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伪君子(精校)第52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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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江彬没说谎,他果然是打着商议选妃的幌子来国公府拜会秦堪,议事是假,拍马屁是真,作为地头蛇和凶名赫赫的京师一霸,进了京师不拜拜秦堪这个码头,日子会很难过,江彬显然是聪明人,而且是个很有上进心的聪明人。
  闲聊了几句后,江彬很有眼力地告辞,看在人家送了那么厚重的礼物的份上,秦堪很给面子的送到前堂门口,依依不舍地挥手作别。
  盯着江彬渐渐模糊的背影,秦堪嘴角悄然一勾。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正德朝奸臣终于进了京,他……会在这个已然不同的历史中掀起怎样的风浪?
  ※※※
  做人太有上进心并不好,上进心过甚难免锋芒毕露,在这波涛诡谲的京师,一个锋芒太盛的人总会惹得很多人不痛快。
  很多少年得志的天才人物最初都是锋芒毕露的,这属于年轻人的朝气,每一缕锋芒都散发着阳光般独特的味道,可惜残酷的现实喜欢阴暗的色调。被现实摁在地上狂扇了无数记耳光后,鼻青脸肿的人终于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的可笑,于是锋芒渐渐消褪,不思进取成了新的人生信条。
  数遍整个京师朝堂,全部都是这种不思进取的人,当然,每隔三年总有一群新科进士志得意满啸傲朝堂,可惜往往不出三个月,这些志得意满的进士们被一脚踢进了翰林院,没资格进翰林院的更惨,分到地方官府当个推官照磨,八字生得稍微偏差一点,往往一辈子便死死钉在这个位置上再也动弹不得。
  这些人不蠢,他们只是太天真。
  两日以后,江彬也干了一件天真的事。
  他再次拜会秦堪,这一次他带上了一位美女,一位比天仙还美丽的美女。
  秦堪的脸黑得跟锅底一般,他现在才知道,这家伙上次说他自己是粗鄙武夫不懂礼数规矩,该死的居然是实话,根本毫无谦虚之处,实实在在的挖心掏肺真情流露。
  美女确实是美女,标准的鹅蛋脸,柳叶眉,眼波如秋水,蛮腰似水蛇,寻常男子见了绝对脸红心跳呼吸加速,单只看外貌便能勾起任何男人心底深处的欲望。
  外貌身段儿没得挑,只可惜这女人太妖艳了,秦堪单只瞧了一眼便看出这女人从骨子里透出的妩媚风骚味道,轻佻得不像良家女子。
  江彬神色恭谨,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秦堪的表情,见秦堪眯起了眼,江彬急忙笑道:“此女乃北直隶顺德府推官王鉴之的掌上明珠,今年芳龄二八,无论出身,容貌还是德才品行,皆是上上之选,不知公爷意下如何?”
  秦堪想笑,所谓顺德府推官的出身是真是假且先不说,这女子一副狐媚轻浮之相,刚进门时还抽冷子给他抛了个不易察觉的媚眼,令秦堪瞬间有种进了窑子喝花酒的错觉,这模样和“德才品行”哪有半分关联?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秦公爷有了闲雅之趣,召了个青楼外卖进府吃快餐呢……
  抬眼淡淡朝江彬瞥了一下,秦堪面现不悦之色:“将军将此女独自领进我家,怕是不合规矩吧?”
  秦堪这话倒不是故意找茬儿,不论这女子身份是真是假,眼下秦堪和江彬都是选妃副使,按制应在皇宫内将所有待选女子集中一处,当着宫中太监的面统一遴选,尚未正式遴选前,选妃副使单独面见待选女子终是件犯忌讳的事。
  江彬急忙陪笑:“公爷过虑了,天家子嗣为大,公爷和末将皆心怀社稷,对陛下忠心不二,事起有因则可从权而处。”
  秦堪笑了。
  果然不是简单人物,难怪史上留名。
  再看一眼江彬领来的女子,越看越觉得非良家女子,也不知这家伙从哪个窑子里找来的货色,朱厚照那种尚未见识过人间风月的年轻人若纳她为妃,不出两年就会被她榨得变成人渣,这江彬为了邀宠真是不顾一切后果了。
  断然否决没什么作用,江彬也是深受圣眷的红人,他完全有机会自己将此女送进豹房,今日领这女子登门想必是忌惮秦堪的身份,不得不先打声招呼。
  秦堪大笑,眼中却殊无笑意:“好,既然江将军认为此女可堪入宫,那便送进宫去吧。”
  江彬大喜,急忙单膝跪地称谢,那名妖娆女子也朝秦堪盈盈一福,微抬螓首,媚笑顿生。
  江彬领着女子从容告退,秦堪负手立于前堂内,脸上的笑容已变成了冷笑。
  “来人,召南城千户钱宁来见!”
第703章
复用钱宁
  钱宁单膝跪在北镇抚司二堂内,屏声静气,神态恭谨。
  十年过去,钱宁终于等到被指挥使大人重新召见的一天,他的心情很复杂,有点怨恨,还有几分不争气的激动。
  十年前,宁平之乱平定后,秦堪兑现了诺言,将钱宁从一个锦衣百户擢升到锦衣卫京师南城千户,那时的钱宁惊喜若狂,他感觉自己迎来了事业的上升期,荣华富贵高官显爵在向他招手,似乎唾手可得。
  然而现实是冰冷且残酷的,钱宁当上千户后,官途似乎到此为止了,这十年里,钱宁拼死拼活,为了锦衣卫出生入死,期间陆续立过不少功劳,请功的文书通过南镇抚司和锦衣卫经历司一路上报,到了指挥使秦堪的案头,却不知怎的戛然而止,秦堪除了一句比白开水还淡的口头嘉奖便再无别的表示。
  一次,两次,三次……钱宁换来的永远只是锦衣卫最高首领的口头嘉奖,南镇抚司和经历司的人不是傻子,见秦公爷如此态度,众人心里自然浮想联翩,从此以后,南镇抚司再无一位上官为钱宁请过功,而钱宁的官途也就止步于锦衣卫千户,从此再无寸进,这个千户他一当便是十年。
  秦堪从不觉得自己是君子,他对外人的防备心理太重了,无论前世的金领副总,还是今世一人之下的权臣,身边总充斥着恶意的人,官场的生存环境比职场更恶劣,对外人太信任只有死路一条,这也是他十年来一直死死压制钱宁的理由。
  北镇抚司二堂内,秦堪一手端着茶盏儿,漫不经心地轻轻吹拂着茶水,一双锐利的眼睛透过氤氲朦胧的雾气,盯在钱宁那张无悲无喜的脸上。
  他很清楚钱宁心中的怨恨,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年来,天下恨他的人还少么?可他照样活得好好的,对他不利的人和事只要控制在自己手掌之中就不必担忧。
  “钱宁……”秦堪打破沉默,慢悠悠开口。
  钱宁身躯轻轻一颤。神情愈发恭谨:“属下在。”
  “这些年你辛苦了,按说赏功罚过本是应有之义,以你的功绩早该将你升调镇抚使甚至都佥事,可我一直按着你没动,实非我本意,毕竟锦衣卫的职位是固定不变的,而且除了功绩,资历亦不可缺,故意压你在南城千户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年,亦有我的一番苦心,你可莫要怨我……”
  钱宁嘴角抽了抽,显然不是什么好表情,秦堪看在眼里,心里颇为理解,毕竟刚才这番话说得连他自己都想吐。
  “公爷着意栽培属下,属下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心生怨恚?但求公爷念在属下一片忠心,答允属下为公爷牵马坠镫,效劳左右,便是属下十世修来的福分。”
  很漂亮的回话,秦堪如果智商低于七十以下说不定就信了,可现在他只想吐。
  无可奈何地瞥了钱宁一眼,秦堪只能飞快将这段虚伪的寒暄带过去,否则他真担心自己会对钱宁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
  “有件事要托付于你,办好此事,我亲自下令将你升为锦衣卫都佥事。”
  钱宁浑身一震,眼中顿时露出毫不掩饰的对权力的欲望,然后很快垂下头,声音依旧平静无波:“请公爷下令,属下愿赴汤蹈火。”
  “宣府最近出了个人才,名叫江彬,今日他为陛下选了一位国色天香的妃子……”秦堪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看来这位江将军飞黄腾达之日近在眼前了,实在令人又羡又嫉呀。”
  钱宁思索片刻,不得不垂首问道:“敢问公爷的意思是……”
  “哦,如果方便的话,我给你创造机会把那国色天香的妃子睡了,非处之身自然进不了豹房,你意下如何?”秦堪和颜悦色瞧着钱宁道。
  “啊?这……这……”钱宁大惊失色,额头汗珠滚滚滑落,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那位女子我见过,端的艳光四射,身软体香,堪称倾城之姿,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能睡她一晚实在是羡煞旁人,可喜可贺……”
  “公爷……公爷饶命!”钱宁二话不说,磕头如捣蒜。
  再蠢都知道睡皇帝的准女人是个什么罪名,钱宁脸上一片灰败,丝毫没有“可喜可贺”的表情。
  秦堪对钱宁的反应有些失望,这家伙看来不好糊弄呀……
  “你真不想风流一下?很爽的……”秦堪不死心地问道。
  钱宁眼眶都红了,然后嗑了药似的使劲摇头,过把瘾就死这种事你自己怎么不去爽一爽?
  秦堪重重叹气,这年头傻子越来越不够用了……
  “既然你不愿睡她,那你来想个法子,怎样令那位江将军选定的美女没法进宫当妃子?”
  钱宁道:“恕属下放肆,那江彬和公爷之间……”
  秦堪脸色顿时变冷:“你没必要知道这些。”
  “是是,属下失言。”钱宁垂首低眉,脸上的表情却露出恍然之色。
  秦堪冷眼看着他的表情,心知他误会自己和江彬因选妃而争宠,毕竟选定的妃子一旦成为朱厚照的枕边人,作用可就大了。
  秦堪也不辩解,他总不能告诉钱宁说自己只因觉得那女人面相不善,将来当了妃子不仅祸乱宫廷,更会贻害天下,宪宗时期的万贵妃就是个很好的反面教材,这个恶毒的女人把宪宗皇帝的后宫折腾得鸡飞狗跳,杀得宪宗最后只剩下弘治这一个骨肉,而且还是在冷宫无数被贬谪的妃子和宫女拼死保护下才活下来。
  更何况秦堪也不忍心朱厚照被那妖媚女人吸成人渣。
  不可否认秦公爷这辈子官场上交过不少人渣朋友,但他还是不愿看到朋友变成真正意义上的人渣。
  钱宁思索半晌,脸上渐渐露出几分狰狞之色,垂首静静地道:“若公爷放心的话,请将此事交予属下,半月之内,属下可保证那女人进不了宫。”
  秦堪盯着他许久,展颜一笑:“好,这事我交给你了。”
  “谢公爷信任,若不能办到,属下提头来见。”
  “其实你把她睡了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你再考虑考虑?”
  “属下……告退!”
  ※※※
  钱宁用什么法子阻止那女人进宫秦堪不想管了,倒不是真的信任钱宁,而是秦堪心中做好了决定,此事钱宁若办成则坏了江彬的企图,若不能办成,正好借这个由头将钱宁杀了,反正江彬和钱宁在秦堪心里都不算什么好东西,不论谁倒霉都是喜闻乐见的。
  放心将此事交给钱宁后,秦堪便回了府,至于钱宁在外面搞风搞雨他懒得理会,如今秦堪已是一代权臣,权臣不可能事必躬亲,他要看的是结果。
  家中的儿女才是秦堪头疼的大事,而且这种事情不能交给别人办,只能由自己耐心教导,来年出将入相是指望不了了,只盼京师街头少两个纨绔子弟欺男霸女,给秦老公爷留几分薄面含笑九泉。
  家中书房教导长子秦康熟读四书五经,几句论语教了半天还没学会,秦堪心头正是一股无名邪火升起时,丫鬟来禀,贵客登门。
  贵客姓杨,名廷和,如今不折不扣的秦党分子,位居内阁首辅大学士。
  随同而来的却是杨廷和的儿子杨慎,说起来老杨家的祖先临死前给自己选的坟地委实是风水宝地,子孙后代出了不少人才,这位杨慎的大名早在十年前便名满天下。
  杨慎成名靠的可不是他的父亲杨廷和,而是实实在在靠自己。十一岁能作诗,十二岁能成文,四川时素有“神童”美称,正德六年赴京科考,杨慎不负众望,被录为辛未科殿试第一名,名副其实的状元郎。
  而今的杨慎正在翰林院里苦熬资历,可以预见,他的前程必然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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