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线轮回(校对)第10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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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面上也雾蒙蒙的,成千上万雨滴子造就的涟漪大大小小,挤挤挨挨,一个碰一个,周而复始,圈圈相套。
  不少渔船散布湖上,被水雾笼得隐隐绰绰。
  丁玉蝶拿胳膊肘碰了碰宗杭,又朝湖面上努了努嘴:“姜骏在底下呢,你说他……最后的那笑,什么意思啊?”
  ***
  易萧死了,他们要走,那这个姜骏呢,怎么处理?
  醒过来的丁玉蝶捂着鼓了包的脑袋,咬牙切齿,说姜骏该杀。
  宗杭也主张杀了算了:姜骏先杀了姜孝广,已经是个杀人犯了,又杀了易萧,两条命案,真是死不足惜。
  易飒嗯了一声:“谁动手?”
  丁玉蝶不吭声了,顿了顿说:“他杀的是你姐姐,你是家属,论理……”
  话到一半,觉得自己说得混账,没再往下说:论理该你去杀吗?现代社会,家属也没资格杀回去吧。
  宗杭也不说话了,前两天他还为拿碗砸了姜孝广而忐忑不安,现在就一口一个“杀了算了”,果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动手?
  他吗?他根本下不去手吧。
  丁玉蝶吗?他是个外人,和姜骏没深仇大恨,总不至于脑袋被狠撞了一下就拔刀相向。
  易飒吗?她对易萧的死,好像茫然多过愤恨,远没到要手刃姜骏报仇的程度……
  他诡异地想起了丁碛。
  如果丁碛在这儿,就不会有这种尴尬的困局了,以他的心狠手辣,不会有丝毫瞻前顾后。
  宗杭忽然被自己的念头惊到了。
  自己居然觉得“丁碛在这就好了”,心里头那些因道德束缚而不得施展的恶念,就可以交由他落地了,这样既遂了心意,又可以双手干净,不染血污,未来被追究起来,也可以推他出去一了百了。
  丁长盛是不是也这样想的?不愿淌脏水,就“栽培”了这么一个人出来。
  ……
  最终,易飒决定先留下姜骏。
  有太多事情还没弄明白。
  这个地下穹洞是怎么回事?
  千百年来,金汤的幌子下头密密实实藏着的这个息巢,是干什么用的?
  那面嵌进了姜祖牌的太极钟盘,会不会于某个时刻,忽然开始计时?计的又是什么时?
  易萧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秘密是什么?她最后喃喃的那句“想错了”,代表了什么?自己和宗杭的身体状态,究竟是不是“完美”?
  姜骏似乎知道一切,虽然他从不开口,但现在一刀杀了,等于断绝了有朝一日他开口的可能性。
  先留着,尽管能否再次进入这里,还是个未知数。
  ……
  他们把姜骏锁在了船冢的神户丸号里。
  选了船底用来堆放财宝的结实舱室,不止用缆绳,也动用了铁链、大锁,把人圈圈绕缠,缠得姜骏连挪动身子都异常艰难。
  最后离开的时候,刚掩上门,还没来得及上锁,里头的姜骏忽然大笑起来。
  易飒又把门推开。
  宗杭看到,姜骏吃力地抬起了头。
  他的颈部也缠了铁索,抬头很难,但他还是抬了,眼睛依旧那么亮,然后,嘴角慢慢往上咧。
  居然在笑。
  一种占据上风的、你奈我何的笑。
  ***
  远远传来车声。
  看大小,应该是辆私营小面的。
  宗杭把行李包递给丁玉蝶,说:“爱笑就让他笑呗。”
  他也看过不少争斗类的电视剧。
  很负责任地说,里头对抗的双方、或者多方,从来都是你方笑罢我登场。
  有笑在开头的,有笑在中间的。
  但谁能笑到最后,不到终结,谁也说不好。
第73章
  宗杭回到屋里,看到易飒果然又躺上了床,湿衣服都没换。
  犹豫再三,他还是出言提醒:“易飒,你这样会感冒的。”
  易飒把枕巾拽起来,蒙住了头。
  这意味很明显了,宗杭坐在屋里发呆:前两天丁玉蝶在还好些,易飒不吭气时,他还可以跟人闲聊打发时间……
  他出去找乌鬼,乌鬼一如既往不待见他,被他逗弄得烦了,身子一拧往大湖去了。
  又去找老板,老板是个鳏居的中年男人,守着电视看《乡村爱情》看得哈哈直乐,也懒得和宗杭聊,宗杭朝他借书看,他翻腾了半天,说:“要么你跟我一起看电视呗。”
  宗杭不想看电视,又穷极无聊地回了屋。
  一进屋,就看到了易飒,她大概是饿了,正站在桌边,端了粥碗仰头在喝。
  宗杭急道:“那个已经凉了……”
  说晚了一步,她已经喝完了,咣当一声扔下碗,拿碗擦擦嘴,问得没头没尾:“丁玉蝶走了?”
  “走了。”
  “你怎么不走?”
  宗杭一愣:“我走哪?”
  易飒踢踢踏踏走到床边,又躺下了,含糊嘟嚷了句:“你有爸有妈有家的,走哪自己不知道?难道你还跟着我?没看见吗,不是玩的,会死人的。”
  说完,昏沉沉闭上眼睛。
  她觉得累,又烦,不想说话,不想看到有人在眼前晃,也不想去回忆过去几天发生了什么,就想世界静默,没声息没干扰,让她没头没脑睡个几天几夜,满血再来。
  ***
  淋雨,冷饭,再加上意志惫懒松懈,感冒果然说来就来,到入夜时,易飒就已经有些鼻塞了,下半夜又开始咳嗽,还连累了肠胃,奔到洗手间吐了一回,踩棉花样头重脚轻出来时,宗杭也爬起来了:“易飒,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易飒像喝醉了酒,漫不经心说:“小意思!”
  然后,又爬上床。
  笑话,一点头痛脑热,放得倒她?她感冒从不吃药的。
  她一觉到天亮,醒来时,鼻子全塞住了,头沉得像铅,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总觉得屋里少了点什么,四下看了又看,才反应过来:宗杭不见了。
  去哪了?
  开门看,没有,到院子外头看,也没有。
  真回家去了?她回屋去找,也没找到留的字条。
  走就走,不稀罕。
  她又睡下了。
  这一次睡得不实,多梦,梦里各种奇怪场景,还梦见自己坐在大办公桌后面,宗杭大包小包,还扛着扁担,像要进城打工,递给她一张申请表,申请批准回家。
  她冷着脸把申请表从头看到尾,印章往大红印油里摁攥了一回,啪一下盖上了章。
  不批准!
  宗杭哭丧着脸,问她:“为什么啊?”
  她抬起下巴,鼻子里哼一声,傲慢地说:“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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