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校对)第47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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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火光,只能听得见那可怖的叫声。
  正一手举着火把,一手举着刀枪冲锋的马匪们一呆,这什么动静?
  然后,夜色中就窜出一群狼一般的身影,两眼幽幽地冒着绿光,哪儿有火光,他们就奔哪儿去,看那兴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村里的大塘放空了水,全村男女老少一起冲进河里去抓鱼,生怕晚了一刻就被人抢光了似的。
  “这……什么东西?”
  发懵的马匪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潮水般的黑影一拥而上,那些冲在后边没抢到人的黑影嗷嗷乱叫,趁着伙伴正在厮杀,拼命地往前挤,就跟恶狗抢食似的……
  ……
  折梅山下一场大战,怎么可能不惊动采菊峰。
  很快,消息就送到了已经入睡的杨千叶门前。
  杨千叶整衣而出,墨白焰和冯二止已经等候在那里。
  三人登上高崖,放眼远眺,只见折梅峰下火光处处,厮杀嚎叫声隐隐与闻。
  杨千叶心中大恐:“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了?”
  墨白焰幸灾乐祸地道:“看这情形,不是基县大豪冒充马匪,要宰了这个来收税的男爵,就是真的马匪到了。”
  杨千叶一颗心急得如火在焚,立即喝道:“快!马上集中我们的人马赴援!”
  墨白焰一怔,劝道:“姑娘,少了这个男爵,我们也正逍遥自……”
  “糊涂!”
  杨千叶霍然转身,怒视着墨白焰。对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奴,杨千叶还从未发过火,可此刻却是声严色厉:“唇亡齿寒的道理墨师也不明白了?采菊折梅,皆为外来,今日他们除掉了李……那位男爵,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立即集结人马!”
  墨白焰被杨千叶的神色吓到了,讷讷地道:“好!老奴……马上集结人马!”
  墨白焰急急转身离去,冯二止嗫嚅了一句:“这黑灯瞎火的,就怕敌我不辨……”
  可他说还没有说完,杨千叶已脚下生风,飘然离去。
  等冯二止追到杨千叶住处,杨千叶已经从房中又出来了,换了一身劲装,腰间佩短剑,手中执单刀,杀气腾腾。
  冯二止目瞪口呆地道:“姑娘,你到哪儿去?殿下!”
  他还没说完,杨千叶已经不见了。
  ……
  折梅峰下,杨千叶亲率一支人马,越走越近。
  可越到近处,厮杀声越弱,杨千叶心都凉了,那家伙……难不成已经被人攻上山去?
  这样一想,杨千叶更加焦急。
  “站住,什么人?”
  前方已经可以隐隐看见些许火光,那是凌乱地丢在地上还未熄灭的火把,可近前已经有人喝问。墨白焰和冯二止立即举盾迎上前去,拦在杨千叶前面。
  火把照耀下,隐见处处箭簇锋寒。
  杨千叶握紧了手中刀,眉梢轻轻扬起:“采菊峰……桑柔,前来救援爵爷,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显然是松了口气,从他们如临大敌的架势一泄便能看出来,随后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冒了出来,铁无环道:“多谢桑姑娘,我折梅峰稳如泰山,小小蟊贼不足为虑!夜中敌我难辨,不好迎姑娘上山,还请回转,待此间事了我家阿郎自会登门道谢!”
  杨千叶眯眼看了看,依稀认得这个大高个,确是李鱼的身边人,登时心中一宽,这时才发现,山风吹来,背上凉凉的,原来不知何时,竟已惊出一身冷汗……
  那些囚犯兵就跟患了疯狗病似的,太可怕了!一个个都杀疯了心!
  饶是罗克敌全力督战,还是止不住地溃败之势,最后只能带着溃军向后逃跑,今晚已不可为了,也不知道折梅峰哪儿来的这么多可怕战士,简直……生平未见。
  慌乱之中,徐海景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罗克敌也懒得理他。一行人正在折梅峰的疯狗群追击下仓惶逃命,前面突然火把如昼,又是一支大军密匝匝地出现在面前。
  “这不可能!这怎么……”
  罗克敌猛然站住脚,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
  果毅都尉雷落按着刀望着这些溃逃下来的马匪,一脸的似笑非笑,他刚要说句什么揶揄一下,忽然被人一拨肩膀,一个踉跄栽到了旁边,后边慢悠悠地踱出一员年轻的武将,一身甲胄之下,那叫一个帅气。
  这员将,左手按着刀柄,右手剔着手指,懒洋洋地看着自已的指尖儿道:“听老罗说过你,据说你挺能的啊?”
  纥干承基微微扬起眉梢:“到底有多能啊?”
第595章
秋风扫落叶
  “怎么可能!你……你们……”
  眼前这些人是官兵,坦白说,还没交过手,罗克敌根本不知道这支官兵是否能比李鱼那支虎狼之师更厉害。李鱼那支人马……那哪叫军队,那就是狼群,绝对是一群疯狂的狼。
  可是,官兵与匪,先天上就有一种气势的压制,更何况此时正在溃败之中,那群疯狼还追在后边,马上就追到了。
  “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么?我想,你应该是打听过李鱼的情况了,不过,你的注意力应该都放在陇西李阀身上了,毕竟李鱼到了陇右之后,就只有陇西李阀向他示过好。”
  纥干承基得意洋洋:“你根本不晓得,初来乍到的李鱼,在陇右有不少知交好友吧?比如我!”
  “大哥,他在拖时间!”
  罗克敌正要喝问纥干承基和李鱼有什么鸟关系,被手下一言唤醒,当即把刀一挥,喝道:“冲出去!”
  “哈哈哈,没了马的马匪,能有多嚣张啊?”纥干承基大笑,把手一挥,官兵就蜂拥而上,发起了凶狠的攻击。
  一个以逸待劳,一个死中求生,双方都拿出了全部的本事,疯狂地绞在一起,刀枪碰撞声,兵器入肉声,惨叫哀嚎声,在这鬼门大开的夜中,汇合成比鬼神更可怖的声音。
  罗克敌仗刀冲在最前面,身边是三名悍匪如同僚机一般呼应保卫,确保他的“输出”。如此混战中,刀是最好的武器,可以最大限度地杀伤敌人。但他狰狞的鬼面却也使得他的身份无所遁形,纥干承基马上找上了他。
  “呼~~~”
  只发出一道破风声,罗克敌已连出四刀,闪电般劈砍刺扫向纥干承基的头、颈、腹、喉,出手狠辣无匹,取位刁钻毒辣,尤其在夜色中,更是稍一不慎,便得命丧黄泉。
  纥干承基和罗霸道没少交手切磋过,两个人的功夫相近,纥干承基略逊半筹。罗霸道对他说过,自已这个性情阴鸷的堂弟,与他一样练的是罗家刀法,但个人风格大相径庭。如果马上做战,自已必胜罗克敌,如果马上做战,则胜负难料。
  纥干承基看得出,罗霸道所谓的“胜负难料”,其实就是说不如罗克敌。此刻一交手,果然,罗克敌与罗霸道不同,出刀风格阴柔刁钻,狠辣迅捷,稍一不慎,就得被他手中的刀弄一个膛开肚烂。
  但纥干承基的刀法比起罗霸道的大开大阖,也是细腻许多,再加上罗克敌是经过了一番苦战逃过来的,气力的消耗,必然影响他的速度,所以两人堪堪战个平手。
  此时,那群嗷嗷叫的囚徒兵已经像一群饿极了的狼似的扑了过来,每人腰间的皮囊里都揣满了耳朵。他们毫无战果的急,有了战果的更急,越有战果,那距名列前茅便更进一步。
  前五十人要授军官衔啊!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配作夫妻啊!
  在他们眼中,面前的马贼那根本不是贼,好就是他们胸前的勋章、身上的将服、枕侧的美人儿,多杀一个便多一分希望!
  独行大盗方破浪双腿狂奔,快如奔马。一声大喝才出口,就合身冲进了马匪群,沉重的斩马刀破风声厉,荡开一杆挡来的长枪,顺势一拖,噗地一声人头落地,方破浪向前一冲,左手一提,右手一挥,那刀就把这贼的耳朵和脑袋分了家,右手刀准确地挑开另一个马贼刺来的一刀,左手熟稔地把人耳塞进了口袋。
  然后,他就“嗷”地一声,单手持刀再变双手持刀,兴高彩烈地向那个人扑了上去。
  冯麻子是个小偷,身手很灵活,但硬碰硬的功夫远不及他那些伙伴们。但是能在铁无环的地狱式训练,动辄训练减员率过半的磨练中活下来,又岂是毫无本事的人?
  他提着把解牛刀,充分发挥他身法灵活的优点,跟在人群中打闷棍、下黑手,一番游走,收获居然也颇丰。
  这边一个马贼刚刚捅翻了一个囚徒兵,气儿还没喘上一口,冯麻子就鬼魅似的掠到他身边,先一刀断喉,再一刀切耳,然后人影儿一挥,就没进了人群,等他身影消失,那个喉头突突冒血的马贼才倒下。
  吐蕃人普布更加的凶悍,左臂一张,挟住一杆刺杀的长枪,右手刀斜着一砍,将那人的脑袋削去了一半。刚想上前去斩人耳,又是两个马贼扑来,普布大怒,迅速反手还刀入鞘,把挟在肋下的大枪攥着枪头,当作棍子“呜”地一声扫了出去,竟将那马贼的脑袋扫爆了。
  另一个马贼被喷了一脸的鲜血和脑浆,吓得心神一颤,就只这一愣神儿的功夫,曾布的枪已经倒转过来,犹如毒龙般一吞一吐,这马贼的胸前便出现一个鹅卵粗细的血洞。
  “我的!我的!这都是我的!啊~~~”
  普布左手挥矛,右手挥刀,敌我不分地一通横扫,将敌我双方的人都迫出丈外,这才扑过去切他的战利器。三只人耳入袋,顺势向前一滚,又把刚刚被他扫中大腿,躺在地上抱着断掉的大腿哀嚎的一个马匪也切了耳朵,然后才抹了他的脖子。
  这时代,族群意识、国家意识并不那么强烈。你能给他生存的条件,他很容易就融入你的集体。普布在吐蕃也不过就是个奴兵,李鱼许诺了他美好的未来,他也要拼一拼。
  惨烈!已经丧胆的马匪在前后两股敌军的联手合攻之下,虽然竭力地反抗,却挡不住他们凶狠迅猛的凿穿战术!实际上,人家也不是有意地凿穿,只是想割人耳的疯子太多了而已。
  纥干承基和罗克敌在战斗中也早被冲散了,双方各自杀在人群中,罗克敌那狰狞的鬼面之下,一张俏脸上早已汗水涔涔。
  “完了,全完了,我的无数心血啊……”
  罗克敌越打越是绝望,他的人当然没有全部带出来,可是所有的精锐都在这里了。只要这些精锐都葬送在这里,他留在老巢的那些老弱残兵又有何用?另外两寇不会放过这个吞并他地盘的机会,更不会放过斩草除根的机会。
  他没有未来了,他唯一的结局,可能只有效仿他的堂兄罗霸道,远走他乡。
  这就是马贼的悲哀,他们没有什么稳定的根基,也没有牢固的统治阶层,一旦势弱,就算没有外敌来消灭他,也会被内部的竞争者杀死。所以,他们强大时,可以拥有比皇帝更大的权力,对他的团伙生杀予夺,一旦失败,就像落败的猴王,马上就被整个族群抛弃,这也是罗霸道一败便根本没有机会东山再起的原因,因为就连曾经最忠于他的,也会迅速臣服于新的王者。
  这就是弱肉强食之下的道义!
  “我不甘心!好不甘心!李鱼!我就算死,也要叫你付出代价!我要你死!我要你生不如死!我会用我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办法,向你复仇!”
  罗克敌怨毒地诅咒着,趁着黑夜和混战,悄悄摘下了他标志性的面具,扣在一个死去的马贼脸上,又在他脸上斫了两刀,用流出的血抹在自已脸上,渐渐向双方混战战场的边缘移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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