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臣(精校)第69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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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桥的架设及修护成本较低,但会将上下游的汉水从此割断,有害河运,而长达千步的悬索桥成本实非眼下地方财政所能承受。
  “问题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林缚指着脑子站在亭中,指着西南边的汉水,笑道:“宋公你看虎头山岛!”
  “啊!”宋浮也是有急智之人,见林缚手指向虎牙山虎,问道,“主公是想在北岸与虎头山岛之间架设浮桥,而在虎头山岛与南岸高岸之间建悬索桥?”
  “对,”林缚点点头,说道,“这样建桥耗费低,还能在虎头山岛与南岸高岸之间留下一个百余步的水道叫航船能够通行。”
  虎头山岛曾是敌水军在襄阳的水寨所在,距北岸远、有五六百步宽的水面,跟离南岸近,水面仅百余步,但是深峡水道,航运条件比北侧要好许多。以当世的航运条件,留在虎头山岛以南的水道就足够用了,而在虎头山岛两侧建六百步长的浮桥以及百余步长的悬索桥,以后修护起来,也是地方财政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
  “虎头山岛可没有能足以固定铁索的巨木,要还是熔铁立桩的话,又是一笔额外的费用。”赶来樊城专司粮秣转输的孙文炳苦着眉头说道。
  “要是十天之间将浮桥及悬索桥建立起来,就可能往南岸隆中投送兵力攻击襄阳的西北角,有利缓解周指挥使他们在襄阳城南的压力;文炳实在没必要将手抓这么紧啊……”唐希泰说道。
  “希泰是巴不得这么说,但到户部、支度使以及转运使那边,绝然不是这个想法了。”孙文炳愁眉不解,说道,“二林大人都来信抱怨这仗再打下去,他们要将身上的官袍拿出去当了……”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林缚打断孙文炳与唐希泰的争执,说道,“此战过后,希泰要留下来主持襄阳政事,希望能给襄阳地方多留一些东西,也能够理解。中枢那边,我想此战过后,没有谁会想着立即再起战衅,应能有一段时间缓一口气。眼下还是努努力把桥架起来,不要以后靠襄阳地方,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将桥架起来……”
  “这天寒地冻的,想来襄阳之敌也支撑不了多久了,”胡文穆问道,“枢密使打算什么时候还朝?”
  林缚携荆襄大捷还江宁,是为代元造势的最好时机,这事要提前筹划——胡文穆脸皮稍薄,没脸把话说透,但话里的意思是十分明白的。
  林缚转脸眺望东南的苍茫雪天,笑道:“此地风雪甚佳,不急着回去江宁去,”他还是希望将荆襄的军务、政务理顺了再回江宁去,不想在荆襄留下什么隐患,转头看向顾浩,“南阳缺一任通判,顾大人愿意屈就否?”
  顾浩为潭州制置使张翰的僚属,袁州战事过后,陪同张翰长子张佐武一起到淮东军中为质。这段时间接触来,林缚也了解顾浩很有治政之事,不然不会给张翰依为左膀右臂。
  林缚的目的,是要将两湖势融合掉,只要他们没有割据自立的野心,自然要使两湖有才干的人能有一个上升以及溶入淮东的通道,实在没必要一味的打压而引起不必要的反弹,更没有必要使地方之间天然的对立起来。
  张翰请裁潭州制置使司,转任湘湖宣抚使,目前还是湘湖最高行政长官,但明确放弃地方兵权,而其子张佐武将入中枢为官,实际也是间接的向林缚表示效忠;顾浩要想摆脱张家私吏的背景,留下来就任南阳通判是最好的途径。
  南阳知府将由镇守南阳的敖沧海兼任,南阳通判实际是辅助敖沧海治理南阳政事的文官,将来敖沧海另调,南阳通判是接任南阳知府的天然人选。
  顾浩长揖道:“顾浩愿从主公差遣。”
  胡文穆听着顾浩对林缚的称谓转变,知道他从此之后便算是改换门庭了;倒也没有觉得意外,心想顾浩必然也已经先得到张家的谅解,再者这时满朝文武还不想改换门庭的官员,大概只剩下那些没有办法改换门庭的一小撮人吧。
  林缚哈哈一笑,挽手示意顾浩免礼,说道:“黄祖禹、周瞎子夺樊城,而守樊城,得五千民夫相助;这些民夫多是从南阳周边强援来的丁壮,大概也是南阳府仅存的丁口了。你过两天就去南阳任务,从淯水两岸择地授其田,另补贴耕牛、犁具,安顿好他们的民生,不要延误了。年前中枢会拨二十万两银给你,应能以支度明年南阳府的民生……”
  南阳地处伏牛山与桐柏山之间,除此是荆襄北通关中与豫西的必经之地,淯水等十数条汉水及淮水的支流也灌溉了南阳近千万亩良田,南阳在战前丁口一度超过百万,此时拢统加起来,大概也就三四万人而已,比十不存一的程度还要严重数倍。
  往南阳迁实人口的工作无法一蹴而就,南阳的丁口能在明年恢复到一万户以上,林缚也满足了。不过南阳除了要防备关中之敌外,还要戒防北面董原的野心,驻兵不会少,二十万两银的拔款除了安置民户以利垦种外,还有一个就是恢复水利、修筑道路,反而耕地资源在南阳则显得很廉价。当然,南阳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还要属于战区,除了穷途末路的贫困农户外,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主动迁进来。
  这时候有军情司的武官传最新的情报上来,高宗庭看过,跟林缚禀道:“虏王除了封陈芝虎为秦王外,还有可靠的情报能肯定燕胡已派秘使去成都欲授曹义渠为蜀王……”
  胡文穆这时也知道淮东军的军情渗透工作要比想象扎实,荆襄会战过后,燕京城有些当初被迫降燕的官员大概也会为日后的出路着想大概也会要向淮东表达善意吧?这会使淮东军对燕京的渗透工作变得更顺利。
卷十一
狂澜
第162章
汉水登高(二)
  听得密探传报虏王叶济尔派遣秘使去成都授封曹义渠为蜀王,林缚哈哈一笑,说道:“曹义渠吃错了药,才会在这时候接受胡虏的册封。不过叶济尔的用意大概也是促使曹家坚定割据两川的心思,加剧江宁与成都之间的相疑,这消息说不定是叶济尔故意漏出来的……”
  “从前朝以来,两川就要比关中富庶,人口也是关中的三倍;经历这些年的战事,两川丁口也应在五百万以上,远非多年荒旱的关中能比。对曹义渠来说,就是占据两川的时间太短,根基不固。曹义渠即使叫燕胡把关中夺去,这时候也应该愿意与燕胡息兵、以固两川根基的,”高宗庭说道,“而燕胡封陈芝虎为秦王,邑关中,许开府设文武将吏,实际差不多是将关中割给陈芝虎为藩国;而叶济罗荣率三万燕胡本族骑兵退去晋南,部署在黄河中游北岸,大概也标志着燕胡要进行全面的战略收缩,将兵力集中起来守晋中、燕蓟等核心之地吧……”
  “我们是不是也有必要遣使去成都,探一探曹家的心思?”宋浮问道。
  林缚锁眉而立,倒没有立即回应宋浮的提议。
  胡文穆见林缚微蹙紧着眉头,不知道他是为退守两川的曹家忧心,还是考虑北伐之事。
  荆襄会战差不多奠定淮东的基业,但曹义渠手里还有七八万兵马,据有两川数千万亩之地及五百万丁口,实力及将来三五年间的军事潜力不容小窥。
  曹义渠不会明着接受燕胡的蜀王之封,但显然不会轻易放弃割据川蜀的心思。
  眼下关键是曹义渠经营川蜀的时间太短,曹家差不多是在永兴元年以后才逐渐掌握川蜀的,迄今才四五年的时间,曹家才刚刚将川蜀之地理出一个头绪来,还没有将川蜀的军事潜力转化为真正的实力,在永兴三年之后其关中根基之地就叫燕胡全力猛攻、摧为残地;要是曹义渠在崇观十年之前就得到两川,他守关中就绝对不会打得这么疲软。
  高宗庭说道:“秦时得淆涵之固,不过列七雄之列,得蜀地才成鲸下天下的气象——到前朝之后,关中的环境就变得恶劣;有越以来,旱荒频频,丁口最盛之时不过三百万,不足蜀地三分之一;而崇观年间的民乱又是从西北兴起,曹家一直到崇观十一年才真正掌握渭水两岸,但潜力已经是远远不比川蜀了。胡虏陷燕蓟之时,曹义渠兴兵川蜀,就是打着据关中谋川蜀进而再吞中原的心思。奈何燕胡经徐州一役之挫,战略重心骤然西移,叫曹家措手不及,说不定曹家心里怨恨着我们呢。”
  林缚笑了笑,说道:“也对,要是没有徐州一役,叫燕胡主力与我们在东线纠缠上三五年,说不定就让曹家据川陕两地养成了气候……”又轻叹道,“不过川蜀人口与土地的资源丰富,在地形上相比较别地,也有得天独厚的绝对优势,曹义渠未必会念及治下之民厌战啊!”
  胡文穆细想想,徐州战事以及之后淮东在徐泗地区的防线稳固下来,的确是淮东崛起以及天下大势走向一个关键转折点,在徐州战事之后,燕胡战略重心西移,而淮东则能腾出手来去收复浙闽并行驱虎吞狼之计,使奢家败入江西,转而趁势得江宁、江西等地,一直到这次荆襄会战,不过短短两三年间的事情。
  不过眼下淮东要进两川,只能从夷陵往西,走极杨子江上游的峡江通道,水营及兵力优势都展不开。
  曹义渠只要在峡江上游渝州等要隘之地部署上数万精锐,就能拒淮东军于两川之外,还有足够的时间在川蜀休生养息、滋养实力,根本不会畏惧淮东军此时的兵强势大。
  除非淮东军能早一步收复关中,能同时从北翼威胁两川,才有可能叫曹义渠不战而屈服。
  而此时燕胡战略收缩,将本族兵马都集结到黄河以北去,而封陈芝虎为秦王、邑关中,除了能集中本族兵力去守燕蓟、晋中等地外,还有一个关键的就是要利用陈芝虎为藩屏,缓和与两川曹家的关系,以拒淮东军进入关中。
  陈芝虎虽说在河南、晋中等地满手血腥,但在关中还没有大开杀戮。燕胡用陈芝虎守关中,封其为秦王,许其开藩国,除了陈芝虎本身是百战不殆的名将、所部在荆襄会战中保存了实力外,也是要用陈芝虎这个前朝汉臣来缓解与西秦郡地方势力的紧张关系,想使关中从残地迅速成为一个能对抗及牵制淮东的藩国重镇。
  当然,燕胡不会轻易将关中还给曹家,但使陈芝虎在关中自立藩国,也是要叫曹家看到燕胡从北边、从关中对川蜀的威胁大幅减弱,叫曹家放心将军事重心移到渝州一线,以防备淮东军沿扬子江西进夺川蜀。
  燕胡也是看准关中不失淮东之手,曹家就不会轻易向淮东屈服;而遣秘使封曹义渠为蜀王,倒不是说真希望曹义渠接受,而是要加深曹义渠与淮东之间的戒备与防范。
  只要曹家一日不屈服,一日不放弃兵权,一日有从峡江出兵进击两湖的可能,淮东就要在荆州、夷陵驻重兵以备防曹家,实际是要化解淮东在其他方面给燕胡的军事压力。
  然而只要曹家不放弃割据的野心,此时第一个要防备的不再是燕胡,而恰恰是有鲸吞天下之势的淮东。
  虽说关中之战,曹氏子弟也多有丧命燕胡铁骑之下,血染关陕之地,但在现实的政治利益面前,国仇家恨不过都是儿戏。
  荆襄一役之后,两湖都将容入中枢、实际是淮东军控制的版图,但林缚也必须要将曹家视为迫切的威胁吧?胡文穆心里暗自想着,说道:“宋公所议,我也觉得有遣使入川探一探曹家心思的必要……”
  “曹家除了遥尊帝室而行割据之实外,今后两年内当真敢出峡江吗?”林缚轻轻一笑,说道,“派使臣往成都走一趟也是好的。不过川蜀百业,以巢丝、织绸、盐铁以及布染为兴,曹家的势力眼下还只能勉强控制渝州(今重庆),我记得湘西有道与蜀地东南相接,其道险不足以大军通过,但盐铁绸布等物进入还算方便。只要曹家还遥尊帝室,就不能阻渝南地方受江淮盐铁绸布等货物。我们且看曹家得三五年时间,能成什么气候!”
  虽说曹家据川蜀、陈芝虎据关中以及董原都是燕胡能打出来的有分量的牌,但看林缚的语气,都不是特别在意,胡文穆也是暗暗感慨:就算有董原及帝党拖后脚,燕胡能紧密联合曹家,也只能跟淮东势均力敌吧。
  短短三五年间,天下形势变易,真是叫人目不暇给啊!
  不管胡文穆心里想什么,宋浮站在一旁说道:“陈芝虎不过是保存了实力,又接叶济罗荣三万残兵逃去关中,就得秦王之赏,想必主公此次还江宁,开府立官制应不在话下……”
  林缚微微一笑,没有应宋浮的话,但在胡文穆看来,林缚属意如此。
  林缚已经位居国公,以崇州五县及夷州为私邑,但性质还是封邑,虽有僚属,但仅限于长史、丞、主簿、典史等有限数人。
  开府立官制而置将臣的意义则截然不同,立官制置将臣实际等同于立国。从此之后崇国将成为越朝的属国,而非之前的属邑。
  对林缚来说,加封王爵或赐九锡,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开府立官制而置将臣,实际是将当前的枢密院更加实际性的转变为崇国公府,或者说将枢密院从中枢割离出来,置于崇国公府之下,使枢密使的将吏为崇国之将吏、使淮东三十万将卒正式转变成崇国之兵,才是代元而立最实质的一步。
  胡文穆心里暗想着,但见高宗庭向他望来,他心思活络,转念明白林缚即使有开府立官制之心,这事也不能由淮东诸人提出来,这可不就是为他准备的事吗?
  胡文穆心想淮东诸人应有向左承幕暗示过此事,但左承幕在枣阳时就返回江宁去,应该是珍惜声名,实不愿出头做倒越之臣,胡文穆也有所犹豫。
  虽说林缚将来代元而立,自然不会忘了他的功劳,新朝自然为他美名赞誉,但千百年之后史家言史,则未必会有好名声了——也由不得胡文穆不犹豫。
  但这些犹豫的念头只是在胡文穆脑子里转了一转,相比较后世可能的负面评价,现实的好处是触手可及的——仅仅是放弃割据荆湖的野心,没有其他功劳,又怎能在新朝占据一席之地?
  “以下臣来看,枢密使有鼎立江山之功,为将来北伐便宜用事,开府置百官也是当然之选,”胡文穆说道,“下臣不才,愿请奏言及此事……”
  宋浮与高宗庭对视一眼,知道林缚脸皮还嫩,说道:“这大雪天气,还要劳胡公先还江宁了……”
  胡文穆说道:“举手之劳,不足言苦。”心想林缚难怪不急着回江宁去,开府立官制置将臣一经提起,在江宁必会掀起些波澜来,林缚怎么也要表现得置身事外一些。
  林缚似乎当刚才的话题未给提起过,视线从汉水对岸的襄阳城收回来,说道:“襄阳之敌也不能久拖下去,军情司的战犯名单列出来没有?我看就以三十日为限,许二等以下战犯及普通军卒出城投降,赦免死罪;过三十日而不降者,伪汉军除都卒长以下军卒、燕军除小旗以下军卒之外,余者皆斩!进击襄阳城下的日子,也以三十日为期。”
卷十一
狂澜
第163章
襄阳之战
  襄阳主城面山临水,北城墙就紧挨着汉水南岸的崖石,而南城墙几乎就紧贴着鹿门山北麓岘山的北坡。
  进入十一月中旬之后,襄阳城外围的摩旗山、虎头山岛、岘山等要点给淮东军逐一夺占,近七万敌军就完全给封锁在襄阳城里。
  淮东军将卒及辎兵以及随军的民夫,冒着严寒天气,从摩旗山到岘山之间,挖出两道壕堑,将敌军完全围困在襄阳城里;在壕堑之后,在摩旗山到岘山,到虎头山岛,再到万尖山、营盘寨以及乔坳冲,淮东军的诸营垒环环相扣,站到万丈高空往下眺望,许是能看到一张密集鱼鳞状的图案从西南两侧将襄阳城团团的包住。
  又从扁山到岘山北坡,数千民夫不顾风雪天气将手脸吹得冻裂,硬硬在短短六天时间里,开辟一条长达十里的甬道,以便能将重型抛石弩直接架设到岘山北坡的崖头,能够直接攻击四百步外的襄阳南城墙。
  从罗献成据随州时期,襄樊二城就人丁一空,罗献成占之以对抗荆湖、南阳,奢家从罗献成之手接过襄樊以待北燕兵马南下,都是纯粹的军事城塞,除了驻兵外,就只有数千降附叛军的家小随军住在城里。
  无论是降叛周繁还是韩立,还是普碣石抑或佟瑞麟,都明白叶济罗荣、陈芝虎这时候都往关中撤退了,他们已经给抛弃在襄阳。
  在淅川、武关以及商州的粮草都严重不足;没有粮草,再多的兵马都没有办法据秦岭之险与淮东军对抗——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叶济罗荣、陈芝虎率八九万兵马往关中等地撤退,那摊开襄阳兵马之前的就是一条望不见生的希望的绝路,即使想突围,也不知往何处而去,即使想降,也明白他们满手沾着血腥,降了也没有活路。
  十一月初庙滩岭锁喉一役的负面作用,便是最底层的将卒也是能看明白的。从襄阳兵马给隔绝开来,而叶济罗荣、陈芝虎所部又因为粮草不得不北撤关中,淮东军侧翼没有威胁,就有条不紊的往襄阳城下推进,差不多用了半个月时间,才逼迫到襄阳城外围。这个过程对襄阳敌兵来说,就是挣扎的空间越来越狭窄。
  任何程度的突围都受到淮东军严厉打击之时,也根本找不到突围的方向跟出口,实际在襄阳城给围实之前,被迫退守襄阳城的数万敌兵就弥漫起绝望的情绪。
  既便有困兽犹斗之谓,但看不到生与逃脱希望的困兽,也不可能会有持续挣扎的意志。即便有垂死挣扎之谓,但看不到生与逃脱希望的垂死之徒,也只会徒劳而绝望着的坐以待毙。
  进入十一月下旬,淮东军便对襄阳形成合围,从二十二日起在岘山北坡架起重型抛石弩以来轰击襄阳城的,除了石弹、泥丸弹、火油弹之外,还有装满宣传单的陶罐。
  那一枚枚陶罐在城墙或城内檐角上砸碎,雪片一样的传单便漫天飞舞。虽说敌卒里绝大多数人目不识丁,但只要很人识字,传单上的内容就很快在城里传开。
  参与南阳及彭湾岭等屠戮事的降附军,自田常、韩立以下、营将以上的叛降将领以及参领以上普碣石、佟瑞麟等虏将共计有一百二十三人,都列入一等战犯;其他虏将、降附军百夫长以上军官以及伪燕委任县丞以上的文吏列为二等战犯,其他降附军军官及普通文吏为三等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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