阅读

"你不用开口说了,夫人,"鲍伯.索耶先生答."我可以预料到你要说的一切.头有毛病呵."
"我很抱憾,我以为是心的问题,"老太太说,轻轻呻吟一声.
"一点危险都没有,夫人."鲍伯.索耶回答,"根本的问题是胃."
"索耶先生!"老太太叫,大吃一惊.
"毫无疑问,夫人,"鲍伯答.显出不可思议的聪明相."药,按时吃,亲爱的夫人,就可以预防这一切."
"索耶先生,"老太太说,比先前更慌张了,"这种行为,不是对于像我这种处境的人太无礼了,就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假使什么药的力量,或者我可能利用的什么先见,能够阻止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我当然早就采取了.我最好是立刻见见我的侄子,"老太太说,愤愤地旋转着她的手提袋,一面说一面站起来.
"慢一点,夫人,"鲍伯.索耶说;"恐怕我没有了解你.什么事呀,夫人?"
"我的侄女,索耶先生,"老太太说......"你的朋友的妹妹."
"嗯,夫人,"鲍伯说,非常不耐烦;因为老太太虽然很激动,但是说起话来却慢得急死人,就像老太太们平常的情形."嗯,夫人?"
"三天之前离开我家,索耶先生,借口去看我的一个姊妹,她另外的一个姑母,她办着一个挺大的寄宿学校,就在第三号里程碑那边,那里有一棵很大的金链花树和一座橡木门,"老太太说,说到这里停下来擦眼泪.
"啊,该死的金链花树,夫人!"鲍伯说,在焦急之中完全把他那一行的尊严忘了."说得快一点吧;再加点儿蒸汽吧,夫人,请你."
"今天早上,"老太太慢吞吞地说,"今天早上,她......"
"她回来了,我想.夫人,"鲍伯说着,精神大振."她回来了吗?"
"不,她没有......她写了一封信,"老太太答.
"她说什么?,鲍伯连忙问.
"她说,索耶先生,"老太太答......"我就是为了这事,才要你让班杰明心里有个准备,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让他知道;她说她......我把信放在袋里了,索耶先生,不过我的眼镜在马车里;要是没有眼镜,我假使想指给你那地方,那不过是浪费你的时间;她说,总之一句,索耶先生,她说她结婚了."
"什么!"鲍伯.索耶先生说......或者不如说大叫起来了.
"结婚了,"老太太重说一遍.
鲍伯.索耶不再听下去;却从外科手术室冲到外间铺面,大声喊着,"班,我的朋友,她逃走了!"
班.爱伦先生正在柜台后面打磕睡,头垂过了膝头半的样子,他一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立刻向马丁先生卤莽地冲过去,一把揪住这位沉默寡言的仆从的领巾,表示出要把他就地扼杀的意思:由于常常随着绝望而产生出来的那种决断,他立刻把这意图付之实行,带着很大勇气和外科手术的手腕.
马丁先生是一个不大说话的人,没有什么雄辩和说服的能力,所以他脸上带着非常镇静而和善的表情忍受着这种行动,忍了这么几秒钟;但是,那行动很快地就威胁着要落到这样的结果:使他从此以后永远无力要求什么工钱.膳宿或其他的东西了,他就咕噜了一声含糊不清的抗议,把班杰明.爱伦先生打倒在地上.因为那位绅士的手是缠住在他的领巾里的,所以他没别的办法,只好跟着也倒在地板上.他们两人正躺在那里挣扎着,铺面的门就打开了,两位极其出人意外的客人来到了,增加了在场的人数.这两位正是匹克威克先生和塞缪尔.维勒先生.
维勒先生所看见的事情使他立刻发生的印象是这样的:马丁先生是索耶的医务所雇来吃烈性的药或者弄得发病,用来作实验的;或者是随时吞一点毒药,为了试验什么新的解毒剂的效力;或者是做些其他什么事情来促进伟大的药物科学,满足这两位青年药剂师胸中燃烧着的热烈的探究精神.因此,山姆不想去干涉,一动不动地站着,袖手旁观着,好像他对于那悬而未决的实验的结果感到很大的兴趣.匹克威克先生却不是这样.他立刻用他惯有的那股劲扑到吃惊的交战者们身上,并且大声喊旁观的人来排解.
这惊醒了鲍伯.索耶先生,他直到现在为止完全被他的朋友的疯狂吓瘫了;在那位绅士的帮助之下,匹克威克先生扶起来班.爱伦.马丁先生发现只有他一人在地板上,也就站起来了,四面看看.
"爱伦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说,"什么事情呀,先生?"
"不要管,先生!"爱伦先生答,傲然不买账的样子.
"怎么啦?"匹克威克先生问,望着鲍伯.索耶."他不舒服吗?"
鲍伯.索耶还没有回答,班.爱伦先生就一把抓住匹克威克先生的手,用悲伤的声调喃喃地说,"我的妹妹,亲爱的先生;我的妹妹呵."
"啊,就是这样吗!"匹克威克先生说."我希望,我们很容易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你的妹妹平安无事,我到这里来,我的亲爱的先生,就是......"
"很抱歉打断了这样有趣的行动,就像国王解散国会的时候说的罗,"向玻璃门里面窥看过一会儿的维勒先生插嘴说,"不过,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实验哪,先生,这里有位可敬的老太太躺在地毯上等着解剖,或者电疗,或者别的什么提神的和科学的新发明呢."
"我忘了,"班.爱伦先生喊,"那是我的姑母."
"嗳呀,"匹克威克先生说."可怜的老太太!轻一点,山姆,轻一点."
"家庭里的人的奇怪的境遇,"山姆说,把姑母抱到一只椅子上."喂,锯骨头的助理,把挥发的玩艺儿拿出来!"
后面这句是对穿灰色衣服的孩子说的,他刚好把马车交给守街的人看着,跑回来看看那大呼小叫是怎么回事.穿灰色衣服的孩子.鲍伯.索耶先生和班杰明.爱伦先生(他把他姑母吓昏过去,现在很孝顺地切望她苏醒过来),三个人忙着,老太太终于恢复了意识;随后,班.爱伦先生带着迷惑的脸色望着匹克威克先生,问他刚才打算说的.却被人那么可惊地打断了的是什么.
"我们这里全是朋友,我想?"匹克威克先生清一清嗓子说,并且看看那驾驶着那匹肥马所拉的轿车的.脸色阴沉的不大开口的人.
这提醒了鲍伯.索耶先生,那穿灰色衣服的孩子正睁大眼睛和竖着贪婪的耳朵在旁观.这位初学配药的药剂师被人揪住衣领举起来掼出门外之后,鲍伯.索耶就叫匹克威克先生放心,可以毫不保留地说了.
"你的妹妹,我的亲爱的先生,"匹克威克先生对班杰明.爱伦说,"在伦敦;又健康又快乐."
"她的快乐不是我的目的,先生,"班杰明.爱伦先生说,把手一挥.
"她的丈夫是我的目的,先生,"鲍伯.索耶说,"他将是,先生,我的距离十二步的目的,而且我要把他当做一个很好的目的呢,先生......这下流的恶棍!"这话,照样子看,原本是很妙的恐吓,并且是宽宏大量的;但是鲍伯.索耶先生在结尾加上些一般的说法,却不免削弱了它的效果,说了些打破他的头和挖出他的眼珠之类的话,比较起来自然是太普普通通了.
"且慢,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说;"在你管那位绅士叫这些浑名之前,请你平心静气地想一想,他的过错究竟有多大,还有更重要的,请你记住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呵."
"什么!"鲍伯.索耶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