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校对)第5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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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战时路线(九)
《多收了三五斗》在人民日报上刊登之后,引发了强烈的反响。1931年江苏丰年成灾,大萧条江苏工商业已经倒了之后,江苏政府为了能死扛到底,采取廉价出口粮食政策,江苏的出口市场转向日本。然而美国粮食已经廉价倒江苏农民根本无力抗衡的地步,江苏粮食出口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为此江苏在丰年采取了高税收政策,疯狂增税盘剥人民。丰年不仅没有让人民生活更好,反倒出现农民大量因为无力交税而破产的案例。经过人民日报的宣传,江苏的事情终于弄到全国人民人尽皆知的地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激烈了,南京集体买春案在章瑜的干涉之下顶住压力终于发布出来。秦淮本就是烟花之地,江苏欠下巨额人民币债务之后,人民币对江苏本地货币呈现出超高的兑换率。原本只有有钱人才消费的起的烟花服务,现在江苏周边地区中等收入的劳动者们就能享受的起。而江苏为了筹集人民币,政府直接干涉这个买卖,尽力鼓励烟花业吸引外地消费者。人民党在控制区全面铲除烟花业,温饱思淫欲,就出现了组团秦淮游的事情。其中有江苏之外公务员在内的消费团体进行了团购消费。
  人民内务委员会可不是吃素的,这事情很快就被发现并且上报组织,人民日报报道了此事,引发了党内外更加激烈的反应。团购游中浙江安徽占了大头,浙江省长伍翔宇遭到了空前的压力。除了严格查处此事之外,伍翔宇也感到中央是准备对江苏动手了。
  一场批判江苏罪恶制度的全国性宣传开始之后,全国上下都纷纷表态,认为江苏特别行政区已经成为藏污纳垢之地,需要解放水深火热之中的江苏人民。余晨不是傻瓜,看到这次宣传,他就明白江苏政权的穷途末路终于到了。
  余晨当然很不甘心,江苏到现在已经挺住了。江苏上层又不是傻瓜,全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危机他们也知道了大概,这总算解释了江苏对外贸易全面完蛋的原因。并不是江苏自己不努力,而是外部环境太差。在外部的经济风暴中,中国私营经济者们并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餐饮、缝纫等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可规模却是一扩再扩。新中国的国有企业撑住了经济的基础,城市化让服务行业也得到了极大的市场。
  江苏现在不过是利用本地服务业优势而已,却被人民党抓住了把柄,就现在看人民党大有替天行道的意思。江苏议会立马开会,会议上对人民党的狗拿耗子或者居心叵测的谩骂占据了最初半小时的大部分篇幅。这帮上层已经看清楚了,人民党这次只怕是要动真格的。
  有议员激昂慷慨的发言,“扬州瘦马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源远流长,有超过千年的历史。人民党这是要毁灭传统文化。”
  “上下尊卑,私有财产,男子当政,这些都是中国传统,都是史书上哪朝哪代不是如此?人民党从外国学了些异端邪说,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反倒以外国的东西来毁灭中国传统!他们还是中国人么?”
  诸如此类的声讨言语络绎不绝,在江苏议会里面回荡着。
  必须承认,这些人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事实。即便是陈克原本所在的时空,也有不少公共知识份子吆喝“传统文化在台湾,传统文化在香港”之类的话。此类传统的确在台湾,在香港。在新中国这些玩意正在随着革命以及工业化被粉碎了。台湾香港在外国爹的庇护下带走了中国传统,唯独没带走中国的大国气概。江苏议会议员们如果有穿越时空的能力,看到陈克所在时空的公知,只怕会感叹“吾道不孤”也说不定。
  只是靠骂是骂不倒人民党的,江苏议员对此倒是心知肚明。瞅着人民党的宣传攻势越来越猛,江苏议员们也感到胆寒。
  “到秦淮河坐船的也是他们人民党的官,这与我们江苏有什么干系?他们还能派兵打过来不成?”有议员看似气势汹汹的说道。
  “我们干我们自己的买卖,又没人逼着他们来,这反倒是我们的错了不成?”
  议员反复讨论也讨论不出一个什么结果来,毕竟按照江苏的道理,怎么都看不出江苏错在什么地方。江苏议员认为江苏唯一的错就是他们军事上根本不是人民党的对手这一条罢了。在诸多惴惴不安中,江苏议员也没有办法,他们也只能暂时这么拖下去。
  人民党的反应比较快,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宣传。江苏很快就出现了人民党的正式组织,人民党江苏省委先是挂盘成立,接着就开始政治宣传,思想鼓动,班学习班。初期规模不大,先是在江苏几个大城市,然而这些活动完全是公开的。
  中央已经决定解决江苏问题,并不是采取军事手段,而是采取发动群众的模式。有强大的军事与经济为背景,干掉江苏现有的上层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江苏议会的那帮议员们恐慌起来,人民党政策的变化是真的把他们给吓住了。以往不管江苏怎么搞,人民党都没有在江苏实实在在的进行任何活动。江苏的政治经济都是江苏自己在搞,人民党此次正式在江苏建立党组织,其用心根本不用再去想。
  “我们是不是禁止人民党在江苏的任何活动?”有议员惊恐之下做出了这样的建议。
  那些还没有失去理智的议员们被这么二的提议给吓住了,公开禁止人民党在江苏的活动,那就等于在向人民党宣战。不让人民党来文的,就只能让人民党来武的。
  江苏都督余晨倒也破釜沉舟了,“诸位,大家在江苏这么久,人民党在江苏初来乍到,大家就这么害怕人民党能鼓动了江苏百姓不成?他们能鼓动,咱们就不能鼓动了么?比较起来,江苏百姓是相信咱们,还是相信他们?若是江苏百姓真的信了人民党,那只说明咱们输的不冤枉!诸位,现在咱们要做的不是害怕,而是实实在在把江苏的事情给办好,不给人民党任何可乘之机。他们到咱们江苏,我觉得还是好事,让江苏百姓好好看看人民党到底什么一个德行!不就是一群兜里有几个钱就跑来江苏坐花船的货色么?人民党自己都敢揭丑,咱们客气什么?”于是江苏很快就流传起关于人民党党员在江苏坐秦淮河花船的种种故事。
  负责江苏工作的工作小组出现了一些人事变动,新补充进了一下人员,也调出了一些人员。江苏的快速反应立刻给工作小组产生了一些冲击,江苏的舆论战让工作组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伍翔宇同志虽然很能干,却是一个比较严谨的人。与人民党主流干部差不多,都属于清教徒一类的人物。被当头泼了这么一头脏水,伍翔宇感到一种受辱的味道。
  好在人民党领袖陈克同志虽然欲望之低比清教徒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陈克本质根本不是个清教徒。所以陈克得知了江苏的应对方式之后,给伍翔宇发了封简短的电报,上面就写了一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不能用自己对事情想法去搬硬套江苏民众的想法。”
  关键时刻得到了陈克同志的支持,伍翔宇很是感激。如果是意志不够坚定的人遇到这种窘境,只怕立刻就开始拉虎皮当大旗,伍翔宇不推脱,不迁怒,就按照指示干起来。
  调查结果倒真的令人意外,在江苏,有钱的官员们喝花酒谈不上是风流韵事,也绝非什么丢人的事情。江苏的宣传并没有让江苏百姓觉得人民党都是些道德败坏的家伙。反倒让他们觉得人民党公务员有钱,有地位,都是些大人物。
  调查结果没有让伍翔宇感到轻松,他反倒是认清了形势,在江苏的政治战役将是一场移风易俗的真正硬仗。江苏人民对世界的看法,与人民党对世界的看法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陈克有与伍翔宇差不多的感受,但是对象不是江苏人民,而是针对德国共产党。从战略上讲,如果能够形成中苏德三个红色国家联盟,别说解放世界岛,就是推倒全世界的资本主义体系,都是有一战之力的。
  小胡子不愧是天命之子,这位一生躲过几十次暗杀的人物,即便在历史的激烈变化中依然发挥出了自己的好运。他的兴起与历史相差不多。
  人民党从来不搞暗杀,陈克对此也没什么兴趣。战争不可控,历史也不可控。陈克最大的优势不是搞乱历史,而是尽可能的利用历史。所以小胡子开始闹起来之后,陈克没有去打压纳粹势力,而是与德国共产党联络。陈克建议德国共产党针锋相对的与纳粹进行斗争,尽最大努力团结组织德国群众。
  秉持着自己抄袭历史答案的习惯,陈克给德国共产党开出的药方主要有三个。第一、建立街头战斗队,以有礼有节的方式与其他政党的街头暴力行动采取针锋相对的战斗。第二、以德国人民能听懂的,寻找罪人的方式反对食利阶层对人民的盘剥。第三、组织生产自救活动。以共同劳动,易物交易的方式维持失业群众的生活。第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德国进步势力。
  德共不愧是发达工业国的共产党,的确有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面。仔细分析陈克的建议之后,德共大吃一惊。不仅仅是大吃一惊,还有大吃一斤的恶心感。这政策首先就要求德共参与街头流氓斗殴,其次,就是要反犹,最后,就是向群众许下种种“虚伪的承诺”,反正目的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掌权。这哪里是社会主义大国领袖的建议,这是一份彻头彻尾的阴谋家兼投机份子的策划。德共很不客气的拒绝了陈克的建议。
  德共认为陈克是阴谋家兼投机份子,陈克不生气,他只是觉得德国共产党纯盘就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典型案例。德国掌权的是有产阶级,德共混在议会里面想通过搞议会斗争取得政权本来就很可笑。德国国防军根本不支持德共,德共手中根本没有有组织的武装力量,还自作清高的装模作样。怪不得历史上德国共产党被纳粹党给铲除掉了。一个小小的国会纵火案就能搞掉德共。
  至于德共居然拒绝反犹,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反犹在欧洲可是政治正确性的表现。不反犹太民族是可以的,但是在德国好歹也公开指责公开反对犹太投机商人的恶行。德共以为自己是耶稣么?说了共产主义的道理,就能在海面上行走?还是能展现五鱼二饼的神迹?没有实现这些神迹的能力,那就老老实实说些人民能听懂的话。
  上有有产者与帝国主义国家反共产的共识,作为德国中坚力量的国防军又根本不待见德国共产党,好不容易遇到大萧条,德共不说千方百计的去扩大自己在人民中的影响,切切实实的给人民做些事情。同时积攒德国共产党手中的军事力量。
  抛弃了这些办法,而去走议会斗争道路,德共真的是相信历史唯物主义么?这是陈克的疑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克也没办法了。如果德共属于可以救药的范畴,中国是可以在后面真正帮一把的。德共烂泥扶不上墙,人民党也不可能在这注定失败的方向上投资。人民党情报机构只能很遗憾的把德共也当作失败案例来对待。也就是说,详细记录纳粹党的兴起,以及德共的失败。作为社会科学研究的一个重要案例。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陈克整个1931年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建立国家实验室与生产之间的科技体制。作为铁路子弟,陈克对高铁的发展有不少比较多的了解。甚至可以说,中国生产与科技创新的扛鼎之作,就是高铁的发展。中国引进的不仅仅是大量技术,更重要的是引进了欧美先进的科研机制。
  在高铁研发过程中,外国技术作用有限,甚至可以说很有限。关键的是这套机制,哪怕是一个螺丝钉出了问题,都要送到实验室进行研究。研究的方向可不是仅仅限于怎么样能不出问题,而是首先研究出来为什么会出事,用一个简单的比喻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是材质问题?是气温问题?科学上没有偶然,只有根据规律的必然。这就需要海量的实验来完成。要研究的不仅仅是发生的一个小问题,而是与之相关的各种规律。
  例如北方寒冷气温下的膨胀率,这需要的可不是以度为单位的实验,而是以十分之一度为单位的实验。各种金属配比也不是以1%为单位,而是要以0.01%为单位。光为了能够精确控制这些材料里面的配比,就是一场材料学的革命。
  这些基础研究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就是不断的钻研,实验。人民党的工业薄荷醇生产独步天下,这是陈克在大学时期,一次日本人来他们学校作报告。两位日本教授的报告没什么特别的。一位专门搞薄荷醇生产的教授从举止上倒更像是中国人,他讲述了自己搞催化剂的问题。这位日本教授实验了几百上千次,全部失败。最后从一位朋友那里弄到了刚生产出来的一种新催化剂,含量以毫克计算。就解决了工业催化剂转换手形碳问题。
  科学的必然性是化学反应的必然性,找到这些必然性,只能靠严谨的科学态度,靠了大量的钱财、人员、实验、数据归纳总结来一点点的积累。
  这是谁都迈不过去的门槛。
  1932年3月,陈克才算是初步离开了这方面的工作,该讲的、该说的,陈克都办了。从毛主席那里学来的“科技反权威,反垄断”思路,陈克也尽力推行了。实践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是一个团队里面,不分资历,不分年龄,人人都该有发言权。
  当然,反权威不等于是想方设法干掉权威自己去当权威,然后利用自己的权威打压其他人,这还是封建那套。与以往一样,陈克在科学界也做了“反封建”“反平均主义”等等看似矛盾,却根本不矛盾的诸多发言。
  陈克强忍住,才没有宣传中庸之道。绝大多数读中庸的人,根本就没理解中庸到底在说什么。而且生产力发展到现在的工业化时代,中庸也必须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工业时代的一切社会行为乃至个人行为,都要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这种观念恰恰是最难建立。
第五十八章
战时路线(十)
  1932年,大萧条已经发展到高潮。那是全世界劳动者梦魇一般的回忆。欧美经济衰退已经达到了顶峰,美国1370万人失业,德国560万人失业,英国280万人失业。据估计1929年美国整个工业的开工率只达到80%,投资额(用1958年美元计算)从1929年的四百零四亿美元降为1930年的二百七十四亿美元,进而减少到1932年的四十七亿美元。
  德国更惨,背负着凡尔赛体系的沉重债务压力,法国经济危机之下疯狂向德国逼债。魏玛政府不得已只能用大印钞票通货膨胀的方式偿还债务,导致了马克以可怕的速度贬值。当时德国的货币面值已经达到200亿,买一个鸡蛋的价值相当于过去买3000万个,描写当时惨状的电影《难道生活不美好么?》描述了这样一个画面:一个人忘了一篮子的钱在街上,钱被倒在地上,篮子被拿走了。马克已经变成了废纸,德国人民失业率早就超过了50%。
  粮食出现了世界性的低价,凡是资本主义工业国,农业几乎全部面临着破产的窘境。
  在全世界哀鸿遍野的时候,只有两个国家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局面。那就是苏联与中国。
  苏联的那套子计划经济根本不存在任何失业的问题,强大的计划官僚体系采取了扭曲供需,强制分配的生产模式。国家安排了人民包括衣食住行在内的所有消费。只要这个体系不倒,就没有经济危机这码事。
  中国的情况更加值得玩味,固定的粮价,稳定的货币,大量的基础建设投资。与世界投资相比,中国的大量投资极具“前瞻性”。根据统计,从1926年开始,中国用在科技研发以及教育上的资金超过工农业生产总值的15%。贸易平衡政策保护着中国的经济疆域,中国再也不用向一战的时候,向美国提供黄金,只用存在中国本国的黄金作为抵押,美国与英国就肯向中国提供信用贷款,以供中国采购美国与英国的商品。
  在西太平洋经济圈中,中国经济稳定货币稳定,供需稳定。人民币作为西太平洋经济圈重要的结算货币,依托中国庞大的经济体,呈现出超级稳定的姿态。西太平洋只要能够纳入中国的经济圈,参与到中国经济循环的体系里面,就可以依靠中国市场得到稳定的生活。大到轮船小到针线,中国都能生产。中国这个市场大量进口原材料以及高技术产品。如果某些商品价格真心低到不像话,中国甚至也会进口。当然,前提是肯用人民币结算。短短几年之内,人民币的信用就已经树立起来。
  这些都依赖中国的银行服务业的发展,中国几大商业银行在东南亚很多城市都建立起自己的海外分银行,实施异地汇款结算业务。出门做生意,不可能肩挑成捆成捆的钞票,越洋过海做买卖更是如此。例如某人在马尼拉的中国建设银行马尼拉分行里面存进去了100万人民币,然后跑道中国广州的中国建设银行分行提取这100万人民币,那么最简单的就是得广州的分行要联系马尼拉分行,确定有没有这码事。而且还要确定取款人携带的存单、提款单等等的可靠性。还要确定这厮是否属于诈骗团伙,有没有在其他分行取了钱之后,利用时间差又跑到中国广州分行再取一次钱。
  如果只有三五单业务,那么银行的专用电报通讯还顶得住,但是往来的数据量越大,这其中的时间需要的就越久。而且很多业务数额不大,就那么几十块钱的存取,发电报的优先率是排在最后的。银行一直是电脑网络最大的客户之一,也是安全性要求最高的客户。这不是没原因的。
  在1930年代,好歹无线电报已经通行世界,如果是更早的时间里面,没有电报,就要出现所谓“背书”这码事,就是说一些异国支付的取款单,背上有大银行的信用保证。如果这单子是诈骗单子,大银行就得把这个有“背书”的单子给承担起来。这也是欧美现代信用制度的起源之一。外国对“签名”极为重视,因为签字之后就得承担起责任来。
  人民党与苏联最大的不同就在于,非常重视金融银行业的建设。国内早就在这方面建设不少年,大萧条时期,中国银行终于走向西太平洋。成了西太平洋地区重要的金融力量,也成为西太平洋经济的最重要经济支柱之一。
  树大招风是必然的,例如荷兰很明显就与英国的态度不同。华侨有了中国在西太平洋的银行的支持之后,终于找到了大靠山。以往他们挣到的钱只能存在家里面,或者放在荷兰人的银行,比较有钱的还能放到英国银行。人民党在东南亚也努力经营了快二十年,有了中国的银行的服务之后,华侨们大多把钱存在中国银行。
  经济危机之前,荷兰可能还能对此睁只眼闭只眼,经济危机爆发之后,外国银行大量倒闭,特别是在荷兰的亚洲殖民地,相当一部分倒闭的银行是因为中国华侨把钱从荷兰银行取出来,存进了中国银行。
  大萧条愈演愈烈,荷兰也需要从殖民地抽取资金回欧洲本土救助本国经济。偏偏是无钱可抽。殖民者们的心态很简单,就是要不断从殖民地抽血。殖民地就如同殖民者家的养猪场,把猪喂肥只是为了吃更多肉,至于猪本身的感受,根本不是殖民者们想关心的。他们被迫关心一下,也仅仅是为了更有效更长期的吃肉。华侨们有了中国这座靠山,荷兰人实在是觉得不能忍受。
  人民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对此的反应倒是很镇定。这事情只是早发生晚发生,不可能不发生。既然已经把荷兰当成了战争对象,那么人民党要问的就只有一个问题,“中国做好了战争准备了么?”
  这将是一场跨海的远征,是中国几百年来都没有进行过的战争类型。这也将是改变东南亚局势的战争,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踏出去这一步,中国就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走。陈克很想多准备几年,电子管的深度研究已经开始,晶体管与激光的研究也到了最后阶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得到突破性进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陈克更明白这两项技术突破的意义。只要获得突破,只要能让最简单的单片机投入实战应用,中国就不太可能有失败。即便面对美国也是如此。
  可不少事情并不以中国的意志为转移,一旦荷兰有了动作,中国就必须以强硬的态度来应对。这是没办法的选择。因为荷兰敢开这个头,中国若是只懂得抗议,在整个东南亚就会引发连锁反应。中国在东南亚的布局立刻会遭到极大的损失。
  到了1932年6月,陈克终于下令,做好战争准备。中国就此进入了战事轨道。
第五十九章
螳螂捕蝉
  荷属东印度是1932年时候印度尼西亚的正式称呼,与1949年成立的印度尼西亚这个殖民地的历史相比,荷属东印度倒是有着几百年的历史。这里最著名的地区原本是香料群岛,自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百多年间,香料贸易量翻了几番,并在18世纪达到顶峰。超量的贸易,使得香料不再是贵重之物。同时,大航海中不断引入的新玩意儿,也改变了西方人独恋香料的时尚。首先是烟草,随后是茶、咖啡、可可、蔗糖……还有更刺激的美洲红辣椒,使传统香料渐失魅力。此外,贵族或资产阶级的口味,融入了更多的元素,甜的、辣的、清淡的都成了新时尚的一部分;新的时尚评价体系也出来了,17和18世纪的欧洲,出版了许多类似《女王的储藏室打开了》《王室与资产阶级的饮食》《气味》等新时尚书籍。到了19世纪,资产阶级又迎来了重塑世界时尚的新世纪,一切都推倒重来。
  香料和香料群岛,就这样退出了历史舞台。加上中国自种香料成功,荷属东印度一战期间的日子颇为艰难。直到巴厘巴板的石油开采后,才算是恢复了一些繁荣的感觉。
  中国华侨多在荷属东印度的苏门答腊,爪哇等地居住。一战后期,先是英国向中国出租土地,开发棕榈油的买卖。荷兰也如法炮制签订了合作协议,中国租了一些荷属东印度的岛屿开辟了一些油榈农场以及橡胶农场。总的来讲,属于中规中矩的经贸合作。
  人民党在荷属东印度名义上的头子是王启年,这是个公开的事情。王启年正式头衔是荷属东印度仁心医学院董事长,这位拿过法国医学专科学校毕业证的家伙,加入人民党之后还是搞本专业,政治上也没有特别的激进或者狂热,工作很踏实。后来受人民党之托,以中英合资的上海仁心医学院校董身份在英属马来以及荷属东印度开办分校。
  同时,王启年还是中国著名生育保健产品,绰号“杜老师”的杜蕾斯安全用品企业东南亚分部的副董事长。也是很多特效药在东南亚的主要代理商。东南亚的头面人物都知道有这么一位“红顶商人”,特别是在东南亚的日本女性中,王启年是实实在在的人人皆知。
  王启年校董知道自己的存在意义就是吸引火力,他也习惯了。1932年,王启年的主要活动范围就是雅加达,以他的关系网来说,得到的很多消息都于日本有关。
  日本政府主导的女性业务曾经覆盖了整个远东与东南亚,人民党与苏联铲除了远东的此类业务,日本转而主攻东南亚市场,自从在朝鲜战败之后,日本更是尽力开发东南亚服务业。这些业务与王启年的业务不重叠,没有商业竞争关系。王启年关心的是日本在东南亚始终坚持宣传“中国威胁论”。
  暹罗王国这些年与中国走的很近,作为中国的友好邻邦,暹罗一直希望能够摆脱英国的控制。中国当然乐见这种事情,例如中国与暹罗已经商议动工的东南半岛铁路,即便是遭到了英国的反对,这条铁路还是动工开始修建。
  踏上复兴道路的中国对东南亚影响自然越来越大,日本就试图利用这些矛盾,达成一个西太平洋地区的反中国联盟,其模式颇为类似当年欧洲的反拿破仑法国的联盟。
  王启年是名面上的靶子,他在正常的活动中得到的消息肯定不是机密消息。即便如此,他还是得到了日本掀起了新一轮反华倡议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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