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1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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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尚远从来不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至少从二十五岁之后,他已经不是一个很容易激动的人。就算是在水灾期间,尚远也没有感到胆战心惊。可是看着城南施粥场地上的人群,尚远只觉得一阵恶寒顺着脊柱直窜上脑门。
  那不是因为场地上的几百名百姓,凤台县在水灾的时候,“集中营”里面曾经安置过数万百姓。也不是百姓们蛮不讲理,保险团的正规军已经赶到。施粥这种事情大家有经验,场地上秩序井然。没有人打闹,百姓只是在排队领粥。
  让尚远感到畏惧的是不断有新的灾民出现在粥厂上,这意味着尚远最坏的预期变成了现实。这已经不是灾民的偶然流动,这是开始形成规模的灾民大迁移。
  水旱灾害的可怕之处并不仅仅在于闹灾时,可怕的是灾后的流民潮。灾民们为了生活,四处流动“就食”。这些灾民们目的很明确,找吃的。大家到了饿死的边缘,那自然是全力为了活命。先是乞讨,乞讨不成的话,就买儿卖女卖妻卖自己。当这么做也不能活命,各种铤而走险的行动就会爆发。偷盗,抢劫,甚至杀人放火。于是灾民所到之处,都会引发各种可怕的人祸。
  保险团和蒲观水救起来的那些投河自尽的百姓,尚远倒不怕他们。这些人好歹也是有骨气的,他们宁肯自杀也不愿去做那些流民。保险团把他们给安置了,给他们些工作干着,这些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是至少都是知恩图报的。只要能干动活,他们也都觉得自己得对得起这份口粮,做起工来还很卖力卖命。但是这些流动的灾民们……,尚远对这些人并没有信心。
  “陈旅长没有来么?”尚远问这次带队的黑岛仁。
  “陈旅长正在布置工作,没有来。”黑岛仁恭恭敬敬的答道。
  “他说没说来不来?”这是尚远最关心的。
  “这个……,对不起,我没有问。”黑岛仁带着歉意说道。
  尚远嘴角抽搐了一下,却没有说话。难道陈克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么?尚远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与陈克一起革命的这些日子,两人基本是无话不谈的。每次行动之前,陈克总会先和尚远商量,至少也会通告行动的内容与计划。无论这计划看着多离谱,但是总是能让人有所准备。而陈克总是能把这计划给实践了。
  但是这次陈克既没有事先预料到,发生之后也没有立刻着手解决。这让尚远觉得很不满意,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态的最终结果尚远是能够看到的。这将是一场直接走向破局的结果。他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把心思放到了对事情演变的推导上。
  故土难离,百姓不是到了完全没有办法的地步,是绝对不会选择颠沛流离的背井离乡。而灾区的流民的行动规律很简单,他们离开家乡的时候,身体已经很是衰弱,所以往往走不远。只能到周边灾情不太重的地区。灾情不太重的地区自顾尚且不能,哪里有能力养活这么多人?于是灾民冲垮了灾情不太重地区脆弱的经济,制造出新的灾民。而这些新灾民身体要比重灾区的灾民好出不少。能走得更远。他们就向其他地区扩散,总体趋势是从灾情强的地区向灾情弱的地区扩散。最后形成一个极大的浪潮。
  除去重灾区的灾民,其他连锁反应形成的新灾民,往往不是天灾,而是人祸造成的。百姓对于天灾的愤怒其实往往很无力,人是无法胜天的。你就不断诅咒老天爷又能如何。而被人祸逼出来的灾民,胸中的怒气是针对“人”的。于是有人振臂一呼,立刻就能出现陈胜吴广。
  理清了这个思路,尚远心中的恐惧更加强烈了。凤台县同样地处灾情最重的地区,甚至可以说是处于水灾的中心地带,凤台县河流密布,水系众多。如果不是陈克领着大家救灾,这次水灾中凤台县就会被彻底摧毁。
  面对灾民涌入凤台县的新情况,陈克到底准备怎么应对呢?陈克即便能力卓绝,品行高尚。可陈克就算是个圣人,但是陈克依旧是人。他不可能撒豆成兵。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灾民们其实并不知道该去哪里。他们往往会跟随着其他人走,凤台县如果和其他地方一样没有任何粮食这就罢了,可凤台县现在还能勉强维持。按现在的情况,一个月内,很有可能在凤台县聚集超过20万,甚至更多的灾民。灾民可不是本地农民,对他们来说,到凤台县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吃的,活下去。人为了活下去,那是什么都要干的。这必将引发一连串的激烈冲突。对凤台县本地人来说,没有任何理由让灾民在这里白吃白喝。而凤台县也没有那么多的就业机会提供给灾民。
  尚远能想出的解决途径无外乎三种,第一,组织保险团用武力阻止灾民涌入。但是灾民们是为了活下去才背井离乡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做,灾民一定要想方设法的获得活下去的口粮。凤台县的百姓为了活下去,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口粮。这必将在两方间引发一场可怕的流血冲突,埋下可怕的仇恨。尚远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出身于河南商丘一个大地主家族,与其他地主家族一样,尚远自幼就开始读书,考中秀才,考中举人,家族上下运作,最终出仕,做了一地县令。
  如果尚远与其他其他同样走上这条路的官员有区别的话,那也只是尚远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他认为自己对这个国家有义务。为中国效力,让中国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让中国再不受外国的欺凌,这是一种使命。尚远坚定地认为这是自己毕生的使命。
  而因为水灾中要自保,就对灾民举起屠刀,这种事情尚远是绝对做不出的。尚远宁可自己死,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那么第二条路,就是向府城,甚至省府求救。让他们支援粮食物资。或者引导灾民到别的地方安置。而尚远知道,这也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尚远家也算是官宦门第。对于官场那套清楚的很,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上级官员真心的希望救灾,但是别说他们能不能做好这等实际操作工作,这些只能够奉迎上级的那些官员,大部分甚至没有能力来做一个整体计划来筹划救灾工作。
  就算是偶尔出现一名罕见的有想法,有能力统御属下“小吏”的官员。而满清自己已经彻底烂了,没有人不损公肥私,没有人不从官府大捞好处。就算是现在想动员起来,府城和省府同样没有随时可以调用的物资。满清政府已经彻底烂掉了,这已经不是某几处出了问题,而是整体的腐朽。
  尚远出生在19世纪60年代末,成长在“同治中兴”期间,他一度认为中国可以摆脱被欺凌的命运,但是甲午战争,庚子事变,中国不仅没有摆脱被欺凌的命运,相反,还遭到了外国更猛烈的入侵。在其它知识份子转而希望向外国全面学习的时候,尚远却走了不同的道路。
  身为儒家的信徒,尚远也拜在了名师门下。李鸿启先生虽然名声不著,却是一位真正的儒家大师。李先生最喜欢的儒家经典里面,孟子的一段话排位极为靠前。“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诗云: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用白话讲,就是——凡是行为得不到预期的效果,都应该反来检查自己,自身行为端正了,天下的人自然就会归服。
  说尚远认为中国如今残破至此,向外国学习,试图复制外国的经验完全是走上了歧路。正如诗经所言,“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所以尚远就静下心来专注于中国传统文化的研究。研究中国的体制,其结果就是尚远对于满清彻底失望了。
  现在的体制上上下下对于各种挑战,无能为力,自甘堕落。就算是抱着救国救民的理想,但是在这个体制中,能洁身自好不胡作非为就已经是上等的人品了。
  在遇到陈克之前,尚远甚至不知道中国的未来到底在哪里。尚远并不认为外国的东西就合适中国。尚远并不盲目排外,恰恰相反,尚远是用一种批评的角度去看待外国的知识和文化。这样认真地态度,让尚远感到了一种极度的迷茫。外国到底优势在哪里?为何他们能够胜过中国?
  直到遇到陈克,和陈克在凤台县搞革命,尚远才真的知道了“组织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民党虽然基本是陈克主导全面的局面,但是保险团毕竟是一个完备的组织。不仅仅是上下一心,更重要的是,保险团没有“吏”这个阶层,相当于满清官僚体系中“官员地位”的“领导干部”直接从事满清官僚体系中“小吏”的工作。
  这样的结果和满清那种职责不清,人浮于事的情况不同。保险团职责严明,陈克在构架新政府的组织上,简直是个天才。尚远有时候甚至怀疑陈克是不是曾经在什么政府里面干过,甚至是身居高位。如果不是这样,陈克怎么可能在办事情之前就能够知道“组织”该如何构架呢?
  满清的官僚组织是靠不住的,就算他们真的有心也无力,至少在半年内,救灾根本不可能大规模展开。尚远很清楚,官府对于人民的生死根本不在意,如果是灾区周围的富庶地区遭到了冲击,官府可能还会行动的快些。但是处于灾区中心的凤台县遭到了冲击,只怕不少官员还会暗中幸灾乐祸。自古以来,灾民都是从灾区往周边扩散。现在出现灾民向灾区中心聚集,这可是官员们求之不得的情况。
  即便是几十万灾民都饿死在位于灾区中心的凤台县,或者是灾民们与凤台县的百姓们来一次鱼死网破的大火并,死了几十万人。官僚体系只用把尚远拉出来“处置”一下,给天下一个交代。他们自己反正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他们心里面肯定是笑开了花。
  前两条路不通的话,那么剩下的第三条路,就是陈克反复强调过无数次的——人民革命!老天爷靠不住,官府靠不住,除了靠自己,这世界上已经完全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了。除了革命,尚远看不到能够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
  无论是灾民也好,凤台县的百姓也好,大家都应该好好的活下去。这和天灾无关,陈克在天灾当中不照样维持了凤台县的基本营运么?大家不也艰苦的活下来,甚至能够看到明年的希望了么?如果能够把陈克推行的制度推行到其他灾区,怎么都能让百姓活下去吧。
  陈克在党员教育中始终强调,革命不是突然让大家进入一种“新生活”,而是用新制度逐渐替代旧制度。改天换地只是革命的最终结果,而不是突然间就能完成的状态。所以革命道路就是按照革命理论指出的方向,用新制度来解决一件件解决最日常的事情。这都干不了,就不要奢谈更加激烈的革命。陈克对尚远是这么说的,对于其他同志也是这么说的。
  在革命历程中,陈克逐渐表现出了与其理论相配的能力。尚远最欣赏陈克的地方在于,陈克从来不去创造革命。革命就是天命,一个人的力量与整个社会相比微不足道。尚远认为中国沦落到如此地步,是自己出了问题。天命就是人心,与其整天吵吵着把能看到的外国洋鬼子从中国打出去,还不如真正的去解决中国内部的问题。陈克虽然是革命党,但是陈克从来不吵吵打跑外国人,而是致力于解放中国百姓。这也是极度厌恶孙中山这种革命党的尚远,为何会支持陈克的原因。
  而陈克的“革命路程”,更是让尚远大开眼界。从表面上看,陈克只是努力的做着各种准备。集结人力,囤积物资,培训干部。靠了手上的人力物力,遇到水灾就救灾。一面救灾,一面整合凤台县的百姓。救灾结束之后,实力猛烈扩大的保险团就有了能力压制凤台县的地主,展开生产自救。在生产自救当中,陈克又有了机会将自己制定的新秩序在凤台县推行。
  陈克教授给同志们的唯物辩证法认为,事物是辩证统一的。世界是流动的,而不是静止的。任何事情同事都是起因和结果,陈克解决现有问题的同时,也是为下一步做准备。这种做法是最高明的。踏上了时代潮流的步点。
  “求人不如求己。”百姓们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天灾人祸无情的逼迫着他们,既然如此,那就革命吧。既然都是要活下去,百姓不可能只有对同样身处天灾下的凤台百姓痛下杀手。如果让百姓知道,高高在上的官府们本身根本不可能拯救百姓。如果让百姓知道,打破官府,打破支撑官府的旧体制,打破官府大利支撑的旧体制,就能让他们活下去。如果让百姓知道,旧制度必然会让他们颠沛流离,凄惨活着,凄惨死去。尚远相信人民是会跟着人民党去革命的。
  但是这个念头刚一起,尚远又有些迟疑了。他扪心自问的话,并不希望革命变成“造反”。干掉张有良这样的地主,尚远心里面毫无压力。逼迫凤台县的地主,尚远身为县令,也能够挥洒自如。好歹自己也是一地县令,百里侯。在自己的地盘上,想做事情自然是容易的。
  可是一旦把革命推向凤台县之外,那就将是一场真正的“造反”。原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和平解决的事情,现在就必须依靠武力为背景进行推动。那样的兵祸,那样的杀戮……,尚远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
  或者先这么撑着,等蒲观水运物资进来?这个念头立刻就冒了出来。但是片刻后,尚远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俗话说,坐吃山空。凤台县有多少粮食,尚远十分清楚。陈克要蒲观水运输的东西,机械设备倒占了大多数。即便那些船都运的是粮食,依然远远不够。以满清的效率,这救灾的粮食和钱粮到了灾区,也得半年靠后了。
  那么靠自己,能行么?尚远对于人民党和保险团的情况极为了解。这次灾民进入凤台的时机是如此之差,陈克刚刚把工作铺开,原先的积累已经耗尽,收益还没有看到。别看保险团现在闹得欢,实际上却是最虚脱的时候。现在保险团有两个选择,第一收缩现有的摊子。力保核心要点。但是俗话说拿起容易放下难。好不容易弄起这么大的摊子,可不是你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这意味着整体的崩盘。
  思前想后,尚远觉得除了危机,还是危机。就没有一条道路可以比较稳妥的解决这些问题。
  他常常的舒了口气,希望能够调节自己的心情。“文青,你真的能够想出办法么?能够做到必胜么?”尚远很是担心。
  就在这样的烦恼焦急中,尚远突然想起了陈克的一句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第二十五章
  灾民开始向凤台县运动,这么大的事情人民党不可能置之不理。在尚远布置把灾民安置到原先的“百姓之家”集中营的时候,开会通知已经到了。而且这次会议算是死命令,所有人民党党员无论手头有什么工作,都必须参加。
  知道实际情况的同志自然是要参加,不知道实际情况的同志们也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在陈克进入会场之前,所有党员都已经集结完毕。
  尚远是因为特殊的身份与冷静的个性,大家不太敢和他打交道。游缑身为女性,大家也不怎么愿意和她说太多。并不是因为对游缑有什么不满,而是觉得瓜田李下的,不方便。
  看到这两位面色凝重的模样,加上一些小道消息,大家基本都知道了灾民大批涌向凤台县的消息。一开始还是私下的交谈,每个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脸色大变。随着消息的扩散,会议室从嗡嗡作响变成了人声鼎沸。
  党员之中也有不少不知道厉害的,“灾民又能如何?咱们不也扛过了水灾么?”有人如此说道。
  但是知道厉害的同志怎么可能被这等幼稚的想法给唬住,“你知道那是多少嘴么?现在来了没几个人,等来几万,十几万人,你就知道厉害了。那可是人啊,咱们这么点家底根本不够吃的。”
  “真的么?”
  随着交流的深入,同志们的情绪越来越低。性急的军事干部已经有人吵吵着要带兵去堵截灾民。
  胆小的则手足无措,要么哑口无言,要么一个劲地问;“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应该早点做准备,不让别地方的灾民跑咱们这次才对啊。”这等抱怨也出现了。
  还有些人彻底懵了,语无伦次,甚至有人开始质疑陈克为什么不出现。
  尚远本来心里面就烦,听到嘈杂的声音,情绪更加不稳定。他正准备起来维持一下秩序,却见到游缑已经先一步起身,一声怒吼,“都给我静静!”
  游缑是老党员,众人都知道。而且游缑平日里面承担的工作比其他大多数男同志只多不少,众人对此还是很佩服的。游缑突然发怒,嘈杂的会议室里面立刻安静下来。游缑也不管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大踏步走上了主席的位置上,一把拉开主席位置后的那个凳子,接着扫视了人民党的党员一圈。
  现在人民党的党员数量已经到达了180多名。会场的模式是中间两张四方桌拼成的“大桌子”,在外围,同志们的桌子凳子一圈圈围绕着中心的会议桌。能够坐在中心桌子上的除了七位书记之外,还有书记员。靠中心的那圈桌子后面坐的是政治局委员们,再往外围,就是其他没有党内职务的同志。
  游缑突然发怒,然后居然走到了已经被公认是陈克专用的主席位置后,同志们还真的被吓了一条。大家一时忘记了灾民带来的沉重压力,都弄不清游缑这是闹得哪一处。
  “看看你们的样子,遇到这么点事情就怕了。吵吵什么!”游缑依旧是怒吼。
  同志们被这么一顿训斥,不仅没有安静下来,相反有人已经反弹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着急可能么?”游缑话音一落,已经有人反唇相讥。
  “你凭什么站在陈书记的位置上?”有人干脆就是直接对抗。
  “我凭什么?凭的就是我是党里面的七位书记之一。”听到对自己的质疑,游缑立刻喊道。
  “书记怎么了?你又不是陈书记。”立刻有人与游缑杠上了。
  “游缑书记虽然不是陈书记,但是游缑书记也是书记。中央书记处的书记本身就有纪律检查委员会的权限。游缑书记让你安静,同志们有义务服从这个命令。”清亮的声音在给游缑撑腰。
  质疑游缑的党员是张秀清听到这话,他更是愤怒。但是这声音本身就有一种让张秀清无法对抗的力量,这是习惯造成的。张秀清沸腾着愤怒的大脑突然醒悟到,这是陈克的声音。陈克终于到了会场。扭过头一看,只见陈克在前,华雄茂与何足道跟在后面。三人大踏步地走向中间各自的位置。
  同志们仿佛看到救星一样看着人民党的最高领导者,陈克带领着人民党军事干部第一人华雄茂与政工第一人何足道一起进了会场,所有同志都有了种找到靠山的情况。
  游缑走回自己的位置,方才她之所以站起来发怒,并非完全是对同志们的惊慌失措不满,真正引发游缑怒气的是有些人对陈克的质疑与抱怨。看到陈克终于出现,而且坚定的支持自己,游缑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但是却没有丝毫流泪的感觉。面对严峻的形势,身为人民党的党员,书记,游缑自己必须坚定。
  陈克没有落座,他笑着对大家说道:“同志们都听到大概情况了吧。已经有灾民往咱们凤台县来了。”
  没有人回答,这样的话对于解决问题毫无作用。大家希望陈克拿出解决灾民问题的办法来。
  华雄茂与何足道也没有落座,他们忙着在陈克身后的黑板上挂了一幅安徽地图。挂好之后,他们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要我说的话,这件事证明了一件事,同志们,咱们在凤台县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虽然咱们凤台县也是灾区中心,但是咱们就能够让百姓有吃有喝。在别的地方百姓不逃荒都无法活下去的今天,咱们做的很不错。大家不该惊慌失措,首先应该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满意才对。”陈克微笑着说。
  尚远对陈克的这番开场白十分惊讶,他万万想不到陈克居然还有心思和大家开玩笑。可仔细看着陈克安然自若的神态,这话并不像是装作平静大度。如果不是尚远心中焦虑不安,他会坚信陈克真的是在夸奖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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