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2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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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这个角度去看待当前的局面,精通军务的王士珍就豁然开朗了。
  “冯兄,按你这么说,人民党已经做好了靠军事夺取天下的准备了?”王士珍也直入主题。
  “人民党现在没有做好这个全面准备。争夺主导权或许还有能力,但是一统天下的准备远远不足。”冯煦依照陈克的指示,完全实话实说。
  “那陈文青怎么看我们北洋?”王士珍想确定这个核心问题。
  “不是人民党怎么看北洋,而是北洋自己准备怎么办。当今天下已经到了这个局面,我们怎么想一点都不重要,而是北洋自己准备站到哪里去。北洋是准备把自己看成满清的一部分?还是准备自己起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我这次奉命而来,就是想知道北洋到底准备怎么选择?北洋是决定自己谋取自己的利益,从此和满清一刀两断,虚与委蛇。还是决定继续绑到满清的站车上这么走下去。王提督,这是先有了北洋的立场,才有人民党的看法。而不是人民党自以为是的想象出一个局面来,然后按照这个幻想出来的局面去安排未来工作。”
  听冯煦说完,王士珍心中一凛。王士珍自己从来都是这么办事的,可是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如此直白的话把这个道理挑明。王士珍大有知己之感的同时,却猛然生出一种与当前事情毫无关系的感叹。严复也好,冯煦也好,甚至北洋现在著名的“叛将”蒲观水,怎么这么多有能耐的人投靠人民党去了?
  若是这几个人现在站在北洋的旗下,用自己的智慧出谋划策,袁世凯和王士珍哪里会孤单单的为将来局势变化发愁?
  “冯兄,你既然奉命而来,想来有些事情你知道,但是你不能说。冯兄你不妨把知道也能说的东西坦言相告,兄弟我这里先谢了。”王士珍诚恳的说道。这个问题直指人民党的真正底牌,王士珍非常想弄明白。
  冯煦其实并没有当过说客,虽然很喜欢《三国演义》中诸葛亮出使东吴舌战群儒的戏码,但是冯煦本人一直觉得说客都是说瞎话的人。直到这次亲自参与了人民党的中央会议之后,冯煦第一次发现,实话其实远比瞎话更有力,所以他到了北洋这里之后,自始至终保持着一种坦率的态度,对王士珍探底的言辞,冯煦坦然答道:“王提督,我要说的其实都说的很清楚的。袁公与王提督你都是明白人,和两位说瞎话没意义。人民党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打倒满清顽固派。想打倒满清顽固派,就绝对不可能绕过北洋。而北洋现在和满清顽固派又不是一路人,双方还是有机会合作的。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也要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来争取。这也就是我前来的目的。”
  “也就是说,人民党要我们北洋背叛朝廷了?”王士珍指出了这个要点。
  冯煦看王士珍终于明白了这点,心里面也颇为轻松,他点头微笑道:“正是。袁公带领的北洋愿意自立,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谈。若是袁公不同意,那我现在就走。”
  “若是袁公不同意,那人民党就要与我北洋一决高下么?”王士珍忍不住接着问道。
  “这个就是我不知道所以也不能说的问题了。”冯煦借用了方才王士珍的话。
  “冯兄如此坦承,在下谢过了。”王士珍用这话给这次谈话做了结尾。
  从冯煦屋里出来,王士珍就见袁世凯的亲兵在大门口外候着。一见王士珍,亲兵立刻上前行礼,“王提督,袁大人有请。”
  看来袁世凯也在等王士珍与冯煦讨论的结果,所以亲兵才会这么老老实实不进去通禀。到了袁世凯那里,王士珍把这次会谈结果全部与袁世凯说了。
  “冯煦是个人才。”袁世凯并没评价冯煦的建议,反倒生出了与王士珍同样的感叹。清末提起名士,自然是“北袁南岑”。冯煦一介书生,根本就排不上号。但是听冯煦这么一番话,对天下大势的判断尖锐深刻,不纠缠枝节,直指核心问题。单论对朝廷的了解,袁世凯自然是远在冯煦之上。可是对现状的分析,袁世凯却没有冯煦的这种认识角度。这也不由得袁世凯不佩服一下。
  “袁公,要不要把冯煦扣下来?”王士珍问。
  “聘卿,当年你被陈克俘虏,你怕过死么?”袁世凯问道。
  听了这话,王士珍已经明白袁世凯的意思。冯煦敢来,自然已经想过生死之事。身为说客的冯煦能认识到这些天下的局面,那人民党更不可能不知道。用冯煦的生命威胁人民党,那根本没用。
  想通了这个关节,王士珍就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袁世凯也坐椅子上一言不发。北洋的两位主心骨都是极有修养的人,保持沉默对两人太容易了。两人想着心事,任由时间就这么逐渐流逝。
  打破寂静的是亲兵,“袁大人,北京电报。”
  袁世凯展开电报一看,内容是摄政王载沣急令袁世凯挥军南下剿灭安徽乱党。电报语气十分强硬。袁世凯自然不怕载沣,从电报中,袁世凯已经猜得出北京城下绝对被马匪们弄得惨不忍睹了。
  放下电报,袁世凯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让王士珍出谋划策。现在北京那点子破事根本没意义。冯煦虽然说的客气,背后的意思却十分强硬。人民党现在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袁世凯决定与北京站在一起,或者准备袖手旁观,看人民党与满清顽固派斗争。那么人民党就要与袁世凯决一死战了。按照王士珍描述的那个“军事投放能力”的词汇,人民党只要把满清旗下唯一有战斗力的北洋军彻底击破,满清朝廷的覆灭就仅仅是个时间问题。
  而现在的战略局势上,人民党暂时控制了汉阳,尽管暂时没有吞并湖北。可汉阳武器库中四五万条枪,以及上百万发子弹肯定落入人民党手中。来自湖北的情报说,进入武汉的人民党有七八万人之多。由于手段合理,通过赈济灾民,已经逐渐恢复了灾区的秩序。即便人民党把这几万人调离湖北,湖北一年半载之中,也绝不可能对安徽用兵。
  这几万人的去向不用考虑,绝对是调到北洋军正面。能够赈济湖北灾民的人民党绝对不缺粮。七八万人面对四万北洋新军,袁世凯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轻松大破人民党。即便是惨胜,那又有何意义呢?就如同冯煦所言,在这个千载难逢的重大机遇面前,袁世凯的北洋没了可以投放的兵力,那就失去了主导局面的可能。
  人民党与北洋军两败俱伤,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人民党发誓一定要打倒的“满清顽固派”。而这帮“满清顽固派”,不仅仅是人民党的敌人,同样也是袁世凯的敌人。
  如果单从利益上看,袁世凯不仅没有理由与人民党同归于尽。还有大把的理由与人民党合作才是。
  但是,这就是袁世凯怎么都迈不出的一步。在他的内心深处,无论怎么想夺取满清朝廷的主导权,怎么想彻底压制满人集团。可这都建立在袁世凯本人是满清臣子这个立场上的,让北洋独立,袁世凯完全没有做好这个思想准备。
  不仅袁世凯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他知道王士珍的态度与自己也是相同的。王士珍或许会同意袁世凯进京“勤王”甚至“清君侧”。可是王士珍不会真心赞同袁世凯取满清而代之。“权臣”与“叛逆”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但是对面的人民党却虎视眈眈,他们的立场也表明的极为清楚了。要么满清灭亡,要么就是满清与袁世凯一起灭亡。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是革命的首要问题。”袁世凯默念着这句话,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陈克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不一样,袁世凯带着羡慕的心情想,自己即便是认清了敌友,却未必能够选择真正的敌友。陈克认清了敌友之后,那是敢于选择的。
  人民党与北洋联手,满清顽固派立刻死无葬身之地。为了尽快促进敌人的灭亡,陈克就能与现在兵戎相见的北洋军和谈。那么满清顽固派灭亡之后,陈克下一个敌人到底是谁呢?是不是就是该轮到袁世凯了?
  可为什么即便是知道了有这种可能,袁世凯竟然丝毫没有对陈克的恨意呢?袁世凯很想知道,如果有那么一天,陈克到底会用什么理由来证明陈克与袁世凯的战争中,陈克是有着道德优势的那方呢?
  想到这里,袁世凯对满脸疑惑的王士珍笑着说道:“聘卿,你去带冯煦过来,我要和他谈谈。”
第四十二章
错综(七)
  袁世凯比较尊重文人,冯煦既然是江南才子,他也自然高看一眼。双方的这次会谈是极为开诚布公的。当所有问题都集中到一个矛盾焦点上的时候,任何欺骗都没有意义。袁世凯认为这次会面无论冯煦说出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够接受。
  面对袁世凯的问题,“假如北洋与人民党合作,在顽固派被消灭后,事情会向哪个方向发展。”冯煦表示,基于北洋与人民党都会谋求中国政权的主导权,双方的矛盾将一直存在。
  王士珍一点都不希望人民党与北洋达成协议,哪怕明知道“满清顽固派”与袁世凯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王士珍依旧不希望袁世凯沦为“叛逆”。无论如何,背叛旧主并不是一件光彩事。冯煦把北洋与人民党之间的矛盾解释的如此清楚,王士珍觉得心里头生出一种希望,他希望袁世凯不会与人民党这个大敌站到一起。
  一面抱着希望,王士珍一面看向听了这话的袁世凯。袁世凯脸上露出了完全可以理解王士珍说法的微笑。不仅微笑,袁世凯还在微微点头称赞。这称赞自然是针对冯煦的坦率,以及对未来局面的正确判断。
  看到这里,王士珍突然插了一句,“冯先生,太后驾崩时,人民党可否欢庆起来?”
  冯煦听了一笑,“太后驾崩时,人民党正在加紧练兵。大家都是办事的人,哪里有那么多闲心管这些。倒是我和沈曾植沈兄摆了香案祭奠了皇帝与太后。”
  “哦?”王士珍半惊讶,半讽刺的应了一声。
  难得王士珍给了这么一个机会,冯煦就把之后沈曾植与陈克的争吵叙述了一遍,包括杨宝贵最后怒斥沈曾植的话,冯煦也说得清清楚楚。
  袁世凯听的认真,他知道冯煦这是在很巧妙的劝说自己。这天下,忠于慈禧的人是有的,例如他袁世凯。忠于光绪的人也是有的,例如康有为梁启超。但是这普天之下,发自内心忠于宣统和摄政王载沣的可以说一个都没有。沈曾植有些话说的是对的,失了道义之后,现在的满清顽固派拥有的只有满清这套“法统”,而“法统”这玩意,是被别人认同之后才有用的。人民党就从不认同满清的法统,所以人民党绝对不会认为反清是背叛,他们反倒觉得反清是自己无上的光荣。
  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冯煦就继续开始劝说。人民党不仅在北京散发了《慈禧的这一生》,在周边好多省份都散发了这份文稿。可以说,经过慈禧死前的决定,让满清的法统都遇到了重大危机。现在满清顽固派们非常希望能够得到各督抚实权派的公开支持,以维系其摇摇欲坠的法统和地位。所以人民党这才派兵猛烈袭击直隶,将满清的虚弱彻底暴露在各督抚面前。
  “袁公,您肯定很清楚,天下督抚绝大多数都是支持维新的。不管谁在地方上干,开设新式学堂,架设电报,办制造局。这已经是风气。不用说太久,三十年前,李鸿章大人在的时候,谁这么干,谁就是被人打压的洋务派。现在呢,以前反对洋务派的,只怕做事比当时的洋务派还要洋务派些。推动中国建设工业,袁公你可是出了大力的。”冯煦说起了历史。
  袁世凯听到这个,不禁莞尔。
  “当时执政的太后,不管怎么评论洋务派,不管她怎么打压想借着洋务运动夺取权力的人,太后可是没有打压洋务运动本身。”冯煦巧妙的把话题转入了真正的要点。其实这也是《慈禧的这一生》中阐述的内容。参与这本书编辑的冯煦,对这些内容极为熟悉,并且完全赞同陈克的观点。
  见袁世凯微微点头,冯煦接着说道:“袁公,现在立宪运动又成了新的洋务运动,并且得到了很多省份的支持。在这件事上,太后依旧没有打压过立宪运动。她只是打压试图用立宪运动获取权力的人。太后几个月前还颁布了《钦定立宪大纲》,甚至允许江苏先按照这钦定立宪大纲,搞个试行议会。”
  袁世凯就是被慈禧打击过的“试图通过立宪获得权力的人”,他对这些事不可能不清楚。袁世凯原本以为自己借用立宪运动的那点小心思能够骗过慈禧,不久前看到《慈禧的这一生》相关内容的时候,袁世凯真的有恍然大悟的感觉。慈禧对各方动态把握的清楚着呢。
  “袁公,你搞立宪,自然很清楚。立宪是指宪法最高,一切权力皆来自宪法。而议会,则是让参与到政治中的人多起来。立宪与议会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事,现在天下却误以为是一码事。清流们未必支持立宪,却绝对支持建立议会。这也是陈主席为何向袁公建议采取联省自治的原因……”
  冯煦正准备把联省自治的特点给袁世凯详细说明,却被袁世凯打断了话,“那陈文青为何不与清流联络,偏偏找上我呢?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文青为人城府极深,跑到北京去坑了我一把,骗了个老婆,结果他拍屁股就走。这次我怎么知道他不是故伎重演呢?”
  “因为人民党现在即便是击破了袁公现在云集在河南的北洋三镇,这天下也不过是陷入军阀混战的局面。人民党作为革命党,本来就是掀桌子的。就算是掀了桌子,人民党也不可能就立刻统一中国。可是咱们中国遭罪太久了,甲午战争,戊戌变法,义和拳,庚子事变。这些年的天灾人祸不断。袁公,如果这又军阀混战起来。这天下百姓得遭多少罪?”
  “呵呵。”袁世凯冷笑起来。人民党不就是挑动天下的罪魁祸首之一么?!可是见冯煦说的情真意切,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人民党居然害怕军阀混战?人民党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造反者也有害怕的东西?扼制不住的滑稽感觉如同海潮一样在袁世凯胸中涌起。“呵呵,嘿嘿,哈哈。”袁世凯忍不住大笑起来。
  既然人民党铁了心造反,袁世凯这种人自然不会无聊到用“祸乱天下”当面抨击人民党。人民党本来就是要祸乱天下,再这么说没意义。见人民党终于害怕军阀混战,袁世凯突然觉得胸中充满了正义感。这群混账小子终于知道天下不是想象的那回事啦。
  冯煦明白袁世凯的心思,他等袁世凯笑意平复,这才接着说道:“现在日本拼命搞工业,他们对中国虎视眈眈。洋鬼子们就等着中国乱起来,然后瓜分中国。可是满清顽固派有能力保卫中国利益么?他们没有。就算是我们两家同归于尽,满清顽固派没了敌人,他们照样保卫不了中国。我们人民党之所以一定要打倒满清顽固派,就是因为我们看清了这帮人的面目。只要他们还在台上一天,中国就一天没指望。只要顽固派还在台上一天,引发军阀混战我们也在所不惜。”
  这话是必须说明的,冯煦知道自己不是来向北洋屈膝投降的。因为人民党并不是没有消灭北洋在河南三镇兵力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以陈克在人民党中几乎绝对的力量,依旧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勉强让年轻同志们接受与袁世凯试着谈判的决定。
  但是这个基础是如此脆弱。人民党从不把主动权交给别人,即便提出谈判建议的陈克,依旧紧锣密鼓的做着全面战争的准备。一旦短期内袁世凯不选择合作,人民党就会调动兵力在河南歼灭袁世凯所部。
  冯煦真的不想来一场全面内战,至少他坚定认同陈克的观点。现在不是全面内战的最佳时机。
  “袁公,我们想请您主持这天下的局面。您是天下皆知的英雄,天下人对您有极大的期待。在这个时候,身为天下的英雄,您有义务站出来,您必须站出来。人民党有信心在长期内夺取中国革命的全面胜利。但是在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上,袁公你有能力成为主导中国局面的人。军阀混战对中国有什么好处?人民党与北洋现在一旦达成共识,建成一个新中国。大家肯定要发展生产,搞经济,搞工业,搞农业。天下太平之时,人民生计总会好起来。咱们买的那么多的机器设备,洋务派花了几十年积攒起来的这些家底,总是能好好的营运起来。哪怕到了双反兵戎相见的那时候,北洋获胜了,依旧可以轻松统一中国。打仗,中国也少受好多损失和痛苦。更何况以后也未必会用打仗的方式解决问题。”
  被人寄以如此厚望,袁世凯自然是很高兴的。可是他也面临着极大的问题,挥手打断冯煦的话,袁世凯问道:“冯先生,你这意思是一定要我来背叛满清了!”
  冯煦重重的摇摇头,“袁公,满清气数尽了。在这点上,袁公你就不用替满清粉饰了。以满清结怨之广,得罪天下人之深。一旦开了议会,那议会定然要求到袁公这里,要满清逊位的。不是袁公你背叛满清,而是袁公你承天下之重望,实现天下万民之呼声。尧舜禹也不过如此而已。”
  王士珍觉得一道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梁传了上来,他大大的打了个寒颤。转头看袁世凯。却见袁世凯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起了鸡皮疙瘩。虽然神情还保持稳定,可是袁世凯内心的激动与震撼再也藏不住了。
  停了半晌,袁世凯才问道:“那议会能废了清帝……”
  “袁公,所以我们人民党才要推行联省自治。这是为我们自己谋划,也是为袁公你谋划。”
  冯煦再也没有任何隐瞒,将联省自治的特点以及蕴含其中的营运模式对袁世凯讲了个透彻。由于中央无权任免各省提督,各省的提督都是各省自己按照自己本省的政治模式弄出来的。说白了谁当总统,那就是谁占据的地盘多。北洋普遍认为数量累加就是积累力量的最佳方式。而人民党认为挖掘内部潜力则是力量的来源。人民党将满足于一定的地盘,对北洋军夺取其他省份的军事和政治行动,人民党绝不干涉。作为回报,北洋在人民党夺取预定地盘的时候,也不能干涉。
  “那陈文青到底想要多大地盘。”袁世凯带着点讥诮的语气问道。人民党攻城略地,现在已经插手到了湖北,怎么都没看出有满足的迹象。
  冯煦拿出了一份地图,展开之后,袁世凯眉头皱了起来。这是张中国地图,安徽、湖北、江西,以及一个奇特的“淮海省”,都用红色为底色。而在江苏靠海的连云港,则重点标出。人民党不仅要占据长江流域,还要获得出海口。
  “这就是我们要的地盘,其他地区,任袁公取之。”冯煦给出了答案。说完之后,冯煦静静的看着袁世凯。
  即便看到直隶山东被陈克划走了一大块,袁世凯依旧没有愤怒,更没有“陈克胃口好大”的讥诮。袁世凯与王士珍看了一阵地图,就命人送冯煦回住处。
  如果有讨价还价,那还说明袁世凯把陈克的提议放到了心里。现在这种谈都不谈的局面,冯煦极为失望的想到,这次谈判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送走了冯煦,王士珍又看了看地图。红色区域盘踞在中国腹心地区,特别是“淮海省”,更是切去了山东南部。怪不得陈克愿意与北洋合作,他在谈判桌上已经得到了战场上都远没有得到的战果。就在这时,王士珍突然听到袁世凯问道:“聘卿,你说实话,我北洋军三万人可胜得陈克五万人么?”
  王士珍一凛,他很想说能胜。不过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单以人民党上次展现出的力量,三万北洋军绝对胜不了五万人民党部队。
  “袁公,难道你就信了人民党的话么?”王士珍焦虑的问道。
  “聘卿,若是真的军阀混战起来,你怕不怕?”袁世凯的回答让王士珍觉得如坠冰窟。这不仅仅是因为袁世凯的态度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王士珍知道,冯煦所传递的这个情报绝非人民党危言耸听。
  “即便军阀混战起来,人民党作为罪魁祸首,也难辞其咎。”王士珍虚弱的抵抗着。
  “陈克固然难辞其咎,但是他尚且知道畏惧军阀混战。我等难道还不如陈克那些小兔崽子不成?”袁世凯的语气很是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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