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39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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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十五章
河南冲突(二)
  河南都督张镇芳自打给袁世凯发了一封电报之后就开始焦急的等待。
  听了周镇涛所说的那番话,张镇芳承认,河南的税收的确比较重。若不是张镇芳家教森严,自己也颇注重修为,他早就反唇相讥,“若是没有人民党在旁边虎视眈眈,若是没有外国人在中国的反复掠夺,河南又何必顶下如此激烈的税收?”
  不过张镇芳家教森严,自己也颇注重修为,说这话之前,他已经明白自己不要自取其辱了,人民党治下的四省,都不算是多富裕的地区,长江流域更是英国人极力控制的范围,人民党就能只收三成税,河南百姓要承担近乎八成的税收,这不是几句抱怨就能解释的。
  周镇涛始终不愿意投奔北洋集团,张镇芳苦劝一阵看没有效果,只能送周镇涛走了。发了电报之后,张镇芳就等着袁世凯的回电,一旦袁世凯对此事询问,张镇芳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袁世凯降低河南的税收。
  等了几天,袁世凯的信来了。这封信是附带在政府公文之上的,信里面袁世凯对人民党前师长周镇涛的事情一字不提,只是告诉张镇芳,当下国事艰难,河南人口众多,田地广袤,作为袁世凯的表弟,张镇芳要管好河南,给袁世凯争气。
  放下家信打开公文,张镇芳越读眉毛就越是紧皱起来。从公文中可以看出,袁世凯急了。根据各省人口,袁世凯定下了一个税收指标。凡地方上一切税收标准,规定统统不再由中央管理。新的税收标准当中,各地只用完成自己的税收任务,向中央提供一定数量的税额与粮食。至于各地向谁收税,怎么收税,袁世凯中央政府一概不管,均由各省政府自己负责。为了能够让各省都督们能够掌握一定程度的威慑能力,北洋政府允许都督建立起“税警”部队。
  张镇芳放下公文,坐在那里良久不语。袁世凯的决心在这份公文中尽数体现,确定税收额度,把收税权交与北洋各省都督,允许北洋各省都督建立税警部队。一系列的措施都是要保证北洋税收能够稳定。在公文中还强调一件事,“税收乃国家营运之根本,中央必坚定支持各省都督实施税收。”
  想确保税收,可以向普通百姓收税,当然也能向士绅收税,或者增加商人的税收。看公文的意思,中央政府绝对会给各省都督们撑腰,谁到中央告状都不行。隐隐的意思居然有向各地士绅大户增加税收也在所不惜的意思。配合了允许各省都督建立“税警”部队的政策,看来袁世凯是真的下了极大决心。
  私信也好,公文也好,袁世凯都要求张镇芳无论如何得把河南的税收上来。原本张镇芳就不太敢直接劝说袁世凯降低河南的税收,现在看,即便张镇芳壮着胆子请求减税,也只会遭到袁世凯的斥责而已。
  长长的叹口气,张镇芳把目光放在了屋子里面的地图上。据探子的情报,人民党的各个主要办公地点都有地图。大概的解释是人民党要每个党员干部都能胸怀天下。北洋自然不肯示弱,也印刷了大批的地图发放给北洋各省政府,要求他们也要悬挂。张镇芳就慢慢养成了一个习惯,遇到与人民党有关事情的时候,就会站在地图前面看。
  与人民党接壤的地区,都出现了大规模的人民党渗透问题。综合张镇芳自己收集的情报以及从周镇涛那里得来的情报,与人民党接壤的些贫困地区,种地甚至养活不了自己,接受土改之后,从农村合作社得到的廉价商品,乃至到人民党开办的种种工厂矿山做工,都能有效改善生活。在河南南部,贫困的大别山区已经全部投入人民党的怀抱。人民党在信阳等地渗透的格外凶猛。
  在东部平原地区,连续四年的沉重税收让村落一个个的“沦陷”。实施土改,向人民党交税之后,税吏们再进入这些村子,被当地村政府乱棍驱逐都是很幸运的待遇。大多数税吏会被剥的只剩一条裤衩,绳捆索绑的游街示众。只要经过这么一次对待,税吏们再也不敢进入那些村子收税。
  这又衍生出另外一码事,很多根本没有投奔人民党的村落,遇到收税的时候也自称是向人民党交税的。弄得豫东与人民党接壤地区税收大幅度降低。看着那一带的地图,张镇芳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收回视线,张镇芳的目光又落在那份公文上。“凡阳奉阴违,不体国家难处者,拒不纳税者,无论官、军、士绅、百姓,皆严惩不贷。”
  这话不是对那些可能“不纳税”的士绅百姓而言,而是说给各省都督们听的。士绅百姓不纳税,不用袁世凯下令,各地官府就已经对这些人“严惩不贷”了。这话是在告诉各省官员,凡是不能交够纳税目标的,袁世凯对这些人必将严惩不贷。
  想拒绝这种命令也不是不可能,现在辞了这河南都督一职,张镇芳就可以摆脱当下的烦恼。张镇芳坐回到椅子上,他今年49岁,已经是河南都督。再继续做下去,未来进入中央执掌大权也不是一种遥不可及的梦想。此时辞官不做,首先就大大地得罪了袁世凯。张镇芳能够被袁世凯重用,并不是因为张镇芳是北洋的铁杆,而是因为张镇芳是袁世凯的表弟。
  想到这里,张镇芳终于下了决断。他准备服从袁世凯的命令,也就是说,要把收税这项工作干下去。抬手叫过亲随,张镇芳命道:“请北洋军统制,以及布政使、学政使来都督府议事。”
  兰考县庄寨一片繁忙的景象。尽管没有加入人民党的根据地,庄寨却因为紧邻根据地,也得到了不少好处。首先就是庄寨当地百姓通过旁边加入人民党地方政府村落中的亲戚,买来了人民党推广的冬小麦种子。这类种子可是在兰考疯传很久。据说用了这种子的麦田收成极佳。当时庄寨也认为可以偷到,等这些麦田成熟之后,庄寨一部分人亲自去人民党治下的田里面买了一大批收割后的麦子回来。
  不过在那时候,就有一个传言,说人民党的麦子是用了法术的,只要村口没有插人民党的红旗,没有“请了”人民党主席陈克亲自“开光”的神位,这麦子就长的很差,甚至根本长不出麦苗来。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庄寨本地百姓也是似信非信。可等到麦苗抽芽的时候,庄寨人不得不信了。
  在弄麦种的时候,庄寨人当时为了怕被外村人骗,二十几名乡亲跑了上百里路,到马上要收割的麦田里面亲手割了一批麦子回来。大家连夜赶路,回来的时候当地百姓是看到这些粗壮的麦秆,还有麦秆上那些硕大的麦穗。
  事实胜于雄辩,庄寨的乡亲亲眼看到这麦秆和麦穗的成色。都是种庄稼的人,哪里能不知道这是极好的麦子。脱粒之后的麦种被妥为保存,把这些麦种种入地里的时候,百姓们还觉得“不用信山东人吹牛皮”,陈克这个人是不是存在尚且是两可的事情,传言中说的陈克跟神仙一样,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隔着几百里地知道地里面种的是哪家的麦种吧。
  直到蔫了吧唧的麦苗长出之后,百姓们开始心慌了,而有些地里面种了不少麦种,甚至根本没有长出几颗麦苗来。把土翻开之后,庄寨百姓发现很多麦种甚至种进土里面后就如同被下了咒一般,根本没有怎么生长。
  原先嘲笑山东人吹牛的心情立刻就变成了对陈克的极大畏惧。陈克这个人是真的有“道行”的,不然的话,同一块地,一半种了本地的麦种,一半种了偷来的麦种,为何本地的麦种就能正常生长,偷来的麦种就全部完蛋呢?
  为了驱邪避祸,庄寨的村口插上了红旗,种上了偷来麦种的土地被重新翻耕,由当地宗族长老请了神汉做法。香灰纸灰烧了老厚。
  庄寨的乡下人怎么可能见到这位神通广大的人民党主席陈克,向他亲自“请了”陈克亲自开光的陈克画像。众人没办法,怕惹怒了这位活神仙之后造了天谴,托了亲戚,请了当地的陈克神位,回来做了法事。百姓才觉得安心不少。
  而陈克的各种传闻也随之在庄寨流传开来,据说陈克本人是河南郑县人士。自幼拜了在嵩山隐居的道士为师,学了通天彻地的阴阳法术,知天地之造化,识万事之法则。这位道士观满清气数已尽,就让陈克去上海拜在一个叫做严复的朝廷大官门下做了徒弟,这位严复就是当今的朝廷内阁总理,也就是以前的军机处宰相,与当今的大总统袁世凯是八拜之交,金兰之谊。
  然后陈克在安徽起兵,当时是安徽大水,陈克作法驱了洪水,在安徽当地令百姓耕种。陈克又施了法术,结果安徽当时麦苗嗖嗖的疯涨,收成甚至比遭灾之前还好。然后陈克驱符为将,撒豆成兵。把官军打得大败。随即占据了安徽。
  那时候慈禧太后执政,尚且凭借了满清二百年的龙气试图杀了陈克,随即派遣现在的大总统,当时的北洋都督、九门提督袁世凯大人前来征讨。结果陈克做法,施展可封神演义里面姜子牙咒杀赵公明的法术,又写了一份《慈禧的这一生》的咒文,其中预言太后慈禧与皇帝光绪几时要死,随即把这份咒文送给慈禧。慈禧展开一看,立刻中了咒,果然如同《慈禧的这一生》里面所“预言”的那样,不到三天就和皇帝光绪一起死了。陈克趁机征战四方,夺取了好大的地盘。
  这传言可是把大家吓坏了,没想到偷些麦种竟然偷到了这位活神仙那里,可不是要遭诅咒么。从此庄寨百姓熄了偷麦种的心思。
  又过了一年,庄寨旁边的村子投降了人民党。人民党派了“农业干部”下乡,关于麦种的法术才揭开了一角。原来这麦种只有人民党那里才有的卖,种下去之后第一年丰收,第二年绝收。百姓们才算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麦种这东西家家都看护的很近,而庄寨人跑去一百多里外买麦种,当地人竟然也就卖给了庄寨人。这摆明了是坑了大家一把。
  不过对这种“下了咒”的麦种,大家再也不敢起了心思。只有一家名叫李三狗的百姓实在是穷的过不下去了,去各村亲戚那里偷偷要了些麦种种下,当年收成极佳。麦子长的就是不一样,大家反复追问,李三狗扛不过去,这才说了实情。原来是偷种了人民党的“一茬麦”。
  看李三狗没有被诅咒丧生,庄寨百姓中陆续有人大规模的“偷种”人民党的麦种,也是大获丰收。去年,除了几家胆小的人家,庄寨百姓都种上了人民党的麦种,看着这长势喜人的麦苗,心里面固然还有些嘀咕,可是没有人不对今年的收成抱了极大的信心。
  到了阴历三月,村外突然来了官面上的大队人马。看到村口插的“辟邪催麦”的人民党红旗,这些官军竟然展开队形,把村子给包围了。
  大变突生,可是把庄寨的老百姓给吓坏了。
第一九十六章
河南冲突(三)
  刘继盛慌慌张张的跑回了家,仔细关了大门后立刻冲进了正屋,一进门就低声喊道:“官军来了,赶紧把粮食藏起来。”在向家人告警的同时,刘继盛已经翻出了一个旧口袋直扑面缸而去。
  这话在刘继盛家引发了剧烈的恐慌,刘继盛的妻子已经带着十四五岁的儿子跑向放麦子的厢房。刘继盛扛着大半袋子面出来的时候,就见妻子与儿子已经把盛了麦子的两个麻袋拖到了院子里面。
  “存忠,别都拿走。你把那个半袋的麦子放回去。”刘继盛命道。
  一听这个建议,刘继盛的老婆着急的说道:“你傻啦!留在这里让人看到了,还不是得被人拿走?”
  刘继盛怒道:“你这才是傻,要是官军来了之后看什么都拿不到,他们会乖乖的放过咱们么?给他们留点可以拿的东西,好歹保住的更多。”
  说完,刘继盛让儿子把半袋麦子放回厢房。他把面袋交给妻子扛着,对着怯生生跟出来的女儿说道:“存秀,你把地扫了,别让人看见地上的面粉。”
  “爹,为啥?”刘存秀忍不住问道。
  刘继盛恼怒的低声说道:“跟着这面粉走,不就找到咱们藏东西的地方了么?”
  看着女儿去拿笤帚,刘继盛有把面带外面沾的面粉拍掉,这才带了老婆去屋后面挖的埋西瓜的地窖那里,把麦子和面粉藏起来。把地面的痕迹整理好,又把一堆柴火稻草堆在地窖口。刘继盛带了老婆回到院子里仔细清理了身上的面粉痕迹。又交代老婆孩子,“你们给我躲在屋里,谁也不准到院子里面来。抓你们出来你们也不要出来。”
  说完这些,刘继盛关了正屋的大门,自己仔细检查了院门,这才走进厢房坐在凳子上喘了口气。没多久,就听外面人喊马嘶,村里面的狗也开始吠叫起来。想来官军的大队已经开进了村子。刘继盛把各种知道的神佛从太上老君,到释迦牟尼都在心里面都给念叨了一遍,祈求他们能够保佑自己家避过这一灾。念完了一遍又觉得不放心,他再给念了一遍。
  尽管平日里不信这些,刘继盛依旧祈祷着。祈祷完,刘继盛突然想起了近几年在庄寨越来越有名的人民党陈克这个活神仙。只是方才祈祷的神仙都是死的,顶多上点贡品,烧香磕头。可是陈克却是活人,刘继盛在和活人打交道这方面是极为谨慎的。几年前,他与村里面乡亲去一百多里外买人民党的“一茬麦”,他坚决要求带着麦秆拿回来。而这种谨慎也得到了回报,看到麦秆与麦秆上的麦穗,乡亲才真的相信他们的确是带回了好麦子。即便后来弄出了事情,乡亲们可没有指责这些出去办事的人故意坑大家。只是认为外地人坑了庄寨人。
  既然是这种个性,刘继盛恰恰不敢向陈克祈祷。如果祈祷不诚心,陈克没感应到也就罢了。若是祈祷的诚心,陈克万一知道了,那刘继盛准备用什么样的贡品来让陈克满意呢?
  正在想这些,就听到远近各处都有砸门喊话的声音,片刻间,就有人在外面用力砸刘继盛家的大门。刘继盛按捺住心中的恐惧起身出了厢房,一开大门,就见到门外站了几个穿灰色军服的。由于没想到门会开的这么爽快,这几个人倒有些惊讶。愣了愣,几个人中为首的指着刘继盛说道:“你,跟我们到村头去。”
  “去村头干啥?”刘继盛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去。
  门外几个穿灰色军装里头为首的那个上前就拽住刘继盛的脖领子,大声喝道:“让你去你就去。或者你这是想吃官司?”
  刘继盛也不挣扎,只是陪着笑脸连忙说道:“几位,我去我去。不过我和大伙一起去行不行?”
  那几个穿军服的见刘继盛没有反抗的意思,倒也没有催逼过甚,“早去晚去都是去,谁知道你一会儿是不是真的去?别找打,现在赶紧去了。”
  仿佛是要证明这种说法没说错,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里已经响起了女人的哭喊和骂声。刘继盛一看,只见每家门口都有官军,官军们正在往外头拽人。看来有人试图反抗,官军随即开始殴打。
  刘继盛素来认为得识时务,他自己一个小老百姓哪里有能力和别人抗。看到有人被打,刘继盛再也不敢多话,他陪着笑说道:“几位,让我把门关好。”
  庄寨大概有二百户人家,这次来的官军得有五百多,或早或迟,各家各户的男主人一个个被带去了村头,有些不敢反抗的还好,稍微有些反抗的,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甚至有被绳捆索绑拖到村头的。
  村里面的大地主,绰号“三瓦缸”的刘存勇一脸不安的神色,抄着手站在人堆里面不吭声。五百多官军围住了这两百多人,有些官军拿着步枪,更多官军拎着棍棒,气势汹汹的看着圈里面的这帮人。被数倍于己方的人这么围住,就连方才反抗的人也不敢再吭声了。
  正在百姓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就见平素里收税的税吏朱秉贵穿了身军服,走上了村头的土台子,因为平素从没见过他穿这衣服,百姓们差点没认出来。朱秉贵在台子上高喊,“诸位,现在请咱们县信任税警营的胡营长给大家讲话。大家鼓掌欢迎。”喊完朱秉贵带头鼓起掌来。
  百姓没有鼓掌的习惯,又是被强拖来的,没有人反应过来。倒是五百多官军一起鼓掌,倒也显得气氛热烈声势惊人。
  掌声中,台下一个矮胖子走上了土台。他的军服样式和士兵的灰色军服差不多,不过颜色却是蓝灰色,而且肩头,胸口还有金黄的花结,看上去就不一般。
  “乡亲们,在下就是咱们县税警营营长胡汉三,这是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以后少不了和乡亲们打交道。”胡汉三居高临下的看着百姓,傲慢的说道:“在下要告诉乡亲们一个好事,以往收税一年能收好几次,以后就只收一次。”
  百姓们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消息,这几年为了催逼粮食,朱秉贵这样的税吏一年要到乡下几次。若是一年只收一次税,那还真的是好事。
  “现在这不已经建立共和了么,根据张都督的命令,大家要先选出村子里面的村长。放心,这村长都是都是乡亲们自己选,官府绝不插手。等到这村长选出来之后,根据河南都督张镇芳张大人的命令,咱们村就要实行定税。每个村的税每年都是一个数,不多要,不少要。除了我们税警之外,谁也不能向乡亲们收税。若有人胆敢收税,乡亲们可以绑了他们送到我们那里,我们来治这个人的罪。除了收税之外,我们税警绝不克扣拿要乡亲们的东西。不过若是收不够这个税,我们可也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庄寨的百姓对这番话听的似懂非懂,看朱秉贵也穿上了军装,大家大概猜到了这税警已经接掌了收税的事情。至于什么冒充收税的人,乡亲们根本不在意。收税的都是那么几个人,谁不认识谁啊。至于什么共和,什么选村长,更是百姓们完全不明白的事情。
  这位什么“税警营营长”胡汉三倒也没有太为难庄寨的百姓,留了几个税警的人在村里面安排选村长的事情,又贴了些告示在村头。胡汉三就撤了包围圈领着自己的人走了。官兵没有抢,没有拿东西,这种举动倒是令百姓们感到不敢相信。
  接下来的几天里面,留在村里面的那些“税警”开始给村里面的人说“选村长”的事情。民主共和什么的百姓们自然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光听说只要是够18岁,无论男女都可以报名选村长,倒是令百姓们感到不可思议。这村长相当于里长,是村里面的头面人物。里长都是村里面的那些个大户出任,从来没听说是村里人自己选的。而且听这些“税警”所说,无论男女都可以自己报名参选村长,百姓们投票,谁得票高谁就能当选。听在百姓耳朵里面,这就是天大的笑话。村里面年长的只是摇头,而一些比较年轻而且有些油嘴滑舌的甚至开玩笑,“那让我家女人出来选这个村长吧。”
  留在庄寨的“税警”都是几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听了这话他们皮笑肉不笑的答道:“行啊,只要你愿意,你女人愿意,这就可以出来选。”
  听了这不怀好意的话,那几个说怪话的人也不敢再吭声了。
  但是选出村长的责任就很大了,每个村要交的税每年都一样,村长和“税警”会开会,要定下每家每户要交的税。如果税没收够,这村长得自己把这个税给补足了才行。听了这个消息,百姓们就对选村长没了兴趣。大家谁都不想交税,更别说逼着别人交税。村长就是干这交税的事情,那自然是没人肯干。
  刘继盛是从来不爱惹麻烦,对当村长这种事情更是毫无兴趣。只是官府弄得这么大动静,他心里面感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
  又过了几天,走了的税警营在营长胡汉三的带领下回到了庄寨。回来之后,胡汉三再次把庄寨百姓给带到村头,要求他们三天内把村长给选出来。这算是庄寨的一件新鲜事,虽然百姓没有胆子去参选村长,可这热闹是无论如何都要参与的。
  这些天大家闲下的时候也说此事,既然这选出来的村长是管税收的,大家都想找个为人厚道的有钱人家来当选这个村长。众人都觉得村里面的大地主,绰号“三瓦缸”的刘存勇还是比较厚道的,而且刘存勇家里面地多钱多,按照官府说的,当了这个村长之后,村里面的税交不够,就得让村长把税给补足了。以刘存勇的身家,肯定能够补足这个税。
  可乡亲们看到报名当村长的人里面,并没有刘存勇。事实上,愿意报名当村长的除了村里面的几个泼皮无赖之外,算是头面人物的只有原先的里长刘继善。这些庄寨的百姓们对这个选举也感到不对头了。里长刘继善是个官迷,一心要做官。本来就不招人待见,而几个泼皮无赖更是被人看不上眼。若是他们当了这个村长,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既然如此,村民的票自然都投给了刘继善。泼皮们倒是自己投了自己的票,除了这些人的票之外,刘继善以空前的高比例当选了新的村长。
  不仅仅是庄寨,到了五月初,整个河南各地都进行了“选举”,不仅要选村长,各级议会的议员,都进行了初步选举。收到了这些消息之后,河南都督张镇芳稍微舒了口气。这是他总体计划的第一步。原本张镇芳并没想到这样的计划居然能够成功。可实际上恰恰真的完成了。张镇芳不得不承认,人民党前师长周镇涛的确有着不一般的眼光。
  确定自己不会主动辞去河南都督一职之后,张镇芳派人去追周镇涛。周镇涛离开没多久,加上张镇芳也派人“护送”,最后在陕县追上了周镇涛。张镇芳诚心向周镇涛请教,许下了五千两银子的报酬。周镇涛最后还是同意了张镇芳的请求。
  周镇涛给张镇芳出的主意就是,改组原先的税收体系,以税警代替税吏。通过选举建立基层官员,在这两者完成之后,就可以把新的税收体系与选举产生的基层官员结合起来,实施强有力的税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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