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失败以后(校对)第16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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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镇北都护府之地,饱经战乱,斯文实失,民间童儿不知三千,少年郎君不读诗史,此事长远来看,百害无一利,非但会使治下道德有失,更将使都护府他年无才可用。若按典学从事原本司职,只负责学子教化之事,于如今的亭州而言,这远远不够。
  我拟设立北明学宫,邓典学,你除原本的教化之事,向诸州招募良医、蒙师之外,还可广揽人才,学宫之内,有教无类,由诸位夫子设立不同学科,不只是诸子百家,经史子集,先时我们与安民官集训的那些课程,也都一一验证了十分有用,皆可纳入课程之中,鼓励诸位夫人在不同领域研究开课。同时,自都护府治下所有青年学子中选拔优秀者进入学宫,允他们边学边实践,可到丰安诸郡参政议事,再回学宫结业,其中优秀者,或入各郡官学、蒙学,或直接出仕,双向选择,自由来去。
  邓典学,我镇北都护府就是再难,学宫之事也必要推行,这样难的情形下开办学宫并非易事,你可愿兼任北明学宫第一任山长?”
  邓康听得分明,这北明学宫与益州官学有相似,却又不同,官学之中更多讲述先贤理论,可是自从培训过安民官之后,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了先贤学说的局限,圣人所说的因材施教也一直令他苦苦思索,直到岳欣然提出了北明学宫,学子可以参知政事,又能回到课堂,简直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寻找答案的机会。
  邓康颤抖着双手直接应下:“是!下官愿意!”
  岳欣然:“黄都官,你的司职名称未变。”
  黄云龙倒也说不上失望,他心中是有数的,都官之职,其实已经和原来不同。
  果然,只听岳欣然道:“如今丰安郡府新立,也应有都官相随,还请你指定人选,此外,今后各郡的都官,皆效仿三亭,都官皆向郡守与司州衙门的都官从事汇报,各地百姓诉讼,都官可秉持律法,极端情形下,允许其意见与郡府相左,申论至司州衙门裁决。”
  众人皆是一凛,这是在加强都护府的权柄,亦是应有之意。司州大人总是出其不意展现这凌厉的一面,黄云龙的权柄也因这番调整而相应加强。
  姬澜沧却是听得清楚,不只是在加强权柄,更是从制度设计上杜绝了地方之上官官相护,百姓冤屈难得声张的情形,司州大人是两得之举。
  “宿先生,”岳欣然诚恳地道:“一直以来,您为亭州百姓奔波实多,虽说不肯为官名所累,但今时不同往日,名正方能言顺。农耕为亭州之本,若能岁岁丰足,人心大半定矣,我为亭州百姓,恳请先生出任司农官之职!”
  宿耕星先时不肯出任官职,实是因为先时历经官场坎坷,对世道人心失望至极,才隐居桃园,如今,他在都护府日久,便越觉得欢喜,看到丰安新郡依从农册而黍穗充实,他心中欢喜,实在整个镇北都护府所有人之上,此时听得岳欣然这般诚挚邀请,如何不喜?
  他咳嗽一声:“老夫自己知道自己事,若没有你们这些娃娃殚精竭虑,就我这把老骨头,最后怕是要埋在桃源县喽,但能叫百姓果腹,老夫何惜此身,何况区区一点虚名,这司农官老夫应下,唯愿年年岁岁仓廪,不再有百姓饥馁……”
  最后一句,却是这位老人毕生所愿,令人肃然生敬。
  最后,她才走到姬澜沧面前一礼:“我年少,所知者皆为纸上谈兵,得先生,非只一臂助,更得一良师;都护府有先生,如多一定海神针,今后风急浪高,更需先生护航,我代都护府上下,恳请先生出任司政官一职,代为总揽诸政要务。”
  姬澜沧亦是回了一礼:“司州过誉,都护与司州皆年少有为,此乃都护府之幸,更是治下苍生之幸,某虽不才,愿鞠躬尽瘁,以效先贤。”
  岳欣然却是听得怔住了,鞠躬尽瘁四字,实是含着莫大的忠诚与期许,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姬澜沧起身却与宿耕星相视一笑,这两个年轻人也许不会懂得,见过那样多的世事黑暗、壮志消磨之后,能再看到一线希望,会令他们这样的老家伙多么激动,甚至于不惜此身。
第159章
魏京风云
  司州衙门这一连串的新任务很快通过官府文书遍示亭州上下,
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不甚起眼的雍安郡守的任命,
但在姬澜沧与宿耕星这样声名响彻亭州的大贤之前,
林绍容这个名字多多少少显得十分低调,只当是个林氏子弟。
  方晴当初任州牧,
姬澜沧神龙见首不见尾,后又飘然而去,他在亭州官场露面次数寥寥,
但对于他的谋略,整个亭州官场却是有目共睹,当初他看不上的方晴果然倒在了州牧之位上,更显他高瞻远瞩,早早脱离危墙之下;
  至于宿耕星,
那更不必言,
他少年求学,
却将毕生精力投注在与百姓最为关切的农耕之事上,为官所至之处,营修水利,
劝导农桑,百姓无不感念,
哪怕他后来归隐桃源,
也常被百姓、官员提及,德隆望尊,名至实归。
  他们二人愿意在司州衙门任职带来的影响力,
无疑是巨大的,毕竟,先时虽也在帮忙,却因没有司职而未宣扬,现在,所有人都在议论镇北都护府收拢边军,又有归隐多年的遗贤出山相助,未来必是不可限量,阖州上下,凭白生出许多期盼。
  而在司州衙门内部,确如岳欣然预期的那般,官职调整、名正言顺之后,所有人的司职范围一目了然,事务运转也更加高效有条理,虽对于悬在头顶的财务危机依旧忐忑,却也对三日之后司州大人的答案越加期盼起来。
  而岳欣然却并未如众人想像的那般,在解决债务危机,她反倒是约了姬澜沧与宿耕星,由冯贲护卫,前往亭州城外的边军大营。
  远远到得营盘门外,冯贲出示了令牌。对方校验便即吊起营门,缓缓放行。
  一路行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令行禁止哨卫森严,皆靠冯贲令牌他们才缓缓入内,直到营盘中,隐约可闻呼喝练武之声时,一队轻骑更是直接将他们拦了下来:“镇北都护府大军演武禁地!来者何人?!”
  冯贲神情一凝,勒马答道:“在下乃是司州衙门都卫冯贲,烦请通禀,司州衙门里,岳大人、姬大人与宿大人前来拜会都护大人。”
  说着,冯贲递了上令牌,校验之后,这队轻骑竟未放行:“止步!演武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内!”
  宿耕星不由笑道:“你是哪营的兵士,竟连冯都卫都不识得么?”
  那队轻骑竟只勒了马,身形如山,冷冷看来,竟令宿耕星的笑容都不由一僵。
  冯贲却低声解释道:“宿大人有所不知,大军驻扎之处,营盘中的演武之地,乃是军机重地,素为大营禁区,不可轻入。擅闯者,不论何人,格杀勿论!”
  演武场中,不只有阵型、练兵之法,更可能还有敌情、堪舆之类的军中机密,素来不许外人入内,对方也不过职责所在。
  宿耕星不晓得,冯贲却是知道规矩的,别说对方真不认识他,就是与他熟识,他冯贲没有陆膺特许,也是绝不得入内的。
  宿耕星不由吃惊,姬澜沧却是若有所思:“听闻当年成国公营中也是如此?”
  冯贲道:“正是。”
  姬澜沧笑了笑:“虎父无犬子,悯民你不必介怀,看营中军纪森严,该庆幸才是。”
  宿耕星忍不住一皱浓眉:“老夫哪里介怀了!但现下该如何?岳大人,难道我们一直在此处守到陆大人出来不成?”
  他们不由向岳欣然看来,那队轻骑为首的校尉看到岳欣然的年纪打扮,却隐隐居众人之首,冷峻的面孔上不由流露迟疑之色。
  岳欣然知道他为何迟疑,因为她身份不同,不只是都护府的司州,更是陆膺的妻子,这位校尉能执法如山,甚至能巡守这等禁地,必是得陆膺重用,岳欣然并不想令对方为难。
  她笑了笑:“既是军中重地,军法如山,不可破例。这样吧,我等先往旁的哪个营帐略微等候,可否劳烦这位校尉向都护大人通禀一二?”
  对方明显松了口气,朝旁边兵士吩咐一声,便朝岳欣然一行人点了点头,一夹马腹掉头入内通报去了。
  那兵士上前领他们,弯绕许久,才抵达暂歇的营帐。
  一路行来,确是军容整肃,要么是运送物资的,要么是巡逻查勘身份的,竟看不到一个随意走动的闲人。
  宿耕星道:“令行禁止,陆大人年纪不大,倒是深谙兵法。”
  姬澜沧点头不语。
  宿耕星瞅他一眼,忍不住催促道:“你如何看?”
  姬澜沧笑了笑:“依我之见,赤那颜怕是遇到对手啦。”
  宿耕星又瞧了瞧岳欣然:“这般说来,今岁的粮当真是一粒也不能少,这些丘八要连肚子都填不饱,如何练得动武?”
  岳欣然笑道:“宿先生不必激将,我自会竭尽全力。”
  她越是这么说,宿耕星越是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答案,可岳欣然不肯轻易说,姬澜沧也是一副我知道但我不能说的神秘模样,宿耕星也担心此事中,是不是涉及什么关要,不好细说的,便强忍了不问,反正三日后也会知道了。
  他只四处打量这营帐,却见冯贲站在帐边,侧耳凝神在听什么。
  宿耕星好奇道:“冯都卫?”
  冯贲却是微微摆了摆手,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这是在做什么?
  半晌,冯贲才转过头来笑道:“好啦,怕是这场演练结束了,都护大人再过会子功夫,应该就能过来。”
  宿耕星不由瞠目结舌。
  如今镇北都护府再非当日只有三千黄金骑的情形,自杨李二匪手中收拢的兵士,再加上十万边军,足足十二万大军,营帐绵延,几乎看不到尽头,他们一路行来,起码也走了一刻钟,中间与演武场不知隔了多少营帐,离得这么远,冯贲竟能分辨得出演武场上在做什么?!
  岳欣然却是点头,想来陆膺也知道她的意思,没有耽误太久,今日前来,毕竟姬澜沧与宿耕星到任,陆膺于情于理是该慰问一二,礼贤下士,应有之意。
  陆膺果然来得极快,进门便笑道:“听闻二位大人终于肯应下,我真是喜不自胜!”
  众人自是齐齐一礼:“见过都护大人。”
  陆膺摆手:“诸位不必多礼,司州衙门素来事务繁重,我这大营太过简陋,还请诸位大人见谅!我命他们治了些清淡饭菜,一道用些吧,也算为姬、宿二位大人庆贺一二,营中禁酒,我身为主帅,亦不可破例,便以茶代酒,先饮此杯!”
  看他一饮而尽,岳欣然不由好笑,他倒是灵觉,不必她说清情形了。
  姬澜沧与宿耕星连忙起身,亦将面前茶盏一饮而尽。
  岳欣然才缓缓道:“能得二位大人臂助,都护府实是如虎添翼。只是今日前来拜会都护大人,实是另有一事。”
  陆膺是真的疑惑,他与岳欣然对了个眼神,一时间是真没接住媳妇抛过来的梗。除了叫他摆个礼贤下士的模样,给司州衙门当个菩萨拜拜之外,还有什么是真叫他做的么?陆膺有一丢丢茫然。
  姬澜沧微妙地觉得自己等似乎有点多余,他咳嗽一声,清了一下气氛:“都护大人,先时你命邓将军自草原带回来的东西,我与冯都卫一道清点完毕了,折合白银约二十万两。”
  陆膺点头,宿耕星却忍不住插话道:“还不够边军粮草的。”
  陆膺不由视线朝岳欣然飘去,岳欣然摇头:“此事容事再议。都护大人,陛下离开亭州已经数月了。”
  陆膺神情一顿,却朝身旁石头吩咐道:“清帐吧。”
  石头领命而去,待周遭清查完毕,陆膺才道:“敢问三位大人,何以教我?”
  姬澜沧才娓娓道来:“都护大人,如今都护府才有起色,我等皆知,不过才途行至半,眼前还欠这十几万大军的粮草辎重,北狄又虎视眈眈……接下来的这半载,才是道阻且长。”
  陆膺点头:“先生说得是,都护府能有现在这般,全赖岳大人与诸位之功,如今边军之中,我自会调理清楚,必令大军战力再上台阶,至于,银钱上头,怕是不止粮草辎重之事,若我所料不错,北狄今岁必会南下,径关残破,要保丰安不失,必得重修……”
  宿耕星:……
  这小两口,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更能漫天洒银子啊!重修径关,天爷,那得是多少银子???
  淳朴的宿大人此时已经回不去了,只晓得用银子来衡量银钱了。
  他转头去瞪岳欣然,却见她正悠然品茶,仿佛不觉得那是一笔多么可怕的花销般。
  姬澜沧此来的重点却不在银钱上,那是他们司州衙门要操心之事,暂时还不必劳烦都护大人。
  他只提点道:“越是这样的关头,魏京那头越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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