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志怪(校对)第1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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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把将姚蔓青拉到怀中,铁箍样的手臂牢牢环住她身子,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姚蔓青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是刘向纨的脸。
  第122章
【春情劫】-三
  
  端木翠回到家的时候,刘婶已经拉着公孙策嘀嘀咕咕老半天了,一边嘀咕,眼神儿一边往院中那方青砖砌起的花坛上飘。
  “端木姑娘是说,这花坛空着可惜,种上些花花草草的热闹些,我改天就给她带来了老多花种,我怕年轻姑娘家没长性,还特意跟她说,端木姑娘,有些花开的晚,花期长,你得耐得住……”
  “她笑笑没说话,头天晚上全种下了,第二天白日里倒也罢了,晚上……”
  说到此,刘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天晚上是怎么个情况?她本是睡下了,半夜觉得口渴,摸黑穿衣起来去灶房倒水喝,房门刚拉开条线……
  她看到端木翠就站在花坛前面,微红色的烛光盈盈冉冉,把整个花坛都拢住了。
  刘婶觉得很怪异,开始她也没想到到底怪异在哪里,片刻过后,她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端木翠两手空空,根本没有持着蜡烛!
  后来端木翠俯下了身,刘婶终于看见那根蜡烛,静静悬在端木翠肩膀偏上的地方,微红色的烛光像是春蚕抽丝,一丝一丝地吐出来,将整个花坛笼在烛丝织就的茧里。
  刘婶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她避在门后,目光慢慢移到花坛正中。
  她惊诧的发现,所有的花都开了!
  当季或者不当季的,紫荆、金钟、慈姑、金鱼草、腊梅、金桂,还有大爿罗盘样碧叶托着的粉荷。
  刘婶是没念过书,但常识是懂的,再怎么说,这荷花不应该是院子里一方小小花坛就能养得活养得住养得长的。
  而且,所有的花都是破败的。
  枝叶凋零,藤蔓枯皱,花瓣萎缩,有的从中折损,露出惨白的茎干来。
  端木翠忽然动了一动,疑惑地向着刘婶这边看过来。
  刘婶吓坏了,身子一颤,居然很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将门给关上了。
  寂静夜里,门被砰的关上的声音,分外刺耳。
  刘婶暗骂自己浆糊脑子,紧紧背靠着门不知所措,惶然间,她听到端木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刘婶,你别怕。”
  说不怕是假的,刘婶屏着气不作声,自欺欺人地装着自己已经睡着了,暗暗祈祷着端木翠快些离去。
  过了许久,外头似是已无动静,刘婶这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渗满了汗,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边,哆哆嗦嗦拉起被子蒙住脑袋,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日光大片大片把屋中照了个敞亮,白日果然是让人心里踏实的,刘婶心定了许多,披衣下床。
  花坛里光秃秃的一片,还是松的软软的泥土,莫说是花了,连根草也看不见。
  刘婶做好了早饭,给端木翠送过去,端木翠已经起身了,正将簪子插在发间,见她进来,粲然一笑。
  刘婶也笑了笑,笑的同时,她心里犯嘀咕:昨晚儿那个,不是端木姑娘吧?
  她一点也不怕眼前的端木姑娘,非但不怕,心里还透着三分喜欢,但是昨晚上那个,她真的有点怕。
  “刘婶,以后晚上,你就不用陪我了。”
  先前是展昭拜托刘婶晚上在端木翠这边留宿的,他的考虑自是周到:端木翠是个姑娘家,一个人住恐她害怕,若是刘婶能陪着就再好不过了。
  他这样拜托的时候,怕是没想到端木翠没什么,刘婶是险些吓掉了半条命。
  “从那以后,我晚上就不在这住了。”刘婶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时辰差不多了,我就该回去了。”
  公孙策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顿了一顿,问道:“这里的事,你还跟别人说起过么?”
  “没有没有,”刘婶赶紧摇头,“做下人的,得有张闭的牢的嘴。我在外头从没提过,姑娘说过开封府的人不是外人,我才跟先生说的。”
  公孙策点了点头,又问:“这些日子,端木姑娘还好么?我差张龙赵虎他们来过几次,只是见不到人。”
  “那倒是,姑娘很少待在家里。”刘婶皱着眉头,“展大人刚走那一两天,姑娘无精打采的,连门槛都没迈出过,后来就老往外头跑,有几次,夜深了都不见回,我还想着给她开门来着,谁知道自己捱不住就睡了,也没听见叫门,隔天起来一看,她就在房里了,也不知怎么进来的。”
  公孙策笑了笑:“端木姑娘是江湖人,行止自然跟一般的闺阁小姐不同。”
  “江湖人啊……”刘婶惊讶不已的同时又有几分恍然大悟,“那难怪呢,我听说江湖人都会飞檐走壁的。”
  又些许聊了聊,眼见天黑下来,刘婶拾掇拾掇也就回去了,这几日她的侄女采秀办婚事,要忙的事情多的数不清。
  刘婶一走,公孙策看似毫无心事挂碍的表情渐渐换作了愁眉紧锁,他来来回回不安地踱着步子,时不时伸出手去,按住怀中的一封书笺。
  书笺外的封壳纸有些硬,每次按过去,便有挺刮的纸声,悉悉索索,嘈嘈切切,让他本就烦躁不安的心更加纷乱。
  信是姚美人的父亲姚知正写来的。
  说是信,倒不如说是状纸更贴切些。
  状告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行走,开封府展昭,德行沦丧,恃酒行凶,强暴了姚美人的妹妹,姚家二小姐姚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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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黑透的时候,端木翠终于回来。
  看到公孙策的时候,她心情大好,笑嘻嘻道:“公孙先生,我方才去府里了。”
  去府里了?
  公孙策略一思忖,旋即反应过来:“你是去看红鸾姑娘?”
  她点了点头,面色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释然:“红鸾已经……我把她接回来了。”
  说话间,她伸手一摊,雪白的掌心,一粒黑漆莹亮的种子,木棉花种。
  公孙策看了看那粒花种,又转头看了看花坛,突然间就福至心灵:“你这花坛里是……”
  “刘婶跟你说的吧?”端木翠一点就透,“也不全是。”
  “不全是?”公孙策目中露出疑惑之色。
  端木翠眉头微颦,似是思考着该怎么说才能让公孙策更明白些,顿了一顿,才道:“我先前有一次出外散心,在外耽留的久了些,回来时已经很晚,路过一条巷道时……”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摹自己遇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公孙先生,我虽然在冥道失了法力,但是似乎又不尽然,我对某些东西的感知,总是要超过常人许多……”
  “莫非你在那巷道遇到了鬼?”
  时至今日,怪力乱神,妖魔山精,公孙策谈来,终于如拈纸笔,无惊无怖。
  “也不是鬼,是打散了的三魂六魄,换言之,即便已成了鬼,还被别有用心之人打散了魂魄,七零八落,无法聚合,也无法投胎,当然,也不会害人。”
  公孙策了然。
  “我不想多事再去追查她们身前之事,只想做件功德,将她们的魂魄散片一一找回,以种子育其命,让她们在此静静休养,秉受日月精华,待她们魂魄养成之时,送她们去酆都鬼界,重入轮回,投胎做人。”
  “所以,这花坛里的全是……”公孙策有些心惊。
  端木翠微微阖首。
  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到那花坛之上。
  这花坛已经有了动静,所有种子,在天黑之后始萌发,根芽一齐破土抽生,瞬间长成。
  刘婶方才的描摹还不尽然,这一方小小土壤,盛置的远不止是花,他看到有芜杂野草,有攀爬藤蔓,甚至还有一棵金黄色的稻禾,坠着空瘪的穗子。
  孕育生命的都是普普通通一粒种子,至于之后的千差万别,枯荣繁华,登殿堂或是任人践踏,却不是先时人所能料到的了。
  端木翠伸出手去,轻轻扶住一棵快要折落的芍药,叹气道:“这一个折损的太厉害,或者是养不成了。”
  “端木姑娘,展护卫出事了。”
  “啊?”端木翠扶住那棵芍药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那芍药失此稳持,摆荡了几下,更近末路。
  “出事了,是什么意思?”
  黑暗中,公孙策清癯的面容之上,少有的镇重,也少有的沉重。
  “出事了是什么意思?”端木翠又问了一次。
  “端木姑娘,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一定沉住气,听我说完。”
  “展昭死了么?”端木翠声音都颤抖起来。
  “端木姑娘,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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