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罪(精校)第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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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天一点点头:“那不如你现在带上你的那张卡,出去找个出租车司机,让他带你去机场,再找一位好心的女士给你一张去冰岛的机票,到了以后出机场,问问路,当你看到大海的时候,就租艘船,乘到对面的格林兰岛,再跟当地人买个雪橇和几条雪橇犬,策狗扬鞭冲入北极圈,造个冰屋,想干嘛干嘛。”
  枪匠好像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会儿:“在那儿我吃什么?”
  天一摊开双手:“啊……谁知道呢,数十万年前的早期智人可能会选择在冰上凿个洞,捕些鱼烧熟吃来维持生计;你的话,吃屎应该就足够了吧。”
  枪匠一甩手,袖中便滑出一支造型诡异的手枪来,那枪身看上去竟是白骨一般的材质,握在枪匠手中,显得威势不凡。
  “玩笑到此为止,你到底帮不帮我?”
  天一单手撑着下巴,完全无所谓的表情,有气无力地道:“啊呀,救命啊,事情好严重啊,严重得就像黑手党给我寄了一条鱼一样啊。”
  枪匠的枪口慢慢平移,最终,指向了旁边正在沸腾的一壶咖啡。
  天一的额头顺势冒出了冷汗,双眼突然变得有神起来:“你敢打咖啡壶我就把你切碎了喂猪。”
  “那……说句实话,我之前会遇到事故身陷丛林,据我分析绝不是意外,肯定是人为的,可能性无非就两种,要么是帝国的人想把我这个不太听话的‘武器顾问’处理掉,要么就是欧洲那帮‘钢铁戒律’的孙子干的,无论哪一边都不好得罪。我毕竟只是‘并’级,被他们盯上的话,必须要不断逃亡,绝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因此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我躲起来了。”
  天一又是一声长叹:“那你准备躲多长时间?”
  枪匠道:“这就难说了……大概就几个月吧,不过只要我把新到手的原料做成枪,至少也能提升到‘强’级,那时我就可以在整个地球上横着走了。”
  天一打了个响指,一张黑色的书签出现在他的两指间:“你右手边第二排书架,最左下角那本书。”
  枪匠接过书签道:“嘿嘿,谢谢。”
  天一用极其厌恶的语气又说了四个字:“跟踪装置。”
  枪匠道:“知道了,等我出来了就帮你拆了。”
  他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书架前蹲下,天一又从其背后拉长声音吼了一句:“你他爹的!那是左!”
  第六章
第二个死者
  十二月十二日,警方已经从学校撤走了,教学楼的一切都已恢复如常,再也变不回去的,是人的心。
  教职员室里的气氛看似很平和,老师们也尽力表现的像平时一样,聊天,休息,训斥学生。但每个人的余光,时不时地都会朝着松尾原本的座位撇上一眼,在那一刻,他们的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因为死的是班主任,短时间内找不到替代者,于是校方暂时给池田他们班找了代课老师。
  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应该是外聘来的退休老师吧,看着他一把年纪还顶着寒风、骑自行车到学校来发挥余热,不禁让人心生出几分同情来。
  无论他是对教育真的很有兴趣还是生活所迫,终究要比松尾那样的家伙强许多,即便学生们对他谈不上什么尊敬,至少不会像看待松尾那样厌恶。
  半天的时间悄然而逝,虽然曾也有人谈论起松尾的事情来,但神情远不如昨天来得那么兴致勃勃了。或许这就是“人”最可悲的地方吧。人这玩意儿,实在太容易被同类所忘记了,因为我们每一个,都只记得自己而已。
  “三浦。”池田走到三浦面前,直呼其名地喊道。
  三浦闻言后立即就变脸了,池田竟敢主动找他搭话,这令他心中颇为惊讶。因为池田平时总被三浦欺负,根本没什么可能主动找他讲话,就算被迫要讲上几句,也一定会先用敬语称呼,可今天,他却一脸严肃地直接说了“三浦”二字。
  “有什么事吗?”三浦的反应很快,他推测这种反常的现象一定和前天晚上的事情有关。
  难道湿蚊香他看见我了?
  三浦的担忧没有变成现实,但更可怕的情况发生了,池田的下一句话让三浦如遭雷击。
  “九月四日。”
  池田说完这句话,平静地转头离开了,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三浦没有叫住他,只是震惊地坐在位置上,双眼失去了焦点。
  下午的第一节课上了一半时,三浦突然称身体不适,然后离开了教室,接着就去教员办公室请了假提前回家去了。
  “杀了他……杀了他……混蛋……那个混蛋……一定要杀了他……”从三浦走出教室的那一刻,他的口中就开始咬牙切齿地念叨起来,脸上那凶恶的神情让人毛骨悚然。
  九月四日,知道这句话意义的人不多,但池田肯定不是其中之一,他会去对三浦讲,理由只有一个,因为那是和天一交易的条件。
  “你在明天下午一点跟三浦说一句‘九月四日’,就可以了,做完这件事就可以来找我完成交易。”
  回想起天一当时的话,池田并不能想明白,但已无所谓了,不过是说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而已,又能有怎样的后果呢。
  当天傍晚,几只野猫翻找食物时推倒了一个垃圾桶,三浦的头颅从里面滚了出来。
  他的尸体就是这样在一条小巷中被人发现的,那个地方并不在他回家的路上,而且他的家人事后也证明当天他在学校请假后并没有回去。
  警方推测这地方不是第一现场,因为三浦已被分尸,扔在垃圾桶里的尸体被劈成了十多块,是装在一个很大的垃圾袋里才塞进去的。
  放学后的池田对此事浑然不知,他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天一的书店。推门进去后,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天一的办公桌前道:“快!快告诉我!松尾晚上潜入学校的目的!还有三浦为什么要杀人!”
  天一挠了挠头发,打了个哈欠:“三浦已经死了。”
  池田僵在原处,“什……什么……你说什么……”
  “我不想重复讲同一句话,这样会显得我很傻,就像你一样。”
  “不可能!他今天明明还来过学校!我还对他说了……”
  “对,我知道,后来他请假回家去了,接着就死了。”
  “怎么会……他怎么会死的?”
  “被人砍死的。”天一喝了口咖啡,抬起眼皮瞄了池田一眼:“你想知道是谁干的吗?”
  “是谁?”
  “想知道吗?那就做交换吧,如果你肯用眼下这笔交易中应得的所有信息作交换,我就告诉你是谁杀了三浦。”天一又抛出了选择。
  池田怒道:“又想骗我上当吗?”
  “骗?可笑,交易中的选择一直都是你的自由,不要将你的愚蠢归结于我。”天一冷笑着。
  池田这次再三思索了一番,才答道:“我要原来的信息,不改变选择!”
  天一还是冷嘲热讽:“哦,这次却是个偏执的选择了,但依旧很蠢就是了。”他两手枕着头开始说道:“首先,松尾去学校的原因,很简单,三浦约他去的。”
  “为什么?”池田问道。
  “那个等大体情况讲完了再解释。”天一道,“三浦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杀人灭口了,那天他故意待到很晚才回家,等做值日的学生和打扫卫生的勤杂工都离开了,他在一楼的拉窗上做了手脚。只要一根透明胶带就可以了,无论从哪边看上去都像关着的,其实离锁死还有很小的缝隙。
  晚上十点他用电话联系了松尾,然后带着准备好的行凶器具赶去了学校。
  松尾随后不久就到了,他也不傻,他觉得对方半夜里将其约到无人的学校里来十分蹊跷,可三浦在电话里提到的数字很大,贪欲使松尾无法控制自己。
  教员办公室的门是朝侧面拉开的,三浦在门后距离地面十五厘米的高度横了一条铁丝。明目张胆地开灯是不可能的,在光线不好的情况下,松尾拉开门后就只能模糊地看到桌上放的钱箱,这家伙果然不负所望,激动地迈步上前,马上被绊倒了。躲在门后墙角阴影中的三浦就扑了上去,用体重压制住对方,不让其起身,然后迅速用膝盖顶住松尾的后颈,双手拿绳,将其勒死。
  用这种方式,勒颈的力量是自下方向上提的,而反作用力则可以将被害人死死压在地上,即便腕力一般的人,也可以将那些比自己强壮许多的人勒毙,虎背熊腰的三浦同学要勒死瘦弱的松尾自然是很轻松的。
  松尾断气以后,三浦就把他吊了起来,这对他来说也不算太费力气,收拾好现场的钢丝,检查清理了踩在高处留下的脚印后,把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都装进带来的空钱箱里,三浦完成了一次还算不错的谋杀。
  但问题出在,他关上门,刚要离开,就听到了你上楼的声音。”
  池田越听越是胆寒,一场凶杀竟被天一用这么随性的语气讲了下来,“接着三浦就躲到暗处观察我?”
  天一道:“没错,其实他当时也对你动过杀心,不过最终还是没做。你很争气地没有叫出声来,也没做出留下排泄物在走廊里之类的举动,只是干了些画蛇添足的事情,三浦也没有再管,反正他是做到滴水不漏了。”天一又喝了口咖啡:“当然了,我认为,如果他之前做的不是如此精细,可能就会一不做二不休把你给干掉了。恰恰是由于之前将松尾伪装成自杀的举动很成功,他才不想节外生枝。”
  想到前天晚上那一幕幕恐怖的景象,现在又知道了当时黑暗中原来一直有一双随时可以杀死自己的手,池田心中的后怕不言而喻,背后已是一片冷汗。
  天一接着道:“现在我们回头说说最初的问题,三浦为何会约松尾去学校。
  其实从我刚才的话里你应该也能猜到大半了,松尾这家伙呢……确实是企图勒索三浦,对方毕竟是大医院院长的公子,家里是很有钱的。
  三浦的把柄落到了松尾手中,而松尾这种人又不敢直接勒索对方的父亲,于是就对三浦说了‘偷家里的存折也好,去求你父亲也好,怎么样都好。’这样的话。最终就导致了这场谋杀。”
  池田又问道:“是什么把柄?还有,三浦又怎么会被杀死?谁要杀他?”
  天一摸着下巴,用无所谓的语气道:“把柄啊?嗯……是什么呢?可能是去年九月四日发生的某件事吧。”
  第七章
更早的顾客
  十二月十三日,上午十点。
  白色的日光灯沿着天花板铺开去,走廊两侧的墙也都是白色的。
  每次经过这条路,鲸鸟都会觉得眼睛很不舒服,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常备的墨镜戴上,继续前行,越是接近尽头的房间,化学药剂特有的味道和难掩的尸臭便越发浓烈。
  停尸间中,松尾的尸体横陈在解剖台上,一旁的手推车上摆满了带血的工具,地上的脸盆中也积攒了各种恶臭难当的体液。
  鲸鸟进来时没看见人,不过里面的清洗间有水声,他站在房间中央等了一会儿,桑原就从清洗间推门进来了。
  “啊,是鲸鸟先生啊,亲自来拿尸检报告吗,哈哈,最近大伙儿都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呢。”桑原准一,用一句比较通俗的话来讲,这是个很喜兴的人,他常年留着寸头,戴着副老土的大黑框眼镜,见人就乐呵呵地笑,好像每时每刻都有值得高兴的事情。第一眼见他绝不会想到此人的工作是整天与死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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