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似瑾第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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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采蘋心里怦怦一跳,唯恐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忙垂下头。
  顾氏听闻丈夫回来,竟也没多少欢喜,淡淡的应道:“知道了。”顿了顿又道:“我身子不便,就不下床去迎世子了。世子难得回府,四妹和瑾表妹正好等上片刻见一见。”
  许瑾瑜强忍着抽身离开的冲动,命令自己展颜微笑应一声,缩在袖中的双手悄然握紧。
  ......
  一盏茶后,一个青年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个青年男子约有二十四五岁,穿着一袭宝蓝锦袍,腰间系着质地上乘的玉佩,右手拇指戴了一个翡翠扳指。一双略显狭长的眼眸深邃漂亮,薄薄的嘴唇微微勾起。
  身材颀长,相貌俊美,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成熟男子的魅力和贵公子的风流气度。足以令所有的怀春少女芳心怦然。
  这个青年男子,就是威宁侯世子,顾氏的丈夫纪泽。
  顾采蘋悄然抬眸看了一眼,俏脸悄然染上红晕。
  许瑾瑜的脸上也飞起了两抹红晕,却不是因为害羞窃喜。胸膛里的热血叫嚣涌动不息,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就是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生!
  前世她一定瞎了眼,竟对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一见钟情。为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顾氏死了之后,纪泽要为亡妻守孝一年才能续弦。她寄住在侯府里,一缕少女情思系在了纪泽的身上。小邹氏窥破了她的心思,私下和邹氏商议让她嫁给纪泽做填房。
  纪泽年少得志,相貌家世千里无一。顾氏又没留下任何血脉,她若是嫁给纪泽,以后生下的儿女,都是正经的嫡出。
  邹氏听的心动,私下问她是否愿意,她被喜悦冲昏了头,没怎么细想就答应了下来。
  小邹氏以顾氏亡故未满一年为理由,没有正式下定。满心欢喜的她,已经将纪泽看作了要依靠终身的良人。当纪泽暗中命人送口信邀她月下在假山处相会时,她虽然觉得私下相会不妥,却还是怀着激动雀跃忐忑的心情赴了约。
  那一夜,月光如华。
  他含笑伫立在假山旁的木槿花丛里,容颜俊美,目光中流露出丝丝情意,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喊了声瑾娘。
  她全身莫名的燥热难耐,难以自制的投进他的怀中。
  衣衫凌乱的抛在花丛边,她细嫩的皮肤被花枝划破,迷乱中夹杂着痛楚......神智迷茫中,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然后,便是邹氏惊恐慌乱的声音,还有小邹氏忍着怒气的斥责。
  她羞愧的不敢抬头看任何人。尚未出阁的女子失了贞节,还是她主动投怀送抱.....这件事,毁了她所有的清誉和名节。她躲在闺房里以泪洗面。
  邹氏被气病了,兄长许徵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铁青着脸去质问纪泽。不知私下说了什么,当许徵回来的时候,神色已然平静,对两眼红肿哭哑了嗓子的她说了一句:“妹妹,你放心,纪泽会娶你过门。”
  小邹氏紧接着也来了:“瑾娘,那一天的事我已经严令下人不得乱传,你和世子也需尽快成亲。有我这个姨母在,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一席话,听的她感激又感动。
  小邹氏怜恤她体弱,特地命人熬了补药送来。
  一个月后,顾氏病逝一年整。她也嫁给了纪泽,成了他的妻子。
  洞房花烛夜,她顶着红盖头,忐忑紧张地在床边枯坐了半夜,才等来了丈夫。掀开盖头后,引入眼帘的俊脸却没有半点喜色,狭长的眼眸异常冰冷,浮着轻蔑的冷笑。
  她的心如坠冰窖,夹杂着无尽的委屈和酸涩。
  她弄不清素来端庄知礼的自己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那一晚,就如着了魔怔一般,可不管怎么说,毁了她清白的人是他。他为什么要用那样鄙夷不屑的眼神看着她?
  他没碰她半根手指,在夜半时分离开新房,不知所踪。
  她一个人垂泪至天明。
  第二日天亮前,他回来了,没有正眼看她,只冷冷的说道:“我昨夜歇在你的屋里,现在去给母亲敬茶。”前一句警告她不得将他半夜离开的事情说出去,后一句却是明白的告诉她在人前不得露出异样。
  那个夜晚温柔浅笑的男人,只是黄粱一梦。
  她跪在笑意盈盈格外娇媚明艳的小邹氏面前,奉上了媳妇茶。
  
  
  第十二章
旧梦(二)
  新婚半个月,纪泽每晚都留宿在她的屋子里,在人前对她也算温和。婆婆小邹氏待她更是亲厚。
  邹氏和许徵听闻这些,都放了心。
  她看着母亲兄长释然的笑容,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了。
  纪泽人前人后两副模样,每天晚上进她的屋子,却从未碰过她。一到半夜就悄无所踪,天亮前一定会回来。
  在外人眼里,他们两个新婚情热。事情的真相却如此难堪。
  再然后,纪泽请了一位京城名医来。那位名医仔细地为她诊了脉,然后宣布了喜讯。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算一算日子,正是那一晚的春风一度后珠胎暗结。成亲前的那一段日子,她也确实没来过月事。
  纪泽满脸欢容,重赏了那位名医。随后,以静心养胎为由,让她待在浅云居里。
  与此同时,小邹氏生了恶疾,为了避免传染给孕妇,便独自去了田庄里养病。
  安胎的汤药源源不断的送到浅云居来,纪泽每日嘘寒问暖温柔体贴。她受宠若惊,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
  两个月后,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怀孕妇人应该有的症状,她半点都没有。肚子平平,毫无隆起的迹象。偏偏月事一直没有来,那位名医隔几日来诊脉,总说胎相不稳,不能出去走动免得滑胎。
  她越来越慌乱不安,隐隐觉得自己掉进了无法挣脱的迷雾里。
  那个时候,许徵已经考中了探花,做了秦王府的长史,邹氏也随着许徵去了秦王府。她在浅云居里养胎,身边只有初夏。
  初夏也察觉出异样来,想偷溜出府去找许徵母子,刚一出浅云居,就被几个壮实的婆子拧着胳膊压了回来。
  那一刻,她又惊又怒又怕又疑。
  纪泽将她幽禁在浅云居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怀了身孕?
  当天晚上,纪泽出现在她面前。俊美的脸孔阴冷狠戾:“许瑾瑜,我说你怀了身孕,你就是怀了身孕。从今天起,你不准出房门半步,安心‘养胎’。等过几个月,你会平安的‘生’出孩子来。只要你安分守己,这世子妃的位置自然是你的。否则,不止是你性命难保,还有你娘和许徵,都会一起到地下去陪你!”
  在他狠戾阴冷的目光下,她全身僵硬冰冷。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他费尽心思要她‘怀孕’,过几个月还要‘生产’。那孩子......到底从哪儿来?
  从那一天起,她再也没能踏出房门半步,陪着她的只有初夏。门外有几个壮实的婆子看守,其中一个每日送饭进来,顺便“教导”她要如何‘怀孕’的逼真。她在衣服里塞了小小的枕头。
  四个月后的一个夜晚,她“早产”生下了一个儿子。
  纪泽亲自抱着刚出生不久的男婴,放到了她的枕边。他俯下身,温柔的凝视着孩子,眼中溢满了喜悦。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孩子还小,眉眼轮廓依稀有几分肖似纪泽。下巴和嘴唇也隐隐有些眼熟,竟和她也有些相似......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中忽的掠过一个最不可思议的答案,惊骇不已。
  纪泽俯视的目光挪到了她震惊的脸上。
  他唇角冷冷的勾起,声音渗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好好做月子,不该想的事最好别胡思乱想。”
  很快,小邹氏恶疾痊愈回了府。
  孩子的满月宴举办的隆重而热闹。她这个“母亲”身体羸弱没有露面。孩子满月后,被抱到了汀兰院由祖母小邹氏代为照顾。
  世上多的是让一个人“病逝”的法子。因为兄长极得秦王器重,纪泽投鼠忌器,才留了她一条性命。她在侯府里日夜被监视,举步维艰。三年后又被以养病为由,被送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的田庄里。
  许徵也渐渐察觉出了不对劲,想来探视她却被纪泽百般阻挠。只得命人暗中查找,找了两个多月才终于找到了她的下落。
  兄妹相见的那一刻,恍如隔世,抱头痛哭。
  许徵将一个用牛皮纸包裹好的信笺给了她,让她一定要贴身收好,说这是能扳倒纪泽的证据。他安排好一切后,就会来接她。
  她满怀期盼的等了三日,等来的却是秦王作乱许徵被斩首邹氏自尽身亡的噩耗......
  ......
  深埋在心底的惨痛记忆呼啸而来。
  许瑾瑜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逼着自己垂下头,掩住眼底彻骨的恨意。
  纪泽进了屋中,见到有这么多人,略略挑眉笑道:“今日浅云居倒是热闹。”他的皮囊生的实在太好,漫不经心的一笑,便如烈日般耀目。
  许瑾瑜站在顾采蘋身侧,垂着的眼眸清楚的看到顾采蘋激动的双手微颤。
  许瑾瑜自嘲的扯了扯唇角。顾采蘋和当年的她一样,被纪泽俊美的容颜翩翩的气度迷昏了头......
  纪妧和纪泽是亲兄妹,自然亲厚,笑着喊了声大哥,
  纪妤和纪妧关系不睦,对这个兄长倒是颇为亲密,也笑着走上前:“大哥,你可有些日子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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