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城术士(校对)第81部分在线阅读

　　一般会先派人过去谈谈，能吞并则吞并，不能吞并就礼送出境，直接灭掉是最后选择。原因很简单，虽然说是“余孽”，可听起来就给人一种背后还藏着成千上万人，露出只是冰山一角的感觉。
　　沈言托名“秩序之光”也是这个意思——首先透过月桂，他对这个组织的结构和信条极为了解，冒充起来轻车熟路；其次，这原本就是个多元宇宙分布极广的组织，虽然被灭了，但余孽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而且这个组织的信念只是有些极端，并不邪恶，修改修改完全能接着用。
　　最有趣的一点就是，当有人真的深挖这个组织，而且还真有本事找到线索，并继续深挖下去……那么恭喜，你会成功的挖到一尊大神！哈哈哈~那简直太有意思了！
　　吓不死你我不姓沈了，我改姓潘！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私心的。秩序之光背后的大神就死在女士手里，他这个女士的遗产继承者却躲在秩序之光的残余组织中，为复活秩序大神而努力奔走，甚至成为某个世界的风云儿。这个伪装身份很完美，如果这样还能被直接找到，那我们中一定出了个叛徒！
　　“好吧，清单我尽量去搞定。”弥尔顿那张大脸罕见的露出为难加纠结的表情，但却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看来他在王国的关系也不简单。“对了，”弥尔顿从贴身的位置拿出一个布包，先放到桌面然后推到沈言面前。“这个，早就想给你……你看看有没有用，别让别人看到。”
　　沈言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那不只是配方，还是弥尔顿毅然叛出上彭林王国，建立绿角湾的信心来源。
　　他用两根指头拈着布片的边角，一点点掀开，直到那里面的东西露出本来面目。绿色的皮面本子，封面上用潦草的笔记写着，《关于综合魔化实验的解析、炼金配比与一些思考——罗德·费尔舍·席尔维斯特》。
　　沈言皱起眉头，他终于知道这是什么了！桌上的这本书据沈言所知，是一种用于激发人体潜力的药剂配方——内容基本上围绕“人造精英模板，催生核心技能”来进行，这种药剂在半岛很有名气，统称为魔化药剂……可如果有核心技能的转化办法，干嘛还要用这种危害很大的方式？
　　“弥尔顿，我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希望你能尽量准确的回答我。据你所知，彭林的王室和贵族，有没有藏着一种修炼的秘诀？我是说，某些拥有背景的职业者特别强大，而没背景的职业者就很弱小，差别极为巨大……有吗？”沈言将笔记重新包起来问道。
　　弥尔顿能搞到禁运物资清单，说明他在贵族内部是有关系的；但他却没能因为这层关系升职加薪，又说明这层关系不宜公开。那么弥尔顿完全有能力帮沈言验证之前的猜测。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关系到沈言要不要接受这本书，也关系到未来绿角湾的发展路线。
　　“没有，绝没有那种方法！只有这种药剂。”弥尔顿果断的说到。他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但最终还是将自身的隐秘说出来。“其实我父亲是贵族的私生子，家族根源在大陆帝国那边的贵族体系，不是这边的新兴贵族，我爷爷还曾是当年彭林军团的军官之一。我父亲虽然是私生子，但也接受过完整的家族传承，修炼方法更是一直没断过。如果有你说的那种关键方法，就算我不知道具体内容，可肯定知道这件事！再说爱格伯特男爵你不是见过吗？他也没有你说的那种……强大啊。”
　　“爱格伯特男爵……谁啊？”沈言表示，我见过这个人吗？完全没印象啊。
　　弥尔顿登时脸黑黑的，我该怎么说才能委婉的表达出——他就是那个被你射碎了蛋的男人？
第116章
风起绿角（下）
　　魔化药剂的效果虽然不错，但负面效果却也非常致命——它导致彻底的不孕不育——老军医和高僧加一块儿都治不好的那种！
　　相比之下，另一个副作用：“未来的路越走越窄”这一条倒是能被大多数人接受，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未来能达到什么高度。沈言觉得这里的人更加看重后代，看绿角湾那些成年人对收养的孩子有多好就知道。
　　如果真让他们在变强和绝育之间选择，沈言认为大部分人应该是拒绝的……
　　“既然没有变强的诀窍……那就问题更大了！”旁听的潘妮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只是因为彭林半岛封闭，导致职业者传承出现问题，那是小问题。只要沈言琢磨明白技巧转变核心技能的关键后，他就能迅速在绿角湾“批量制造”出高手出来。那么桌上的这本书对于真正的精英将失去意义，只对普通人还有点儿价值，并不值得绿角湾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上面。
　　但现在，就不好说了——如果整个世界都是如此，那应该是世界本身出了问题。
　　第一种可能性，这是一个新生的魔法世界，职业者尚未进化出完善的职业体系——这有可能，但很小。因为环城才坠落100年——当环城还在时，各个世界是无限联通的。拥有完善职业体系的世界，修炼知识自然会向周围扩散。一百年时间，还不足以让如此重要的知识在整个世界都失去传承。
　　那么，就剩下的就是第二种更大的可能——这个世界的神们趁着环城坠毁，各个世界重归封闭之际，联合起来亲手封锁了这种传承——然后留下一个“魔化药剂”的口子，显然希望职业者往另一个方向努力。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沈言就算自己琢磨出刻印核心技能的办法，也不能散播出去。就算是私下传播都不行！因为你不知道他/她是不是某个神的信徒……
　　沈言就算把真实情况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再说沈言已经有了一只手都数不完的强敌，他要是不想把这个世界的神全都逼到对面去，最好老老实实装什么都不知道！
　　头疼啊，貌似这个世界背后又藏着什么大阴谋……为什么就不能简单些呢？
　　“书我先拿回去看看，过几天给你答复。”
　　……
　　“咚~咚~咚~！”
　　沈言以为最近没什么事情，正好安心发育一波。那知道就在他和弥尔顿密谈完的当天午夜时分，他的房门又被大力敲响！
　　“还有完没完！”被从睡梦中惊醒，沈言恼火至极的吼了声。他披着衣服连开两道锁才将门拉开后——自从上次被奥玛挑门栓后，他在房子内部也加了锁——然后一脸不爽的看着站在门前的奥玛。
　　“奥玛，咱们以后能不专门挑半夜时间说事儿吗？你再这样别人会怀疑我们有问题！”
　　“对不住，沈言……出事儿了！”奥玛严肃的说到。
　　沈言这才注意到，奥玛第一次这么郑重。“等我一下。”他立刻回去换好衣服，跟着奥玛离开。
　　居民点的中心是村长屋等核心建筑，居住区都分布在靠围墙的区域。就在距离沈言小屋不到五百米处的另一间房屋前，大半夜的时候却聚集着很多村民。十几根火把烈烈的烧着，将附近照得红堂堂亮。
　　“让一让！”奥玛推开那些沉默的村民，让沈言通过。
　　沈言刚靠近房屋，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从门缝中渗出来的鲜血沿着缝隙流淌，最后变成黑色凝固在石头缝隙内。他沉着脸一言不发从那滩鲜血上迈了过去。
　　沈言刚一进门，就听见有个尖利的声音在大声的喊着，“是他，就是他！我们村子只有那个邪恶的巫师会做这件事，他在用尸体和鲜血召唤恶……”看到沈言突然出现在眼前，老维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眼神慌乱的看着四周，拼命的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弥……弥……弥尔顿，救命。”
　　沈言厌恶的瞪了老家伙一样，将视线转向别处——如果不是夏天开始收税时需要让这个老混蛋背黑锅，沈言现在就想直接弄死他！
　　房间内，血液泼洒得到处都是，构成了一个看起来异常邪恶的圆形法阵——半精灵射手嘉兰的尸体，就躺在法阵中心，睁大眼睛看着天棚。他的手脚血管都被切开，一身的血液几乎全部流干……和嘉兰住在一起的表弟阿玛吉尔坐在不远的椅子上，同样浑身是血，脸和手腕上都有伤口，看起来情绪崩溃。
　　房间内的血腥气更是浓得让人作呕，但那几个人都面不改色，沈言只能强忍着。
　　他蹲下，看着半精灵熟悉的面孔，忽然间感慨万千……别看都在同一个车队，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可他甚至都没跟嘉兰说过话。他不主动，半精灵自然不敢主动与“血统高贵的大人物”搭话。一拖再拖，突然间……竟再没说话的机会。
　　“我想帮你伸张正义，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资格。”沈言小声的对着尸体说到，嘉兰的眼珠儿映着火光。
　　沈言与死者和阿玛吉尔表兄弟并不很熟——从他拿回来的好东西，从未考虑过四巨头之外的人就知道，他与村子里的人来往有限。不过作为村子的第二梯队，沈言等人对这对表兄弟还是很重视的。嘉兰被任命村卫队的队长，阿玛吉尔接替凯瑟琳成为学校的弓箭课老师，都这还是两天前的事！明眼人都知道，这对表兄弟要出头了，那知道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惨剧……
　　沈言没有去查看现场什么的，不好意思，他没从现代带什么刑侦技能过来。
　　“奥玛，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因为到处都是痕迹，反而抓不到重点，所以希望你来看看。”奥玛坦言道。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全是表兄弟两个的，门窗都被砸得破烂，袭击者早就逃得无影无踪……而活下来的阿玛吉尔早在战斗中途就昏迷了。
　　当现场被发现时，表兄弟两个正肩并肩躺在血色圆圈内，一死一昏迷。如果发现时间再晚些，说不定阿玛吉尔也要失血过多而死。
　　“是这样吗。”沈言点点头，依次环视屋里的几个人，弥尔顿、奥玛、老虎、凯瑟琳都在，还有维德和几个村民，“我大致明白了，现在……无关的人都出去！”沈言指着维德说到。没错，我就是在针对你。老头被气得发疯，可他找了一圈儿，没找到任何支持者，只能恨恨离开。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沈言、四巨头和阿玛吉尔。
　　沈言过去把门关上，低声说了句，“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视野中，阿玛吉尔的蓝帽子突然变成红色！
第117章
路漫漫
　　“是谁？！”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连阿玛吉尔都不例外。
　　是的，沈言不会断案技巧。但他在进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屋内除了一大批对他保持友善的自己人“绿帽子”，和已经确认敌对的维德“红帽子”之外，还有一顶充满戒备情绪的中立“蓝帽子”！
　　潘妮很多方面的经验都很丰富——尤其是因为是武器的缘故，她的情绪波动很小，因此近距离目标的敌意、抵触、戒备乃至疏远等情绪都逃不过她的感觉。
　　最开始，沈言以为阿玛吉尔是听了老维德的污蔑，才对他有看法。可当他试探的说出知道真凶的话时，阿玛吉尔的情绪瞬间从戒备变成了敌对，沈言就知道自己之前猜错了，阿玛吉尔才是杀死他表亲的真正凶手！
　　在狭窄的房间内，沈言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术士，可不想给人刺杀自己的机会。因此他不动声色的左移两步，先来到老虎和凯瑟琳之间，这才说道，“阿玛吉尔，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吗？”
　　所有人惊讶的看向半精灵射手，老虎更是直接向前一步，先将沈言挡在了身后。
　　阿玛吉尔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他瞪视沈言的目光开始极为凶恶，可渐渐的，全都变成了痛苦和绝望。“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声音干涩的问道，毫无疑问承认了自己做过的事。
　　沈言摊手，很简单，除了潘妮的情绪判断，还因为排除法——因为村里够实力能悄无声息杀掉嘉兰打昏阿玛吉尔的人，都在这间屋子里。
　　可经过沈言前几天的“秘密上岗培训”之后，四巨头已经明白，沈言根本不用亲自动手杀人，这件坏事完全可以交给四巨头去做！而四巨头杀人……还需要用刀吗？就像维德老头那样，再跳也不过是架子上的咸鱼。他背黑锅是注定的事，至于之后去死还是生不如死，那时候谁会关心？这是用制度杀人。
　　那么剩下的唯一有可能这么干的人也就显而易见。
　　“说吧，到底为什么！”沈言没回答。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变强啊！”阿玛吉尔摇摇头，绝望的说到。
　　为什么？因为他和嘉兰一个73、另一个75岁，就算是半精灵年纪也很大。可他们卡在现在的瓶颈上，十多年没办法突破；
　　为什么？因为他们虽然现在很受重用，可正被第一集团甩得越来越远！现在越受重用，害怕将来失去，心理压力就越大；
　　为什么？因为嘉兰的一个民兵射手只训练了一天，突然就那么突破了，成了和他们同一层次的神射手……嘉兰回来后，兄弟俩彻夜未眠；
　　为什么？因为他教着一大群比他小了60岁的孩子！他们每天都在进步，看起来前途无限，而他只能原地踏步……还能为什么？
　　阿玛吉尔眼神痛苦的看着地上那些图案，泣不成声，虚弱的说到。“嘉兰说他找到了一个办法，可以通过仪式将两个人的血脉汇集到一个人身上。仪式会有一个人死去，而活下来的那个人成为纯血精灵……我懂他的意思，也同意了，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我和嘉兰一起设计了现场，一起躺在祭坛上，一起启动献祭……当仪式执行到一半时，我的血越流越多，我的眼睛开始看不清东西，可嘉兰却还能意识清楚的和我说话……我知道，我知道，死得那个人会……是我！嫉妒控制了我的手，我抓了一把匕首……我杀了他……呜呜~是我杀了嘉兰！”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沈言开口问道，“那你成了纯血精灵了吗？”
　　“……仪式失败了。”阿玛吉尔艰难的说出这句话，精气神瞬间耗尽，垂着头仿佛行尸走肉。
　　沈言一声叹息，又是因为变强……间接的说，又是那件铠甲引起的连锁反应。沈言白天时还想当然的认为，如果让这些人在后代和变强之前选择，大部分人应该选后代……可看到阿玛吉尔就知道，其实未必。职业者进阶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科举，就是这个世界的考大学。我们的选择不多，他们也一样。
　　沈言摇摇头，准备离开。
　　“沈言，这边，该怎么……”弥尔顿很是左右为难的问道。
　　从情感上来说，阿玛吉尔杀害表亲的行为让他无法接收！
　　但从理智上来说，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突破瓶颈的绝望，最后陷入疯狂，这样的例子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让每个职业者听了背后发冷——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明天！未来12级也好，传奇也好，职业者总有一天会遇到瓶颈！真的在那儿卡了10年，20年，自己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来谁都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谁有资格指责阿玛吉尔？
　　何况他们原本就约定两个活一个，不是嘉兰，那死的就会是阿玛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