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校对)第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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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鱼逼着任怨当众承认入魔,就不怕他当场翻脸。任怨已经被他弄成这副模样,官威体面荡然无存,想要保全名声,必须得承认真是入魔了,想报复他也得容后再说。
  如果任怨真就连这点深沉也没有,当场发作起来,李鱼随时可以再次声称他是邪魔附体尚未离开,让他继续灌金汁。
  任怨显然也明白李鱼有后手为恃,被松绑后依旧十分配合,一副当真入过魔的模样,向他道谢几句,臭气逼得李鱼连连后退,随即就像安上了小马达似的,颠动着大肚腩狂奔进了花厅洗漱去了。
  李鱼目光一转,就看到庞妈妈领着两个打手,贴着墙根儿正蹑手蹑脚地想要溜出去。李鱼立即伸手一指,大喝道:“他们是妖人同党,抓住他们!”
  那些官兵、捕快、不良人眼见任太守与李鱼做的这场戏,本来不信的此刻都相信任太守是真的入魔了,对李鱼更是言听计从到了盲从盲信的地步。听李鱼一说一指,这些人立即一拥而上,将庞妈妈和两个打手拿下。
  为表正义之心,这些不良人、捕快、官兵还对庞妈妈三人拳打脚踢一番,有些热心群众也拼命挤过来踹上几脚,等李鱼分开众人走过去,连他都认不出摊在地上的这三个人了。
  幸好庞妈妈的体型比较有特点,李鱼勉强还能确认这三个人的身份,便指着三个鼻青脸肿、不成人形的家伙道:“全都绑了,押去都督府!”
  在场的人以官兵居多,对押送都督府这事儿自然响应,捕快们虽然觉得这种案件该由太守老爷负责,但太守老爷如今这副模样,显然不宜升堂问案,所以也未反驳,当下就把庞妈妈三人绑了,浩浩荡荡离开太守府,浩浩荡荡直奔都督府而去。
  李鱼等众人离开,便从陈飞扬手中接过吉祥,吉祥药性发作,沉睡如旧,偎依在李鱼怀中,神情恬静,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帘,仿佛一个睡着了的孩子。时而,她似梦到了什么,唇角会委屈地抿上一抿,微微抽泣一下。
  李鱼好不怜惜,他挪动了一下胳膊,让吉祥在怀中睡得更舒服些,抬头看看守在一旁的陈飞扬和狗头儿,吩咐道:“飞扬,去借辆车子来,记得铺垫子,可别像狗头儿淘弄来的那辆破牛车似的颠。”
  狗头儿干笑两声,暗骂亲二舅做脚夫的三姑爷做事不地道,害自己落埋怨,发誓下回绝不照顾二舅他三姑爷的生意。
  陈飞扬答应一声,不一会儿就从一家店铺借了辆双轮车,上边铺了一床铺盖,李鱼把吉祥轻轻放上去,又使薄衾为她盖上,对陈飞扬道:“你拉着吉祥速去我家,接上我娘,一起去都督府。”
  陈飞扬目光一闪,低声道:“小郎君担心任太守可能会报复?”
  李鱼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现在你知道抱住利州最粗大腿的好处了吧?还不快去!”
  跟聪明人说话就不用多费唇舌,陈飞扬答应一声,立即拖着两条车辕,拉着睡美人儿匆匆离去。
  狗头儿凑到李鱼面前,眨巴眨巴眼睛道:“小郎君,咱们不跟着回去么?”
  李鱼脸色一沉,一字一句地道:“与其等任太守出招,不如我先下手为强!走,跟我去‘张飞居’!”
第076章
富贵险中取
  “张飞居”仍在捕快们的封锁之中,太守府的事儿没那么快传过来,就算传过来了,没有知县老爷下令,这些捕快也不会撤走。于是,狗儿趁着夜色,带着李鱼钻进了那条死巷子。
  “张飞居”的后墙虽然高,却难不住李鱼,李鱼先把狗儿托上去,自己又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墙头,极其敏捷地翻了过去。二人在墙根下停住,见远近房舍,多有灯火亮起,二人择那没有亮起灯火的屋舍处悄悄转去,摸到庭院中一片花草丛中停下。
  狗头儿道:“小郎君,你且候在这里,我去找何师傅。”
  李鱼不放心地道:“你的身手行吗?可别被人发现,不如我去吧。”
  狗头儿把头上的束发巾扯歪了些,向李鱼呲牙一笑,道:“小郎君放心,我这模样儿,一看就是院子里的‘大茶壶’,护院们只会当我是新来的,不会有人起疑。”
  李鱼忍俊不禁,道:“这又不是青楼,哪来的‘大茶壶’,再说,你就是本坊土生土长的人,护院们还能不认识你?”
  狗头儿吹牛皮被李鱼拆穿,却也不觉尴尬,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我未跟小郎君前,拜了庚四爷为师,其实呢,拳法未学到什么,只在这院中混吃混喝,跟他们都熟的很,便有人见了,也只会以为我原就在这酒楼中,不妨事的。”
  狗头儿说罢,向李鱼挥挥手,便拨开花丛走了出去。
  “庚四爷?”
  李鱼想了想,猛然想起有个庚四儿,也是何拳师的弟子之一,想来就是狗头儿口中的庚四爷了,如此算来,这狗头儿还是自己师侄?
  只是这年代,虽然有师徒传艺,却还不曾有什么门派,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所谓师门规矩,师徒间情份还重,徒孙与师祖以及师兄弟同门间,其实都没多大情份的。
  狗头儿是鸡鸣狗盗之徒,大事做不了,但这些鼠窃勾当,却比大多数人做的都好,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李鱼只觉自己也就等了盏茶的功夫,狗头儿已经带着何小敬钻进了花丛。
  “小神仙,你怎么来了?”
  何小敬钻进花丛,见李鱼果真在此,不禁惊讶万分。他四下看看,道:“走!去我房里说话,这里不安全!”
  何小敬自己有家,但是值宿的时候,是宿在“张飞居”的,他又号称利州第一神拳,功夫了得,在保镖护院中地位颇高,所以有一间单独的住房。不过,也只是陋居一间罢了。
  所谓武术高手,如果不是从军入伍,凭一身武艺建功立业,又或者成为封疆大吏们的幕府僚佐,其实大多混的不怎么好。习得一身高明武功,便能凌驾于官府之上,逍遥自在,衣食无忧,那是武侠小说的杜撰。没有俸禄、没有生意、不偷不抢不混黑,不做乡间土地信,他哪来的钱逍遥自在?
  何小敬先闩好了房门,又点亮了灯,回首看向李鱼,李鱼已经神情庄重地向他长揖下去:“吉祥险遭大难,我能及时赶去,全赖何师傅仗义报讯!大恩大德,无以言谢,请何师傅受弟子一拜!”
  何小敬赶紧扶住李鱼,道:“小神仙折杀我了。人无信不立,我既答应了你,便该遵守承诺,否则,枉为男儿!只是,明知庞妈妈害人,何某却未能当场阻拦,还得请小神仙出手,实在惭愧的很!”
  李鱼笑道:“何师傅亦有父母妻儿要你奉养,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呐,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已经很难为你了。总之,李某感激不尽。”
  何小敬道:“听小神仙的意思,吉祥姑娘已经被救出来了?”
  狗头儿得意插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手。任太守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正想来个霸王硬上弓。我家小神仙赶到,一脚破门,断其弓弦,折其弓臂,还灌了任太守一口金汁,哈哈,真是好不威风!”
  何小敬只听得目瞪口呆,赶紧追问几句,听狗头儿把事情经过一说,再看向李鱼时,敬畏之色,立即溢于颜表。
  灌了太守老爷一勺子金汁?!
  换了他任小敬,除非横下心来决定落草为寇,否则便连一句重话都不敢对那样的大人物讲的,灌人家粪汤,何小敬想也不敢想,而李鱼却做了,何小敬对这种狠人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何小敬赶紧劝道:“小神仙这么做,自然是快活了,可是任太守岂肯与你善罢甘休?常言道,民心似铁,官法如炉!我等百姓,纵有万夫不挡之勇,也没办法与官府对抗的,小神仙还是速速远走高飞吧!”
  李鱼轻笑一声道:“我倒是想走,奈何我虽比不得何师傅拖家带口,却也不是孑然一身,哪能说走就走。既然不能走,那就只能继续跟他斗,他是官,我也不是任他揉捏的蝼蚁!更何况,利州还轮不到他当家!”
  何小敬一怔,问道:“小神仙打算怎么做?”
  李鱼凝视着何小敬,道:“何师傅于弟子有大恩,弟子想送你一个大富贵,却不知何师傅你敢不敢要?”
  何小敬毕竟在道上混了这么久,一听这话就知道李鱼有所图谋,而且恐怕需要用到自己,不禁谨慎地问道:“小神仙打算做什么?”
  李鱼把何小敬拉到一边,低声耳语起来,狗头儿不好跟过去,只急得抓耳挠腮。他只看见李鱼耳语几句,何小敬脸色一变,连连摇头。李鱼淡定地一笑,又对他耳语一句,何小敬颜色变幻不定,沉吟半晌,重重地一跺脚,咬牙道:“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这笔生意,我做了!”
  李鱼嘿嘿一笑,道:“好!既如此,何师傅你就……”
  李鱼又凑到何小敬耳边悄声嘀咕起来,何小敬连连点头,道:“我听你的!马上准备妥当!”
  李鱼退后一步,拱手道:“既如此,此间事就拜托何师傅了!狗头,咱们走!”
  何小敬不放心,亲自送他们出去,头前带路,掩饰着他们身形,悄悄折到后院院墙处,送二人攀出去,这才四顾一番,悄然隐去。
  狗头儿跟着李鱼摸出巷子,见“张飞居”门前已经掌了灯,几个捕快扯了条凳正坐在外面拉呱家常解闷儿,二人也不打扰,径直借着夜色离开了。
  待二人离开“张飞居”所在的那条街,狗头儿忍不住道:“小郎君,我们现在去哪里?”
  李鱼道:“飞扬此刻恐已带了我娘赶去都督府了,咱们也去!”
  小神仙这是要搞事情啊!
  狗头儿虽不明白李鱼究竟要干什么,却已隐隐猜到小神仙与任太守的这番斗法,恐怕还没结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换个小鬼儿,此刻唯恐避之不及,但狗头儿却不是普通的小鬼,猜到李鱼的心意后,他竟兴奋异常。当即屁颠屁颠地头前带路,两人直奔利州都督府去也!
第077章
趁你病,要你命!
  利州城里闹出这么大的阵仗,都督武士彟早就接到了消息。初时他听到的消息是刺客已经出现行踪,小神仙李鱼亲自率人去拿贼了,武士彟立即披挂起来,唤来李伯皓、李仲轩两兄弟,准备去一探究竟。
  不料他还没出府门,第二道消息又传了来,说是小神仙发现刺客在太守府,已经带人冲进太守府了。武士彟闻言,硬生生地刹住了身子,仔细想了一想,悬在门槛上方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吩咐一声“再探!”便转身回府了。
  武士彟在花厅里让小丫环烹了壶茶,大马金刀地端坐品茶,等着外面的消息。
  自从听说李鱼去了太守府,武士彟心里就打了个转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且不论刺客是否在太守府,与任怨是否有什么关联,他作为利州都督,此时都是不宜出面的。
  果不其然,在他等得有点心急的时候,第三道消息终于送来了。这回的消息极其详细,因为是他辖下官兵亲眼目睹的,所以说来极是生动,武士彟像听书似的,赶上有趣的地方还要打断那兵丁的话,反复问个仔细,听得捧腹大笑。
  武士彟正笑着,门子跑进来禀报:“老爷,府前来了好多的官兵、捕快、不良人,还有看热闹的百姓。说是抓住了行刺老爷还有任太守、柳下司马的妖人,押解到咱们府上来了。”
  武士彟一听急忙迎了出去,吩咐人大开中门,院中点起火把,只许一些军官、班头和不良帅押着庞妈妈进了院子。
  武士彟先听众军官及不良帅和捕快班头说明来由,又问那喊冤不止的庞妈妈,重新温习了两遍任太守吃屎的故事,而且这回众人还为他补充了很多新的细节,听得武大都督津津有味。
  这时候,陈飞扬带着潘娇娇和吉祥又到了府上。潘娇娇听陈飞扬说是儿子的主张,马上就跟他来了都督府。不过,她可没舍得装满细软的那四口大箱子,结果四口大箱子装上双轮车,被褥垫在上边,又让吉祥睡了,两个人是深一脚浅一脚合力推着车子来的。
  李鱼把这件事安排给陈飞扬,确实远比狗头儿合适,若换了狗头儿来,武士彟一问,只怕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陈飞扬不但会说,而且还说的很得体:“大都督,我家小郎君率众抓贼,贼首逃遁,小郎君已去打探消息,唯恐贼人报复,祸及家人,所以遣小人将老夫人和吉祥姑娘送至贵府,冒昧之至,还祈宽宥!”
  武家房子多得很,财大气粗,不差两口人吃饭。再说,武士彟本人对于李鱼这种世外高人也是常有求教的,礼尚往来嘛。恰好这时前院的喧嚣把夫人也惊动了,武士彟忙把情况对夫人一说,让她把潘大娘和吉祥安顿去厢房。
  前院里这般吵闹,住在厢房客舍的杨千叶也被惊动了。墨总管悄悄溜去前院儿,不一时打探明白,又返回客舍,将事情经过源源本本地对杨千叶说了一番。
  珠帘后,杨千叶双手按在琴弦上,沉吟片刻,道:“什么妖人贼寇,恐怕是那李鱼借题发挥。”
  墨白焰唇角微微漾起一抹笑意,轻轻欠身,对珠帘后那道绰约动人的俪影道:“姑娘说的是!想来是那李鱼对吉祥有意,为了救人,才有这般说辞。只是,他救走了人也就是了,居然……做事不留退路,难成大器。”
  杨千叶轻轻唔了一声,心中却不甚赞同墨白焰的这一说法。相较于男人的理性,女人更加感性。李鱼此举是否够理智,在她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他喜欢的女人,这个男人豁得出去。
  杨千叶虽是前朝皇室贵胄,自幼也不曾受过什么苦难,但是为了掩饰身份,颠沛流离,四处躲藏,却是在所难免的。而且为了她的安全,又不想她失却公主的威风,墨总管从小就教她人前人后两种作派与身份,这无疑会让她觉得危险随时会降临,她的生活不安全。
  所以,杨千叶其实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墨白焰虽然在情感上将她视如己出,但终究不敢把尊贵的小公主当成女儿、孙女看待,他的毕恭毕敬,也不免产生了一种隔阂,杨千叶从小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被人呵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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