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精校)第23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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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涛海怒
第73章
舟行海上
  与大横岛寇船脱离接触之后,津海号主桅升起林缚的帅旗,整支巡海船队的指挥权自然就转移到津海号上来,率领船队驶向大小洋山岛。
  王成服年年都要坐运草船出海押运草料到北面盐场,但是运草船残破且小,贴着海岸线在浅淤海水航行,也时不时的遇到险情,何曾在远离陆地二三百里的海域航行过?
  虽然暨阳血战,东海寇在暨阳城下受到重挫,但是王成服从没有听说过东海寇在水面上吃过什么大亏。
  刚刚一战,也歼灭寇兵三四百人,缴获六艘残破寇船。要是换成其他军队,定然能浮夸宣染成大胜,王成服观察林缚的神色,暗道也许在他看来,刚才一战只是巡海检验江东左军水师战力的小规模遭遇战罢了。
  昨日给强行邀上船软禁起来失去自由,王成服就担心多条罪名会累及性命,然而上船后,行动也不大受拘束,今日还在跟在林缚身边观看战事,心思也渐渐镇定下来,不由的揣测林缚强行邀他登船,也许是有别的意图。
  王成服刺配充军八年,吃尽人间辛苦,自然也极有耐心,林缚不动什么声色,他也便老老实实的呆在船上,不动什么声色,虽说有好奇心作怪,也只是暗中观察江东左军的军容。
  正因为奢家等东闽八姓大族势力的渗透与控制,东海寇才在近几年势力大涨,真正成为威胁沿海府县的心腹之患。去年秋太湖盗寇西沙岛,杀军民数千人,今年春暮又寇崇州,杀军民数千人,毁崇州城,坏江东左军在崇州之根基。
  在王成服看来,林缚与东海寇、与东海寇背后的东闽八姓大族,与在八姓大族里仅次于奢家的宋氏势不两立才对。
  当然了,宋氏还是朝廷分封的永泰伯,宋博是永泰伯宋浮之子,除了秘密处置,林缚不能公开将他监禁或杀害。但是看林缚的态度,应该没有将宋博秘密囚禁或杀害的心思,但是不限制中近距离观察江东左军,王成服心里就疑惑了:林缚邀宋博上船到底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让宋博看到江东左军的底细,对江东左军会有什么好处不成?
  宋博目睹这场小规模的海上接触战后,就一直默然不语。
  林缚凝目远望在海平面上露出顶尖的大小洋山岛,这时候起了东风,使往大小洋山岛去变成顺风,有了风势好借,就极大的提高了航行的速度。
  葛存雄撒了一把着色的木屑到水里,心间默默计数,待水面上的木屑移至船尾,计算出航速,跟林缚说道:“风势不改,再有一个时辰,我们便能赶到大洋山岛……”
  林缚抬头看了看天,天黑还有两个时辰,说道:“传令下去,使各部做好登陆作战的准备,务必要在天黑之前攻下一岛,要停船休整……让赵青山过来商议登岛细节。”
  葛存雄亲自盯着传令兵通过旗帜传达林缚军令,林缚也观察各船回应的旗令,片刻后,赵青山乘小船过来,林缚便将葛存雄、周同、敖沧海、赵青山等人召到指挥舱里商议登岛作战的细节。没过多久,就议定登岛事,赵青山、葛存雄、周同、敖沧海等人各自去准备,林缚回到尾舱甲板上,跟宋博聊起刚才的海战,问道:“刚刚一场海战,你怎么看?”
  宋氏虽然没有派子弟渗透到东海寇势力里,但是宋博对实际由奢飞熊控制的东海寇势力也不是全无了解,他抿了抿嘴唇,说道:“虽说这时候东海寇的主力应该在南面四百里外的昌国县诸岛上,但是东海寇在海上缺乏坚固的大型战船,若是不能想办法补足缺陷,今后在海上作战,还有可能会吃亏……”
  “有什么话,在我面前无需讳言,”林缚说道,“奢飞熊控制的东海寇六月中旬试探性的攻占明州府南部的象山县,在盘踞一个月之后,才在两浙兵马的围攻压力下退回海上。其主力退到昌国岛后,非但没有分散,从七月中旬到今时,反而聚集了更多的兵马,从中能看出奢飞熊有在陆上占据城池、逐步蚕食两浙的心思……想来你也清楚,做事情能分管齐下、齐头并进最好,然而资源总是有限的,兼顾到陆上,就无法兼顾海上,便是宋兄返回晋安,跟奢家建言大造利于海上会战的大型战船,你以为奢家有几分可能会采纳你的建议?”
  宋博沉吟片刻,说道:“十年战事,民众是太辛苦了,没有三五年休养,很难再榨出油水来。要不是朝廷难以让人放心,没有人希望战争持续下去……”
  “朝廷难以让人放心?”林缚嘴角露出轻笑,又强调的再反问一句,“今日的朝廷难以让奢家安心吗?难以让宋家安心吗?抑或是今日之朝廷,让奢家、宋家觉得即使弃陆走海的战略失败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博脸色讪然,至少受奢家控制的东海寇越发的猖獗,便是看透朝廷孱弱不堪的虚实,只是宋博也是心高气傲之人,给林缚如此数落,忍不住要回敬一两句:“刘安儿诸贼大寇地方,使淮、汉诸水沿岸几成废地,然而地方上诸雄崛起,有几人不是在剿匪之时借机掌握军队?岳冷秋重建长淮军,当今圣上从内侍省选派心腹以为监军使,然而此监军使给岳冷秋哄在江宁逍遥快活,不能节制岳冷秋在军中权柄。濠州因流寇作乱,驱贼后废而新立,府县长官无不出自岳冷秋门……此事,林大人可知一二?”
  岳冷秋根本就不是什么忠介之臣,有拥兵自重的机会,哪可能老老实实的打造一支忠于朝廷、忠于元氏却不忠于他自己的长淮雄师?
  可以肯定的是,李卓五年平虏之策无法获得成功,中枢不能掌握一支强有力的中央军队,东虏的威胁不能消除又一时不能入侵中原,地方势力便会借机崛起成割据军阀——这简值就是时逢乱世末年、王朝兴替必然会发生的规律。
  宋博虽然拿岳冷秋独掌军中大权说事,实际也讽刺林缚借江东左军控制崇州地方之事,没有立场指责奢家、宋家的不是——林缚自然也听得出宋博的话外之音。
  林缚望着碧蓝如玉的澄澈海水,他的心思坚定,当然不会给宋博一两句冷嘲暗讽动摇,过了片饷,才问宋博,说道:“宋兄去职后,游历江淮,可有什么感触?”又问王成服,“王旗头能与宋兄把酒言欢,想来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对当世之情状,可有什么看法?”
  “成服乃待罪之身,言语粗鄙,不敢妄议时事。”王成服不敢学宋博不合意就沉默不吭声,忙敷衍应答。
  林缚能理解王成服的小心翼翼,他看着宋博,说道:“不说什么为民请命的虚话、套话,中枢暗弱,群雄崛起,东虏窥于关外,更无奢宋之机会……奢家逆势争雄,自以为弃陆走海为上策,肆意杀戮两郡民众,不要说奢家在东海才占数岛,就算两郡沿海城池给奢家夺走大半,又焉能在两郡立足?大道煌煌,无为民请命之赤心,为谋天下而不择手段肆意杀戮者,三五跳梁小丑罢了。说到不择手段,刚才海战之时,我若假装无意让东海寇将宋兄劫走,奢家与宋家要如何才能相安无事?”
  听林缚如此一说,宋博额头冷汗直冒:他要是在林缚的船上给东海寇救走,必定会让奢家怀疑宋家藏着别的心思,他想解释,便是有一百张口都不能消解奢家的疑心。
  王成服暗道,让宋博给东海寇劫走,当真是离间奢宋两家的妙计,但是林缚挑明了来说,似乎不屑而为之。王成服之前对林缚的印象不过来自于同僚的传闻以及三五封传到他手里已经残缺的塘抄,此时不由的暗想,林缚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林缚不管宋博的神色,说道:“我邀你去崇州做客,没有别的意思。你游历江淮时跟晋安没有什么联络,所以不知道一些事情也不奇怪。崇州之广教寺实为奢家在崇州所设的秘密据点,我回崇州后就剿灭之,颇为巧合的扣留了两个打算从崇州借道回江宁的晋安贵客,想着请宋兄跟我回崇州跟她们见一面,宋兄能猜到她们是谁?宋兄若无意随我去崇州,能攻下大小洋山岛,我便派船载宋兄上岸,绝无留难之意。”
  宋博不是笨蛋,他辞去总督府职事时,知道姐姐与奢明月要走海路回江宁来,林缚话里的暗示如此明显,他又怎么听不明白?
  宋博愣在那里,万万没有想到林缚出兵剿灭广教寺时,姐姐与奢明月恰好经过崇州。不过想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海寇大寇崇州时,姐姐与奢明月坐船一起到崇州,之后江河封锁,在崇州多滞留了几天给返回崇州的林缚逮了个正着,也算不上巧合。错就错在姐姐返回晋安祭母之后就不应该带着明月再回江宁。
  宋博与宋佳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听到姐姐与明月给扣留在崇州,不管怎么说,都要去崇州见她们一面,跟林缚说道:“宋博便随林大人到崇州走一遭……”
  王成服心里暗想:什么重要人物给林缚扣在崇州,宋博非见不可?
  林缚微微一笑,说道:“等会儿要强行登陆攻打大小洋山岛,宋兄与王旗头有意随我登陆观战?”
  “恭敬不如从命。”宋博知道与其留在船上给监禁起来,还不如跟在林缚看一看江东左军到底有多强的战力。
卷六
涛海怒
第74章
夺岛
  宋博想看江东左军在攻打大小洋山岛时到底能展现多强的战力,只是林缚没有打堂堂之战的心思。
  大小洋山岛完全展现在远处的海平面之上,巡海船队就变换了阵形。
  集云级、津海级主力战船都降帆减速,船队中间的几艘海鳅船、苍山船与六艘缴获的残破寇船编成一队先行。这十数艘船桅及船舷两侧都换上海鹞图案的东海寇战旗,甲卒及辅兵都换上褚红色的东海寇兵服。如此一来,巡海船队就形一逃一追的两支船队,往大洋山岛方向驶去。
  大小洋山岛是两座相距八九里的海岛,大洋山岛大小与长山岛相仿,小洋山岛要小一些,但都是基岩岛,与大横岛形成嵊泗诸岛,是东海岛链的北部群岛。以地形分布论,长山岛也属于嵊泗诸岛的一部分,只是孤零零的峙立在北面二三百里远的海域里。
  大小洋山岛大约盘踞了近三百名东海寇,巡海船队出现在视野里,这三百名寇兵都聚集到大洋山岛上,在坞堡外严阵以待。
  伪装成逃窜寇船的海鳅船、苍山船等船型吃水浅,直接冲上大洋山岛东北角上的海滩,穿着褚红色寇兵服的甲卒辅兵,拿着刀兵,借绳梯下到的浅水里跋涉登陆,在海滩上稍整饬阵形,便以锥形阵展开,冲击敌阵,嘴里却大声呼喝:“江东左军杀来了,快回寨子……”
  先行登陆的四百多甲卒辅兵虽然都穿着从寇兵尸体剥下来的兵服,但将汗巾系在左臂上,以作标识。
  大洋山岛据点的寇兵头目看此情形,心里有几分怀疑,想要阻止甲卒靠近,大声喊道:“来者何人,领头的出来说话……”
  这边借着据点前列阵的寇兵迟疑之机,以甲卒为主以陌刀、高盾、长枪、弓弩列阵居前,辅兵持短刀轻盾散于侧后,掩护两翼,一鼓作气冲到三五十步的近处,弓弩手便发箭攒射,陌刀手、刺枪手及长枪手在高盾的掩护,奋勇前冲,与敌接战。
  在据点前列阵的寇兵这时候才确认冲过来的三四百人实是伪装之敌,看着两边接近,猝不及防的寇兵散乱射箭,再看着远处接近大洋山岛的船队来势汹汹,不敢在野外浪战,慌乱往据点里退去。
  寇兵头目退入据点内,看着来敌势大,也不顾还有百余人没能退回来,大声吆喝:“关门,快把大门闩死;二狗子你带人上墙,把他娘的射退,才能救郎中他们进来。江东左军想赚洋山岛,黑刀子,你去把狼烟烧起来,几堆狼烟都烧起来,江东左军船队这么大,怕有两千多人。告诉兄弟们,只要守住两天,南边就能派援兵过来……守住洋山岛,吃香的喝辣的,日姑娘、玩婊子,逍遥自在,守不住,等着人头落地吧!”
  寇兵抢先将据点大门关上,无法一鼓作气的将寨门抢下,光凭步卒强冲,很难将据点攻下,看着寨墙上的箭雨渐密集,周同等不及将寨门外的寇兵杀尽,便使人吹角,命令进攻武卒后撤到一箭地外列阵,使弓弩手藏在高盾之后,射杀寨门外的寇兵,不使他们有机会逃进据点去。
  巡海船队分出几艘船驶往小洋山岛,攻打那里的据点,船队主力在大洋山岛东北角的浅海里下锚停泊,哨船散开警戒;津海号在大洋山岛东岸寻了一处吃水深的湾口停靠过去,林缚在亲卫营甲卒的簇拥下,登岸上岛。
  “贼他娘的,海盗丢了七八十人在外面不管,抢着将寨门关上,没有一下子将寨门夺过来,这下子有得打了。”周同恨恨的说道,手里将身上的海寇兵服剥下来,露出来里面穿着的鳞甲,寒光闪闪。他蹲下来,将他带队登岛之后的情形禀报给林缚听,寇兵都已经龟缩到据点里,据点不大,周围不足二百步,就一处寨门,最先登陆的甲卒在寨门外严阵以待,并派出小队斥候搜岛,防止岛上别处还藏有寇兵以攻不备,还在岛上最高处建立望哨警戒。
  宋博、王成服都跟着林缚登岸,见林缚也无避讳,也凑过来听周同介绍大洋山岛的情况。
  林缚眉头微蹙,问身边的敖沧海:“你觉得这仗要怎么打?”
  “先看清寨中虚实,西面、南面都有高地,可以借高盾掩护,在近处堆土台与寨墙齐高,将船上栈板拆下来,直接在土台与寨墙之间架云桥,走云桥强抢寨墙……”敖沧海与林缚围着匪寨走了一圈,看过周边地形,心里有一套攻寨的方案。
  “拆几架床弩下来,攻打寨门吸引寇兵,走云桥强攻更有把握一些。”周同补充道。
  “多拆几架蝎子弩下来,能直接砸开寨门那就更好了……”林缚说道。
  “杀鸡焉用牛刀?”葛存雄说道,“蝎子弩拆御也麻烦,要是寨门不厚,用床弩近距离也能洞穿。”
  当世所存的几种投石弩,无不是用人力或重物下挫猛力拉动梢尾,发射石弹,掷向敌阵,这几种投石弩都不能安装在船上。
  利用人力发射的投石弩,需要有给人跑动猛拉弩梢的空间,这常常是好几十步远的距离,津海号前后也只有四十步长,主甲板最大长度也只有二十六步,自然无法安装人力发射的投石弩。
  利用重物下挫猛拉弩梢发射石弹,是在弩梢尾部系一重物,先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在割断绳索的瞬时,重物猛的砸下,扯动弩梢,将梢头皮囊里的石弹抛出。为了能将数十斤重的石弹抛射出数百步远,下挫重物要有上千斤甚至数千斤重量才够,但是不管多么坚固的甲板,也经不住如此重物的挫砸。
  蝎子弩是利用扭力作用制成的小型投石机,利用牛马鬃、牛马腱筋等物制成弹性极强的弩索,将弩梢插在弩索之间,反向转动弩索,就能对弩梢产生极强的扭力,一旦将弩梢松开,弩梢就会猛力转动,将石弹掷出。
  由于蝎子弩形制小,发射石弹时又不会产生破坏甲板的垂直下挫巨力,所以能安装在船上用于水战,此时还是江东左军竭力保密的武器。
  蝎子弩除了弩梢材料不比其他投石弩材料稍差外,弩索的材料要求也极为苛刻,几乎要上百张好弓的材料,才能制作一架蝎子弩,成本高昂,关键是没有技术传世。
  葛存雄嘴里说杀鸡不需用牛刀,实际上是不想让宋博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蝎子弩,回晋安仿制,使江东左军失去海战可以依仗的利器。
  葛存雄的心思,林缚也明白,微笑道:“取胜之道,无非是以强凌弱、以多破寡,便以少对多,也是要尽可能创造分而击之,集中攻其一点的机会。既然有条件,又不十分费事,哪有不用上的道理?”让葛存雄、敖沧海协助周同准备强行攻打大洋山岛匪寨。
  ※※※
  宋博不清楚林缚与葛存雄嘴里所说的蝎子弩是指什么东西,只是跟着林缚身边观战。
  寨子燃起的烽烟直冲云宵,几乎是上百丈的高度,狼烟给海风吹了也聚而不散,据寨死守的寇兵二百出头一些,他们期待大横岛或者涂山或岱山诸岛的援兵能及时赶来。
  宋博微微一叹,看着江东左军停泊在大洋山岛东北角浅海里的船队,黄昏时的夕阳照得海面上金波粼粼,高大的船桅将影子投射在海面上,曲曲折折、断断续续。
  津海级、集云级战船,都是由江宁工部所属的龙江船场建造,由江宁工部主事葛司虞负责监造,虽说具体的情况,外人很难知悉,但是大体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如此庞大的战船,一艘造价就是两万两银子,比起同等级载量的川东大木船,造价几乎高了六七倍,很难想象林缚一造就是四艘;奢家则更愿意用同样多的银子造成上百艘甚至更多的海鳅船来。
  四艘津海级战船只能编水军千余人,超编也不过两千人;而一百艘海鳅船可以编水军近万人——对于资源紧缺的奢家来说,这本帐是算得清楚的,奢家不愿意造大型战船,并不仅仅是因为缺少制造大型战船的龙骨木料。
  王成服倒是不怨宋博隐瞒家世,害他一起给林缚软禁起来,他看着寨中狼烟烧起,小声问宋博:“你认为东海寇要派出多少艘船、多少援兵,才能在海面上跟江东左军抗衡?”
  宋博看着远处认真观察敌情的林缚,又看了看远处海面上的巡海船队,一支拥有两艘津海级战船、四艘集云级战船、将二十多艘海鳅船、苍山船及艨艟斗船作为辅助战船的庞大船队,心里也不由得揣测:奢飞熊要派出多少艘船,多少援兵,才能在海面上与之抗衡?
  林缚回过头来,看向宋博、王成服。王成服能提出这样的问题,应该是刚才的海战让他有所感触,没想到他对用兵海战之事也如此的敏感,笑着问:“王旗头也知兵事?”
  “浅陋之言不敢怡笑大方,”王成服微鞠着身子,姿态谦卑的说道,“得幸观江东左军出海剿寇,略有些浅薄感触,只是成服之前从未看过海战,也说不好,怕给大人笑话。”
  “有谁天生知之?”林缚笑问道,“本官洗耳恭听。”
  “陆地野战,以兵力多寡以分强弱,”王成服似乎能看到有一条宽广开阔的人生道路出现在眼前,壮着胆子说道,“然成服得幸观海战,便觉海战与步战有绝大不同。视舟师之强弱,除兵力多寡外,坚固高大之战船之于水军,有如城寨之于守军。虽不能比守军之军能抗十倍之敌,但战船能比敌船坚固,比敌船高大,战具比敌船齐备,抗二三倍之敌,似乎不无可能!”
  “哈哈,”林缚大笑起来,说道,“王旗头当真是好眼力,看来我要邀你多观几场战事,你认识便能更深刻几分,难怪宋兄不辞鹤城草场路荒途远,也要到江门做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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