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校对)第1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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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不知扔哪儿去了。”
  “真是的,你怎么把借条扔了啊,万一被别人捡了,我可不会认的。”陈萱还是坚持把钱给魏年,郑重其是,“丢了就丢了吧,要是以后有人拿着借条上门,你就去还钱,别找我啊。这钱先给你,你找我五毛。”
  “唉哟,我说真不用。”魏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收陈萱这个钱。
  陈萱皱眉,“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我可没那个意思。”魏年看陈萱不高兴,生怕陈萱又给他烙羊肉饼,连忙道,“好吧好吧,那我就先收着,等你用钱时再给我要。”收下陈萱的钱。想找陈萱钱,却是翻遍钱包没零钱。而手里这十三块八毛钱,是要给太爷交账的,也不好找给陈萱。
  陈萱便大度的说,“没事,那等你有了零钱再找我吧。”终于无债一身轻了,还清欠款的陈萱,心情分外的好,还说魏年,“你也把钱给老太爷和阿银送去吧。”
  魏年笑着去了,连带陈萱记得账,一并拿去给他爹看了。
  魏老太爷没看账,就是叫老妻收了大洋锁柜子里,别个没多说,只是同魏年道,“你媳妇进门这么久,看她也没裁过新衣,从柜上拿两样新鲜料子,叫她自己看着裁两身。”
  魏老太太咕嘟下嘴,到底没说什么。
  魏年从柜上拿了三五样的花色料子给陈萱,陈萱吓一跳,还说呢,“这是做啥?”
  “爹叫我给你在柜上拿几样料子裁衣裳。阿银、大嫂也有,裁几身新衣裳穿。”魏年说话就觉着自己粗心,想想是啊,自陈萱进门儿,就这两身衣裳替换,也没见陈萱穿过别的衣裳。魏年问她,“你婶子怎么就给你置办这么两件衣裳,当时不是给了你家二十块大洋。就是一块大洋一件衣裳,也该给你备二十件啊。”
  魏年是觉着,这陈家叔婶可真够抠的,陈萱老实的说,“婶子说,家里生计艰难。”
  “都是糊弄你的。”魏年说,“我听说,你叔婶家有一百多亩地,家里也不算穷了。”
  一百多亩地倒也不假,陈萱知道自己不是叔婶亲生,叔婶自不会拿她当弟妹一样。陈萱问魏年,“你不会叫我还那聘金吧?”
  魏年哭笑不得,“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叔婶可不地道,你心里有个数。”
  陈萱对叔婶,自是有数的。叔婶家的一百多亩地,其实,应有一半是她爹娘的。可是,她出嫁时,叔婶提都没提。上辈子,她回了老家,叔婶见她,只说她不争气,叫魏家休了,依旧是让她到田里干活。她爹娘田地的事依旧不提,后来,她病了,也就死了吧。谁晓得,死之后的第一眼,竟然又回了魏家。
  陈萱一时怔忡,魏年以为她伤心哪,捅她一记,“我这话可不是对你,你不会不高兴了吧?”
  陈萱哪里会将心中所想告诉魏年,她拍掉魏年的手,说,“我是在想,先前你不是说教我打算盘,你说话算数的吧?”
  魏年没想到她还记着此事,魏年想说他当时就随口一句,不过,见陈萱瞪着俩大眼睛盯着他,一幅再认真不过的模样。魏年硬生生的改了口,“算数算数。”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陈萱不想错过机会,连忙追问。
  魏年道,“这就教你。”
  不必魏年吩咐,陈萱立刻就去西配间拿算盘去了。
  魏年先教了陈萱自一到十的算盘珠子怎么拨,然后,又教她背口诀。背口诀时陈萱连忙道,“等一下。”她把魏年送她的硬壳子笔记本拿出来,让魏年念了,她一字一句的记到本子上。
  魏年要给她解释每句是什么意思时,陈萱却道,“等我背熟了再找你问。”
  魏年都随她了。
  后来,陈萱都没问魏年,因为,打算盘的事,魏银也会,陈萱便问的魏银。只是,陈萱因为要练拨算盘珠子,魏家的算盘就经常性不见,这个时候,只要问陈萱,必能寻着。魏老太太愁的,直跟魏老太爷念叨,“这老二媳妇,每天介一有空就拨这算盘珠子,是想着去铺子里做账房先生还是咋地?”
  魏老太爷问,“老二屋里还没动静么?”
  “没啊。我也正愁这个哪,这都进门大半年了。”魏老太太开始担心陈萱的肚子。
  魏老太太给魏老太爷点上旱烟,“要不,你问问老二,这怎么还没动静?”
  魏老太爷吸一口旱烟,“你也给老二家的提个醒。”
  是得给陈萱提个醒了。
  魏老太太与陈萱说这事儿时,陈萱能怎么说啊,她现在总不能说,她是打算不跟魏年过的。她就低头没说话,晚上跟魏年商量,陈萱说,“要不,你跟老太爷提提,就说咱俩性子不合,分开来成不成?”虽然她字认得不多,不过,好在现下有了种草莓的本事。离了魏家,也不是就没活路。
  魏年却是给吓的不轻,险没掉了手里的陶瓷缸子,魏年连连摇头,“我哪儿敢说,叫爸听这话,不得给我两巴掌。”当初成亲时,魏年是死活不同意娶陈萱这个村姑的,后来,魏老太爷把魏年吊起来抽了一顿,魏年抗不住打,才同意了。好在,陈萱不难相处,也很识趣。现在俩人处的不错。
  魏年安慰陈萱,“你看,你叔婶待你也不好,你就继续在我家呆着呗。”
  陈萱叹气,认真的看着魏年,“我倒是没什么,在你家,还能每天看书学认字,我还会拨算盘珠子了,长了许多本事。正因在你家好,我就担心会耽误你,可怎么好?”
  魏年松口气,笑,“你也耽误不着我什么。”
  陈萱想想,这离魏年弄个女人来京城也还有几年,不过,陈萱还是同魏年道,“要是你哪天相中了别人,想跟人家成亲时,你就同我说。咱们不管怎么想法子,都不能误了你。这样,我才心安。”
  魏年听陈萱这话,很是感动,觉着陈萱心地再好不过,“成。”又问陈萱,“给你拿的新料子,裁衣裳没?怎么也不见你穿?”
  陈萱说,“那样的好料子,我等出门时再穿,家里干活,穿我带来的这衣裳就好。”
  “衣裳做好就是穿的,还省着做什么。你平日里就穿吧,那料子也不是很贵,就是家常穿的。别总穿你这两件了,都旧了,看这颜色褪的。”魏年知道陈萱用东西很节省,就是上回送陈萱的笔记本,那包着笔记本的牛皮纸,陈萱都没扔,全都正反写满了字,也依旧没扔,就在家里抽屉,叠的整整齐齐的放着。
  听魏年这么说,陈萱知魏年好心,她一笑,“成,那我明儿个就穿。”
  陈萱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魏年挑衣料子也很有眼光,都是给陈萱挑的素雅颜色。陈萱第二天换了身玉水青的旗袍在身上,李氏见她直笑,陈萱都不好意思了,拉拉衣襟,拽拽袖子,问李氏,“大嫂,是不是怪怪的。”
  李氏笑,“不怪,挺好看的。”
  魏银见陈萱换了新旗袍也说,“二嫂,我早叫你穿,看吧,这新旗袍就是好看。”
  陈萱穿新衣的时侯极少的,以前在乡下,都是穿婶子的旧衣,她记忆中第一次穿新衣,就是嫁给魏年那一日的嫁衣。见魏银赞她,陈萱挺不好意思,倒是魏金,拿两只小肉眼上下打量陈萱片刻,撇撇嘴道,“乡下丫头,到北京城也沾了些城里人的洋气啊。”私下却是问陈萱,咋瘦这么多啊!
  是的,陈萱瘦了!
  这事儿,陈萱自己都没大察觉,虽然她常改衣裳,大棉衣改夹衣,夹衣改单衣,因为衣裳越改越薄,所以腰身那里肯定要多约进一些的。她以为,是因为衣裳由厚改薄的缘故。
  但,魏家人,只要是见过陈萱去年嫁进魏家时的模样的,都觉着不可思议。
  以前没察觉,因为陈萱总是穿那两身旧糊糊的衣裳,如今换了新旗袍,魏家人就发现了,先前又高又壮的黑村姑,兴许在魏家不用下田的缘故,陈萱的肤色不似刚来魏家时那样灿黑了,当然,她也不是魏家人这种天生雪雪白的皮肤。陈萱现在的皮肤,是一种蜜色,因她收拾的干净俐落,这蜜色肌肤透出一股子健康的感觉,关键是,那又高又壮的身材,现下匀称极了,去了那个壮字,就剩高挑了。
  魏金问陈萱,“你咋瘦这许多啊?”
  陈萱不自觉摸摸脸,还说,“瘦了?没瘦啊!”
  “还说没瘦,以前又蠢又壮的傻大个子,可是瘦了不少。”说着,魏金很有些酸溜溜,她自从嫁人生了俩儿子,这身材就一日千里的横里长。现下魏金穿旗袍,都跟外头卖的火腿肠似的,就一个桶样。是女人,就有爱美之心,魏金见陈萱一介村姑,进了老魏家的门都变得这般洋气,心下很有些不忿。
  倒是魏年,还买了瓶雪花膏送陈萱,说是搽脸的,城里女人都用。
  这雪花膏,陈萱在魏银那里见过,很有些不敢收,问魏年,“这得老贵了吧?”
  魏年放陈萱手边,不在意的说,“还成,也不贵。”
  听魏年说不贵,陈萱就敢看看了,这雪花膏是瓷瓶铝盖,瓶身除了品牌名字还有成分说明,陈萱认了认,这些字,她都认得。陈萱心里高兴,问魏年,“这得多少钱啊?”她现在有钱了,可不能白要魏年的东西。
  “我送你的。”魏年也觉着,陈萱换上新旗袍添了三分人才,他这人,对家里姐妹都不赖。他虽然对陈萱没什么男女之情,不过,陈萱人好,又小他一些,就把陈萱当妹妹一般。魏年认为,女人还是要会打扮的,就给陈萱买了雪花膏,叫她打扮着些。
  “话不是这样说,我岂能占你便宜?”
  魏年道,“真不贵。咱们虽不是夫妻,也是表兄妹,表哥送表妹瓶雪花膏,你还要跟我算钱啊?”
  陈萱见魏年执意不说价钱,想着,原不该平白收魏年的东西,不过,魏年先时还欠她五毛钱,这都好些天了,有买这雪花膏的钱,也不说还。就当这雪花膏抵了五毛钱的账吧,陈萱如是想着,就收下了魏年送的雪花膏。
第17章
种菜
  魏年不晓得,陈萱在心底把他送的雪花膏抵了五毛钱的账,若他知道,怕得吐血。
  不过,陈萱就是这样分明的人啊。
  说来,陈萱新得了这雪花膏,却是不大会用。
  她,她两辈子头一遭用这个,虽然见魏银用过,自己用却是头一遭。陈萱第一次用雪花膏,当真是偷偷摸摸做贼一般,想着魏银都是洗过脸再用的,她那天早上起的特别早,洗过脸,就对着镜子搽了一些。哎,咋这么香啊,陈萱对着镜子想。这雪花膏搽脸上,也没觉如何,就是香香的,当然,摸摸脸,觉着脸上润润的。
  陈萱心下有些美滋滋,只是,她一向老实,在村里,不论任何长辈说起女人来,都是说女人要以老实本分为要,不能重穿戴打扮。所以,纵是心里美滋滋,陈萱也努力不表现出来。她就这样心下美滋滋美滋滋的往厨下忙早饭去了。好在,她虽搽了这雪花膏,却是没人看出来,于是,陈萱这种美滋滋里,又有多了几分窃喜。
  她觉着,这雪花膏当真是个低调的好东西。
  虽然陈萱现下还不会用低调这个词,可心里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魏家这第一年的草莓生意也做得很低调,主要是,草莓这种东西,陈萱第一次种,她又是个稳妥人,先时买来的那些种子,陈萱并没有全都发芽,她还留了一半。如今赚了这许多钱,陈萱想着,再发一批种芽,能种的地方都种上。就是今年不能再结果,养一养秧苗,对明年结果也有益。
  陈萱这种决定,受到了魏老太太的大力支持。
  陈萱第二次发种芽,较之第一次的焦急担忧,各种心里没底,这一次,陈萱稳妥多了。不过,她很快发现,先时种的草莓枝条蔓延,挨了土,那枝就能生出根来。陈萱种地十几年,经验丰富,她当时就明白了,原来草莓分枝扦插就能活。
  陈萱又把分枝的和育种的单独来种,各放了标志牌。
  虽已过了草莓结果子的季节,陈萱种草莓依旧种的来劲,倒是许家对陈萱的种菜本领十分佩服。
  这说来,陈萱是个实诚念恩的人,许家常借她书看,陈萱以前时常帮着许家姐妹做些针线,如今她种了菜,魏家人口不多,菜也是吃不光的,特别是菜园子最高产的时候,陈萱经常匀出一份,趁早上给许家送去。
  许太太听说魏家弄了菜园子,还亲自过来瞧了一回。
  许太太很是赞了一回,直说这菜畦收拾的好。
  魏老太太道,“都是我们老二家弄的,她懂这个。”
  许太太对魏家的菜畦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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