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3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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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前面说了,以前有巡抚,有布政使。布政使管的就是财政之事,现在咱们苏南哪里还有布政使这个职位的。当时咱们认为人民党很可能要打过来,在这件事上就没有能够坚持,而是同意了设立都督,总揽大权。现在看,这真的是失误。”何遂答道。
  “那何议员的意思是?”张玉通觉得何遂的话里面透出一种令人感到危险的感觉。
  “我的意思是,如果张都督不肯在丝绸公司的税收上让步,那我们就得通过议会,设立一个专管财政的官位出来。”何遂答道。
  “这……”张玉通并不相信王有宏能够同意此事。
  “这件事我自然有计划,现在还不方便说明。不过想来很快就有消息了。等到消息回来之后,我定然会和大家说明。”何遂笑道,这笑容里头有着一种强烈的自信。
第一五十八章
划地和份额(十三)
  “江苏那个公民党里面有个叫何遂的议员,他私下派人来和我们商议,想让我们压一压王有宏。”财政部长秦武安向陈克陈述着最近遇到的一些事情,对于何遂想借助人民党的力量,秦武安感到相当意外。
  “这个何遂是什么出身?”陈克对此并不意外,他本人实际上还是颇为希望能有这种人出现。
  人民党的各项制度已经逐渐建立起来。秦武安拿出了从资料处借出来的资料递给了陈克。这是牛皮纸封皮的档案袋,人民党党员、干部,人民党需要注意的各地地方人物,以及人民党在意的人物,都建立起专属的个人档案。光这些牛皮纸与良好的设计与装订,就需要一笔不小的支出,连秦武安都觉得未免有些过于奢侈了。不过真到用起来的时候,其舒适性与规范性,又让秦武安觉得物有所值。
  何遂的资历相当有趣,他居然是个英国留学生,在伦敦读的还是法学院。英国佬的法学院培养的都是统治者,至少是统治者的预备军。如果何遂真的好好学习的话,想来见识不会太差。看完了何遂的履历,陈克问道:“他向咱们要求什么支援?”
  “何遂希望在江苏建立一个丝绸公司,就我看,很像是一个联合托拉斯企业。但是王有宏未必会同意,何遂想与咱们签署一个密约,如果咱们支持他们的话,就可以在这个企业里面占有一成的股份。”
  秦武安简单的说完,就等着陈克发问。陈克的回答却让秦武安大吃一惊,“如果这个何遂的目的是从王有宏那里夺取权力的话,我们可以支持他。”
  秦武安对陈克如此快速的回应感到很不解,原本他以为陈克会详细询问何遂会如何建立一个联合托拉斯企业的。万万没想到,陈克关注的仅仅是何遂会不会与王有宏进行斗争,“……,陈主席,我看何遂这个人并不简单。如果咱们支持他,会不会养虎为患?”
  “秦部长,何遂最终的失败是个必然,至于他会怎么失败,咱们现在也不用费这个心思去猜想。我看中的是何遂的这个建议,就我看,何遂比王有宏还是进步多了呢。既然他在追求进步,我们就不妨出把力么。”陈克笑道。
  陈克做事经常是出人意料,秦武安倒是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次的“意料”未免有些过大,秦武安一时竟然不知道陈克这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转念一想,这么大的事情,陈克绝对不会开玩笑,秦武安定了定神,理顺了自己的思路,这才开口问道:“陈主席,你说的这个进步,到底是怎么讲。”
  “到现在,根据咱们收集到的情报,基本能够确定王有宏搞的是封建权力分封的那套,那套玩意肯定是不行的,太落后了。听何遂的这个建议,他是要联合起来搞生产,属于资本主义那套。比王有宏是进步多了。革命,并不是说咱们画一个最终的模型,然后一丝不差的找那个模型来建立一个新世界。那是形而上学的那套,用来搞革命肯定是不行的。革命是个过程,我们需要的是不断消灭掉最落后的。”
  秦武安听陈克讲过这番内容,仔细想了一阵,他说道:“也就是说,等咱们干掉王有宏这种封建分封制度被干掉,接着就轮到干掉何遂这帮资产阶级了?”
  陈克摇摇头,“不是咱们去干掉他们,而是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们自己就会完蛋。我反复强调过,革命不是摧毁,革命是建设。不是咱们去创造革命,而是人民需要革命。王有宏现在面对北洋的压力,面对咱们根据地的压力,他要维护他自己的独裁统制,所以他需要钱。王有宏自己又不会屙金尿银,他就得从江苏省来搜刮钱财。这时候,处于被搜刮状态的何遂他就不乐意了。以何遂为代表的江苏资产阶级就要想方设法的摆脱王有宏的搜刮状态。这就是为什么何遂现在来找咱们的原因。他需要支持。”
  “那咱们直接出兵解放江苏,然后在江苏建立起人民政权,岂不是更好?”秦武安问道。
  “建立人民党政权,这得是人民需要用这样激烈的革命方式来解决矛盾。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用社会主义革命的方法去解决;人民大众和封建制度的矛盾,用民主革命的方法去解决。现在江苏的社会矛盾并没有上升到这种高度,没有人会为了革命而革命,之所以采取革命这样的手段,都是为了争取到自己的利益。如果咱们现在打过去,在江苏人民眼中,咱们是外地人,咱们是侵略者。当江苏的矛盾到了不革命不行的时候,这就是革命局面成熟的时候,那时候咱们就是解放者。把握住革命时机,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人民党的战略方向都是陈克来负责制定,秦武安觉得自己真心不明白,所以不去不懂装懂的提出反对意见。不过这次听陈克这么阐述对未来局面的预期,他第一次表示了谨慎的质疑,“陈主席,如果支持他们,难道就是等着看他们完蛋么?”
  “倒也没有那么无聊。秦部长,你相信一个人永远不会犯错么?”陈克问。
  “不可能。”秦武安回答的很是朗利。
  “唐太宗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首先,我们支持何遂这种民族资产阶级的发展,可以推动社会进步。其次,资产阶级与封建主义的斗争,我们可以从中看到社会变化的脉络。而何遂这些人必然会犯下资产阶级必然会犯下的错误和罪行,特别是他们会证明有些道路是走不通的。这对咱们党是非常重要的,到现在为止,咱们的党员们对很多事情的理解是比较肤浅的。没有错误例证,他们不可能正确看待很多东西。最后,何遂等人会把社会矛盾和革命斗争激发到一个空前的程度,那时候革命局面也会更快的成熟。这就是我支持他们的原因。”
  算计人有种种算计的方法,秦武安却从来没见过陈克这等算计的法子。很明显,陈克并不准备背后下刀子,他所采用的一切谋略,都是等着何遂自己犯错误。这已经不太像是阴谋的范畴了。
  “陈主席,你到底是怎么能够考虑出这样的结果的?”秦武安很想弄明白原因何在。
  “《矛盾论》里面讲过,单纯的外部原因只能引起事物的机械的运动,即范围的大小,数量的增减,不能说明事物何以有性质上的千差万别及其互相变化。事实上,即使是外力推动的机械运动,也要通过事物内部的矛盾性。我们与何遂的互动,对于双方来说,都只是一个内部特点的体现。单纯的外部变动,例如支持何遂压制王有宏,甚至给与其金钱与技术的支持。这都只是引起机械的反应。真正起到变化的,还是内部的原因。怎么利用这些外部支持,怎么发展壮大自己。这都不是外部能够决定的。”
  对于《矛盾论》这篇文章,秦武安倒也是研究过的,不过他认为这篇文章的关键是一种哲学思辨,或者更明确的说,既然陈克强调要学习这篇文章,他就学习了。没想到经陈克这么一讲,这篇文章的实用性也就凸显出来。
  陈克不管秦武安到底怎么想,他继续说道:“唯物辩证法的宇宙观主张从事物的内部、从一事物对他事物的关系去研究事物的发展,即把事物的发展看做是事物内部的必然的自己的运动,而每一事物的运动都和它的周围其他事物互相联系着和互相影响着。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不是在事物的外部而是在事物的内部,在于事物内部
的矛盾性。我能够看透以何遂为代表的资产阶级的发展,那也只是以为我的确了解了民族资产阶级他们本身的特点,所以我敢做出一些必然性的判断。咱们不少同志并不理解,资产阶级与社会主义制度之间本质的区别,他们会看到两者之间的相似性。就忽略了两者之间本质的不同。而现在中国又没有什么像样的资产阶级存在,我现在允许何遂等人存在,也是想让他们给同志们提供很多例证。”
  既然陈克反复强调,秦武安也确定陈克不是在开玩笑,他答道:“也就是说,看他起朱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
  这是陈克的原话,那时候陈克是用来形容北洋的未来。秦武安直接拿来用,倒也比较应景。陈克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今天的话,你要保密,我以后会在党委会上与同志们讲,而现在,你写份报告过来,我会签字。”
  秦武安收起何遂的资料,离开了陈克的办公室。对于这等算计别人的思路,秦武安真的是感到一种畏惧的。在谁也想象不到的地方张起网,等这些人的内部因素运行,自己乖乖送上门去。这法子未免太狠。
第一五十九章
划地和份额(十四)
  “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我们人民党不愿意插手江苏的税收。”秦武安对江苏秘密代表李瑶光说道。陈克把谈判全权交给秦武安负责,谈判底线有两条,人民党绝不直接参与江苏的政治的斗争,人民党绝对不干赔本买卖。
  听了秦武安的话,江苏代表李瑶光有些意外。何遂认为人民党肯定会趁此机会介入江苏事物,既然求到人民党门上,这种觉悟总是得有的。秦武安含义明确的表态令李瑶光感到很不解。他试探着说道:“如果想达成税收上的优惠,贵方肯定要与张都督谈判的。这不是插手江苏的税收,而是丝绸公司必然要面对的税收问题。”
  “我们对贵方的支持,是因为有钱赚。如果我们插手过多,让王都督认为我们不是来合作赚钱,而是要动摇王都督的地位。这不是我们本意,我们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李瑶光看着秦武安神态自若的阐述着观点,心里面已经在骂娘了。如果按部就班老老实实的就能赚钱,江苏方面来找人民党做什么?江苏方面就是想借用人民党来压迫王有宏。既然秦武安不肯上圈套,李瑶光干脆把话挑明,“如果贵方秉持这样的态度,即便是组建了联合公司,税收的优惠也只是针对贵方的优惠,我现在很想知道,贵方是想与王都督合作,还是想与我们公民党合作?”
  秦武安很喜欢这种立场鲜明的态度,当前的关键就是人民党到底要与谁合作。更直白点说,就是人民党是支持王有宏现有的规矩,还是支持公民党试图建立的新规据。秦武安笑道:“即便是我们愿意和公民党在丝绸行业上合作,这也不能是咱们两边那里,要求王都督接受咱们的条件。我认为以王都督的个性,他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李瑶光跟着嘿嘿干笑几声。如果人民党与公民党真的“手拉着手到王有宏都督那里直接提出要求”,莫说王有宏不会同意,如果是公民党当权,公民党也不会同意。这并不单单是个面子问题,这是在江苏到底谁说了算的根本性问题。掌握江苏枪杆子的还是王有宏,如果王有宏为了自己的权力采取军事手段,同样有枪杆子的人民党自然不怕,可是没有枪杆子支持的公民党可就遭殃了。
  没有枪杆子的悲哀就在这里,道理人人都能说,只是没有枪杆子,很多时候说了也是白说。秦武安态度如此,李瑶光就只能直说了,“我们希望得到贵方的支持,并不是军事上的支持,也不要贵方表示与我们公开的合作。我们希望能够在江苏恢复布政使的官位。而这个布政使的官位,要由议会选出来。布政使的权限,也要由议会来确定。只要贵方能够在这方面尽力推动,我们就感激不尽。”
  人民党就俘虏过好几位布政使,例如现在正在领着“文史办公室”修改陈克《中国文
化传承与唯物主义的兴起》这套书的冯煦,就曾经是安徽布政使。秦武安对布政使的职权相当了解。听李瑶光这么一说,他倒是对江苏公民党的策划真心有了些兴趣。“你们是想恢复一个叫布政使的官名,还是想恢复布政使这个官职呢?这两者之间可是区别很大的。”
  满清的布政使权力相当大,这个官职的权限有三个:
  承宣政令:布政使承接上级指派的政务、法令宣达到各府、厅、州、县。督促其贯彻实施。
  管理属官:布政使管理府、州等各级官员,按期发放俸禄,考核政绩,接得上报督抚。
  掌控财赋:布政使负责征收全省各地赋税,负责财政收支。统计全省各府户籍、税役、民数、田数等民事内容。
  如果江苏公民党是要把这三项职权掌握在议会手中的话,整个江苏的政治格局就会有极大的变动。秦武安知道,王有宏好不容易才把江苏的大权掌握在手中,他是不会轻易将这部分权力转交给议会。其实莫说王有宏,人民党也不会这么做。人民党自身通过完善组织,已经逐步建立起一套能够运行的体制,这套体制的核心之一,就是权力直接归人民党所有。这些权力甚至不归人民党制下的官僚体系所有。如果一定要说有谁能够获得这些权力的话,那也只有广大劳动人民。而不是其他政治势力。
  既然秦武安对布政使的作用很清楚,李瑶光也觉得好沟通的许多,他认真的说道:“我们当然是要恢复这个官职,而不是顶着个布政使的虚名。”
  “我们不可能直接要求王都督这么做的,这等于是干涉江苏内政。”秦武安连连摇头。
  “但是贵方如果一定要求这么做,王都督会同意的。”李瑶光说的很是干脆,“江苏赋税极重,若是能通过这次税收变动把税收降下来,江苏百姓生计定然能有所改善。这是造福一方的好事。还望贵方能够援手。若是此事能办成,新的丝绸公司里头贵方只需出一成五的股金,就可得到两成的股份,我们绝不食言。”
  办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只落到5%的股份。秦武安不得不承认江苏这帮奸商挺有意思。而且这5%也不是白落的,人民党居然还得出15%的资金。这简直就是如意算盘。
  “我们绝对不可能让王都督心甘情愿的把这么大的权力交给议会的。”秦武安认为这档子合作不能进行。
  “王都督肯定不会心甘情愿,我们也不指望贵方能够逼得王都督心甘情愿。我们只是请贵方能够让王都督表面上做出这个决定,剩下的事情我们公民党自己来做。能不能办成此事,都是我们的事情。”李瑶光也抛出了最后的底牌。
  秦武安觉得这个建议挺有趣,王有宏现在最不肯的就是被人民党公开削了面子,如果是私下协议,不用弄的众人皆知,这倒是可以试试看。
  两人经过商议,最后达成了原则性的共识。李瑶光随即拎过了一个小包裹,“这是三百两黄金,这是给贵党的办事费用。在此事办成之日,定当再送上九百两。”
  这么赤裸裸的行贿实在是有失体面,但是江苏与人民党根据地离得这么近,人民党几乎每个月都要杀贪官的消息江苏也是知道的。李瑶光干脆就直接了当的送钱。至于秦武安是自己私自扣留,还是怎么办,那是秦武安的事情了。
  果然,秦武安没有推辞,他叫进了会计验了黄金的成色与重量,临了还问李瑶光要不要一张收据。李瑶光觉得这么做实在是够滑稽,可是仔细一想,若是手里有了这收据,李瑶光自己回江苏的时候也好交代。便让秦武安给他张收据。
  收据是一张印刷好的标准收据单,“今收到李瑶光黄金三百两四钱二分。收款人孔钧。西历1912年2月1日。”上面除了孔钧的签字,印章,还有人民党财政部的收讫章。单据一式四份,李瑶光分别在上面签字盖章。交割手续才算完成。李瑶光拿到了发票联,其他三张责备人民党会计收走了。
  “贵方真的是制度严明。”李瑶光自己也经商,他忍不住赞道。
  秦武安笑道:“三百两黄金啊,这若是没有一套制度,被追究起来,可是要掉好几个脑袋的。”
  李瑶光觉得秦武安像是在夸耀,也像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动什么歪脑筋。其实三百两黄金在清末官场上也真的不是什么特别的大数目。秦武安在人民党里面官职显赫,对他这样地位的人来说,这就更不算什么了。可秦武安明显不是在开玩笑。李瑶光也不能等闲视之,他干脆继续问道:“秦部长,这笔钱最后会送到哪里?”
  这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对于钱财的流动,在中国的官场上是不明说的。没想到秦武安还真的回答了,“这笔钱经过验收之后就会上缴国库。财政部自己是不留钱给自己的。”
  “既然财政部是管财政的,自己难道就不留钱?”李瑶光真的有了兴趣。
  “我们根据地不设议会,但是有人民代表大会,财政部的预算也是要经人大审批,这才能够支取。不是因为我们管钱,我们想干嘛这就能干嘛的。”秦武安给了答复。
  “我们江苏议会是随时开会,为何没听说过贵方人大经常开会的?”李瑶光很是好奇。
  这个问题到真的让秦武安有些难以回答。人民党根据地到现在,各级人大基本处于一个形式主义的存在。人民党本身就兼有了根据地里面的全部权力。虽然理论上人民党的权力是来自人民代表大会,不过实际上也没谁真心把人大当回事。
  见秦武安脸色不怎么好看,李瑶光也立刻转换了话题,“剩下的九百两,等事成之后,我们会派专人来送上。到时候让他拿一张收据回来即可。”
  既然李瑶光如此机灵,秦武安也换了话题,“拎着黄金来回跑,实在是麻烦。我倒是建议你们把钱放到我们人民党在江苏的分部。那可是极为方便的。”
第一六十零章
划地和份额(十五)
  从淮海省根据地回南京路途很顺,人民党已经重新疏通京杭大运河,李瑶光从徐州坐船赶回南京的路上相当的快捷,终于在2月5日立春那天赶回了南京。
  公民党的六名主要干部得到李瑶光回来的消息,立刻在公民党临时党首谢思季家召开会议。先介绍了此行的经历,李瑶光又把收据拿了出来。何遂、谢思季等人传阅了一遍,又读了人民党写的证明信。何遂与谢思季交流了一下眼神,谢思季拿起收据和信,在蜡烛上点燃。其他四名干部中有两人神色显出了意外,但是也仅仅是意外而已,没有人出声,更没人阻止。
  李瑶光对此相当感动,这并不是因为钱。即便用极度含蓄的话来形容,公民党的这六位主要干部也能称为并不是穷人。张玉通已经是江苏公民党里面比较富裕的一个,不过与这六人相比,张玉通不过是个土财主。谢思季、何遂这六人每家开办的都有缫丝厂,就连李瑶光也在缫丝厂里面有股份。
  现在三百两黄金大概值三千两银子。如果事情能够办成,还要再给人民党九千两银子。这笔钱是这六名干部平均分摊的。但是包括李瑶光在内的这些青年对花这笔钱都不在意。想办事就得花钱,想办多大事就得花多少钱。而且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大部分时候,真正有能力办事的人反倒不是真心要贪图那笔钱。交钱和收钱是一个态度问题,是个规矩问题。统治阶级内部的规矩是不能坏了的。
  同样,经手人也得讲规矩,就如同秦武安提出给收据,给证明信。这就是人民党制度森严的表现。公民党都听说人民党内部决不允许贪污,大家固然觉得将信将疑。可是人民党的作派一看就是统治阶级出身,收钱是要办事的。明明白白的说我办不了,或者干脆说我不想给你办,对于真正的统治阶级来说,这会引发不快,却不会结下结怨。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话说前面不丑。但是个人办事是否光明磊落,就看你能不能言必行,行必果。
  而且真正的统治者们都有一种素质,大家都懂“有始有终”,办事极讲阶段性。收了钱,就给收据,这就证明收钱这件事情立刻阶段性的结束。如果是穷鬼,至少是心里头穷,见不得钱的家伙,或者是那些没担当的家伙,李瑶光拿回来收据,这类人肯定要仔细收起来。其实也不是他们已经策划好如何使用这份收据,而是那种人总是试图掌握一些别人的把柄,如果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感觉缺失了些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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