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精校)第2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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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营都指使与傅利关系不佳,说起话来更是尖刻:“如今天子有难,不去勤王救驾,却想着趁机会去讨个便宜。往轻里说,至少是个贪功之罪,往重里说,这是置君上安危于不顾,有悖反之心!你想害死我们吗?!”
  傅利被驳面色如土,呐呐不敢再言。岳飞出头打过圆场:“军议之中本就可以畅所欲言,也不用顾虑太多。议论之事,做不得数的。”
  傅利感激的看着岳飞。岳飞却又道:“如今姚家父子意欲偷袭东京城。关中兵力减半,的确是轻兵偷袭长安的机会。但无论地理还是人情,却都不合时宜。还是先集中精力解决掉姚家父子。姚古是伪朝任命的枢密使,掌控着过半兵力,若他惨败,关中再无拮抗之胆,割据之力!”
  王介立刻道:“那就立刻整军北上。等姚古出关后,抄他后路便是!”
  萧清笑道:“如此一来,姚古的几万人也就成了瓮中之鳖,釜底游鱼了!”
  “不!”岳飞摇头,沉声说道:“我们要将姚古堵在潼关道中!”
  “督军!”一群将校齐齐叫道,跟方才傅利的计划一样,都是一齐摇头,“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要歼灭敌军,而不是击败敌军。将姚古堵在潼关道,如何歼灭他?!”
  “如果是只考虑我们一军,切断姚古后路,将他全歼在中原地区,才是兵法正途。但如今中原局势因姚平仲生乱,若姚古再至,时局必然更加纷乱。为天下着想,为河东、为中原的大局着想,我们都必须将姚古主力堵在潼关道上。”岳飞当然知道那种做法功劳会更大,但他的眼光并不仅仅局限在战场上,“为君上分忧,为百姓安宁,我们义不容辞!”
  岳飞做了决定,便没有人再反对。在一起磨合了近一年,岳飞作为军团长的能力已经得到所有人的认同,而威信也一步步的建立起来。只要他的意见正确,不会有人反驳他的命令。众人便开始讨论起出兵的方案来,行军路线,后勤补充,还有各营的先后顺序,都要做出计划。不过这些计划都有近似的预案存在,只要稍加调整,就能使用。
  正当帐中的将校们将出兵的计划商讨得差不多的时候,帐外的亲兵掀帐进来,道:“督军,有一人自称是职方司京西房邓州分站主事正在营外等候,声称有紧急军情来报。已经验过他身份,的确没错!”
  邓州的紧急军情,岳飞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道:“领他进来!”
  很快,一个相貌朴实的中年男子被领进帐中。职方司挑选暗探,多半都是选择这般普通的相貌。中年暗探行了礼,也不多说废话,直截了当道:“小人有紧急军情上禀督军和众位校尉,邓州知州高公纯叛!已领军两万,誓师北上。”
  “什么?!”主帐中一片哗然,人人大惊,“高公纯竟然叛了?!”
  岳飞皱眉问道:“他因何叛乱?”
  职方司的暗探一叹:“因为他姓高!”
  “宣仁皇后?!”岳飞惊讶道。
  暗探点了点头:“高公纯正是高太后的亲族近支!”
  宣仁皇后高滔滔是英宗之后、神宗之母。在哲宗元佑年间曾经垂帘听政,废新法行旧法,被士大夫们捧为女中尧舜,在大宋民望甚高。而她的亲族,也从神宗年间起,纷纷历任高官,得享显禄。高公纯即是高太后的亲族,他举兵叛乱也就不奇怪了——赵瑜既然将太宗一脉皇帝的神主都迁出太庙,太宗一脉的外戚,在赵瑜朝中肯定不会有好结果。高公纯就算过去没有与赵构有联络,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必然勾连起来了。
  众将面面相觑,如今高公纯在背后举兵,如何再北上洛阳。而且高公纯的叛乱还算是件小事,怕就怕京西的其他军州也跟着揭竿而起,反投回关中去。若是京西乱起,中原局势必糜烂。
  沉吟了一阵,岳飞打破沉默:“除了高公纯,其他军州都不至于在京畿的局势明朗前做出选择。他们若真有如此决断,早就主动在州中推行新政,以卖好朝中!官家也不可能亏待这样的聪明人。可他们没一个这样做。却都是守家之犬,首鼠两端的蠢货,不足为虑!只要能一举解决高公纯,便能杀鸡儆猴,将他们震慑住!”
  “那我们明天就南下迎战?”林禹问道。
  “不,区区两万兵,派一个营去就够了!王都指!”岳飞对自己的兵信心十足,点起第四营的都指挥使王介,“高公纯就交给你了,解决了他就追上来。其余三营,照计划北上!去洛阳!不让姚古一兵一卒潜出潼关!”
  
  第三十六章
覆亡(下)
  
  “上当了!”
  从队伍身后和两侧暴起的喊杀和马蹄声。如同一记记重鼓敲在心口。几乎在一瞬间,近千名骑兵从平地里冒出,一下冲进了队列中。余道安死死咬紧了牙关,仿佛要将满口银牙咬碎。鲜血从嘴角溢出,他却浑而不觉。
  “敌袭!”
  “快下车布阵!”
  因长途追击而被拉长到两里多的队列一下混乱起来,无数人的呐喊混在一起,模糊了军官们的命令。得不到命令的士兵,乱作一团,反击还是坚守,又或是撤退,在得不到营部命令的情况下,他们却不知如何选择。只能随着自家队正的指挥,拿起火枪,围着自己乘坐的大车而防守。
  无法组织起指挥一级的防线,长长的队列,因此而被切割成数段。无数西军骑兵向缺口处涌来,试图将战线断裂处撕得更大。
  余道安所率领的三千人众本是从第二舰队的陆战营,是从旧时的陆战指挥扩充而来。他们跟着吕师囊来到东京数月,归属于东京留守司统辖,但在编制上依然属于海军。海军陆战营不论水战陆战都有一定的水准,操帆使舵自然不会陌生。列阵对战也是久经训练,登陆抢滩更是行家里手。但当他们与大规模骑兵作战,应对起来却是有些吃力。
  尤其是被偷袭的情况下,野战军能一边抗击,一边组成防线。无论白天和黑夜,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一个营头都能在五分钟内形成足够严密的战列。但陆战营的士兵们却做不到这一点,水陆皆能,也就代表他们水战陆战都不专精,他们的训练科目也不会有专职的陆军和海军那般专业——这与后世的陆战队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在今夜,当他们面对四千多骑兵的半道夜袭,短暂的混乱也是难以避免。
  以大车为据点,火焰从枪口喷出,一颗颗铅弹漫无目标飞向前方的黑暗。而敌方的回应却是一个个点着引线的铁筒。铁筒落在地上,转瞬就爆炸开来。车队之中,爆炸声不绝于耳,一朵朵橘红色的烟花从黑暗中闪现,在视网膜上烙下了一块块亮斑。
  骑兵用的手雷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圆筒状的薄铁罐中塞进了一斤多的黑火药,里面还混有大量的铁片。纯以爆炸威力来衡量,虽远不及赵瑜这边,但已经可以给陆战营造成足够多的麻烦。
  爆炸声好似无穷无尽,姚平仲的西军,都随身携带了四枚手雷。没有在东京城下对近卫军用上,但在今夜的伏击战中,却是派上了大用场。
  冬季夜战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不是让人喜欢的作战类型。黑暗和寒冷。皆是阻碍战斗力顺利发挥的问题。雪地上的反光还是很微弱,看着脚下没有问题,但再远便是一片模糊。
  所以相对而言,全火器装备的陆战营,在黑夜中更容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成为西军骑兵手中甩出的手雷的目标。而且在深黑色的夜幕中,己方的伤亡也分辨不清,进攻的一方因而变得无所畏惧,而防守的一方却因为被压着攻击,看不到自己的战果,士气却更加低落。
  为了顺利追击西军骑兵,陆战营是轻装上阵,许多重型装备并没有携带。能长时间引燃照亮的沥青燃烧弹,在守城时投掷到城外,能将城池外围的地域照得通通透透,敌军完全无法趁夜色偷袭。而新型的大口径短炮身的子母霰弹快炮,能以一分钟三发的高射速,投射出数以千计的铅弹,将阵前百步的战线化为地狱。
  但余道安此时手边却什么都没有,为了追击姚平仲,士兵只随身携带了火枪。跟不上大军前进的野战炮,都被留在了城中。而指挥全军的鼓车也没有带来,否则从营部传来的几下重鼓就能将全军士气恢复。
  “统制!”一个年轻的参谋叫着余道安,黑夜遮掩了灰败如土的面色,但颤抖的声音却透出了他心中的惊慌失措:“现在该怎么办?!下面的士兵看不到将旗,听不到鼓声……”
  “慌什么!”余道安回头厉声大吼,“没看到全军还在坚持作战吗?!看不到某的将旗又怎么样,只要排正、队正们还在,就算姚平仲带着十万大军来,也别想轻易就将我陆战营收拾掉。”
  就像在为余道安的话做注脚,一阵排枪猛然响起,甚至瞬间压倒了连绵不断的爆炸声。肉眼可以看见,在长达两里、随处都有灿烂烟花瞬间亮起的战线上,有一段区域突然黑了下去。久久没有新的爆炸闪光出现。
  很快,在相隔很远的另一端,同样是一阵排枪响起,数十支长枪组成的单列战线同时开火,枪口迸出的火焰串连在一起,仿佛一条降临在战场上的火龙。火龙一闪即逝,带来的便是战列前方的又一片死寂。
  “射击!”
  队正们吼叫,排正们口中的木笛,将陷入单打独斗中的士兵重新组织在一起。混乱中,秩序在不断的建立。勇敢的士兵们甚至放弃了车马的掩护,列队向官道两侧的前进。几队连成一排,数排合为一都,在遭受敌军突袭的一刻钟后,陆战营的战列终于成形。
  一阵又一阵的排枪将西军骑兵们的连绵不断的突击打散,虽然西军骑兵仍毫不畏惧的冲锋,但已经将战线稳定下来。
  军中的低层指挥官最受赵瑜的重视,士官学校的毕业生和从士兵中拔擢出来的优秀人才。在军中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是支撑起洪武朝百万强军的坚实骨架。正如余道安所言,只要士官系统还没有崩溃,战斗就能够坚持下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姚平仲的此次垂死反扑不过是兔子蹬鹰,死中求活而已。他既然不能在一开始的突袭中将我陆战营打垮,如今又陷入鏖战,那再打下去就是他的死期了。发射信号弹,让全军知道营部依然存在!”
  一枚枚红色的信号弹升空,代替了营属重鼓的作用。欢呼声自战线中传呼,看到营部独有的联络信号,所有的陆战营将士们终于知道,他们的头脑依然存在,还在领导着他们继续作战。
  提振起来的士气让枪声更加密集,余道安终于有心情与身边的参谋说些闲话:“你知道吗?战场上什么最重要?”
  “是什么?”
  “是运气!”余道安如是说道。
  ※※※
  抬头眺望着一颗颗鲜红色的流星腾起在远处的空中,赵瑜同样在问着:“朱卿,战场上百战百胜的关键是什么?”
  他与朱聪正共乘在一辆软篷的双层四轮马车中。帆布制的顶篷被折叠收起,牢牢束在车厢之后,上层的指挥台便暴露在无尽的星空下。赵瑜和朱聪一前一后站在指挥台上,从西而来的夜风将地平线下的战斗送了两人的耳中。火枪射击、炸弹爆炸,当然还少不了两军战士们的喊杀声,在风中回荡。
  “训练。装备,情报,还有意志。”朱聪的回答是标准的教科书版本。
  “不……”赵瑜摇了摇头:“虽然这些都很重要。”
  “那是什么?”朱聪很配合的问道。
  赵瑜笑了起来,道:“是运气!”
  “运气?!”朱聪先是一愣,但他顺着赵瑜的视线向西望去,看着一枚枚红色流星又陆续落下,叹了一口气:“的确!姚平仲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以万胜镇东侧官道二十里处为起点,从西到东长达四十里的道路上,洪武、建炎两方,总计一万余人的队伍,分成了互相间隔的五个部分。分别是苗锦的辎重指挥。西军骑兵的分队,余道安部,姚平仲的本队和赵瑜的近卫军。敌我互相交错,好似一块五花肉。
  姚平仲的计划本是分兵夹击余道安的三千追兵,形成的战局态势,也不是五花肉而应是肉夹馍,近六千的西军骑兵将余道安部夹在中心。以两倍的兵力,以伏兵夜袭的优势,将追兵尽数歼灭。在获取一个大胜的同时,让自家的队伍能得到一段休整的空隙。
  但姚平仲的第一个失算是没有将板桥镇的辎重指挥的战力计入在内,虽然他已经知道秦禄带去的五百人马全军覆没在板桥镇的仓囤大营,但他还是没有想到余道安已经事先让辎重指挥的八百人马去堵在万胜镇前。而统领着八百人的指挥使竟然能事先洞察的姚平仲计划的眼力——苗锦、胡成在确认了姚平仲的计划后,便派出了两名骑兵去通知余道安,他们没有找到余道安的陆战营,反而误打误撞到了赵瑜这里。
  第二个失算,是姚平仲没有想到赵瑜的近卫军会遥遥跟在余道安的三千追兵之后。以赵瑜的本意,他的近卫军本应该在天黑前与余道安会师,同时追击姚平仲。但因为车辆没有及时送来,赵瑜不得不在东京城下耽搁了近一个时辰。正是这一个耽搁,却让近卫军出现在姚平仲的身后。
  这只能说,小姚太尉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陛下!”朱聪问着赵瑜,“要不要让全军加速前进!”
  赵瑜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是算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了。以现在的速度,在天亮前半个时辰正好能赶到战场。等那时冲杀进去,追杀溃军也方便!”
  ※※※
  “王德怎么还没到!?”姚平仲大吼着,但身边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战斗打响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但战局却始终没有打开。姚平仲的反击计划,一开始是十分的顺利,他先用数百精兵潜伏在离官道半里的位置上,而全军则埋伏在两里开外。追来的敌军是毫无所觉的走入伏击圈,游荡在外围的骑兵根本没有发现伏兵,向着诱饵追去。在战斗的号角响起之后,抵近的精兵先冲过去打乱敌方行军队列,而姚平仲的主力也及时跟进,一口气将追兵切割成数段。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算全军被切断,但追兵们先用车马做防护,继而又重新组织起战阵。转眼间他们不仅将战线再次连起。同时还开始进行反击。若不是方才姚平仲及时遣了自己的一千亲军上前维持,差点就要让他们突出来。不过战事却也陷入胶着之中。
  这个时候,任何一支生力军都有可能打破僵持。姚平仲不可能不明白,他现在处在敌人的势力圈中。没人能确定,地方上的援军不会在下一刻出现在战场上。不过在他这边,只要他派出去的一千五百军能及时回返,姚平仲相信,胜利一定还会倒向他这一边。只是领着偏师出去的王德,却不知在磨蹭什么!
  姚平仲望着天空,今天是正月初一,朔日。月亮不会出现在天空中,但天狼星已经西斜,时间已是四更末,就算冬天天亮的晚,但再有半个时辰,太阳就要出来了。到了天亮,如果战局还不能打开,他也就只有逃跑一途了。
  从昨日上午起,在长达近一天的行进、列阵、逃往和战斗中,姚平仲麾下的士兵们根本没有得到任何休息。现在还能支撑着西军将士继续战斗的,是胜利就在眼前的希望。但希望如果不能转化为现实,而是化作了噩梦,只要有一千……不!只要敌军有三百人加入战线,他的队伍便会立刻崩溃。
  前线又是一阵如炒豆的密集枪响,姚平仲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听着。每一次这样的枪声响起,代表他的骑兵又被击垮了一队。
  “怎么还不来……”姚平仲咕哝在喉间的声音,如同在呻吟,“怎么还不来?!”
  “太尉,王校尉派人回来了!”
  亲兵的禀报声响起,姚平仲精神一振,眼睛也亮了起来。王德派回来的信使被带了上来,姚平仲急着追问:“王德到哪里了?”
  信使低下头道:“太尉,王校尉遭到数千贼军伏击,来路已被封锁,已经支持不住。校尉遣小人回来,就是请太尉赶快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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