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谨玉(校对)第1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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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玉是个真性情的人。”许子文笑了笑,“随你吧。我们俩个在一起,虽说你是皇上,谨玉肯定是更偏心于我这边儿,你叫他回来稳住我,可真是选对人了。其他的,你慢慢思量吧。”
  徒景辰是个谨慎的性子,他一直在试林谨玉,想看看林谨玉有多大的本事,适合什么样的位置。林谨玉是个能人,起码在他这个年纪来说,能屈能伸,下得去手,断得了案,有分寸,会说话。就拿薛蟠那件案子说,林谨玉的确收了薛家不少银子,这事儿徒景辰门儿清。做皇帝的,不怕官员贪,他是怕官员即贪又蠢,才真是要命呢。林谨玉一手炮制出来的薛家案子,原是意在忠顺王,不过最后三方受益,吴忧审出了甄氏案的内情,林谨玉报了仇,最后还罚了那么大一笔银子没入内库。三十万两,这可不是小数目,就是徒景辰听了,心里也觉得林谨玉会办事儿。谁不喜欢银子呢,皇帝也不能免俗,后宫嫔妃、衣食住行、修桥铺路、赈灾济民,哪样不要银子呢。林谨玉不仅捞了银子,关键是他不亏了下头的人,很有些他吃肉就不让属下喝汤的意思,很会收买人心,迅速的在通政司站住了脚。
  再有自平安州回来,悦安银庄帐本子的事,一看露馅儿,马上就把吴忧给卖了。这其中,林谨玉是有点儿软巴,不打即招,不过反过来想,林谨玉对这形势的判断倒是极为精准。他要是开始硬挺,光许子文就得生吃了他。不知是林谨玉识时务还是碰大运,反正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真滑呀。
  这哪儿像初入官场的。
  越是这样,徒景辰越是觉得不放心。若是别的人,也不值当徒景辰费这心,林谨玉这人很有些运气,就是开始不知道他身份的那两年,嬉笑怒骂,徒景辰也挺喜欢他。若用得好,林谨玉完全可以培养成心腹,所以,徒景辰完全不介意多费些时间。
  到晚饭时,林谨玉今日为何神采飞扬的原因就找到了,徒景辰将手里的密报递给许子文,道,“真像你。太像了。”一样的小心眼儿,睚眦必报,“这都好几年了,看来荣国府那点事儿他还记恨着呢。”一石三鸟啊。
  许子文接过看了,瞪徒景辰一眼,“谨玉是好心,甄家以前也是世族,甄家三姑娘跟荣国府宝二爷不是有婚约吗?难道谨玉能看着甄家三姑娘沦落他方不成?至于荣国府想不想娶是另一码事,反正谨玉这事儿做得很有君子风范吧。”真真叫荣国府如鲠在喉了。没白教他一场,许子文得意了一回,才找寻徒景辰的话茬,“谨玉像我怎么了?不好么?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呢?”
  “哪儿啊,我这是夸他呢。”徒景辰一叹,“我看他就盼着荣国府倒大霉呢。”
  “难道荣国府做过什么值得谨玉感激涕零的事儿。”许子文心疼道,“当初谨玉多艰难哪。”
  对徒景辰许子文不过是三言两语的小事儿,不过荣国府贾母王夫人却是坐立难安哑巴吃黄莲了,贾母对王夫人再一次失望至极,可还得笑脸相迎接待两位甄氏夫人。
  甄家以前在金陵城的权势,四大家族加起来都不一定赶得上。太祖南巡,四次下驾甄家,这是何等的体面荣耀。在金陵,四大家族可以说是地头蛇,不过甄家才是真正的土皇帝。所以,甄家前头出阁的两位姑娘都嫁得极好,大姑娘嫁得是理国公府,二姑娘嫁入修国公府,这两家也不是善茬。甄家是倒了,可人家姑娘还在,总不至于看着老子娘真被卖为奴仆。
  甄三姑娘被提前混在奴婢中间发卖的事透着异象,甄二姑娘年轻尚不明白,甄大姑娘早做了十来年的当家奶奶,当下就派人查过,荣国府不过是以关系银钱收买,修国公府难道就没几个门生旧亲,也查到些捕风捉影的线索。不过荣国府想毁婚可没这么容易,觉得甄家倒了好拿捏就错人,人家两家子姻亲不是吃素的,这事儿一个不慎,荣国府的声名就臭了。
  甄家两位姑娘到荣国府,一见贾母先道谢,甄大姑娘极是感激道,“老太太不是外人,这回我家三妹真是多亏了府上援手呢。这帮子混帐衙吏,竟然把主子奴仆都弄混了。若不是林学士,还不知道会怎么着呢。可见父母没看错府上,如今三妹在我家里休养,本想亲自来跟老太太道谢,我说她身上不好,就代她来给老太太请安吧。”
  “都是应该的。”贾母笑得慈和,“我这里还有几株老参,知道你们不缺这个,可毕竟是我老婆子的心意,给玳儿拿去补身子吧。跟她说,叫她放心,好生养着。”
  甄大姑娘道,“谢老太太慈悲,想着她。前儿府上二老爷外任请酒,因我娘家的事,怕冲了府上,就没过来。如今虽失了富贵,到底保了平安,这都是圣上仁慈圣德所至。”见贾母闭口不谈亲事,甄大姑娘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幽幽叹道,“府上是煊赫尊贵之地,如今我娘家落败,若是府上觉得我家三妹与贵府二爷的亲事不相衬,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硬要三妹高攀的人家儿……”
‘贾母急忙打断甄大姑娘的话,正色道,“大姑奶奶这话就错了。我家与你家也是世交老亲,你来我这府里走动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府上与你府上是几辈子的交情。你也知道我家,岂是嫌贫爱富不仁不义的?亲事本就早定了,你娘家遭了事,我同你们是一样的焦心。如今举家平安,我早想把这话跟你说呢,玳儿那里只管叫她好生保养,待她身子俐落了,咱们就酬定日子迎娶。我当初看中她,并不是希图你娘家富贵,单是喜欢玳儿的品德性气儿。过几日我与二太太过府看她,虽说住你府里,到底是我的孙媳妇呢。”
  甄大姑娘笑了笑,“有老太太、太太这样的长辈疼她,真是我家三妹的福气。”
  送走了甄家两位姑奶奶,责退不相干的下人,贾母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寒恻恻的盯着王夫人,恨不得一口把王夫人吞了。蠢货!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
  王夫人亦是满心的不自在,这关系到她的凤凰蛋贾宝玉的将来呢,皱着眉,满脸的焦切,“这个琏儿,到底是怎么打点的?又怎么会牵扯到林家呢?”
  提到林家,贾母似有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她也奇怪呢,怎么处处都有林家的影子!贾琏办这事肯定是极机密的,偏生林谨玉神机妙算一般把甄家三姑娘给保了下来。林谨玉此举,卖了理国公修国公两府人情,又着实恶心了荣国府一把。除非林谨玉早就盯着甄家的官司,否则怎能及时救下甄三姑娘?至于林谨玉为何给荣国府添堵,贾母很清楚,指着王夫人厉声道,“都是你积得德行,当初得罪了林家!否则怎有今日之祸!连累到了我的宝玉!”
  王夫人佛珠也顾不得念了,脸上羞得难受,可是想到贾宝玉又是满心的担忧,凄声道,“都是媳妇当日无知,媳妇宁可去林府给林谨玉跪地认错,可这关宝玉什么事呢。老太太,您可得为宝玉做主啊。”
  “晚了。”贾母满心无奈,喟然叹道,“你也看到了,甄家这两位姑奶奶是要为三姑娘做主的,人家话已经说得明白了。硬是退了亲,咱家与修国公理国公府上的交情就完了。迎丫头之前就是因为被无故退亲才没结好亲事,难道轮到宝玉咱们要主动去退了甄家的亲,落得个不守信义不遵礼法的名声,若是如此,怕探丫头的婚事也难说。后头惜丫头、环儿、兰儿难道就不做亲了?想得长远些吧。”贾母自我安慰道,“甄家并不算一败涂地,你也看到了,他家两位出阁的姑奶奶都在呢。若有出息的子弟,重振门楣指日可待。”
  连贾母都没了辙,不论是苦果还是硬骨头,荣国府再难吞也得吞下去。倒是贾宝玉挺高兴,听说甄家人从牢里出来,还去探望了甄宝玉一遭。
  
  第157章
王夫人规劝王熙凤
  
  林谨玉觉得自己失宠了。
  他连着三天去许府,都没见着许子文的面儿,包子一口一句,“少爷有正事呢,今儿怕是没空的。”
  “这是怎么说的,包子叔?”林谨玉满脸怨气,自个儿什么时候在许府吃过闭门羹,拉扯着包子问,“先生在里头吧?是不是病了?还是被人欺负了?觉得面儿上下不来,不好意思见我?”不会被徒景辰怎么着了吧。
  包子哭笑不得,“谨玉少爷就放心吧,谁能叫少爷受气。要不,谨玉少爷去殿下院里请安吧,殿下念叨了谨玉少爷几次呢。”
  林谨玉到公主跟前儿打了个忽哨儿,想着在许子文的地盘儿,徒景辰不一定敢怎么着,遂安下心来,无可奈何的走了。
  殊不知,此时徒景辰正盼着林谨玉来呢。
  晴天白日,徒景辰正在被逼着研究春宫图。屋内笼着火炉,暖如三春,许子文只披了件丝袍,趴在徒景辰身边儿,指着一个姿势道,“晚上试试这个?”
  徒景辰脸立码黑了,“不行,现在年纪大了,骨头硬。”
  “怕什么,习武之人身子最是柔韧了。”许子文凑过去,舌尖儿一点点舔着徒景辰的唇角,洇出一层水色,带出一丝淫糜的味道,凑到徒景辰耳边低声轻笑,“昨晚那个,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就是那种体位,你现在都没问题呢。这个完全是小菜一碟。”
  徒景辰尴尬地,“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做什么?”
  许子文打趣道,“这回没哭着求饶,嗯?进步不小嘛。”
  推开春宫册子,徒景辰反身把许子文压在身下掐了几下子,半嗔半怒,“还敢提,怎么姑丈就没打死你呢。”
  许子文看着徒景辰笑起来,眼睛弯成新月,目光融融。徒景辰忽然心酸,有多少年,许子文没对他这样笑过了。从什么时候起,眼中只有自己的许子文开始移开目光,看向他方。
  “怎么了?当真恼了不成?”伸手去拧徒景辰的脸,徒景辰握住许子文的手,翻身将人揽在怀里,温声道,“这次是我不好,到年底,都让你如何?”
  许子文大惊,“哟,什么时候变大方了?太阳从西边儿出来的吧?”许子文与徒景辰之间很大的争执来自于攻受之争,不过许子文比较狠,开始就打情圣牌,老子为了你都打光棍儿了,你还好意思跟我争?以至于在皇八子出世前,徒景辰都是处于下方位子。后来真正登基做主,不用再宠幸妃嫔时,才拿回了一半平等的权利。徒景辰这人自尊心极强,挺在乎上下的。
  “你不愿意就算了?”徒景辰挑起一边的眉毛,他好不容易愧疚一次。见许子文只是笑,徒景辰道,“就算我跟你赔罪,你也不准提什么成亲的事儿。”弊了好几天,徒景辰还是忍不住叮嘱许子文。
  许子文笑得极不正经,“不提也行,你给我生个儿子,生出来之前都让我,如何?”
  徒景辰一本正经,“那得等下辈子投个女胎了。”
  “说真的,”许子文摸着徒景辰的下巴问,“你就这么担心我死了没人烧纸祭奠?”
  “你死后肯定是跟我合葬的,我用得着担心这个?”觉得许子文会问这种蠢话,徒景辰皱了皱眉,“我还不了解你,刀子嘴豆腐心,说是逐出门家,该为许家做的事儿一件没少做。不过当初你烧祠堂的事着实有些棘手,姑丈身为一族之长,也难办。吴忧是个契机,若是说吴忧是你的亲子,就另当别论了,何不借此重回许家,白担了逆子的名儿。许家那些族人又不是傻子,大树底下好乘凉,承恩侯到底血统不正,你就是不大婚,能留下后人,他们也只有念佛的。”
  许子文叹道,“这事别提了,我不想大哥为难。我这些年在外头,都是大哥一家人侍俸双亲,我一直心中有愧。再说,人死如灯灭,一死万事空,我也当不了孤魂野鬼。吴忧的身世,我不大喜欢。”
  搂着许子文,徒景辰由衷感叹了一句,“你要是永远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该多好。像那天,不容人多说一句扭头就走,唉,我还不敢劝。”
  许子文冷哼,“一想到有关许子玉的事儿,我得使劲儿压才能把心里的火压下去。”两人难得有这样安静独处的时候儿,许子文转颜一笑,“不说这些扫兴的了,起来,接着看春宫,好好选几个新鲜的,这几天试试。”
  徒景辰“咳”了一声,开始转移话题,“这倒不急,左右都依你。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宁国府的事。”
  “那家子有什么好商量的?”许子文道,“小辫子一抓一大把,光孝期不检这一条儿,就够他喝一壶。如今舅舅最看重的就是一个‘孝’字,削爵去官都不为过。要我说,似这等眼中没祖宗的畜牲,就是杀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现在荣宁二府已经远不比从前,儿孙资质平平,与当年贾代善不能同日而语,兴不得风作不得浪,你怎么又提起他们来了?”
  徒景辰冷笑着坐起身,不提防腰间酸痛险些跌回去,脸上身上难堪,瞪了许子文一眼,许子文笑拿了个软枕给徒景辰垫在身后,“刚上了药,下晌午就好了。接着说吧,宁府怎么了?”
  “先前他家娶得那位冢孙妇,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嗯,听说了,不是病死了么?”许子文与徒景辰并肩而坐,侧脸望着他道,“唉,这事儿也是义忠王兄糊涂,好好儿的王室贵女……舅舅不是命钦天监什么的按例走了一回规矩,也不算薄了。你怎么又翻起旧事来?”
  徒景辰道,“秦氏不死,我怎会相信贾氏投诚之心。只是不料这家子真称得上两面三刀,背地里很是留了一手……”
  为许子文披了件薄袍,徒景辰冷笑,“若不是贾敬死得及时,那个宁府四姑娘怕要提前入宫了。”见许子文不解,徒景辰低声道,“若是没错,那位四姑娘的身世怕是与秦氏有关。老八到了指婚的年纪,不知多少人在打皇子妃的主意呢,宜妃那个贱人不知道怎么在栩太妃耳边吹了风。哼,太后位尊,却不比栩太妃得父皇心意。你再想秦氏的来历,若是父皇开了口,又是一桩麻烦。哼,宁府所谋不小哪。”徒景辰话间带着淡淡的杀机,道,“他们还以为这是父皇的天下呢,一个个的不将朕放在眼里,还想着翻手为云覆手雨呢。”
  许子文犹不可信,“真的?那位四姑娘真是秦氏生的?只观宁国府贾珍为人行事,可不像有这种城府谋略的?里头怕是有什么内情吧。”
  “贾珍没这个本事,荣国府的那位公爵诰命可不是吃素的。”徒景辰恨恨道,“这女人不安份起来,更是要人命。荣宁二府在我登基前还算识时务,本来没什么值得费心的,就是依着父皇的意思,留着他,由他去,只当是做儿子的孝心。怎奈这帮子混帐是没一时的安分!个儿顶个儿的想着分权夺政呢。”
  “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呢?”
  徒景辰酸不溜丢地瞟他,“你?你那时,只要我一来就是满嘴的,谨玉路上安不安全啊,谨玉什么时候到平安州啊。”瞟了许子文一眼,“那会儿,你这眼里除了林谨玉,怕连我也放不下了。”
  许子文挑起徒景辰的下巴,作色狼状,笑道,“万岁爷这么不自信?”
  “幸而林谨玉只是中人之姿。”徒景辰似真似假的感叹了一句,许子文笑着推他一下道,“别混说,谨玉自小没离开过我身边儿,他头一遭儿当差,我担心也是人之常情,你这醋吃得可没道理?”
  许子文有一双漂亮无暇的手,徒景辰抓住把玩,想着许子文是真心喜欢孩子,这么个林谨玉就拿着当宝贝,若是亲生的,不知道要怎样疼宠呢。可不管怎样咬牙,他也说不出允许子文成亲生子的话来,徒景辰掩去眼中矛盾,垂眸道,“睿卓,你若是喜欢,我命林谨玉过继给你。”
  “别胡说。”许子文温声道,“林家五代单传,就谨玉这一脉,你这旨意一下,我这不就坐实了夺人子嗣的名儿了?谨玉与我,也只差一个名分了。我这一生,差就差在名分上。”
  “正想跟你说呢,这回姑姑的寿辰正赶到了京都,又是逢八,父皇有心在宫中设宴为姑姑贺寿,”徒景辰道,“承恩侯的爵位是便宜许子玄了,你即便不在许家,不过,姑姑贵为大长公主,只有你一个儿子,又是唯一嫡子,前儿谁会想到许子玄有这种运道呢?公主之子原就该赐爵,你于国有功,我与父皇早商议过了,一等伯,你觉得如何?”
  “行了,娘亲是公主,又不是亲王,你倒是大方,出手就是伯爵,”许子文探出身子从床边矮几茶寮子里倒了碗茶,喝了半盏递与徒景辰,慢调斯理道,“御史那头儿呢?朝中亲贵呢?算了,到时又是一场风波。若真在乎那一个爵位,当初不招惹你,说不得现在媳妇儿女爵位什么都有了呢。放宽心吧,就不必为我循私了。”
  徒景辰两根手指捏着镀金描云的小瓷盅,正色道,“这算什么循私?按律也本该赐爵。再说,谁人无私,像父皇,明里暗里的护着荣国府,为的什么?那些酒囊饭袋们都官居高位,享受着富贵奢华。我做皇帝为的是什么?就是不想你再受委屈。你放心,这件事绝不会有人反对。”
  “所以说我真不敢留嗣。”许子文自嘲一笑,“看到荣国府,想着若是日后子孙不成器至此,真不如不生呢。爵位的事还是算了。”
  徒景辰见许子文一力推却,不由皱眉,许子文轻点他眉心褶皱,笑道,“听我说,现在赐爵容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以后呢?我是想日后谨玉有了儿子过继的,有了爵位就大不同了。谨玉虽好,可是在父亲大哥眼里,也有个亲疏远近,亲外孙再怎样也比不过亲孙子,这个爵位,以后怕是祸根。”
  “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
  因探春订了亲,牛家又跟贾母商量过了,因自家儿子过年就十八,定在了明年迎娶,这一应的嫁妆也要开始置办了。虽手头不富余,可前头有迎春的例比着,牛家又比迎春的婆家体面太多,这嫁妆只有比之丰厚,断没有薄了的道理。
  迎春的嫁妆是王熙凤贾琏夫妇一手操持置办,到了探春这儿,王熙凤有了身子又被接回了娘家,贾琏刚挨了一顿,被贾母命令在房中闭门自省,王夫人无人可用,又怕老太太挑她无能,便派了陪房周瑞与府中管事吴新登在外筹备探春的妆奁。
  话说贾琏挨了一顿打一头骂,此时静下心来,心中亦悔亦难舍。悔的是自己行事不秘,难舍的与自己尚在新婚蜜里调油的尤二姐就这样被打发了,更可惜了自己几千银子的私房都在尤二姐处收着,亦是有去无回了。贾琏此时,真称得上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他现下也庆幸自己出不得门,听说尤三姐在宁国府大闹了一场,也不知是个什么了局。不过对尤三姐,贾琏是敬而远之的,现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想个法子把王熙凤接回来。
  王熙凤在自己娘家倒是自在,以往她想回,府里的事也断脱不开身,如今倒是无官一身轻了。平儿早从旺儿处打听清楚了尤二姐的事儿,王熙凤到底生了一场气。不过听闻老太太命东府那对禽兽父子把尤二姐外嫁了,心里总算好受了结。史氏又是百般的劝慰,生怕女儿气大伤着腹中的骨肉。
  王熙凤也知轻重,日日喝着安胎补气的汤药,生怕有丁点儿不妥当。她大婚几年,只有一个女儿,尤二姐的事也给她提了醒,还是得生下嫡子才稳当。这日瞧着史氏面有难色,不禁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说出来,兴许女儿能帮太太排解排解呢?”王子腾位居相辅,这一二年正是王家得意之时,王熙凤在荣国府管家理事、令出即行未尝没有娘家兴旺不容人小觑的原由。
  史氏无奈的强笑,扶着女儿禁在炕上叹气,“你妹妹还小,你哥又是个不成器的,我也只有跟你说了。今年不知怎的,你父亲强罗着收拢银钱要还户部亏空,我可不就为这个发愁呢。说起来还是你爷爷在的时候,咱们王家在金陵接驾落下的,你父亲说户部还有咱家十几万的债呢。他上嘴皮儿一碰下嘴皮儿容易,可哪儿立时就能酬这么一大笔银钱呢?跟你父亲说吧,他向来是说一不二,谁能驳了他的话去。可咱家你也知道,明年你妹妹还得嫁人,你父亲又是这么个官位,同僚朋友的多,红白喜事儿职位升迁都得走礼呢,日常的花销也得预备出来。你父亲的意思是把庄子铺面抵出几个去也要先把亏空还了,”史氏咽下一口气,“他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呢,咱们家拢共也就这结庄子铺子出息些,你父亲一年的俸禄有限,阖家上下都指着这些出息过活呢。现下都处理了,难道以后叫子孙喝西北风去不成?”
  王熙凤浑不在意的一笑,脆生生的道,“母亲,我看是父亲多虑了。说这亏空,只要接过驾的谁家没个十几二十万的呢。我们府上、史家,谁家没有?说到底,这银子也都是为皇家花的!哪里还用得着还!甄家倒是带了个好头儿,不是照样抄家!这也不必急,若是皇上追补亏空,也得为臣子们想想,这么大的银两数目,哪能立时要还立时就有的!谁家也没开着银庄子!再者,皇上不是没提嘛,既没提,就是为了老臣的脸面呢。父亲一昧的忠心实诚,咱们倾家荡产的还了,那剩下的朝中其他官员的亏空要不要还!没得做这出头儿的椽子,倒惹得别人记恨,说咱们在万岁爷跟前儿卖乖!”
  王熙凤舌灿生花,何况一时间真难凑齐这些银两,把史氏说动了心,史氏点头笑道,“是这么个理儿,还是我的凤哥儿明白,待你父亲回来,我再跟他商量商量。”欣慰的看着女儿明媚的脸庞道,“等你妹妹明年出嫁,你们兄妹三人都成家立业,我才算放了心呢。”
  “母亲以后只管享福了,神武将军府是显赫门第,他家老爷子最得万岁爷器重,不是刚外放了平安州将军么?”王熙凤挑眉道,“他家大爷,我听……二,”把“二爷”两字咽下去方道,“我听人家说起过,如今在京都巡城司当差,也是个知上进的,又是正经的长子嫡孙,以后又能袭爵,自个儿也有出息,妹妹嫁过去再错不了的。”一母同胞的姊妹,王熙凤只有替妹妹高兴的,只是想到贾琏又是一阵的心灰意冷。她是个要强的人,事事都要比人高一头,贾琏只生得一副好皮象,平日里甜言蜜语,一眼看不住竟然在孝间就做下这等没王法的事来。再者,贾琏日后虽有爵位可袭,到底不比有实权差事的稳当踏实。
  史氏只以为女儿在为女婿伤感,劝道,“天下男人,哪有不馋嘴的。就是咱家,你爹也有几个姨娘不是?凤儿啊,我有句话,你如今身子重了,论理也没让你女婿守着的道理。我瞧着平儿这丫头是知根底的,性子还算老实,不如就势给平儿开了脸,摆酒做姨娘。”王熙凤皱眉就要反驳,史氏按住女儿的手,温声道,“你先听我说。”王熙凤急声道,“母亲,这有什么好说的!父亲因着什么把女儿接回来,如今倒要纵着他不成?让他瞧着,岂不是以为咱们王家好拿捏欺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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