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精校)第1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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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承礼浑身一凛,应声答道:“禀副指。站在将旗是个女人,不是领兵的主将。”
  “女人?!”余道安淡得几乎看不到的双眉开始打起结来。
  “自作聪明!”他这么评价着黄承礼的行为,“贼军的先锋正是女人!方腊的亲妹,百花公主!”
  不过他也没多骂下去,丢下一下变得失魂落魄的炮排排正,转身便回到了敌楼底层的岗位。关于方腊军地详细情报只下发到都一级,黄承礼仅是一排长,并不够资格了解方腊军先锋的性别问题。而吕师囊的命令也是解决敌军将领。并非射击将旗下的敌军。黄承礼的失误,是因情报不明而带来的误判,而不是违反军令造成地后果。余道安虽然吹毛求疵的性格不讨人喜欢,但也绝非乱栽罪名的人。若非如此,他这个刚刚投入东海军仅仅三年的福佬,也不会顺顺利利的升到副指挥使的位置上。
  丁涛悄悄的回到了敌楼上。方才余道安和黄承礼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避过陈建的耳朵,转述给了吕师囊。
  “可惜了!”吕师囊这么说着。被那几支从八牛弩上发射的铁箭惊到,方腊军地将旗虽然没有移动,但将旗下地人影已经退到了后面,再想动用床子弩一举解决方百花,怕是不可能再做到了。正因为黄承礼用望远镜多看了一眼,方百花也幸运的逃脱了另一个历史中战殁于涌金门下地命运。不过这一点,是在场的任何一人都不清楚的。
  城头上两具八牛弩的弩弦重新开始嗡鸣,黄承礼铁青着脸色把满腔怒气撒到了湖边的其他船只身上。若是方才没有移换目标。他就已经把击杀敌军主将的功劳稳稳的拿到手上了。只可惜一念之差。让他与银质嵌宝一等功勋章失之交臂。
  开战后,吕师囊下得唯一的命令就是要把这些敌军聚歼在城下。所有东海士兵便在各队队官的指挥下,用弩箭堵截明教教徒逃亡的路线。城头上的箭雨不停落下,参与第一波工程的方腊军士兵在箭矢中抱头逃窜,但他们既不能上船,也无法沿堤岸逃开,只能绝望的等待死亡。
  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歼灭敌军是最好的打击手段,也是获得战功最多的模式。如果城门没有被几千块砖石给严严实实堵上,吕师囊肯定会下令全军出击,用最快速度把城下敌军解决。
  守城最忌讳的就是死守城墙,要时不时的出城短促突击,让敌军无法专心攻城才是最好的守城方式。只可惜吕师囊不信任城内的官兵百姓,而杭州的官员也不信任东海人,为了互相取信,吕师囊只得提议把所有的城门都堵上。
  ‘算了!’摇了摇头,吕师囊想着,反正涌金门是不必担心守不住的,最后还是要看其他城门的结果。攻城也好、野战也好,进攻一方都讲究着一鼓作气,若不能在短时间内击破对手,便只能慢慢磨了。杭州城防坚固,只要扛过三天,城中信心倍增,城外士气衰落,守上一月就绝不是问题。
  正计算间,敌楼上,沉默了许久的陈建陈龙图突然大叫起来,脸色惨白的指着城内。吕、丁二人顺着直龙图阁所指的方向看去,数道浓烟正在城西升起,那是杭州城粮仓的位置所在。
  “见鬼!”两人同时骂道。
  
  第五十五章
涌金(下)
  
  “蔡嶷是派谁守得粮库!?”吕师囊毫不客气直斥杭州知州的名讳,怒火中烧的心情让他放下了一切顾忌:“竟他娘的让贼人进去放了火!”
  他完全没想到城中的明教暗桩能在攻击涌金门的同时,还有余力去放火焚烧粮库。那里存着今年杭州刚刚收上来的秋粮,足足有十余万石,就算城中二十万军民家中都没有存粮,光靠这些粮食也足以支撑全城一个半月之久。吕师囊有把握守住杭州,也不是光靠勇气和自信,有足够的补给才是最重要的信心来源。
  为了守住这座杭州城的命脉,吕师囊向蔡嶷提议至少放上五百名士兵驻守,而蔡嶷派过去的士兵更是足足有八百人之多。但这么多人去防备一个有着近丈高的围墙,厚达三寸的大门,四角处还有建有望台的坚固壁垒,竟然还让明教暗桩偷了空去,让他如何不怒。
  “指……七哥”话到嘴边,丁涛还想起有个陈龙图在身旁,及时改换了称呼,他提议道:“要立刻派人赶去粮库,现在火势刚起,如果救得及时,十几万石粮食至少能救出大半!”
  “就这么办!”吕师囊双眼死盯着远处的浓烟,点头道,“你把第三都带过去,能救出多少就是多少!”
  “是!”丁涛接令,掉头就走。
  吕师囊却又叫住了他:“涛哥儿,你方才在城下杀的贼人也有数百罢?”
  丁涛一愣。旋即醒悟:“七哥放心,我会让人把他们首级都收集起来,送到各门处去安定军心地。”
  丁涛咚咚咚的冲下楼去,吕师囊回头看了看依然是脸青唇白的陈建,宽慰道:“城内不乱,城防无忧。贼军在安排在城里的暗桩现在都已经冒出头来,只要解决了他们。城外的贼军也只能徒唤奈何了。”
  “丁小将军只带了百人走,会不会太少了点?”陈建惶惶不安的问道。
  “粮库守军本有八百。巡守城中的赵廉访手上也有千人,不指望他们能杀敌,但救火总可以罢!?如果赵廉访有些眼色,现在应该已经带兵赶过去,近两千人救火,绰绰有余啊!”吕师囊这么说着,但心中却是在打鼓。两浙廉访使赵约给他留下地印象并不算好。
  旧称的走马承受也好,如今地廉访使者也好,其实本质上都是皇帝派驻到地方上的耳目,若非由宫中内侍出任,便是三班使臣以上的武官来担当。赵约虽然不是没卵子的阉人,看起来也颇有些胆量,但领兵水平,单从他领兵巡守城中。却让明教内应能顺利集结起来的攻打涌金门和焚烧粮库的两桩事上,便能看出端的。如果他去了粮库,说不定情况会变得更糟。
  ‘日他娘地,别再我添乱了!’
  湖中的画舫上,方百花和一个年轻书生被一群手持橹盾甲士护卫中央,仰头看着城中浓烟滚滚。
  “公主!”那书生兴奋的叫道。他视线落在方百花的娇艳如花的俏脸上,并不掩饰眼中的钦慕。“看来城中的暗桩已经得手了!”
  方百花双眉轻蹙,城内的暗桩得手当然是好事,但城外地情况却依然不妙。在涌金门下被乱箭攒射的都是最精锐的教众,本想着能一鼓作气攻下城门,却没想到却被城上的守军杀得近乎全军覆没。
  “吕先生!”方百花轻声问道,“涌金门看起来是攻不下了,先生觉得该如何是好?”
  书生姓吕名将,是在富阳县中投军的前太学生,虽然只是个不得志的士子。但他地出现已经代表读书人开始投靠圣军。只要能夺下江南,这样的人将会越来越多。对于这个当先投靠的读书人。方百花礼敬有加。
  吕将听问,神采飞扬:“既然涌金门处的城防比想象中要坚固,那就干脆放弃涌金门,把预备军力投到钱塘、钱江门处,作假成真好了。只要有一人登上城墙,城中守军不会再有胆气继续下去!”
  看着粮库火起,杭州知州蔡嶷手足冰冷,就算他不懂兵事,但粮库的意义,却不会不知。醒过神来,忙点起府衙中的三四百亲兵、护卫还有衙役,慌慌张张的向粮库方向赶去。
  刚过州桥,前面却是一片乱声,不知有多少人大喊着‘城破了!’,一窝蜂的向蔡嶷一行冲了过来。
  “城破了?!”蔡大府差点要昏过去,也不辨真伪,只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官服,便低声下令给身边的一个亲信道,“快点,给我找一件衣服来,越破越好!要快!”
  亲信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心急如焚地蔡大府狠狠踢了一脚,慌忙跑了出去。但蔡大府还没等到亲信带着换装的衣服回来,那群奔逃地人群便如同一阵巨浪,把蔡嶷一行一下冲散。
  蔡嶷身不由己在混乱的人群中打转,原本跟随他护卫都不见踪影,身边却尽是赵约手下的士兵。蔡大府像一只没头苍蝇跟着人群在大街小巷中乱窜,脑袋里浑浑噩噩,一片空白。当他不知何时,又转回到州桥上时,只听到前方一片惨叫,冲在前面的逃兵又反方向的卷了回来。
  “奔逃者,杀无赦!所有人,就地坐下!”一个声音高喊起来,紧接着上百人同时呼应,一下把上千人的乱声盖住。
  蔡嶷紧紧贴着墙壁,踮起脚,从人头上看过去,只见从前方杀过来的,是百多个身着深色皮甲臂缠蓝色布带的士兵。
  ‘是涌金门的东海人!?’
  不过百来人的东海兵结成了厚有五六排地方阵,把前方的街道严严堵上。走在前两排的东海人。一边大喊着‘就地坐下’,一边挺着长枪还在街中乱窜的乱兵挨个捅死,而走在后面的几排,则用一支支犀利的弩箭把准备逃入街旁巷中的乱军一一钉在了墙上。
  血腥地杀戮犹如极北吹来的寒风,把所有人地动作一齐冻住,包括蔡嶷在内,每一个人都老老实实的坐下。不敢有任何会引起东海人注意的动作。
  很快,东海人的军阵便杀到了近前。一个少年军官排众而出,向蔡嶷走来。蔡知州身上的朱红色的官服太过惹眼,隔着老远仍能分辨出来。
  蔡嶷当然认的此人,是东海人地一个头目,唤作丁涛。轻咳了一身,蔡嶷扶着腿刚想站起,一支弩箭便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
  “坐下!”一个东海兵冷喝道。
  蔡嶷忙老老实实的坐好。不敢稍动。丁涛走到他的面前,低头冷冷看了一眼,方伸出手把蔡嶷扶起,展颜笑道:“大府受惊了!”
  “多……多谢丁小将军!”蔡嶷想竭力保持自己的形象,但双腿却仍忍不住的发颤。
  丁涛没有回话,眼睛却看向蔡嶷的身后。蔡知府扭头顺着他视线瞧去,不知何时,他方才派出去的亲信已经转回来。手上还拿着一件不知从哪里找来地破破烂烂乞丐穿的百衲衣。
  “这是什么?!”丁涛一把把百衲衣扯过,在千余名官兵面前,抖了开来,“好好的,拿这种衣服做什么?!”双眼扫过面色如土的亲信,“不求杀敌。却只想着逃命!来人啊,把他拖过去斩了!看看还有人敢再临阵脱逃!”
  未时末。
  “从没打过这么蠢的仗!”丁涛此时已经回到了涌金门上——花了两个多时辰,粮库的大火终于被扑灭,但余烟依然袅袅——陈建留在敌楼地最上面,周围都是自己人,他说起话来也再无顾忌,“不怕敌军强,就怕友军蠢,知州也好,廉访也好。都蠢得跟猪一样!有着两千人。还被三百多的贼人追着打,满巷子的乱窜!我刚结起阵。就给他们冲散了!刚杀了几个逃兵,定了军心,那赵约竟然还敢跟我抱怨……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他太废物,我何必杀自己人!”他对着下楼迎接的吕师囊抱怨道,“七哥,余哥,照我说,要想守住杭州,先把那些蠢货干掉!”
  吕师囊、余道安在心中暗自摇头,毕竟还是年轻,再怎么早熟,身上的浮躁也是抹不去的。丁涛自入东海以来,一直一帆风顺,从来都是众人的中心,虽然看着谦抑,但心中总是有股傲气,现在受了点委屈,也难怪忍不住。
  “不然你以为方腊是怎么一个月就打到杭州来的?”吕师囊不打算安慰状元郎,小孩子受点挫折是好事,只冷笑道,“大宋百官多是废物,你早就该知道了!要是睦州、歙州的文武官吏有那么一丁点能耐,也不会让方腊短短月余就聚起如此声势。”
  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丁涛不想再提烦心事。他看看周围,就只看见百来人在涌金门上守着,其余近三百号官兵都不见了踪影,“七哥,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剩这点人了?”
  “我派他们去钱湖和钱塘两门去支援了。”吕师囊道:“贼人比城里面的要聪明多了。钱湖、钱塘二门已经由声东击西地佯攻,转成了他们主攻方向。我怕两门有失,便派人过去帮把手。”
  “大部队还在远处等候,他们是在等城里地内应把门打开。涌金门内,方才已经烧出了不小的动静,现在粮库地烟气又这么大,不会看不到。”
  丁涛叹了口气:“希望方腊不会见着这西面的几个城门难攻,又转到其他几面去试运气。”
  “放心好了!”吕师囊笑道:“转换攻击目标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指挥上万人扛着器械、甲具绕着城走,没有一两个时辰做不到。现在已经是快到申时了,离天黑也只剩一个多时辰,贼人今天的攻势只会集中在西城。不过……从明天起,方腊吃了亏学了乖,应该会把目标转到其他几面。”
  “那就麻烦了。”丁涛眉头皱得死紧,“虽然城内的奸细应该都杀得差不多了,但粮库被烧掉的事却瞒不过去。虽然还没有细细清点,但十余万石存粮最多只剩三分之一。城中军心已乱,如果明日方腊军四面围攻,我们是首尾难顾!”
  吕师囊脸色也难看起来,他手上的兵太少,友军又其蠢如猪。守城时既要给他们擦屁股,还要防着被拖后腿,当真是内外交困。
  ‘这事难办了!’
  “今日是月末!”一直沉默着的余道安突然没头没脑迸出一句,“天上没有月亮。”
  吕师囊和丁涛齐齐抬头,看了看又抿起嘴的余道安,都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同样的想法其实已经在他们心中转了很久:“是夜袭吗!?”
  “还有更好的办法?”余道安反问道。
  丁涛摇着头,他早已考虑过这个方案,但得出的结论是可行性不大:“所有城门都给堵上了,想出城,要么走水闸,要么直接就得从城上槌下去。不论哪个办法,动静都不会小!”
  余道安道:“月黑风高,贼军的营寨要么在凤凰山外,要么在西湖对岸。就算出城时动静大点,最多惊动城里的人,城外的贼人怎么可能会发现?”
  “我就怕城里闹起来!”经过粮库一事,丁涛已经对城中友军不再抱任何希望,“没我们这五百兵镇着,杭州城中肯定会翻天。我们出城,贼军也许不会发现,但城里一乱,方腊难道还会不派人查探吗?只要登高一望,就能看到我们!”
  “不会!”余道安摇头,“贼人的口号是吃菜事魔教。日日吃素,人人都是雀蒙眼,到夜中便会变瞎子。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至少在宋代,胡萝卜还没有传入中国,而食素者日常吃的都是清粥小菜,得了夜盲症的极多,不比东海人,猪肝鱼肝都是家常菜,就算在夜中,也不会变睁眼瞎。这种常识,如吕、余二人这样在大宋治下混了二十多年、又入东海领了几年兵、见多识广的军头是一清二楚,但像丁涛这般才十六七岁、刚从军学里出来小子却不可能知道。
  “他们看不见我们,但我们却能看见他们!”吕师囊接过话来,“贼军的营寨里可是一片篝火,我们只要往篝火最多的地方杀过去就行了。才一个月时间,我就不信方腊还能把结硬寨防敌袭的本事练出来——看看他们在外面结的寨子,该留出空来的地方,营帐连绵;该聚兵守护的要地却留出了一大块空隙,这是请人来攻——只要顺利出城,直接沿着河堤冲杀过去。就算方腊留了明哨暗哨,他们也来不及反应!”
  见丁涛沉思过后,点起头来,吕师囊便一拍余道安肩膀,又道:“虽是要出城夜袭,但城门不能空着,余兄弟,我留五十人给你,今夜你在这里留守。”
  “是!”余道安行礼接令。
  “涛哥儿!”吕师囊又转向丁涛:“今晚你就跟哥哥我一起去跟圣公打个招呼!贵人远来,我们自当出门相迎,不能让人说我们东海汉子不知礼法!”
  丁涛抱拳,灿然笑道:“一切全凭七哥吩咐!”
  
  第五十六章
西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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