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校对)第3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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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白焰大吃一惊,道:“万万不可,这一次暂冒女史,也是再三推敲,确认安全,这才冒了一次险。殿下若入宫去,却是万万不可。”
  杨千叶道:“墨师不必担心,到那时,我已有女官身份,进出宫廷大获自由。只要计划巧妙,这边得手,立即脱身,不等消息传开,我已远走高飞了。”
  墨白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万万不可!”
  杨千叶急道:“宫中采选,须得年龄在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我如今已十九岁,此时若不行动,来日再想行动也迟了。”
  墨白焰肃然道:“我等所为一切,全赖殿下领袖。殿下冒险入宫,岂有此理。”
  冯二止迟疑道:“总管,如果计划周详的话,我觉得似乎可行……”
  他还没说完,后脑就挨了墨白焰一巴掌。
  墨白焰一把拉住冯二止,将他拖出几丈远,瞄了莫名其妙的杨千叶一眼,压低声音训斥道:“愚蠢!若‘花鸟使’真个选中殿下,将她纳入宫中,先要皇帝遴选的!以殿下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哪可能做个宫娥,一旦被天子看中,选为才人,难道要殿下以身侍奉?”
  冯二止怵然而惊,失声道:“啊!是了,是我想得差了。殿下不仅容颜出众,举止、气质,更远非其他女子可比,一旦入宫……对对对,绝不能让殿下入宫。”
  墨白焰所说的“花鸟使”,是唐朝时期选秀女的人的称呼,由内廷宦官充任,专为宫中采选女子,权柄极重。由其遴选的秀女,先要由皇帝过一遍目的,有觉得姿色出众,便可马上点为才人,这就由普通的宫娥马上变为有内廷职称的女子了,是有侍寝义务的。
  当然,你也可以重金收买之,令“花鸟使”帮助遮掩,但是,“花鸟使”权柄固重,责任也大,一旦进了宫,那就意味着有可能会被皇帝看到,如果皇帝看到,觉得非常美貌,而他此前却不曾发现,那这个“花鸟使”必死无疑。
  实际上,“采选制度”本就规定:官民之家,但有隐匿其女,不应征选者,即处死刑。后来唐玄宗的时候,就有人想要蒙混过关,买通了“花鸟使”。那还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九卿之一的太常卿呢。
  这位太常卿姓卢,为儿子聘娶的媳妇姓崔,没错,两家都是七宗五姓之一的高门大姓。奈何尚未过门儿,崔氏就被“花鸟使”看中了。卢大人给他送了大笔财物,移花接木换了人。
  而且换的人也不是普通民女,还是崔家的女子,只是不是与卢家已经定了亲的那位,结果被人告发,卢氏父子皆以欺君之罪被杖毙,那个内廷的“花鸟使”更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还是想不入宫呢,而杨千叶想达成目的,是一定要入宫的,要入宫还要“花鸟使”做手脚,莫为皇帝选中,这难度实在太高。墨白焰原本就是内廷总管,深知这种事,没有哪个“花鸟使”肯答应。
  为了复国,牺牲一个女子的清白,在墨白焰眼中,本也不算什么。如果杨千叶是男子,为了谋图复国大业,需要一个皇室的小公主牺牲自已,去皇帝身边做内间,墨白焰一定支持。
  可他这唯一的主子是女的,把她送进宫去,万一真成了皇帝的女人,与皇帝有了真感情怎么办?万一有了皇帝的骨肉怎么办?杨千叶是他从小带大的孩子,除了主仆之义,还有一份不敢宣诸于口的祖孙之情。这也是墨白焰绝对不忍、不能去做的一个理由。
  二人计议一番,重又回到杨千叶身边。杨千叶可不知二人窃窃私议了些什么,忍不住问道:“墨师,你和二止商量了些什么?我觉得这法子不错啊。”
  墨白焰苦笑摇头:“殿下,老奴当年是宫中总管,于宫中男侍女官们的事情十分了解,事情不像殿下想像的那么简单,此计行不通的。”
  墨白焰生怕杨千叶还打这个主意,急忙道:“老奴倒是想到一个可行的办法,要与殿下商量。”
  杨千叶疑惑道:“什么办法?”
  墨白焰道:“殿下听那高阳公主说,太子与魏王李泰不和?”
  杨千叶点头道:“不错!皇帝宠爱魏王,太子储君之位岌岌可危,两位皇子之争,已是极为激烈。”
  墨白焰摸了摸假胡子,微笑道:“罗霸道和纥干承基,现被太子揽为心腹?”
  杨千叶颔首道:“正是!”
  墨白焰点了点头,道:“这样的话,老奴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咱们……何不利用太子与魏王之间的矛盾,再借助拿捏在手的罗霸道与纥干承基的把柄,从中运作一番呢?”
  杨千叶想了一想,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太子与魏王争嫡,其酷烈,未必就比我们图谋复国轻松,我想,这是一个可资利用的好机会!”
第426章
家事
  杨府左邻右舍的宅子已经买下,到月底的时候,原本隔断的后三进院子也要收回来。
  此刻杨思齐已经招了一批工人,正在拆除左右邻舍的旧建筑,拆下来的材料分门别类地堆放在地上,暂时还未运走,显得有些杂乱。不过杨思齐旧宅受到的影响不大,只是周围的围墙拆除了,显得空旷与杂乱。
  李鱼回到家里,照例没有碰到人,杨思齐连招个家仆小厮都嫌麻烦,所以原本宅子就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潘大娘和吉祥出身贫寒,现在虽然有了钱,能自已动手的也懒得麻烦别人,所以也没有招聘仆佣的意思。
  偌大的宅院就这么几口人,现在都忙着改建宅院的事去了,故而显得格外冷清。
  李鱼见没人,便径直去了作作的房间。
  作作倒是招了一个小丫环,忙着料理一些眼么前儿的事情,免得凡事总要劳动婆婆。这丫环叫小云,才十二岁,瘦瘦的,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模样儿倒还清秀。
  她正坐在门口廊下择着青菜,看到李鱼,便怯怯地站起来,扎撒着双手,讷讷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鱼总是早出晚归,这小丫环就见过他两面,对这位男主人便有些怕生。李鱼摆摆手道:“你忙你的。”说完就从这小丫环旁边走过去,进了内宅。
  小云松了口气,坐回小马扎,继续择起了菜,只是原本小声哼着歌儿的,这时却不敢再唱了。
  作作穿着一身宽松的燕居常服,侧卧在榻上,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的红绣球,正在哄孩子。
  按照传统的作法,女人坐月子是很遭罪的。稍带点儿咸味的菜都不能吃,凉东西也不能吃,不能洗澡、不能洗头,一个月下来,蓬头垢面,皮肤一挠都像砂纸似的沙沙直响。真不知道这坐月子究竟是保护产妇还是折磨产妇。
  其实故老相传的这些规矩,在条件极恶劣的上古年代倒是确有其必要,但随着时代发展,生活条件、人体素质已经大幅提高,可这些“老经验”却被机械地保留了下来,丝毫未变。
  幸好,作作是来自西域的人,而且她有一半粟特人血统,李鱼便跟媳妇儿联手哄骗潘氏,说依照陇西的规矩,坐月子的规矩与本地是不同的。而且作作有西域人的血统,一些本地媳妇不能做的事,她是不碍的。
  这年代声讯信息不发达,西域习俗是个什么样儿,潘氏也不了解,所以作作倒是可以每日沐浴、梳妆打扮,丝毫未受影响,还因为初作母亲,明艳之外,多了几分柔美的光辉,不像旁人家坐月子的小妇人,都跟抱窝的老母鸡似的,搞得蓬头垢面。
  “你回来啦。”
  作作看见李鱼,便露出欢喜的笑容。
  “回来啦。”
  李鱼在榻边坐下,在她颊上吻了一记,转眼去看儿子。
  得益于母亲强健的体魄和优渥的生活环境,这小子娘胎里就得到了充分滋养,营养充足,精力旺盛的很。不像有的人家,初生的婴儿足足七八天,还是整天闭着眼睛,吃了睡,睡了吃。
  小家伙正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饶有兴致地瞪着那只缀了缨络的红绣球看得有滋有味,突然红绣球不见了,变成了李鱼靠近的大脸。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小家伙握紧双拳,呶起小嘴,胖乎乎的藕节儿似的一双小腿蛤蟆似的蜷起来,嘴角吐出一个泡泡。
  李鱼伸出手,好笑地接住了他的一对小脚丫,小家伙用力一蹬,借势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打了一个大大地呵欠,眼睛半睁半闭地想睡了。
  作作把儿子揽到怀里,轻拍着他的身子,对李鱼道:“这几日开始拆建房子了,有些嘈杂,我想带孩子回西市去住,又怕婆婆会有什么想法,你看要不要跟她说说。”
  李鱼道:“老人家要是整天看不到她的大孙子,只怕是不成的。不若这样,白天里你就回西市,等到晚上再回来,到了晚上,这儿也就不施工了。再说,小孩子,别太娇惯了他,有点小动静就不睡了?”
  作作道:“嗯,只是他现在白天也要睡上几觉,太嘈杂了睡不好。我也不想让他太娇气,男孩子嘛。”
  她微笑地看了儿子一眼,在母亲怀里,被她轻轻地拍着,小家伙已经闭上了眼睛,睡得无忧无虑。
  作作自得地道:“父亲要赶在冬天前来长安,估摸着也快到了,没有把我风风光光地嫁了,父亲一直耿耿于怀的,我都有些怕见到他了。不过现在有了这小家伙,我就不怕了。父亲见到他的宝贝外孙,一定懒得理会我了。”
  李鱼听了也忍不住笑起来,想了一想,道:“估算时间,岳丈大人应该就在这十几天内抵达长安了。对了,我跟你说的我娘的事情,你们做的怎么样了?”
  虽说作作跟吉祥隐隐分成了两派,有些竞争的苗头,但这种关系,终究不是剑拔弩张的敌我关系。李鱼也不奢望她二人都好得蜜里调油,但也不希望两人过于生份,便灵机一动,把撮合母亲与杨思齐的事情拜托给了她们。
  为了达成这一任务,两女少不得要商量行事,彼此配合,这样一来,彼此的关系就能缓和许多。而且,吉祥是外柔内刚,平素里极温柔的性子,不触碰她的底线,这只温柔的小猫儿绝不会亮出她的爪子。
  而龙作作呢,则恰恰相反,表面上张牙舞爪的,乍一接触,只会叫人觉得她霸道。但接触多了,就会发现这妹子刀子嘴豆腐心,没心机。没心机,这一点尤其重要,很多无谓的敌意和戒备,会在这接触中烟消云散。
  李鱼这一手可谓是一举两得,这货也是个天生的阴谋家。之前在利州的时候,有个任太守做强敌,在陇西的时候,有四大寇做对手,等到了西市,又有王恒久、乔向荣两党相争的生死漩涡。
  等他到了鼓吹署,整日里无所事事,这点小心机,就全用在算计自已女人身上了,不过现在看来,效果是真不错。李鱼一问,龙作作马上来了兴致,兴冲冲地道:
  “很顺利啊,我和吉祥商量了一下,后来就各自负责一块。她呢,现在帮着杨先生处理改建宅邸的事儿,经常打交道,就负责向杨先生吹风儿,你也晓得,那杨先生是实心竹子吹火——一窍不通,不多点点,他是不通窍儿。”
  “我娘这边呢,她心意如何?”
  “婆婆这边呢,应由我来负责了。每天婆婆来看小宝,我都拐弯抹脚提起杨先生,一开始她还只当笑话听的,现在隐隐约约,也是有那么点意思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嘻嘻,婆婆总是嚷嚷要少吃东西,要减肥,可只见她说,不见她做。我拐弯抹脚地提过几次杨先生似乎很喜欢她,而你也乐见其成,只是作为儿子,不好想母亲提起之后,她现在每晚那顿饭可是真的不吃了呢,那腰身日渐显现了,你还别说,婆婆腰身一现,脸蛋儿变小,真是愈发显得年轻漂亮了。”
  李鱼微笑道:“嗯,不错!这件大事,可就拜托你们俩了。”
  “你放心好啦,本姑娘出马,哪能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龙作作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失笑:“不过,也真是的,哪有你这做儿子的,整天算计着让自已老娘嫁人的。要不是我深知你的为人,真要以为你是图谋人家杨先生的家产了。”
  李鱼摇头,感慨地道:“家母青年时守寡,独自一人拉扯我长大,吃了太多苦。现如今我已成家立业,可母亲实则岁数并不大,才不过三旬五六,还有多少岁月要独自度过?杨先生又是一个极好的人,绝不会亏待了母亲。”
  龙作作凝视着李鱼,忽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世间为人子女的,有几个会有你这种想法?我没看错你,你真的是一个很善良的好人。”
  李鱼抓住她的手,啼笑皆非地道:“怎么跟摸你儿子的小脸蛋儿似的。我也没有看错你,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恨不得一腿将我踢成残废,那叫一个霸道。可我就知道,敲碎了那层硬壳,你比谁都柔软。”
  “人家上辈子欠了你的罢了。”
  龙作作扁了扁嘴儿:“哎!想当初,本姑娘纵横马邑州,多少豪绅贵介公子追啊,可偏生就喜欢了你,还为了你,私奔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心甘情愿做了你的女人,还为你生了儿子。”
  “这就是缘份。”
  李鱼笑嘻嘻地瞟了一眼她微敞的胸口,那里隐约地露出一对肉光致致的大白馒头,还透着幽幽的奶香味儿,如果不是儿子就偎在她怀里,李鱼真想凑上去“啃”两口。
  “缘份到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龙作作白了他一眼,拉了拉衣衫,遮住了那道诱人的深沟,道:“话是这么说,可啥时候婆婆和杨先生才能水到渠成?他们一个是木头性子,一个不好启齿,咱们做小辈儿的,敲敲边鼓尚可,又不好出面戳破这层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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