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校对)第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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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保最不喜欢的就是苦瓜,不过长者赐不敢辞,还是乖乖的吃了,却再也不敢对他哥的话产生疑问。
福康安没心没肺的笑,“福保不胖,男人就得多吃肉才有力气。你看我,为什么比你高也比你壮,就是……”善保又一筷子苦瓜搁福康安碗里了,福康安福至心灵,忙道,“对对对,瞧我这记性,晚上是要少吃的,还要吃得清淡。”
善保看向马全,马全一碗饭已经扫进嘴里了,憨笑着,“大爷不愧是有大学识的人,知道的就是多。姑娘,麻烦你再帮我添碗饭。”说着将碗递给红雁。
这饭吃得多的人就是不一样,善保笑问,“不知马师傅现在住哪?可有家眷?”
马全笑着接过碗,“我光棍儿一个,现在公府上住着,大爷不嫌弃,我就搬到府上。随便有间屋子就成。”
“哪儿的话,我巴不得您搬来住。”善保笑,“这儿也没外人,我家如何,师傅您也瞧见了。听说您在公府每月二十两月银。现在家里只有我们兄弟和红雁三人,我想着,您有这样好的功夫,除了请您教我们兄弟拳脚功夫之外,我们府上的门户也要承您多废心了。”
马全倒是极爽气,一口应下。
“如此,您每日定比以前要忙碌些。这样吧,一年给您三百两束修如何?”见马全、福康安惊愕得连饭都顾不得吃了,善保温声笑道,“想来福康安跟您稍稍透露过我家的境况,不过俗话说得好‘穷不能穷教育’,福保正是习武的年纪,他又真正爱这个。您是有真本事的人,我自然是想留您的。可您也是要吃饭的,虽看着福康安的面子,我就更不能委屈您。再者,我没亲眼见过您的功夫,只瞧福保跟您从后园回来这兴奋劲儿,就知道请您定是错不了的。”
马全不擅言辞,起身抱拳道,“大爷过奖了,一切就依大爷的吩咐,我明儿把东西拿过来。”
“您来就是一家人,何况天地君亲师,我们阿玛早逝,您就是长辈,何必拘礼。”示意马全继续吃饭,“福保但有不听话,您该骂就骂,该罚就罚,跟我说也成,就是不能纵了他。”
马全见善保稚气犹存,却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说这些话,觉得有趣,笑道,“二爷知礼的很,再者,我看二爷底子打得好,筋骨儿活络,是学武的好材料。”
善保微微一笑,暗自得意。
只是这一顿饭,也许是善保家的饭碗小,马全添饭就添了十来回,他自己倒是落落大方道,“小雁姑娘,以后您给我使小钵盛饭吧,还能少劳烦你几回。”
红雁笑,“这有什么,马爷您饭量大,奴婢下次给您用大汤碗盛,估摸着一碗就够您吃撑了。”
善保边笑边想,这不会是忠勇公府实在养不起,福康安就给介绍到他这儿来了吧。
饭桶,绝对的饭桶啊。
这边福保还傻乎乎的问,“师傅,我要是武功学成,有没有您这饭量?”一脸的欣羡仰慕。
小白痴,这叫什么话!
难道武功的高低跟吃饭的多少成正比么?在座各位,善保吃得最少,像米饭,拳头大的小碗,最多吃一碗,照福保这种白痴说法,善保觉得自己可以死了习武的心了。
马全笑,“这不好说,要因人而异,我自幼就饭量大。”
福保点头,瞅着福康安道,“也是哦,福三哥功夫俊,吃得就不多。”
吃过饭,又喝了一回茶,福康安方带着马全回府,善保照例起身相送。
福康安见善保要穿大衣裳,笑道,“你别出去了,外头冷的很。”
善保转手把衣裳给福康安披上,“给你穿的。小喜子,下回出门记得给你家主子捎件披风、厚外套什么的。”
福康安瞬间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升温,脑子里都有些薰薰的……善保却有些来火,拍拍福康安的肚子,“吸气!”
“我肚子都是平的。”如福康安所说,他这身材还真没什么肚子。只是他比善保大两个号,穿善保的衣裳就不是那么合身。
“刚吃完饭,你胃都突出来了,快吸气。”善保又接着拍,福康安心不甘情不愿的憋气,善保死命把扣子扣好,又找出一条皮毛围巾,“系上。”
福康安摆手,“不用,哪儿有这么冷。”
“快点儿,你在屋里不冷,出去就冷了。”善保站在福康安跟前,明亮的眼睛温和的望着福康安,索性直接给福康安围上,“头低些。这刚吃完饭,应该多坐会儿,省得呛了风。不过你家规矩严,回去晚了怕你阿玛额娘担心,也就不敢再留你。”
“哦,善保,你把我嘴都围上了。”福康安闷声闷气的把围巾扒到下巴壳儿底下压着。
善保重新给他拽出来围好,“别说话不就成了。你要是从我家吃一顿饭,回家就冻病了,以后我可不敢留你吃饭了。”
“鼻子也围上了。”头微仰起,露出他英俊笔挺的鼻梁骨。
“憋一会儿不就成了。”再缠。
福保捂着嘴“哧哧”的笑,“哥,我去拿你新做的毛皮帽子给福三哥戴上吧。”
善保终于把福康包裹得就剩两只眼睛在外头,闪闪发亮。
“行了,你路上小心些。”善保从红雁手里接过灯笼,看福保,“你也去把厚衣裳穿上。”
福保早习惯了他哥的啰嗦,一声不吭的套上厚衣裳,福康安道,“你们都别动了,我来这么多回,认得路。”说着从善保手里取过灯笼。
“让福保送你们吧,顺便还要插大门呢。”
福康安伸手拍了拍善保的肩,略显单薄,“明儿我得值班,后天皇上要去西山打猎,我得在一边伺候。等你学里休息时,我再过来。”
“那天我得去庄子上。”
福康安挺自作多情的来了句,“好啊,我陪你。”
善保只得闭嘴。
第15章
突如其来君保二叔
善保原本想视察自家产业,却没去成,传说中他的叔叔——钮祜禄.君保,拖家带口的回来了。
放学回家忽然发现向来冷清的家门口车水马龙,怎一个热闹了得,善保差点以为走错了家门。
“哥,这是咱家吧?”福保扯扯善保的袖子,很实诚的问出来。
这样大的排场,定不是打劫的。善保心里思量着,抬腿便往门里迈,门房立时跑出一个青衣青帽的小厮,一双眼睛极是灵动,笑眯眯的打千问,“两位爷这是……”
善保挽着福保的手,放足底气,一声冷笑,“该我问你才是,青天白日的,你们擅闯我家所为何事?”
小厮眼珠一转,曲膝点地给善保行了礼,笑道,“奴才给大爷请安、给二爷请安。原来是大爷二爷回来了,主子早念着二位爷呢。”见善保皱眉不解,小厮伶俐的解释,“大爷,我家主子就是您的二叔哪。主子奉旨进京,今儿头晌到的,得知二位爷在上学,便没让奴才们给爷去信儿。主子也是刚从宫里回来,命奴才们迎侯大爷二爷。”
善保吓一跳,二叔?他并不是原装的善保,对这位二叔的了解只限于堂叔方保口中提过一二次。善保给福保使了个眼色,福保也是一脸茫然。
院中仆从下人进进出出,搬置东西,向来安静的院子忽然就热闹起来。善保暗叹,这位二叔看来倒是颇有家资,只是来得突然,空降部队,让善保不由得不起疑心。
小厮在前引路,刚到二门,里面迎出一个婆子后头跟着两个丫环,这婆子一身宝蓝色的缎子旗装,微胖,头上插着两三支金钗,脸圆圆的,一双眼睛弯弯的透出笑影,一把拉过善保的手,笑问,“这就是大爷二爷吧?老爷太太等了这半晌了,都盼着大爷二爷回来呢。瞧瞧这模样,可真俊哪。”
说得两个丫环都抿嘴笑了,这婆子拉着善保便往里走,善保脚下一顿,并没动,抽回手拢在前身,明润的眼睛带着一丝冷意往这婆子身上溜了一溜,挑眉笑问,“不知这位嬷嬷如何称呼?老爷太太?我记得家父母都已仙逝,这老爷太太是指哪位?还请嬷嬷明示?”
婆子脸一僵,虚打一耳光,掩去难堪,笑着一福道,“瞧奴婢这张嘴,叫惯了,一时倒不好改过来。奴婢姓郑,大爷唤奴婢郑嬷嬷就是。是二老爷二太太大格格小爷都盼着大爷二爷呢。”
善保微点头,喜怒无形。
郑嬷嬷亦不敢再造次,引着善保兄弟去了正房边上的一个院子,门外挂着大红毡的帘子,外面一个小丫环福身道,“二老爷二太太正盼着两位小爷呢。”笑着打起帘子。
一股暖香扑面而来,香的品流极高,清而不俗。再看房间已摆满了家俱,尽管善保看不出是何等木料,单只是上面的雕花描边就能看出精致品味来。
一个穿金戴银的年轻妇人从里间儿迎出来,后面跟着一堆婆子媳妇丫环仆婢,这妇人约摸三十上下,鸭蛋脸弯月眼,不言而笑,穿了件浅紫色的暗纹缎子的旗装,襟前挂了串碧玉珠子,腕上一对玉镯金钏儿,行动间叮铛作响,声晌清脆动听。极亲热的一手拉住一个,这妇人微微笑着,声音温柔悦耳,透着亲热,“我是你们二婶,这还是咱们头一遭见呢,快进来吧,你们二叔等着呢。大冷的天还得去学里念书,也怪累人的。”
“他二叔,孩子们回来了。”二婶笑将两人推到君保跟前,君保坐在靠窗的小炕上,容貌和福保有略似,眼睛微红肿,神色略带疲惫。
福保跟二叔不熟,对着一屋子陌生人不知该如何反应,扭头看向兄长。善保脑中思绪千万,剥不出个头儿,要考虑的事太多,他只得先应对好眼前。善保抿了抿唇,眼圈儿陡然一红,张了张嘴,声音被哽咽了一下,似压仰着万千委屈,问道,“二叔给玛法、玛嬷上过香了么?”
善保一句话,热闹的房间瞬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君保眼眶一热,别过脸点了点头,咸涩涌在喉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离家十几年,物是人非,如何能没有愧疚,君保一时竟险些落下泪来。还是善保开口道,“请二叔二婶上坐,侄儿们给二叔二婶请安。”
待善保兄弟行过礼,有眼力的婆子丫头都添了三分慎重:好厉害的小爷。
二婶又让一双儿女见过善保兄弟,女儿十岁,小名雪丫,儿子八岁,唤作佳保,都规矩识礼。尤其佳保看去,一样的圆脸大眼,憨态可爱的模样,倒和福保像亲兄弟。
众人落座,善保在君保下首,问道,“二叔回来,怎么也没提前捎个信儿?如今天冷,收拾这院子也费了不少事吧?”
房屋久不住人,虽打扫了干净,既便生了火盆,仍透出入骨的阴寒,君保在屋里也穿着厚毛料子的大氅,叹道,“回自己家,还要惊动多少人不成。听说你们兄弟都在咸安宫念书,也值不当让你们耽搁功课。”眼睛落在善保的脸上,君保起身道,“你那屋子收拾得挺清雅,先前也没仔细看,这院里闹腾腾的叫人不得清静,去你那儿说会话儿吧。佳保儿,跟你二哥玩儿吧。”
二婶忙唤婆子拿来点心哄着几个小的吃,又跟福保说话儿。
善保对福保微点头,同君保去了自己的院子。
红雁听到动静,从屋里跑出来,俏脸上仍有些紧张,这忽然来的一家子人,瞧着不像强盗,倒是富贵的吓人。
善保请君保坐在榻上,自己拉了把椅子也坐在火盆边儿,道,“红雁,沏茶来。”
红雁不似往日活泼,微带着局促,端来两盏茶,善保接过一盏先递给君保,随口吩咐道,“二叔一家刚回来,家里怕还不熟,你去二婶那边听用,张罗一下饭菜,或者有用你的地方。”
红雁轻手轻脚的退下,善保捂着茶盅,喝了一口。
“这些年我先是在云南,后来调到广西,听说大哥……”
“阿玛三年前因病过逝。”善保垂眸,睫毛卷翘,长睫勾出一抹让人怜惜的味道,“我没怎么听阿玛提起过您,也不知道您的消息,无可捎信。只听方保堂叔说您在云南当差,具体也不清楚。”
君保并没喝茶的心思,叹口气,语气中有着掩不住的悲凉感伤,“我也不必瞒你,这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当年,我是带着你二婶私自离家,并不敢叫家里知道行踪……年轻时觉着,名未成功未就,要面子,不肯回。后来,近乡情怯……你阿玛的事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善保,难为你了。”视线扫过手里的粗劣的白瓷盅,君保问得直接,“家里可是有什么难事?”
他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倒也是几代官宦,君保幼时丫环婆子也是不缺的,如今经年未回,不承想家业已败落至此,又想起朋友所说的话……
善保自嘲一笑,“我额娘过逝后,阿玛又娶了继母,是当今吏部尚书索绰罗家的女儿。阿玛去逝的时候,我跟福保年纪还小,家里的东西都被继母搬的搬,卖得卖,后来她就回了娘家。族长和堂叔看不过去,陪我去了趟索绰罗家,方要回几个庄子。”
“欺人太甚!”君保“呯”的将茶盅砸放在手边的矮几上,一双虎目瞪圆,似要喷出火来,威凛的霸气让人不由得想俯身折服,“大哥怎娶了这等毒妇进门!他索绰罗家也太不把我钮祜禄家放在眼里了!”之前所有的疑问都得以证明,君保一时怒不可遏,恨不能立时便去索绰罗家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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