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校对)第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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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却是公堂相见,乾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儿,他觉得若是善保,还真有可能是冤枉的。虽然只是偶遇,不过他对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
倒是一帮子惯会察颜观色的臣子们惊悚了,瞧万岁爷这神情,莫非这俩人以前认识?
福灵安心里惊诧,也不会往外露,只是按程序审案子,先吩咐官兵去索绰罗府上拿人。
去索绰罗府上拿人的官兵尚未回来,索绰罗.英良先到了,今天他格外的老态隆钟,颤巍巍的请安,谢了坐。
皇上等着的差事,衙役的效率格外高,却没将人带回来:大管家早十几天来就消失了。
索绰罗.英良跪下请罪,“那奴才里应外合的骗臣的银钱,一颗鸡蛋买回来都要五颗大铜板,帐上出了差错,这许多年,更不知昧了多少去。臣念在他祖上就在臣府上当差,只命他还清贪银就饶他一命,谁知他忽然就跑了,不知去了哪里?臣已在顺天府报了案,先前不知圣上要捉拿那奴才。都是臣治家无方。”
听到这等拙劣的谎言,乾隆不禁冷笑,“那爱卿说说,为何偏是你府上的人买通了这个贱民去陷害善保!”
“臣,唉,说起来,善保的阿玛娶了臣的女儿做填房,唉……一来一往的,臣若是有耳闻,定不能纵着奴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说着竟是失声痛哭,“善保,外公对不住你哟!就是死了,地下也难见你阿玛的面儿。”他如此作态,自然是要从辈份上压善保一头。他那女儿再混帐,善保也无法在大庭广众下说继母半个字的不是。否则,这就是大不孝!
“竟然是奴才谋私害主,善保,你与那奴才可有私怨!”他他拉.林卓问道。
善保冷声讽刺道,“大人,您虽位居从一品尚书,可如今万岁在上,主审福灵安大人也在,大学士傅恒大人、刘统勋大人都在,怎么就轮到大人下论断,是奴才谋私害主了?莫非礼部尚书摇身一变成包青天了!”脸庞消瘦憔悴,却愈发衬得善保一双眼睛亮如宝石,他看向乾隆,撑一口气高声道,“万岁,草民还有语据未说!”
他他拉.林卓一张脸已是羞窘不堪。
“说来。”乾隆点头。
善保望着索绰罗.英良泪痕未干的橘子皮老脸,眼圈透红,一双清丽的丹凤眼里透出摇摇欲坠的泪光,别过脸,善保拭去泪,鼻音浓重的叹一口气,“这却是事关学生家中的一桩丑事,如今见索绰罗大人这般作态,设下连环毒计,欲害我身败名裂,学生贱命一条无所顾惜,可怜家中尚有幼弟,若不说,烂在肚子里,学生即便粉身碎骨,泉下也难见先父!”
“学生额娘在学生六岁时过逝,那时学生弟弟三岁。阿玛担心学生与弟弟无人照看,就续娶了吏部尚书索绰罗大人家的千金为续弦,也就是学生的继母。继母在阿玛在世时对我们兄弟还算和善,”话到此处,善保泪珠儿滚滚而下,拭之不尽,“可是在学生九岁的时候,阿玛于福建任上过逝。那时,学生和弟弟刚考入咸安宫官学,尚不经事。阿玛只有叔叔一个同胞弟弟,继母却未曾通知叔父回京奔丧,甚至连家父的丧讯也未曾捎一个去。家里就只有继母、学生、弟弟,阿玛丧事理毕,学生就发现家里的东西一日少过一日,”善保禁不住失声痛哭,半晌方道,“终于有一天,家俱都卖了个干净,旧仆也卖得干净,整个钮祜禄家只剩下一幢空空的三进宅子。继母也回了娘家。”
“学生和弟弟就指望着咸安宫里每月二两粮米银子过活,后来,族长大人听说,看不过去,带着学生和弟弟去索绰罗家,那天,继母因怒生恨,一个茶盅砸在学生头上,如今还有一道淡疤。学生命大,那日情形族长刑部侍郎亲眼所见。尚书大人怕真出了事,碍于族伯的面子,还给了学生五个庄子。”善保抽泣着,浑身颤抖,他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继续说道,“世上没不透风的墙,叔叔于外任上听到我阿玛过逝的消息,想着学生兄弟还小,放心不下,谋了京官,于外任回京。因为叔叔也是在朝中为官,在叔叔回京的第二十五天,索绰罗家主动将原学生家的东西还了回来。有当时的帐本子可以为证。”
“这时,怕所有人都会问,明明是索绰罗家理亏,焉能报复学生?”善保泣道,“学生也以为,虽然继母不慈,到底是阿玛续娶,虽继母青春有别嫁之心,到底有过母子缘份,何以要逼我入绝路!这事,伤得是两家的颜面,不要万不得已,学生宁可烂在心里也绝不会外道。后来,到前年选秀,索绰罗尚书大人嫡亲的孙女待选,就有谣言说这位姑娘有大造化,是要配皇子的。学生那时正在备考生员,只当玩笑过耳。当学生中了秀才后,才恍惚听人说这位姑娘落选了,可这与学生何干!谁都想不到的是,这位姑娘落选后自杀了。”
“你胡说,我那苦命的孙女是因病过逝!”索绰罗.英良吼道,脸上狰狞骇人。他不敢认,更不能认。认了,一顶怨望的帽子就算扣严实了!
善保却毫无惧色,冷声反问,“你敢开棺一验么?”
索绰罗.英良像忽然被剪了舌头,脸胀得青紫,目光似能吃人。
“索绰罗家曾因这位姑娘的过逝大肆吵架,姑娘的额娘坚持说是因为索绰罗家侵占学生家业的事给人知道,上达天听,宫里知道索绰罗家门风不正方撂了姑娘的牌子。矛头就指向了学生曾经的继母,是她,谋夺夫产,虐待继子,因这事传出去,给人抓住把柄,连累了待选的侄女。”善保眼睛红肿,脸色惨白,唇上无半点血色,眼泪没一刻断过,几位旁听的大人都露出不忍之色,善保咬了咬唇,继续道,“可是,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谁又与索绰罗家有仇,要做这样害人终身的事呢?他们猜来猜去,只能往学生身上猜,因为是学生受到虐待,是学生家产被夺,他们觉得学生对继母怨恨未消,于是把这事说了出去,导致他家姑娘落选、继而香消玉陨。可是这种丑事,学生遮掩还来不及,哪里会往外说?学生平日只在咸安宫念书,学生的婶婶只是三品诰命,听婶婶说即便按例去宫里请安,也只能在慈安宫外头的青石板上给太后叩头,家中更无显赫亲友!可索绰罗家认定的事,哪里容人分辨。须知,天地秘事尚隔墙有耳,何况当年学生家的是非?虽不欲声张,当初继母卖东西卖人拉家什,闹得沸沸扬扬,两家亲族中,焉知就没有眼明心明的人呢?怎么就偏认定学生是仇人。难道阿玛娶这样一个继母是光彩的事!难道学生无能,守不住家业是光彩的事!难道让人觉得钮祜家软弱可欺是光彩的事!学生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去跟外人诉诸家丑!”
“尚书大人口口声声自称为学生外公,学生就问一句,当日学生与弟弟孤伶伶在家无人管教看顾时,尚书大人这等便宜外公在哪儿?”善保泣问。
“您在与您的女儿在您富丽堂皇的尚书府里尽想父女团圆,天伦之幸!”
善保十分激动,声音尖利,带着十分凄厉,九分委屈,让人忍不住心头发寒。
索绰罗.英良大呼冤枉,扑跪在地上,仰着脖子望着乾隆分辨,“万岁,万岁,这只是黄口小儿的一面之辞,老臣为官多年,不敢说富裕,可也瞧不上他家的那点东西。是他阿玛临终前怕他们兄弟小,守不住家业,方让臣女代为照看。钮祜禄大人一回来,臣立即谴臣子将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分毫不差。臣贪图他那些东西做什么?善保这孩子素来心胸狭窄逼仄,世人以孝为先,万岁以孝治国,臣头一遭见有人大庭广众之下数落阿玛遗孀。臣的女儿,因身子不佳,才回娘家小住,如今在郊外别庄养身子,并无再嫁之心,只一心为夫守节念佛。臣,臣不知为何他对臣有这颇多怨恨。臣原也不想与他这晚辈斗口舌,只是他说得也太不堪了,臣不豫圣主受蒙蔽。”
善保身子猛然一挺,竟然站了起来,冷声道,“尚书大人,您说东西原封不动送回,是吗?”
“自然是的。”
“那真是巧了,当年,继母往娘家拉东西时,不慎丢了帐册子,被学生捡到了!亲旧帐册都在,要不要对比一下,是不是原封不动!”善保厉声问,“不但祖上所传之物不足,不算变卖家当,单学生先母之嫁妆就少了三分之一。尚书大人,学生先母与您有何相干,难道您也负责托管学生先母之陪嫁。恕我直言,您家这种女儿拖了女婿家的产业回娘家,留下继子在老宅死活不知的家风,的确不正!诸位大人都是有儿子的人,将心比心,试问谁家敢娶这样的女孩儿?如此妇人,于民宅,尚有我家这等几欲灭门之灾!于宫中,一朝得幸,怕要重演武曌吕雉之祸!如今圣明烛照,撂了你索绰罗家的牌子,免宫倾之祸于未然。你却心生不服,怨望至此,实在令人心生恐惧!”
善保的话音一落,索绰罗.英良已怒到极至,脸色涨得通红,哆嗦着话都说不出!
善保接着道,“您再如何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世上公理!您说圣上以孝治国,《孝经》有言,夫孝,始于事亲,忠于事君,终于立身。自阿玛过逝,虽继母回娘家,可在先父三年孝期内,学生带着弟弟每逢学中休沐,必去给继母请安,可曾有一日延误!后来在族伯面前,学生曾说要接继母回家奉养,是谁阻止了学生,您忘了吗?后来又是谁告诉学生不必去请安的!到叔叔回京,孝期已过,两家签了了结书,学生方未再去您府上打扰!而今,又是谁要置学生于死地!孝期侍奉继母,学生无愧于天地祖宗!如今圣上亲临,大人怎么就忘了一个忠字呢?”
“我一个黄口小儿也知道圣人以德为先,圣人三不朽,立德、立言、立功,当今圣上,乾隆14年平大小金川,乾隆20年平准噶尔,乾隆22年再平准噶尔,乾隆24年平回部,开疆拓土,盛世武功,励精图治,一代名君之姿。您高居朝中中枢,忝居尚书之位,不念香火之情,为一己之私,设此连环毒计,隐我于身败名裂之地!更将数千年学子赖以晋身报国的科举大道当成你掌中游戏,玩弄万岁于股掌,您,从一品吏部尚书,就这样在天下学子之前为万岁立德么?”
乾隆的脸看起来喜怒无辨,若是熟悉的人就知道圣上已是恼怒了。
“胡说八道!我看你年幼识浅,不忍多责,不想你却是满口谎言,诬老夫至此……”索绰罗.英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善保根本没理会他,眼睛红肿,冷声道,“我年幼识浅,做事却是光明磊落,你年高德卲,官居一品,做下这等无视祖宗王法的事来!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保拧眉抹去脸上的泪,别开脸不再看索绰罗.英良,沉声道,“证据就在这张小抄上。在这张绢纱上写字之人可能已经不在,这张绢纱也不是什么珍稀佳品,街上随处可见。可惜,这设局之人或者太过自得,曾不止一次的把玩这张绢纱,以至于留下了铁证如山。陛下可以闻一下,绢纱上是否有一股淡淡的冷梅香。”
乾隆放在鼻下,皱眉道,“有淡淡的香味儿,有些冷,醒脑。”
“万岁圣明。万岁可否觉得这香熟悉,这不就是吏部尚书索绰罗大人身上的香味儿么?若不是反复摩挲过这张小抄,这张纸上焉能染上索绰罗大人的薰香?”
“善保,香料随处可见,岂能如此草率判断。”福灵安忍不住开口,“如今衣服上熏香什么的,也很常见。”
“是,福大人明断。索绰罗大人身上的并不是普通的薰香,此香全京都只有一家,城南铺子,名儿就叫胭脂水粉。这种香是这家店铺新做出来的,不仅味儿奇异,还有一个规定:一种香只卖一个客人,绝不二卖。而香料的配方,只有店中制香师傅一人知道。不怕皇上和诸位大人笑话,这家香料铺子,正是学生家下奴才所为。这味香,学生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家奴无甚学识,求着学生帮他取个风雅的名子,学生闻这味道带着一股子孤傲冷意,直接就取名叫冷梅香。冷梅香乃年前新制,那铺子的香料并不是论盒子卖,乃是用上等镂空银球装了香丸,如此使人配在身上,古有荀相留香,今人风雅,焉不效仿。家中奴才为了保持香丸只针对一个客人,每次制香只制一丸,这一丸大小刚好用一个月,香尽了拿了银球来换新的香丸,那银球做工精巧,绝不会被人自外面打开,若有毁坏定能看得出。”善保望着索绰罗.英良血色尽失的脸庞,轻声道,“刚刚索绰罗大人自学生身边经过,一股冷香残留至今,方能使学生解惑,究竟是何人设此毒计!”
第34章
福康安的探病之旅
索绰罗.英良有听到传召的那刻便心生不妙,不过,他尚存一丝侥幸,或许善保只是走投无路,胡攀乱咬,垂死挣扎罢了。
他椅子还没坐招呼,听到花大咬出大管家的时候已知要坏事,只是人自认做事严密,只凭花大一个贱民的一面之词想咬死他一部尚书,那是痴人说梦。不料善保狠毒致此,不顾脸面,翻出前事,一顶怨望的帽子扣到索绰罗家的头上;再巧言令色,随随便便的多了个失德无行的罪名儿;最后把持会试,毒害举人更是严严实实的铁证如山。
索绰罗.英良本来年纪就不小了,一生气就哆嗦,话都说不上来。善保却是口舌伶俐,声泪俱下,唱作俱佳,最后善保痛心疾首之态难以形容,一捂胸口,呕出一口心头血,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阿玛”,就此背过气去。
钮祜禄.君保也不顾君前失仪,扑过去抱着侄子,捶胸痛哭。
一时步军衙门愁云惨淡,哭声震天。
索绰罗.英良也想吐血晕过去,可善保先行一步,他再晕,就是东施效颦……他就这么哆嗦着,等着乾隆宣判。
善保一直晕到回了家,两个御医在他身上捣弄了一番,才渐渐醒来。这也是有讲究的,不能一下子睁开眼,善保先是眉尖儿微蹙,就听一人低声急呼,“醒了。”
一只手按在他的脉象上,善保手指尖儿动了动,听到福保担忧的声音,“哥,哥?”
“老大人,善保是怎么回事,这么久怎么还没醒?”君保焦急的问。
太医摸着善保的脉象,一脸为难,“公子秉性虚弱,身上带了伤,郁结五内,一时激愤,怒火攻心,才会昏迷。”
善保绞着眉毛,睫毛颤了又颤,眼睛艰难万分的睁开一道小缝……张张嘴,说不出话,要死不活的模样。
福保捂着嘴吧嗒吧嗒的掉泪,握住他哥的手,抽咽道,“哥,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善保偷偷的挠了挠弟弟的手心儿,快别哭了,你哥是装的。福保却意会错了,伏在床上,嚎着嗓子大哭起来,边哭边怀念他过逝的阿玛。
不说别人,君保的一颗老心都要碎了。一屋子人红了眼圈儿,俩太医虽然是被乾隆十万火急收买人心的调来给善保看病的,也听了一耳朵钮祜禄家的惨事,叹一口气,劝道,“二公子,令兄无甚大碍,这已经醒了。容老夫开个方子,服下去过几日就可痊愈了。”
董鄂氏拈着帕子给福保擦眼泪,哄他坐好。
俩太医商量了会儿,斟酌了一张药方子出来,又叮嘱病人的饮食事宜,客客气气的告辞。君保送至仪门方回转去看善保。
善保已经睁开眼,咳了几声,红雁倒了茶,董鄂氏接过喂善保喝了两口。
善保感激的看向董鄂氏,重又闭上眼睛。
董鄂氏对几个小的轻声道,“容你们大哥歇歇,雪儿,带你弟弟们去我院里说话儿。”
待一时君保回来,董鄂氏拉了他去外间说话儿,低声道,“我瞧着善保这是伤了神,我守他会儿,瞧他睡熟了再过去。孩子们在那院儿呢,你去劝劝福保,别吓着他。”
君保心里是有疑虑的,这几日虽说在牢里,善保却是吃得好睡得饱,这说吐血就吐血,说晕菜就晕菜,说虚弱就虚弱……不过,因皇上赏了御医下来,善保“虚弱”些也是好的,君保话在肚子里也没多说,挑帘子看了善保一眼,才走了。
福康安走他大哥的后门儿,也跟着沾光听了一回御审的案子,心里又酸又沉,总有些内疚。
按说也怪不得他,索绰罗家这样人家的女儿,简直是白虎星下凡,谁敢娶啊!
他,他能不跟皇上说么?
那女的也是,落选就落选呗,难道落选就都不活了?人家别人活得好好儿的,偏你就受不住去自尽!
害得,害得善保背了黑锅。
遭了这番大难。
福康安没什么精神,福灵安脸色也不好,那个阖该千刀万剐的花大是他步兵衙门的官兵……
富察夫人见哥儿俩一道回来,面儿上带着倦意,忙道,“可是累着了?”
兄弟二人先请安,富察夫人摆手让他们坐了,又命丫头端了果子点心给他们吃,福康安道,“额娘,没事,就是有些乏。今儿善保的案子过堂,听着叫人心里难受。对了,额娘,让丫头们收拾些补品,明儿我瞧瞧善保去。”福康安道。
富察夫人忙问,“到底是怎么着了?老大,是你们衙门审的吧?”看向福灵安。
福灵安虽不是富察夫人亲生,他生母早逝,自幼也是养在嫡母身边儿,感情融洽,不然也不会娶了郡主,这里多有嫡母帮衬。福灵安叹道,“额娘,别提了,万岁爷都去了。说起来也是善保家倒霉,要不说娶妻娶贤呢,老话断不会错的。他是冤枉的,害他之人就是他继母的阿玛,吏部尚书索绰罗大人。”
“我的天哪,两家也是亲戚呢。”富察夫人唏嘘不已,“这也忒作孽了。为了什么啊?总得有个缘故。”
福灵安瞧了弟弟一眼,生怕母亲多心自责,还是瞒了下来,“还不是因着先前善保继母做的那些没脸的事儿,不说反省,倒恨上了善保,摆了个乌龙阵,幸而万岁爷圣明,才不使奸人得逞,还善保公道。”笑道,“福康安说的很是,善保挨了板子又在牢里呆了这几日,身子怕是撑不住了,福康安过去瞧瞧,也是应当的。”
“善恶到头终有报。”
……
兄弟二人自母亲那儿出来,很默契的去了小书房中,福灵安还是问了福康安一句,“善保这官司透着诡异,那个杂耍艺人,他是如何知道的?还有,索绰罗大人身上的熏香,就算是他那胭脂铺子制出来的,铺子里熏香多了,怎么他就能认出是哪一种?你去他家打听打听。”
“我也正想问他呢。”福康安明白哥哥的意思,这件事,正着说得通,索绰罗.英良也认了罪。可反着来想,更让人心里发寒。莫不是计中计?
福康安摇了摇头,“进士三年才一回呢。”谁会浪费这个机会?不过如今善保也不比考中进士差,还扳到了一部尚书。心绪一时万千繁杂,如乱麻一般,理不出个头绪。
福康安低声道,“他才几岁,照大哥说的,岂不是妖怪了。就是他叔叔,回京不过这几年,索绰家是何等家世,岂是他们能算计的?应是赶了个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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