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城术士(校对)第63部分在线阅读

　　因为彭林半岛的局势正在往全面战争的方向狂奔——最多明年开始，暴风城就会迈开统一南方的步伐；北方三国之一的黑文斯通王国将因为银月女神的沉睡而陷入精灵动荡；云雾高原上的恶魔很可能提前入侵半岛，还有往后的南北对峙，全面战争其实已经迫在眉睫！
　　这也意味着传说中的“彭林半岛统一的曙光”，很可能真的要出现了。
　　如果绿角湾不能尽快拥有自保之力，那么这座位于南北夹缝间的小村落，很可能在第一波攻势中便灰飞烟灭……众人的梦想当然也会如肥皂泡般崩塌。所以现在还不是停下来的时候！尽管沈言厌恶，他也必须要让权力机构尽快建立并运转起来！
　　乌托邦可以有，但不能是现在。
　　“我来想办法吧，奥玛，很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随时恭候。”
　　清晨，沈言是被一阵阵的训练声吵醒。
　　当他睡眼朦胧的推开窗户（绿角湾的窗户都是不透光的木板），看到了一大群手持木剑和木盾、彼此格斗不休的少男少女们。他们精神焕发的在寒冷清晨中努力训练着，身上升腾的水蒸气都在操场上空凝成了白色烟雾。
　　那种蓬勃向上的青春气息，让某条咸鱼都为之一振！
　　“潘妮，我们再睡五分钟！”
　　咸鱼关上了窗户，插好，意气风发的说到。
　　潘妮，“……”
　　“duang~duang~”敲门声，“沈老师？沈先生？我们看到你了，快起床，出来给我们上课吧。”一群孩子在门外开心的喊叫着。
　　“沈言说他不在！”沈言朝着门口喊了一声，然后世界就清净了，嗯，这些孩子真听话！
　　“沈言，你的节操呢？”潘妮在心中幽幽的问道。
　　你当那些孩子们为啥不再喊了？因为刚刚沈言喊那句话时，用的嗓音是女声……
　　这孩子的教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偏的？潘妮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至于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集中训练这回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当时沈言已经失踪了好几天，奥玛侦查未归，剩下的人想“继承他的遗志”——沈言说要有学校，于是有了学校。
　　绿角湾营地内部，深秋的晒卖场上，上百个孩子们聚集在那儿。
　　弥尔顿站在孩子群的正前方。“有些话，必须而且只能由我来对你们说。
　　你们之中有些是战争孤儿，有些不是。但既然一同来到这里，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你们之间将没有任何区别！我说的是无论经历，还是种族！
　　从今天起，将由我来教导你们如何战斗；奥玛教你们怎么隐藏行踪和侦查环境；凯瑟琳教你们射箭和保养弓箭；老虎教你们如何正确的使用铠甲和盾牌……嗯，我们还有一位在外面的兄弟，你们知道的，艾勒·柯蒂斯，他正在带着一些孩子学习如何做一名吟游诗人。
　　这些是你们目前要学习的东西。
　　将来，沈老师还会教你们更多更神奇的知识，具体由他来决定。而且我还认识一位魔法师，你们之中，可能有人会幸运的成为魔法师的学徒。这是你们的机会，我敢说这样的机会哪怕那些生活在城市中的孩子都遇不到，天下间绝无仅有！
　　在一段时间之后，你们会发现自己不适合某项功课，我会允许你们退出。如果不适合所有功课，可以直接离开训练场，选择当一名普通人，这些都没关系……但只要还留在场地上，我们就会把你们当成未来的战士看待！我们不但会严格的训练你们，还会进行更加严格的考验你们！
　　无论训练还是考验，都会累、会痛、会受伤，甚至会留下终身残疾甚至危及性命！每个人的天份都不一样，当你们觉得自己已经到达极限时可以提前退出，去当一个普通人。
　　另外，我想你们都听过沈言讲的那个关于张小花的故事……我们就照那个来。除非你们成功毕业，我和你的老师们都不想记住你们的名字，在那之前，每个人只有编号。”
　　一切的根源还是那个故事——沈言在旅途中随口说的，弥尔顿几人开始时也是当故事在听。
　　可成年人必定不比儿童心思单纯，吃了睡，睡醒了玩儿。他们越想就越觉得，故事中讲的集中教育真的是一个好方法。可当他们真正开始考虑怎么做的时候，却遇到了无数难题，毕竟这是自古以来都没人做过的事情。然而当他们重新回味那个故事，就会发现，解决办法原来早就藏在故事中。到了最后几个人痛苦的发现，其实根本不用自己去想，照着故事中的办法去做就可以——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被碾压的痛苦，实在是深入骨髓！
　　他们以为是沈言的智慧，却不知道其实是在被时代碾压。
　　既然无奈的全盘接受了故事中的办法，自然也要接受其中的理念——孩子毕业前只有编号，没有名字，一个小小的强迫。
　　因为是第一次，就算是沈言也定不出来人员筛选标准，只能宽进宽出，严格淘汰机制。不过第一批孩子绝大部分都是吃过苦的战争孤儿，他们能活到被车队收养的时候，证明本身就足够坚韧！正因为受够了没力量的苦，有机会的话他们才绝对不想当什么“普通人”！
　　训练一旦主流气氛形成，剩下的孩子也会不知不觉中被感染。结果从开始集中教导大半个月来，因为实在无法合格被淘汰的孩子有十几个，但主动退出的一个都没有。
　　至于今天原本安排给“沈老师”的那两节课，咳咳，没见沈老师正在辅导女学生吗？！
　　……
　　“又要出去？”
　　“我闲不住。”
　　“那，那小心点儿，刚下完雪，外面狼多。”
　　沈言感谢的朝着守门的老虎笑笑，轻磕马镫奔出了大门。此刻他腰悬弯刀，背挎长弓，身穿新的皮甲，马背上还挂着一面木盾和一囊十二支利箭。他这身打扮虽有些不伦不类，但也算武装到了牙齿——看在他准备得这么充分的份儿上，四巨头不再拦着他不让出门。
　　峡谷中本就温暖，只要大雪天一停，谷底的积雪没两天便会消融一空。
　　然后浅浅的绿色就在野地上稀稀落落的冒了出来，生机勃勃得让沈言都为之感慨。理性上来说，他知道这里其实是一百年前环城碎块掉下来，砸的一个坑；但感性上来说，绿角湾真的就像那些传说中的神赐之地！拥有肉眼可见的肥沃富足。
　　沈言策马奔驰在田埂上，马蹄踏着微微泥泞的土壤，稳当无比。皮皮虾快跑一路，还不到下午就带着沈言重新来到雪山之下。沈言下马，放“皮皮虾”自由活动，他舒展一下手脚，开始沿着积雪的山坡向上攀援。
　　“潘妮，是这里吗？”沈言在倾斜的雪山峭壁上寻了很久，才找到当日被奥古斯汀炸开的那处出口。那出口如今重被积雪封死，整个雪壁平整光滑一片，没有潘妮帮忙，他决计寻找不到这儿。
　　“再往左一些，停，就是这儿。”看着那表面并无二致的雪壁，沈言也猜不到潘妮是如何定位的。他用弯刀用力的向雪壁刺进，切开，果然露出内部黑乎乎的洞穴。沈言先将出口用刀重新清理出来，然后一个出溜，沿着斜坡朝洞穴内部滑去。皮甲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晚上当睡衣，落水当救生衣用的东西，滑雪的时候当皮划子一点儿都不违和。
　　沿这条路爬上去，大概要大半个小时，滑下来一分钟都不用。
　　快到坑底时，沈言趁势一个翻滚，再度停在传送门前。不过他这回的目标是门后的教堂内部。
　　上次他作势要挖雪的时候，潘妮便悄悄告诉他，“不要挖。”那是因为那里面的东西如果被奥古斯汀看到，恐怕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就算他能威胁奥古斯汀，可传奇魔法师的骄傲让老奥未必会妥协。如果被情势逼迫，最终他将不得不在杀死奥古斯汀和放任他掠夺教堂二者中选择其一。奥古斯汀毕竟是传奇，沈言能杀了他，但不能像使唤条狗那样支使，谁都不能。
　　再次拿出刀，切开一层不算厚实的冰雪层，沈言终于进入了期待已久的沉没大教堂内部。
第088章
百年雨打风吹却（二）
　　沈言事先准备的火把，最终没能派上用场。
　　沉没大教堂果然不愧是神祇留下的主神殿，且不说装饰之华美，风格之堂皇。
　　当沈言踏入这座神秘的大教堂时，发现这个本应因深埋地下而只有黑暗的世界，居然到处都笼罩着一层让感到宁静、安全的乳白色的光芒。这光芒闪耀在辽阔殿堂的每一处地方，明亮而不刺眼，但又存在感极强。
　　光栅自左侧的窗户投射进殿堂，将大厅衬托得如梦如幻……如若不是知道这座教堂外面只有坚冰和积雪，根本没有阳光，沈言都想推开窗朝外面确认一下。
　　教堂的一层大厅呈长方形，左右宽百步，深恐怕有上千步之远。大厅结构像个倒过来的“凹”字形，两侧是半开放式回廊，一座神像矗立在大厅深约三分之二处的天井内——原貌应该是一座头顶天窗的巨神像，被从天窗投射下的光柱笼罩着——但现在神像被拦腰斩断，上半截摔下来后，破碎得堆在神像脚边……自天窗透射下的光明，照射着这堆绝望的废墟。
　　“那是墙壁被神力浸透后，所自主散发出来的光芒，无需补充也能维持成千上万年。窗户和天窗都恒定了光明神术。”潘妮说到，这可比放置在古墓中的长明灯高级多了。
　　“那座神像是被谁砍断的？”沈言忍不住问。
　　“我。”某犯罪分子坦然承认。
　　沈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神祇就算陨落，他拥有的神力也不会自行消散，因为神力是这世界最为纯粹的能量之一。气体会散失、液体会蒸发、山石会风化、金属会锈蚀——但被打上烙印的神力不能被转移或继承——只能燃烧，无法磨损！
　　只剩烙印的神力就像一颗还拥有基本意识的大号电池，它能继续回应牧师的祈祷，并为相关事物提供能量，仅此而已。正是因为神力拥有这种特性，那些神祇已经陨落的教会才能维持下去，并谋求神祇复活。就像一个国家亡了但遗产还在，那么尚有复辟的希望；如果连钱的都没有了，那忠诚又能维持多久？
　　沉没大教堂即是传送门与旅行之神罗纳德的居所，同时也是凡人与神交流的场所，她同时扮演着主神殿与大教堂二合一的角色。因此这座教堂自被神祇赐福之日起，便与罗纳德的神力绑在了一起。
　　所以当环城坠落时，教堂也就不客气的取了罗纳德剩下的神力保护自己和教堂内的信众……只看这座大教堂从天上摔下来，居然从内部主结构到装饰都完好无损，就知道那位死掉的神为此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也让沈言能在现实世界中，一睹百年前环城最繁华时的盛景。
　　“好了，解说到此为此！快点清理出这个地方，然后上楼去拿女士和我留下的一些东西——如果还能用，你将真正拥有一个安全的避难所！这是在你主动挑衅那些黑衣人后，最需要的东西！”潘妮有些不满的说到。因为沈言都没跟她商量一下，就为陈小雨她们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吸引黑衣人追杀是件好玩的事情吗？
　　如果沈言这么做能获得感激也好，偏偏人家根本不可能知道！
　　沈言不解释，是因为做男人需要有担当。搞了不负责也就罢了——人家也没要他负责……毕竟三个人心中都明白，下次再见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许多、许多年以后，这中间的变量太多，谁都无法做出承诺。如果沈言不小心去了一个时间流速过快的世界，说不定等他回去，地球人都进入大宇宙时代了。
　　沈言没能力为她们做的更多，可拍拍屁股走人的同时还留下一个大烂摊子，那是男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清理什么？”沈言望着空荡荡的大厅。“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喂，就算你感知只有8，也别装睁眼瞎啊。那边墙角趴着的……那么大个人看不到吗？”潘妮没好气的说到，我砍神像怎么了？你那副“我在糟蹋好东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就一具尸体没什么啊？”整个教堂空荡荡的，只有一具尸体躺在不远处，沈言当然早注意到了。“就算是不死生物，大不了我们不惊动它，绕着点儿走好了。”这大厅一百来步宽呢！
　　“唉，小言言，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独自出门？”潘妮也是愁，等她进化到第一阶段完毕，就能脱离沈言独自行动。可沈言这种睁眼瞎，放出去走不到一百米……就死掉了。“你只说对了一点，那个家伙确实有问题……你再仔细看看，别急着下结论，把你看到的告诉我。”
　　“嗯，你刚刚是不是在诅咒我？”沈言不是那种明知道错了还死犟的人。他朝着尸体靠近一些，仔细望去。
　　只见尸体低头靠坐在廊柱旁边，身体微微歪着。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半身铠甲，那金属表面铮明瓦亮，还镶嵌着神徽，看起来不像是搁置了一百年样子，倒像清晨才刚刚擦拭过的一般。连带着一套的头盔、铁手套和铁靴也是如此，不仅表面干净无比，连那些皮带扣都没有丝毫腐朽的痕迹。
　　还有一把长柄枪斧掉落在他身边，上面同样清净整洁。这应该是负责看守过道的一名卫兵，死前正在这里站岗。
　　“这是怎么回事？时间真的过去一百年时间了吗？为何他的铠甲会那么新，就像刚刚打理过一样……”沈言干脆将身体趴低，突然抖了一下！
　　因为他在那罩着整个脑袋的头盔下沿，竟然看到露出一半的苍白嘴唇！那绝对是属于类人生物的嘴唇！
　　“他还活着？！”沈言连忙退回来，压低声音在心中小声问到。一百多年前的人，死了不可怕，都变成山顶那种骷髅兵更不可怕，活着才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