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校对)第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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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大雪隆冬的,李鱼穿的又多,他得先解开皮袍子,才能掏出宝石。此情此景,李鱼能想到的只有“回档”了,至于如何向龙作作示警,回档了再说,反正一旦回档,就是昨晚此时,他还有一整天的时间细细思量主意。
  不过,那屏风后面空间并不大,李鱼急急忙忙去解腰带,胳膊肘儿一拐,碰到那扇屏风,它居然倒了!就只孤零零的一扇屏风,绝望地摇晃了两下,就向外倒去。
  此时刘啸啸狞笑着走到浴桶边,正要一把扯开犊鼻裤上的腰带,“啪!”木屏风结结实实地拍在他的头上,把刘啸啸脸上的狞笑都拍僵了。
  屏风晃了一下,从刘啸啸身上滑落,“啪”地一声拍在地上,正扶着龙作作光滑削肩站在浴桶另一侧的梁鸢、扯住裤腰带的刘啸啸,还有坐在马桶盖上的李鱼全都呆住了。
  “军师”看看刘啸啸,再看看梁鸢,扭头再瞧瞧李鱼,“嗯……都是熟人!”
  “军师”大人前足伏,后足挺,用力抻了个懒腰,然后扭着屁股跑到浴桶边儿上,人立而起,前爪搭在桶沿上,伸出舌头,舔了舔女主人使尽全力,才勉强抓住桶沿的玉手。
  通常,每次它这么做,女主人都会怕痒地迅速缩回手,还会娇嗔地笑拍一下它的脑袋,但今晚的气氛很诡异,女主人没有任何回应,房间里另外三个熟人,依旧保持着定身的动作,军师大人有些不快地轻汪了一声。
  “咳!”
  “军师”的一声轻汪,打破了房中的僵局。李鱼咳了一声,干巴巴地道:“我……只是巡夜至此,看到这儿有只马桶,进来出个恭。你们……信吗?”
  梁鸢的眼神儿落在了李鱼微屈在腰间的胳膊上。
  刘啸啸发呆的眼神微微向下移动了一下,落在他穿得完完整整的衣裤上。
  然后,他就看到裤下那双鞋子突然提了起来,后脚跟抬起,脚尖在地上弯曲出一个弧度,然后李鱼就像一头猎豹似的向他猛扑了过来。
  刘啸啸身为飞龙队的大主事,不但身手高明,而且搏斗经验极其丰富,一招野马分鬃,就架向李鱼的双臂。
  “砰!卟卟卟!砰……”拳头着肉声响似连珠,双方对冲,四只大拳头立即展开一场凶狠猛烈的恶斗,拳掌着肉连续暴响,太快了,根本看不出到底谁打中了谁。
  这时候看的就是抗击打能力,谁皮糙肉厚抗击打能力强,只要护住要害,那就赢了。可问题是,李鱼身上穿的齐齐整整,里里外外两三层袍子,而刘啸啸就只穿了一条犊鼻裤。
  更糟糕的是,二人不只动手,而且还动脚。李鱼一双牛皮硬头的靴子,刘啸啸光着脚丫子,一个戴了“护具”,一个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这怎么比呀?
  “军师大人”秉持着“千金之犬,坐不垂堂”的安全精神,汪地一声溜之大吉了。
  李鱼和刘啸啸大开大阖,拳来腿往,龙作作闺房中登时一团糟,妆台、床铺、摆件、字画、玉器……全都成了李鱼和刘啸啸踢向对方、砸向对方的暗器。
  这一场搏击十分猛烈,势均力改,旗鼓相当,打得相当粗野泼辣,物件儿被他们抛去打去,乒乓作响。
  终于,李鱼渐渐占了上风,一连几记重拳砸中刘啸啸的额头、鼻梁、颈部,然后身形风车般一旋,一记鞭腿……
  “呼~~”
  鞭腿扫过,居然没有扫中刘啸啸,因为刘啸啸被他一连七记中拳,尽皆打中要害,整个人已经仰面倒了下去。
  李鱼一记鞭腿扫空,可是……停不住了。这一记鞭腿结结实实扫在了浴涌上,浴桶中的水“哗”地一声涌起来,泼了呆呆弯腰扶着龙作作,居然忘了躲闪的梁鸢一脸。
  然后,又是一声“哗啦”,浴桶散架了,水……水……水落“石”出……
  李鱼敢对本家老神仙太上老君发誓,他真没看清什么,影影绰绰一道白羊儿般的影子一闪,他就已经知机斜纵,窜到榻前,将一床被子扯了起来,被子像一片云似的飞到空中,向下一落,将那赤条条的身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可是这话也得龙大小姐肯信才行啊。
  龙大小姐此时躺在一整片的桶底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只露出一张面孔,还有半片雪白的香肩,以及乌黑一绺秀发,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如果不是她的心脏还蛮健康的,此时已经被活活气死。
  “砰嘭!”
  龙大小姐的房门被人撞开了,李宝文和别外三个飞龙战士举着式样粗犷的西北马刀,呐喊如雷地冲了进来:“保护大小姐、抓……”
  呐喊声戛然而止,四位飞龙战士仿佛中了定身法儿,突然连声音带动作,一起静止了。四人中,李宝文的一只脚还抬在空中,马刀高高地举着,嘴巴张着,八只眼睛凸着,眼看就要掉下来。
第137章
恩怨分明
  寒风呼啸,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光,枝条上都积满了雪。大树靠下横生的一根粗壮枝干上,搭着一股粗麻绳,刘啸啸被反绑双手,就吊在树干上。
  他依旧穿着一条犊鼻裤,裤子是湿的,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上身赤裸着,荆条抽在身上,一抽就是一道血印子,可血渗出来,不消片刻功夫,也变成了红色的冰碴儿。
  但刘啸啸被叫在树上,咬着牙忍着,居然一声没吭。
  龙作作已经抽得额头冒汗,“啪”地一声,手中的荆条又抽断了。龙作作立即从荆条捆里又抽出一根。
  梁鸢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捆荆条,刘啸啸被抽一记,她的身子就哆嗦一下,但她不敢反抗。似乎直到此时,她才省起自家小姐的性子是何等的刚烈,她现在只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犯了糊涂,真的以为能帮情郎征服这匹野马。
  “住手!”一声苍劲有力的大喝,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由身子一震,虎老了,也还是虎。龙大当家在龙家寨的威望,无人能及。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转身,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一道人影正快步走来,后边还有一个小童,提着灯笼,应该是替他掌灯的,可此时反而走在他的后面,一溜小跑都跟不上。
  只有一个人没有理会龙大当家的大喝,那就是龙作作。
  龙作作对龙大当家的大喝充耳不闻,只是咬着牙,一记一记地抽在刘啸啸的身上,哪怕抽光一座山的荆条,也抽不去她心中的屈辱,但至少,能让她油煎似的心,稍稍痛快那么一点点。
  一只虽然苍老,但仍然有力的手攥住了龙作作的手腕,龙作作眉梢一扬,如剑出鞘。一双美丽的眸,是血色的。
  龙大当家的神情很冷峻,他抿着唇,向女儿轻轻摇了摇头:“作作,放手!”
  龙作作咬牙道:“我要杀了他!”
  龙大当家道:“那你不如一剑杀了他!”
  龙作作冷诮地笑:“我会让他那么容易死?几根荆条抽不死他,我就抽一捆,一捆抽不死他,我就抽尽一座山,我要他,怀着无尽的悔意去死!”
  刘啸啸“嗤”地一声笑,狠狠地吐了口血沫子,身子在空中被寒风吹得摇晃着道:“我刘啸啸做任何事,不管对了、错了,从不会说一个悔字,大小姐,你要失望了。”
  龙作作一听,手臂用力,又想抽下去,被龙大当家厉声喝止。
  “作作!”
  龙大当家奋力夺下女儿手中的荆条,沉声道:“我还没死,龙家寨,还是我当家!”
  这句话说的重了些,龙作作重重地一跺脚,转身就走。
  龙大当家心中暗叹,作作的母亲是粟特人,粟特人以经商闻名于世,最是圆滑,长袖善舞。怎么生出个女儿来,却比自己这个纯正的西北汉子更加刚烈,简直就是一匹不羁的野马呀。
  龙大当家看向刘啸啸,沉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迎着龙大当家的目光,刘啸啸似乎有些羞愧,目光躲闪了几下,才又勇敢地迎上他:“我哪儿配不上她?可是无论我用什么样的法子,都无法哄她欢心!凭什么?就凭她是龙家寨大小姐,剔掉这层身份,她和其他的女人有什么两样,根本配不上我!”
  龙大当家有些痛心地摇头:“我知道你自视不凡,却没想到,你已狂妄到这种地步。老夫一向甚为器重你,想不到你竟让老夫这般失望。”
  刘啸啸怪笑一声,道:“器重?只是希望我替你卖命吧?好啊!我愿意为你卖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为你卖命!我可以保你龙家寨威名不坠,但是,你得把她给我!”
  刘啸啸伸出带血的舌头,舔了舔满是冰血碴儿的嘴唇,露出一丝悸人的狞笑:“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可以放心,我这个半儿,绝对比你的亲生女儿,更能让你骄傲。我会让龙家寨的威名,永远不堕!”
  龙大当家静静地看着刘啸啸,不怒自威:“啸啸,我龙傲天打下今天这片基业,从来都不是靠出卖!”
  早就知机隐在暗处的李鱼心道:“居然真有人叫龙傲天。龙傲天……好囧的名字!”
  龙大当家可不知道正有人藏在墙角腹诽他的名字。他盯着刘啸啸道:“我是老了,而且没有一个能干的儿子,可不代表着,老迈的龙傲天,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龙大当家看着刘啸啸:“七年前,龙家寨有一批很重要的货,是你拼了命保下来的,要不然,龙家寨元气大伤,难有今日规模。五年前,霍老四包藏祸心,欲置老夫于死地,是你率人杀进醉仙楼,将老夫救出。不管你今日做了些什么,这份功劳,老夫没有忘!今日一别,恩仇两清,再相见时,形同陌路!”
  龙大当家说罢,沉声道:“放他走!”
  李宝文等人十分意外地看着龙傲天,但龙傲天挺拔着腰杆儿,转身看向他方,再不回头。
  几人便上前将刘啸啸解下,刘啸啸意外地看着龙傲天,忽然哈地一声笑,翘起大拇指道:“好!龙大当家就是龙大当家,直到今天,我才服你!”
  刘啸啸向龙傲天拱了拱手,掉头就走,只着一条染血的犊鼻裤,迎着凛冽的寒风,什么都没带,包括依旧跪在地上的梁鸢,仿佛遗下一只蔽履。
  梁鸢很想唤住他,可是傲立在那儿的龙大当家就像一座山,压得她透不过气儿来,直到刘啸啸的身影彻底消失,梁鸢才像被人抽去了骨头,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龙傲天没有低头看她,只是冷冷地道:“刘啸啸虽然做了错事,但他与我龙家寨有功有劳,大丈夫恩怨分明,今日我放他一马。而你,吃着龙家的、穿着龙家的,与龙家可有一分功劳苦劳?”
  梁鸢战战兢兢地道:“奴婢自幼侍候小姐……”
  龙傲天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这点事,谁不能做?西北不靖,人贱如狗!这样的使唤人,龙家随时可以招来成千上万!两条路,一条被贬卖为奴,一条卖进青楼,你选吧。”
  梁鸢哀哀痛哭起来,伏地叩头,乞求道:“大当家的开恩!大当家的开恩呐!”
  龙傲天所说的奴,可不是中原地方普遍意义上的“奴婢”了,在西北地区,此时可仍是有奴隶的,是真正的奴隶。
  龙傲天朗声一笑,道:“你不肯选,看来是宁愿被卖入青楼,也不愿为奴了。嘿!果然,廉耻于你,不值一文!那就发卖青楼吧,带下去!”
  龙傲天一甩袖子,立即就有两个家丁扑上来,将绝望嚎哭的梁鸢带了下去。
  龙傲天仰起头来,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一声长叹,缓缓走开了,那背影再不复方才一般挺拔刚劲,而是透着一种英雄迟暮之感。
  片刻之后,原地只剩下几个打算院落的家丁,孤灯寥落,人影绰绰,忽然一声怒叱,龙作作仿佛一头母虎般呼啸而来:“刘啸啸那狗贼被放走了?”
  龙作作旋风般赶到,一瞧现场,如何还不明白。一瞧这位大姑娘来了,吓得几个家丁不敢作声,夹着腚沟儿只管闷头清扫,生怕沾了她的风尾。
  龙作作恨恨地向大门方向看了一眼,情知刘啸啸既然被放走,绝不会再给她追到的机会,跺一跺脚,忽然又想到一个该杀的狗贼:“李鱼呢?”
  一个被问到的家丁战战兢兢答道:“刚……刚刚就没看见,大……大概……已经走了吧。”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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