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精校)第10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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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是练兵要用,两三万两银子丝毫算不上多,编练两千乡勇,光发放安家费就要上万两银子,反正在林庭立将人都拢过来之后,倒不用愁军粮军饷了。
  只要林庭立编练的乡勇规模超过两千人,完全可以拿乡勇哗变来要挟沈戎;当然,那时林庭立在顾悟尘眼里的分量重了,顾悟尘也会帮着林庭立压制沈戎的。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林续禄说道,“你看支出多少银子合适?”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三哥还跟七哥跟三位族老先商量吧,”林缚说道,“个中道理也许三夫人、六夫人还有少夫人不能理解,三位族老与七哥还是能顾大局的,我想大公子也是顾大局的人……”
  林缚与柳月儿、小蛮亲自送林续禄夫妇回围拢屋,回草堂途中,小蛮偏着头问林缚:“好不好看?”
  林缚这才发现小蛮发髻上插一支精美的凤头点翠花钿,以前没有见过,想来是林续禄之妻周氏所送,笑着问:“这是周氏给你们的见面礼?出手倒也大方,不过你们要记住,日后谁送礼来,你们都要记个细账给我过目。有些礼可以收,可与之礼尚往来;有些礼却不能收。”
  “就知道教训人,知道了,”小蛮拖长声音说道,“可惜我只得这一支凤头钗当见面礼,就挨了一顿教训,某人还得了许多成亲贺礼呢……”
  “胡说八道什么啊,”柳月儿粉红涨得通红,给小蛮说得很不好意思,低眉顺眼的细声跟林缚说,“三夫人嘴巴太厉害,让人无法拒绝,回去后我就将东西都拿给你。”
  “你就留着吧,”林缚说道,“收他这份礼也是应该。”
  “……”柳月儿她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以前虽说两人也有恋人一样的亲热,终是没有什么名份,却是这一声应,真就是将自己交给林缚似的,柳月儿俏脸似吃酒似的绯红,又仿佛是晨昏天际所聚的烟霜,使她的脸蛋在远处投来的灯火下娇美雅致,有说不出来的媚惑,偏偏小蛮还在一旁睁着眼睛看她。
  看着柳月儿美态,林缚也是心魂微荡,想着今夜是不是想法子将小蛮支开才好。
  这会儿有个瘸脚汉子给个女人搀着从河堤码头过来经过草堂前,看见林缚与二女过来,忙过来叩头请安。林缚在渡口可没有叩头的规矩,见来人面熟,让武卒退开,问道:“王麻子,你怎么还留在河口,又从哪里拐来一个女人?”
  “告诉林大人知道,小的坐监刑满,无家无业,婆娘带着两个儿子也给娘家做主再嫁了别人,小的也无处可去,蒙小五掌柜收留,就在河口做工,想着攒些钱将两个儿子给讨回来,”王麻子跪在地上回道,又不好意思的说道,“珍娘可不是小的拐骗来的,她也刚坐监刑满,家里人不要她回去,小的反正在河口做工能多养活一口人,总不能看着她乞食为生吧……”
  “你倒也知道怜香惜玉,起来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叩头,”林缚笑着将王麻子从地上搀起来,王麻子就是当初逃监求刑的那个人,受了苔刑之后没有再增加刑期,给放过来有半个月了,林缚这半个月多在外面,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妇人原来也是女囚,颇有几分秀色,大概是王麻子做牢头管分工时就勾当上了,见王麻子瘸着腿,问道,“怎么,在岛上脚伤没治好?”
  “小的也不是见人就跪,回大人,离开时脚伤就好了,还养了几斤膘肉,这脚前天做工下河堤时不小心给崴了,小五掌柜许小的领了半个月工钱在家修养,夜里闲不住,麻烦珍娘搀着出来走动走动。”王麻子回道。
  “脚崴了还乱走动,就不怕脚再瘸了,”林缚训斥道,又问道,“我家里头缺两个帮佣,你要是怨恨我在岛上打了你三十鞭子,那就算了。”
  “不敢怨恨,不敢怨恨,巴不得大人再打小的三十鞭子,”王麻子连忙又拉妇人跪下来叩头,“大人要小的做什么,下刀山下火海,小的都愿为大人做的。”
  “就你这样子,还是先替我家里看门将脚养好再说,”林缚说道,“明天你们来找柳姑娘,让她给你们找地方住、安排宅子里的活。”
  “明明已经是柳夫人了。”小蛮在身后小声说道,语气里还有些酸意。
  妻室才能冠夫姓,这是妻室的特权,妾室还是要保留娘家姓氏。就如柳月儿嫁给肖氏,别人称她为肖家娘子,或者肖柳氏;她给林缚作妾,是如夫人,也只能称柳氏或柳家婆娘等等。
  这内宅之中,从丫鬟升到如夫人容易,从如夫人升到夫人就千难万难。
  柳月儿端真是羞涩,脸上红晕消退,这会儿连耳朵根子又染红了,见王麻子又朝她叩头请安,手脚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卷三
江宁风月
第148章
春夜苦短
  五月天气炎炎,回到内宅准备休息,柳月儿换上一袭轻纱似的粉红衣裙,裙下也只穿着亵裤、没有穿长裤,露出秀美水润的足踝来。
  林缚习惯晚睡晚起,小蛮给林缚作贴身丫鬟,便随他的作息;柳月儿每日都要早起吩咐事情,夜里都要早些睡下,洗漱过便过来给林缚说一声回屋去休息。
  小蛮这时候不在林缚屋里,林缚坐在案前正借着铜油灯的明亮灯火看塘报抄件,看见柳月儿走进来。柳月儿薄裳里只系着翠色抹胸,修长玉颈下露出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抹胸给高高的顶起来,腰间纤细,裙下露出的秀足在灯下也莹白美丽。
  “坐过来……”林缚要柳月儿坐他怀里来。
  “小蛮呢。”柳月儿问道,她好几回跟林缚亲热给小蛮撞见,总是羞不胜羞。
  “给我打发回屋抄书去了。”林缚说道,牵过柳月儿滑如柔荑的小手,将她拉到怀里来。
  柳月儿眸子含笑妖娆,蒙了一层水雾似的,清水离水里透着媚意荡漾,红唇嫣然,如诱人的樱桃红果,身上传来幽幽的香气,叫人迷醉。
  “会不会委屈了你?”林缚搂着柳月儿的纤腰,纤细柔软,又有着无限的弹力。
  “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柳月儿含羞说道。
  两人衣裳都穿得单薄,叠股而坐,能感受到林缚的体热以及男子阳刚的反应,柳月儿螓首垂下来,贴着林缚微微刺人的下颔,便觉得他的胡渣子也刺得叫好心间舒服,感觉到林缚的双手沿着她的腰间往下摸去,以前总是要避让开,怕勾出更多的心火,此时也由着他胡来,自己只是羞不胜羞的贴着林缚的身子,身子发热,好想将自己整个人都钻进他的身子去,待林缚生着茧子的手钻进襦裙里去,心里想他今日比平时都心急,也豁出去的双手搂过林缚的脖子,既担心林缚的手摸到她腿间的湿热,又想让自己的一切都袒露给林缚知道,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呻吟出来。
  柳月儿的小腿细直,滑脂如玉,越往里腿肌越丰,绵弹得力。当世人所穿的亵裤裤腿很长,差不多到膝盖,也很宽大,林缚的手毫不费力的就钻到里,只觉柳月儿大腿内侧的肌肤竟然舌尖一样的嫩滑,手指再往里侧,便是那诱人之间的水潦处了,那里仿佛浸满了稀滑的清油。给林缚的手指一触,柳月儿身子也忍不住的打颤,嘴里也情不自禁的发出呻吟,她头趴在林缚的肩上,呻吟销魂,也只紧紧的搂着林缚的脖子抵抗体内涌来的一波波快感,任他手指轻薄,人也几乎要昏过去。
  “我抱你上床?”林缚轻问。
  柳月儿一时也反应不出林缚要做什么,也忘了小蛮随时会闯进来,只搂紧林缚的脖子随他轻狂,只是衣裳都给林缚解去,才惊觉的拉起薄被将自己裹起来,横阵的躺在床上。
  林缚将薄被掀开,看着灯下如玉美人媚态横生竟无一处不美,柳月儿只是害羞的拿双遮着脸,双腿交叠着不让林缚看到秘处,她玉体横阵,胸前峰峦如怒,峰尖嫣红如相思红豆,腰细腿长、肌体丰润圆润,使人看了心火似烧,林缚忙不及的将自家衣裳脱光,将玉腿分开,剑及鞘口,借着清油似的湿润就要进去……
  这会儿半遮掩的门给吱呀推开,柳月儿惊醒的跟林缚同时望去,就见穿着一袭翠烟衫的小蛮站在门户。小蛮双手捂着眼睛,说道:“真是的,也不差这两三天,羞死人了,要瞎眼睛了……”便逃也似的离开。
  “不要,不要,”柳月儿这时候清醒了挣扎着要起来,“总要给你的,也不差这几天……”
  林缚箭在弦上,哪能不发?抱着她的娇躯,将腿分开,剑头抵着蛤口,腰下用力一挺。
  “啊,”柳月儿痛得眉头直皱,见已经给林缚得逞,便不再挣扎,只用力的将林缚的虎躯抱住,只小声救饶,“痛,痛,你不要动,要怜惜我……”也不去管门有没有掩上,大户人家男女房事本来就不避贴身丫鬟的,再说柳月儿也知道小蛮迟早是林缚的房里人。
  ※※※
  春宵苦短,轻狂放荡,几番起伏,也使得娇吟难休。直到天光晞微,林缚才尽了兴揽着娇躯睡去。听着林缚微沉的鼻息,柳月儿只觉得浑身每一根骨子都彻底酥软掉了,心里又爱又喜的看着林缚英俊的脸跟坚实的胸膛,伸手在他脸上甜蜜的轻摸了一会儿,看着床单上的血迹,心想到底有没有给这冤家看到,还是挣扎着起床穿衣打水去洗身子。
  打开半掩的房门就看见小蛮一溜烟的钻进她房里,房门放着一盆温水搁着洗脚巾,柳月儿这时也觉得给林缚折腾了一夜甚是羞人,她先给林缚洗了身子,又换了盆温水回房洗过再睡下。
  给小蛮知晓也无所谓,柳月儿总是不想这时候就给别人知道她已经给林缚得了身子,睡下一个多时辰,又挣扎着起来做事。
  王麻子带着妇人过来,柳月儿给他们安排住处。草堂这边空房子也多,草堂请的帮佣都只是白天过来帮工,夜里不住这边。
  王麻子在河口这边做工,平时与妇人只住窝棚,衣裳被褥也是破败不堪,柳月儿知道林缚有意将他们二人收为仆从,不是请来做普通的帮佣,又有意做主将这妇人正式许给王麻子,免得他们偷偷摸摸的见不得人,给他们两人安排个宽敞的住处,又要钱小五的家里人云娘带着他们去领用几身新衣裳跟被单、褥子。
  林缚不想参与林家削减乡勇的事情,醒来后找不到柳月儿、也找不到小蛮,就直接上了狱岛。
  不管怎么说,此时的乡勇还是忠于本家的。林缚总要等到林家实际削减乡勇之后,才会去接收这部分乡勇进行整训,免得这部分乡勇的指挥权在以后留下后患。
  狱岛上也是一摊事情,长孙庚四月份都没能离岛回家一趟,看到林缚难得露面,也不提他休息的事情,只拉到监房里查看狱情。
  由于扬子江以北长期滞留大量流民,铤而冒险、作奸犯科者也多,送来到江岛大牢来坐监的囚犯这几月持续增涨。
  林缚初上狱岛时,岛上的囚犯才两百人出头,此时岛上的囚犯已经接近八百人。
  府县衙门对作奸犯科的流民下手也狠,杀威棍与送上岛前的笞刑或杖刑都是实打实的用力。林缚请名医武延清上岛当医吏,除了两名医吏来,也额外配置了四名医徒。即使如此也远远应付不了这么多送上岛前受笞刑或杖刑的囚犯,几乎隔日都有囚犯伤重不治而亡。
  各府县都有大牢,狱岛是可以拒收伤势过重的囚犯,只是将那些受刑囚犯拒之岛外,无非更是死路一条,林缚要求长孙庚不得拒收伤囚,伤囚到岛上来,也要尽力医治。
  狱岛经林缚治理,役使囚犯在岛上劳作,经过初期大量的投入,已经渡过入不敷出的艰难时刻。就长孙庚所接触到的账目,要是不计算给医治伤囚的医药费,狱岛四月份竟然有三百两银子的盈余。
  到四月,狱岛上人员编制逐渐恢复过来,吏卒与囚犯的伙食支出标准要超过之前的一倍不止,仅囚粮一项,狱岛一个月就要在宣抚使司的给付之外额外补贴近二百两银子。
  做工的囚犯每日还要计算工钱,这部分也逐月扣除。在帐上有盈余之后,林缚要长孙庚逐月发放部分工钱,使囚犯能自行购买物品改善生活或托人捎回家里。这些工钱虽少,普通工每日才计五钱,但是对囚犯来说却不敢奢求更多,另外,做工勤奋或有专长者还额外有加赏,每月单工钱结算就要有上百两银子。
  眼下在狱岛上,禁上出监做工、关禁闭、降低伙食标准,就成为有效的惩戒跟处罚手段。虽说岛上囚犯激增,卒吏差役人数甚至比以前还有减少,狱岛的管理却更井然有序。
  在这种情况,狱岛四月份还能有三百两银的盈余,当真是了不得的成就,前任司狱官伙同书办、武卒将狱岛女囚私押到武阳镇青楼里卖身,每月所得也不过能得百十两银子罢了。
  由于受伤囚徒激增,武延清等人医治伤者用药也无节制,缺药便要集云社从岛外送来,集云社再跟长孙庚结算,四月份用掉的伤药竟然也有三百两银子。
  长山庚倒不是疑心集云社贪狱岛的银子,毕竟集云社实为林缚私人所有,林缚要贪银子,额外补贴的伙食钱、囚犯做工钱他都可以贪下来,这笔数字绝不容小窥。另外,集云社每回送药来入库,长山庚作为岛上唯一的书办,都要一一过目,并无缺扣,怨只怨,受伤囚徒太多,这边医治也过于用心。
  长孙庚将岛上的账本交给林缚过目,又拉林缚到监房视察,特别是到专门用作医馆的监房察看,希望林缚能稍稍限制一下武延清这边。
卷三
江宁风月
第149章
乱世良民易为贼
  这数月送来的囚犯以铤而走险、偷盗流掠的流民居多,占到九成以上,受刑也最重,地方衙门都恨不得将这些作贼为患地方的流民当场杖毙。长孙庚与狱岛吏卒都是以当地人居多,对送上岛来的流民囚犯也是抱以排斥的态度,只是限于林缚的严令,勉强一视同仁罢了。
  林缚即使不是同情心随意泛滥的人,也知道乱世良民易为贼、揭竿而起也多是迫于生计的残酷事实,所以对这些囚犯并没有什么偏见。
  林缚看过可关押三四百人的甲字号监房里给躺伤病的小床挤得满满当当,脸色阴沉的看武延清所带的一名少年医徒给伤囚用药。
  少年手法已经很熟悉了,也是接触伤患格外多的缘故,放伤药的纸包就放在手边,大概林缚在旁边看着太紧张的缘故,少年不小心就将药包碰翻在地。
  渣沫子似的伤药洒了一地,长孙庚看得心痛。
  武延清教徒也严厉,在旁边看到就厉声训斥少年。
  林缚走过去蹲下来,小心翼翼的将上层没有给弄脏的药撮到纸包里,安慰少年道:“上手已经相当熟练了,看你似乎是休息不够?”将只剩下小一半的纸药包送给少年。
  “伤患太多,我们这些人手也不足用,除了这边伤患要照应外,煎药、敷药也都要准备,你看这些外敷药也都研磨得很马虎,”武延清说道,“实在是人手不够用。”
  “上林里逃难来的有两个郎中,我想过了,我在河口要开设一间医馆,用一个人就够了,还有一人先送到这边暂时帮你,再麻烦武先生辛苦一些,再带几个小徒弟。”林缚说道。
  “行,行,你最好把人现在就给我送来。”武延清说道。
  长孙庚心里肉疼,多用人就要多花银子,小声说道:“再多添加人手,岛上又要入不敷出了。”
  “这个也是麻烦,”林缚蹙眉跟长孙庚说道:“长孙书办,你以狱岛名义写一篇给按察使司的呈文,直言各府县衙门肉刑过重,尤其是古棠县所遣囚犯,十囚九重伤,试问古棠县是在施肉刑,还是施斩刑?古棠县送来重伤不治的十七名囚犯,受何等肉刑、伤何处、何时不治身亡,在文中都列写清楚,语气不用委婉。以后古棠县送来的囚犯,骨折伤以上者一律拒收,再有古棠县送来的伤囚不治而亡,将尸首直接送到古棠县衙去。古棠县不怕捅篓子,就由着他们继续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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