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精校)第3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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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子禾不软不硬地顶道:“天津香堂能有今日,全托我小心谨慎之故。”
  马四变色,重重一哼:“红阳女,你不觉得你有故意推诿之嫌吗?白莲教在天津发展数年,声势渐壮,总坛三番五次命你起事,你却总是借故推延,如今朝廷来了个姓秦的钦差,天津香堂更是被打压得丢盔弃甲,红阳女何以教我?”
  一番不客气的话令在座所有人怒火万丈,堂内众人皆是唐子禾的亲信心腹,见总坛派来的特使如此咄咄逼人,话锋里处处针对唐子禾,众人如何不怒?
  唐子禾冷冷朝四周一扫,蠢蠢欲动的手下顿时安静下来。
  “教使明鉴,最近天津香堂小有失势,只因朝廷派来的钦差不容小觑,此人恩威并施,魄力非凡,既敢痛下杀手,也擅恩抚怀柔,天津被他如此治理,军民皆不敢对朝廷有二心,原本入了香堂的百姓也有许多退了会,可见其淫威之盛,钦差如今还在城中,此时若贸然举事,敢问教使,胜算几何?”
  马四冷笑道:“左也是理由,右也是理由,据说钦差秦堪是狗皇帝最亲信的大臣,不但年轻,而且风流俊俏,又听说红阳女已住进官衙,与那秦堪朝夕相处,一个是俊朗权臣,一个是妙龄少女,你该不会对他生了情分,而将我教大业抛诸脑后了吧?”
  “放你娘的屁!”葛老五再也忍不住了,愤怒地拍案而起,腰间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已然出鞘。
  马四勃然变色:“红阳女,你调教的好手下!”
  “葛老五,给我坐下!没规矩的东西,轮得到你说话吗?”唐子禾尖声叱道。
  接着唐子禾盯着马四,杀机毕露,森然道:“教使的身份代表总坛,所谓我与秦堪生了情分一说,是教使自己的意思,还是总坛的意思?”
  气氛僵硬中带着几许杀机,马四神情有些慌张,眼神闪烁几下,道:“红阳女你种种理由不起事,天津香堂如今被你搞得每况愈下,情势如此,难道你便容不得别人怀疑?你若身站得正,何惧影子斜?”
  “教使尊意如何?”
  “我姑且信了你不起事的理由,义旗可缓举,但是,明廷钦差秦堪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杀之无异断皇帝一臂,你可以不起事,杀秦堪你总没二话吧?你如今住在官衙,与秦堪朝夕相处,杀他对你来说举手之劳。”
  “明知秦堪是皇帝的亲信大臣,他若一死,皇帝必然大怒,调集大军兵围天津,全力剿我白莲神教,我等经营多年的局面荡然无存,教使明鉴,只能等秦堪兴尽回京,我等再徐徐图之方为上策,杀之必遭大祸!”
  马四长身而起,大怒道:“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唐子禾,我且问你,天津香堂还是我白莲教的分支吗?你等仍旧听命于总坛还是做那不忠不义之徒,打算另起门户?”
  ※※※
  秦堪漫不经心地翻着书。
  书是好书,也是天书,岳母杜王氏给他的正宗房家秘术,据说很宝贵,融会贯通之后就算不能打通任督二脉,生个儿子却是可以打包票的。
  二老至今没有子嗣,也不知杜王氏哪来的信心,秦堪对这种封建迷信是从来不信的,本打算叫人摹个副本高价卖给刘瑾,不管刘瑾练死了还是练成了,好歹可以多一样实验数据。谁知昨日被唐子禾无意中发现后,女神医非常权威地告诉秦堪,这本房中秘术绝对是无价瑰宝,价值连城,如果想和正室生个儿子,按上面的法子修炼比开多少药方都有效。
  于是秦堪今日翻开书,打算仔细看一遍,结果发现里面字句生涩难懂,每隔几页还画了几幅男人和女人经脉运行图,看起来高深却诡异,真正的虽不明,但觉厉。
  最后秦堪满怀敬畏地合上书本,决定继续将它束之高阁。
  抛开自己有限的文化水平看不懂这本高人写的书不论,最重要的是,从杜王氏和唐子禾完全一致的态度中秦堪发现了一个共同点,这两位都没儿子,都劝他先试一下……
  想得美……
第420章
生死一念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事情每个人都干过,秦堪自然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他干这事的频率比普通要高一点点,心理学上来说也很好解释,毕竟是穿越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缺少安全感是正常的。
  虽然决定不看这本房中秘术,但秦堪还是将它小心地收藏好。
  实用价值无法证明,但至少可以肯定,这确实是一本无价瑰宝。这就够了,它代表着能值很多银子,仅凭这一点,它便得到了秦堪的敬重。
  李二拿着一封书信匆匆走来,双手将书信递给秦堪。
  “侯爷,京师严嵩来信。”
  秦堪将信拆开,草草看了几行,接着冷笑数声:“好家伙,皇庄圈地,百姓怨声载道,数以万计的农民失了土地,沦为流民。公然索要贿赂,地方官进京必须先准备银子拜刘府,兵部给事中周钥出巡安徽,回来时没有给刘瑾带贡礼,害怕刘瑾报复竟在家中悬梁自尽,真是丢了咱们吊颈界的脸面!……山东河南严查军屯,逼得三个千户所兴兵造反,终被剿杀……刘瑾愈发张狂了。”
  李二笑道:“侯爷,不仅如此,京师锦衣卫传来公文,司礼监刘瑾又立了一条新规矩,自今年开始,朝堂内外臣工所呈奏疏,一律准备两份,第一份称为‘红本’,先给刘公公看,第二份呈给通政司,称为‘白本’,同一件事写两份奏疏,开我华夏历朝历代之先河,实在可敬可佩,华夏上下五千年,也就他谈家祖坟冒了青烟……”
  秦堪哈哈一笑,接着忽然沉下脸瞪了他一眼,道:“说话别那么刻薄,跟谁学的坏毛病?五千年就出这么一号货色?他家祖坟这哪是冒青烟,分明被水淹了……”
  “侯爷,您这话可比属下更恶毒啊。”
  叹了口气,秦堪道:“刘瑾气焰越嚣张,离他毁灭的日子就越近,对我来说或许是件好事,坐山观虎斗便是。只可惜这满朝的大臣,却不知要被他坑害多少……”
  “侯爷恕属下直言,朝中大臣半数攀附刘瑾,另一半口口声声喊着风骨,实际却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正廉洁正直的大臣却只是极少数,眼前这朝局在属下眼里,终究只是狗咬狗的局面罢了,谁死谁活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死多少都是活该的……”
  秦堪大为赞赏,长身而起狠狠踹了李二一脚以示嘉奖。
  “本侯跟刘瑾斗了这许多回合,也是狗咬狗?李二,你对政治朝局如此有见地,本侯该送你进司礼监请刘公公好生栽培你一番才是。”
  “侯……侯爷,别开玩笑,属下知错了!”
  秦堪叹道:“很多大臣都该死,我也乐意看他们死,但刘瑾若对他们亮刀,我还得要救他们……”
  “为何?”
  秦堪笑了笑,没有回答。
  明明恨一个人,却不能让这个人死,别人害他时还不得不救他。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要么是天生的情侣冤家,要么是天生的贱骨头。
  秦堪两者都不是,其实他的内心很赞同朱厚照刚登基时的荒唐想法,那就是把满朝大臣全部换一茬儿,绝对的利国利民。
  李二挠着头告退后,秦堪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侯爷欲救大臣,是为了给自己在朝堂里挣名望,民女猜得可对?”
  秦堪扭头瞧了她一眼,叹道:“有人说女人死后身体最后一个僵硬的器官是舌头,这话果然没错……”
  唐子禾冷冷道:“男人死后最后僵硬的也是舌头!”
  秦堪笑道:“那可不一定,我死后最后僵硬的一定不是舌头……”
  “是哪里?”
  秦堪笑而不语,当着未婚姑娘的面,答案真不好明说,如此上不得台面的自信藏在心里就好。
  今日的唐子禾有些奇怪,神情颇为复杂,有落寞也有愧疚,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唐姑娘你怎么了?”秦堪不由关心地问道。
  这些日子唐子禾一直住在官衙中,暂时充当秦堪私人医生的角色,白天给官员瞧病,也常挎着药箱给贫苦百姓出诊,说实话,对这位绝色冰冷却有着一副热心肠的姑娘,秦堪是十分敬佩的。
  一个未婚的姑娘,靠着祖传的医术风里来雨里去,毫无怨尤地给穷人治病,把富贵人当猪宰,这是一种怎样的神经病?
  当然,这种严重极端的做法,也不排除她有精神分裂的嫌疑。
  至于其他的嫌疑,秦堪倒真没怀疑过。
  任何接近秦堪身边的平民都必须经过锦衣卫严密的调查,虽然牟斌被刺,天津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对唐子禾的基本调查还是不能少的。
  调查的结果自然毫无问题,唐子禾确实是土生土长的天津人,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认识她,几乎每家都受过她的恩惠,如此满城皆誉的活菩萨,连锦衣卫都觉得继续查下去是对菩萨的亵渎。
  ※※※
  活菩萨今天很奇怪,难得见到她一贯生硬的脸上有如此多的生动表情。
  唐子禾定定注视着秦堪的脸,忽然垂下头,低声道:“侯爷,民女斗胆求侯爷回京,侯爷可愿答应?”
  秦堪一愣,笑道:“开什么玩笑,天津白莲未靖,民心不定,本侯奉旨巡狩天津,正是为了给朝廷解决这些麻烦,麻烦未解决,本侯如何能走?再说,天津城如此贫瘠,本侯还没开始大刀阔斧建设呢,更不可能回京。”
  “侯爷如何建设?”
  秦堪朝院中走去,轻轻摘下院中一株艳丽的腊梅,凑到鼻端闻了闻。唐子禾紧跟其后,看着他的背影,平静无波的美眸中竟忽然冒出一股杀机,杀机愈来愈浓郁。
  “天津西临京师,东滨渤海,既是军事重镇,也是漕粮瓷器茶叶丝绸等物的南北中转站,如此绝佳的地理条件,还有着天然的深海港口,如今却只是个拥户二千余的小土城,连正式的行政官府都没有,你不觉得很不合适么?”
  唐子禾盯着他的背影,眼眶一红,神情带着几分愧疚,右手却毫不犹豫地伸了出来,纤白如玉的手指缝隙间,却紧紧夹住了一支颤巍巍亮闪闪的银针!
  脑海里似乎闪过了马四那冰冷的眼神。
  无论对外何种身份,无可否认的是,她唐子禾是白莲教的红阳女,这才是她真正的身份。
  白莲教总坛的命令言犹在耳,舍与不舍,终究得舍。
  银针直指秦堪背部的肺俞穴。人体穴位成百上千,肺俞穴主治气管,肺痨,同时它也是背部要害,即“震心肺,破气机”。熟悉穴位的老手眼里,一针足可致命。
  悄然无声间,杀机即至!秦堪背对着唐子禾,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他离死神多么近,近在只有一支银针的距离!
  颤巍巍的银针向前伸,唐子禾眼眶发红,语音却丝毫未变。
  “侯爷的意思是……”
  “自然要大力建设天津,首先要设天津府,周围乡镇合并为四县,先将基本的行政官府设起来,三卫退出城外驻扎,京师和天津两地流民乞丐落实户籍后全部迁移至天津城外,天津的土城墙全部换成砖石城墙,城外的土地重新清算,流民和乞丐们落籍之后可获得朝廷分给的土地,再分给他们种子农具,派专门的官员指导他们农耕,朝廷再给他们免赋两年,人人有所居,人人有所养,朝廷少了负担,乞丐不会饿死。”
  “这……是侯爷的志向么?”唐子禾的声音微微颤抖。
  秦堪淡然笑道:“志向是个遥不可及的字眼儿,我更愿把它当作我未来几年必须逐步完成的工作进程,不仅如此,我还要奏请朝廷在天津开巡按御史衙门,如此一来,官府,三卫,御史,三权分立,各自制衡监督,最大限度杜绝官吏贪污,欺压百姓……另外我还要奏请朝廷,开天津外埠,小范围的试着先开海禁,若与异邦正常商贸,沿海城市鲜有不富者,城富则民富,民富则国强……”
  秦堪似乎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说着他脑中对天津的构图,一幅完美画卷仿佛在唐子禾面前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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