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精校)第1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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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瑜又翻了几翻,又赞了几句。最后把简明字典地原稿交还给陈正汇,“既然已经编好,也不要再耽搁时日,现在就拿去印书馆刻版罢,孤想早点看到正样。”
  “臣遵旨。”陈正汇躬身领旨,又转手把原稿交予卢明德。
  卢明德心知赵瑜和陈正汇尚有他事,出言辞行:“大王,臣先告退。”
  但赵瑜却没有回答,卢明德便不得不躬着腰等着回话。赵瑜用手指习惯性的敲打着桌子。半天才说道:“卢卿。今年国中的蒙学入学人数有多少?”
  卢明德抬起头来:“回大王话,台湾岛上是六万三千人。加上外岛已有近七万。”
  “毕业人数呢?”
  “三万一千人。”
  赵瑜点点头。虽然今年的儿童入学率比起三年前只增加了百分之二,但国中人口增加了四成,而生育率也在不断增加,入学儿童比三年前多一倍并不奇怪。
  “那义学入学人数呢?”
  “两千五。”卢明德回答的很流利。东海国由于没有设立太学,礼部也兼任教育部的工作,如入学率、升学率这样的统计数字,问他比问陈正汇更方便。
  “也就是说蒙学毕业生考义学地话,只有不到十二分之一的录取率喽?”
  卢明德道:“七分之一。蒙学是男女兼收,但义学只收男童。所以刨去女童,蒙学考义学的录取率为七分之一。”
  赵瑜摇头道:“就算是七分之一,从比例上来说,还是少了点。”他见卢明德欲言又止,又道,“但从人数上来说却又多了些。今年入学的就有两千多人,三年后,这么些人怎么安排?再说……”
  他继续说道:“蒙学三年,义学三年,加起来才六年,如果六岁入学,十二岁就能出来,就算九岁入学,十五岁也能毕业。如果又加入军学倒也罢了,那还需要三年时间,出来时正好到了从军的年龄。但如果出来做官为吏,这么短的时间,毕业后还是幼童一个,连人情世故都不懂,如何能理事安民?”
  陈正汇和卢明德同时皱起眉头,揣摩赵瑜的心意,“……难道大王要在义学中改用三舍法?”陈正汇突然惊问。
  所谓三舍法,就是把学校分为外舍、内舍和上舍三个等级。自从王安石为行新法培养人才创立三舍制度之后,三舍取士与科举取士就在大宋同时推行。而元符二年,哲宗皇帝罢科举,完全改以三舍法取士,至今已有二十余年。虽然前年地方州县不再实行三舍法,重新恢复解试,通过考试来推举贡生,但太学依然保持着三舍制度,不在太学遍历三舍而毕业,就别想当上进士。
  大宋的太学中,外舍员额两千。内舍三百,而能直接成为进士地上舍名额仅仅只有百人。而且外舍升内舍,是一年选考一次,而内舍升上舍则是两年一考。
  但东海的学校却没有这么严格,只要成绩合格就能升到上一级,没有人数的限制。但听赵瑜话中的意思,他是希望毕业生越少越好。以便安置。
  赵瑜连连摇头,道:“不是改用。蒙学和义学里的年级制度本身就是仿着三舍法而来,只不过换个名字罢了。”后世的年级制和三舍制,制度相仿,仅有地区别就是年限地不同和人数的差别,“而且一旦用三舍法,就表示每年都有上千义学学生不得毕业,这也太浪费人才了。我东海可没有那么奢侈。”
  “那大王地意思是?”
  “我打算增加年限,分义学为数等!顺便把义学改个名字——现在我名下的产业大部分都卖了,义学的资金也改由国库提供,内库只提供奖学金,再叫义学也不合适。”赵瑜说着,今天这番话他已在心中酝酿多时,现在的东海学制已经跟不上国家发展的需要,必须要加以整改了。“最低一等为小学,同样也是三年,设在乡中,可以扩大招收人数。蒙学三年,无论男女都是强制性入学,学学加减乘除和几百个汉字。能看懂简单的告示,出来后就不算是文盲了。而小学三年,只强制从蒙学毕业男童入学,把三千常用字学齐,要做到能写会算,能读书,能看报,还要会写信,出来后可以做个秀才了。”
  “又要强制读三年?这事恐怕很难。”作为儒门子弟,陈正汇当然希望东海的文治教化发展地越高越好。但他也很清楚。为了强迫百姓们送儿女入学,各州县乡里地官吏没少费力气。台湾还好,辽南和天津可是很有几所蒙学被困于学费的家长们烧掉地。
  “先在台湾岛上推行。”赵瑜很清楚他的治下哪里穷哪里富,“台湾岛上的幼童基本上都是六七岁就开蒙,出来后才十岁,既不能务农,又不能做工,闲在家里也做不了什么事,不如继续读书。”
  陈正汇不再反驳,赵瑜说得的确有理,也有可行性。下面能不能推行下去,就要看他作为宰相的能力了。“那读完小学,接下来呢?”他问着。赵瑜既然前面说小学毕业才能当个秀才,那离贡生还差一级,至少还要有一级学校。
  “中学!每个县都要有一所或两所,如义学一样为考试入学……其实就是现在地义学,三年制,学费同样出自国库。出来后,就是真正的贡生。”
  “那再上一级就是大学喽?”陈正汇问道。古代大、太相通,大学其实就是太学。
  “别急……中学一档我还没说完。”赵瑜拿出一张纸,用朱笔涂画了一阵,递给陈正汇和卢明德。两人一看,却见是几层重重叠叠的方框。最底一层写着蒙学二字,再上一层的一个方框则是小学。但小学之上,却是三个并列的方框。分别写着中学、技术学校和士官学校。
  “技术学校?士官学校?”两人抬头问着赵瑜。
  “小学毕业后,想继续升学的至少应该还有一半。不过中学人数要限制,录取率不会超过两成,那剩下地怎么办?所谓技术,比如说,会计、船长、造船、矿冶、土木工程等行当。你们也应该知道,现在这些方面的人才有多抢手,工钱开的有多高……”
  陈、卢二人轻轻点头。东海国中,一个普通的近海商船船长,年薪往往都在千贯以上,能驾驭远洋商船的船长甚至都有分红的权利,而国相陈正汇的年薪才不过万贯,礼部尚书卢明德就只有不到五千贯。若不是他们有其他福利,甚至比不上一个好一点的老资历的船长。至于会计、船大工、探矿师、还有木工、瓦工,这些工匠,只要有点水平,也个个都是几百贯的年入。
  “……但要是从学徒当起,没有十年八年,是出不了师地。也就是因为难以出师,同时国中务农地收入也不低,要不然,不知会有多少人会跑来吃这碗饭。不过有了六年的强制教育,人脑子开了窍,再学起这些技术来,却是得心应手。十年学徒生涯可以压到三年就学完,你们说会有多少人来考这些技术学校。”
  “开办这些学校地费用怎么算?还有……这些技术不能纸上谈兵,要实际去做才能学会,现在官中也没有这些作坊可以让学生去学。”卢明德问道,能当上一部尚书,分析能力和判断力自然不差,很快便看出开办技术学校的难点。
  “技术学校不由官中办,让那些工坊主去干。马林溪那边,已经多次抱怨船工不够,让他自己开办学校,允许他招收学生,签下几年的卖身契。他肯定会乐颠颠的去办的。至于船长学校,那些船主、海商也不会吝啬。不论是为了给自家培养人手,还是为了想办法把大工、船长的薪水打压下来,他们都会乐意去开技术学校的。”
  陈正汇和卢明德听着觉得有理,点点头,把赵瑜的话囫囵记下,又问:“那士官学校?”
  “这是为想从军的学生准备的……”赵瑜说道:“此次不但学制要改,官制要改,军制我也准备要改,不过这要跟参谋部那边商议过再说。”
  “官制要改!?”两人大惊。
  “没错!都要改!”赵瑜一口承认。离最后的决战还有两三年,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他要把可能阻碍未来发展的制度尽力改正。东海新立不到十年,暴露出来的问题并不少。不过幸好,立国时日不长,此时改制,总比日后积习难返时再改要好。
  
  第二十一章
文治(下)
  
  大宋宣和五年八月十三,癸巳。
  台南府。
  旧日草木丛生的原野,已被一望无垠的良田所代替。经过六七年的开发,台南平原的粮食出产已经逐渐赶上了北方基隆和台中。在这片方圆近一百五十里的土地上,生活着近三十万东海军民,人烟辐辏,交通便利,商旅不绝于途。就算放到大宋两浙、江东,也算是望州了。
  由于人口日繁,台南府最近又把位于州府东南角的几个乡合并为一县,由赵瑜亲自起名为屏东。
  屏东县,在山与海之间,有一片刚刚开辟不到一年的田地。田野中能看到一束束尚不算饱满的稻穗。无数稻穗组成了万亩良田,微风拂过,千重稻浪,十里禾香,一派丰年在望的景象。
  万亩稻田被纵横交错的田垄分割,田垄有宽有窄。在宽阔的田垄之上,无一例外的都竖着一座座两尺左右的石碑。石碑正反刻着田垄两边田主的姓名,都描了红漆,是为标定各家田地范围的界碑。
  离这片田地大约三里多地,在略微高出地面不到一丈的土坡上,有着一座村寨。村寨不大,占地不过十余亩的样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高高的寨墙,厚重的寨门,宽阔得可充作晒谷场的寨前广场,以及向外突出的五棱寨墙边角,无一不表明这是仍标准的东海村寨。
  村寨之中,两条十字道路横贯东西、南北。蒙学和村社这两个最重要地建筑位于村寨中央偏北,而村里的三十余户人家便错落有致的分据在道路两旁。这些民宅都是一个式样,前后两进,东西分厢。外院宽大,地面都铺着砖,是个现成的演武场。
  在村东北角,同样有座两进的院子。用片石垒起了半人多高的院墙,大门外的右侧。是一座由破掉地水缸反扣过来做成的小小地土地神龛;而左侧的院墙上,则挂在一块方方正正的木牌。木牌之上,写着几个人名,其中最右侧的一个是户主——张大牛。
  征倭一战,张大牛虽然只是副营中的一名队副,但靠着因为随队巡查时的几次斩获而得到的集体三等功,加上所有出征人员都有地五等功。他得到军功赏赐是普通副营士兵的三倍。
  而位于台南的这片田地和宅子,就是靠张大牛的军功封赏而得到的。当日从东瀛回来后,依照战功,除了两名倭女和一百二十贯钱钞,他在台南还分到了一顷半的荒地和一座宅院。由于与旧田隔了太远,又不可能租佃出去,张大牛考虑几日,便把原来在基隆府分到的三顷熟田和宅子卖了出去。换来了台南的十二顷未开垦地荒地。这些荒地本是与张大牛一起出征的袍泽得到的封赏,正好与他的赏赐连在一起,合起来足足有七百亩之多。
  张大牛不得不庆幸他当年的决定,若不是六七年东海建国前就入了台湾,哪会有现在的风光。整整七百亩地上等田土,放到老家乡里。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户了。
  现如今,那些刚刚来投奔东海的移民,再也不可能如当年那般有着一人两头牛、三年免赋、四十亩地的好事,人人只有十五亩口份田,虽然三年免赋依旧,但耕牛却不会再发。但就算这样,大宋百姓仍对东海趋之若鹜,比起大宋贪官污吏和永远也缴不完的税赋,东海国犹如天堂一般。
  有田有宅,衣食无忧。而且上岛后的这几年。他又添了一儿两女,子女双全。张大牛其实已别无所求,只想平平静静的享受下半辈子的清福。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近日,便有一桩困扰他全家上下的大事。
  一只黄狗伏在墙角,伸着舌头,呼哧带喘,避着正午的阳光。正屋地供桌上,张家地列祖的灵牌前,架着张大牛因战功而得赐地钢刀,两名倭女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供桌。
  内进的西厢房中,张大牛一家正围坐在一起。张大牛夫妇二人,和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聚在了这间屋中。
  张大牛穿了一身去了标志的军服,端坐在一张桧木座椅上,双腿微分,双手平平放在膝头。脸上的一圈如猬短须,让他威严自生,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势——不像个预备役的杂兵,倒像个校尉。自从去过东瀛之后,他在家中都保持着军中的习惯,近一年的磨练,在他身上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他的身边,浑家王氏同样坐在一张桧木座椅上。满头金钗,遍体绫罗,也有了几分富态之相,若只论穿戴,比当年他家的佃主刘大官人的妻妾还要强上数分。王氏抱着才两岁的小儿子,两个四岁的双胞胎女儿则乖巧的搬了两张小兀子坐在她脚边。
  在夫妇两人的右手边,次子兴哥也老老实实坐着。他已经十五,三年前蒙学毕业后,没有考上义学,便回家务农,现在已经跟张大牛的一个袍泽的女儿定了亲,年后便要迎娶过门。
  整个房中,众人皆坐,惟有张大牛的长子大哥儿,或者叫张希均——这是义学里的先生给取得大名——站在屋子中央。
  张大牛看着他一直引以为傲的长子,心中苦恼万分。他的这个大儿子其实并不算如何聪明,当年是凭着一点运气才考上了义学,在学校中,成绩也只能排在中下,但毕竟是顺顺当当一个年级一个年级的升了上去,到了今年年底,就该毕业了。
  张大牛已经打算着给长子攀一门好亲,有着义学毕业生的身份,就相当于贡生。在东海国中,不愁找不到好差事,更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但十天前,从东海王宫中,发出了一篇改制地谕旨,传遍了台湾各地,也打碎了张大牛的幻想。
  从今以后。所有的义学学生都变成了小学学生,毕业后。只能算是秀才。要想如往日那般当上贡生,就得去上中学,至于进士,文进士得去太学,而武进士则是去上军学。
  区区一个不能入贡的秀才,放在大宋,也没人瞧得起。对他们通常的称呼是穷措大,只有通过解试入了贡,才会被恭称作官人。长子的前途,也因此一下就变得黯淡无光。
  “回家吗?”张大牛问着。
  张希均摇了摇头,上了六年学,他已经看不起土里刨食的生活。若是能有奴工、佃农帮着处理农事,只需负手看着粮食进仓倒也罢了,可惜他们家田土虽多。但奴工还是买不起,而佃农……东海国中还没有这个职业。
  “想继续进学?”张大牛再问。
  张希均点了点头。
  “可是以你地成绩,中学是考不上的。”张大牛叹道。他看过儿子成绩单,满篇地六十、七十,不管怎么说,都算不上好成绩。
  张希均抿嘴不言。虽然在谕旨中。今年的义学毕业生不但可以免试入技术学校和士官学校,考中学也会有加分,但从录取的比例上说,他这样的成绩仍然没有机会。
  王氏也叹着气:“要是大哥儿你能考上中学就好了。就算最后考不进太学里做进士,毕业后也可以直接去衙门做吏员。只要你认认真真把份内事做好,日后也能当上官人,叫什么……事什么官……”
  “事务官!”张兴哥提词道。
  “对,就是事务官。若是当了事务官,再勤勤恳恳做事,最后说不定能升到……升到……”
  “六部侍郎!”
  “没错。就是侍郎!”王氏叫道。在这个新起的村子里。周围的邻居都是从军中退了下来的军士,由于东海军天南海北地征战。东海士兵们的眼界一向是放眼天下。平日男人们讨论得口沫横飞的就是如今的天下大局,而女人们聊起天来,也没多少家长里短让她们扯,许多时候同样离不开时事,“说起侍郎,那可只比尚书差一点的大官,差不多能叫相公了。若是大哥儿你能做上侍郎,为娘的也能当个封君了啊……”
  同样在十天前,赵瑜下令改易官制,将东海文官组织划分为政务官和事务官两个系统。在赵瑜设想中,日后国中政务官将皆由进士出身的官员担任,而事务官则是从吏员一步步晋升上来。政务官负责方略和监察,而事务官则处理庶务。如宰相、参政、御史以及地方上的知州、知县都属于政务官,而下面处理实际行政事务地幕佐僚属便属于事务官,其实就是仿自于后世,连称谓都没有改。
  大宋官员由于多是进士出身,大多熟读经史,却不识政事,往往为胥吏所欺。而胥吏由于身份低微,又看不见前途,有许多役职还没有薪水,都变着法儿的上下其手,或从百姓身上盘剥,或从府库中窃盗,甚至还有刁难下级官员索取重贿的吏员。
  在大宋,日常的各项政务处理都有时间限制,如断谳奏狱,‘每二十缗以上为大事,十缗以上为中事,不满十缗为小事。大事以十二日,中事九日,小事四日为限。’超限即罚。若是在任的官员不识趣,当事的胥吏便会故意拖延公事,让官员遭受重罚。
  再比如每年十月底,各县都要上缴今年地收支账簿,若是耽搁了时日,当事官员也会遭到处罚。而州中的胥吏便瞅准时机趁机刁难,如若不给贿赂,便会把公文截下,让这个县的账簿不得上缴。所以这份钱不得不给,百多年下来,都形成了惯例,已经成了光明正大的份子钱。
  而东海国中,也渐渐出现了这样的苗头,虽然因此赵瑜连兴大狱,斩了二十几个奸猾胥吏,并连同听之任之的官员在内,向南洋的荒岛流放了五十多户人家,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赵瑜有鉴于此。才起了改易官制的决心。一方面加大监察力度,对胥吏犯法课以重刑,另一方面则把胥吏都归入公人行列,给予不低地薪水,并设立按年资加薪的制度,同时打开了胥吏晋升之途,最高甚至可以升到六部侍郎之位。以让他们有个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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