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校对)第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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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舅尽管放心,阿年媳妇在这上头啥都懂。知道三舅你要来,三舅你的被褥,都是大儿媳亲自做的,自从出了正月,只要太阳好,阿时媳妇都要抱出来晒一晒的。不是我自夸,我家这俩儿子都寻常,倒是俩儿媳妇,比旁人家的要强一些。”魏老太爷笑呵呵的,两家都是好相处的人,中午吃饭时更是热闹极了。
  陈萱瞧着王家人这样的明理,这样的心疼李氏,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只是,此时,除羡慕之外,也多了许多豁达,她虽在父母缘上浅了些,现在的运道却也不算差的。陈萱想好了,等魏银去学画画,她是要跟着去的,到时,她就带着学习的书一道过去,这样,既可以陪魏银上课,她还能多出时间来看书。
  娘家跟不上,就得自己跟得上才行。
  陈萱默默的想,心里又把昨天刚学的数学题复习了一遭。
  待晚上魏年回家,少不得陪着王家大舅、三舅爷吃了两杯,因是在家,又是实在亲戚,都没有多吃酒。只是,说起话来,饭就吃得少了。陈萱留心魏年吃的不多,收拾过碗筷后就和了一小块面,待魏金烙完做夜宵的羊肉饼,陈萱到厨房给魏年擀了一碗手擀面,用热腾腾的鸡汤打底,香喷喷的鸡汤面上洒上切得细细的姜丝葱末,魏年一见便食指大动,笑道,“先没觉着饿,一闻见味儿就饿了。”接过筷子就要开吃,刚挑起面条就发现下面还有玄机,竟是卧着一个黄澄澄的荷包蛋,还有一个香喷喷的大鸡腿。魏年望向陈萱,要搁以前,陈萱可不敢这么干。此时,陈萱却是认真的说,“阿年哥你中午就是在外头吃的酒,外头的饭菜虽好吃,与人吃酒说话怕也没空吃饭。晚上又陪着王家舅爷说话,也没吃好。阿年哥你多吃点儿,每天白天去铺子忙,晚上自己看书不算,还要教我,多累呀,就得补一补。”
  谁都不容易,魏年平日里爱打扮的风流倜傥的臭美样儿,可铺子里该干的活,该做的事,也是一样不少做的。今天,陈萱是头一回见到魏年在铺子时的模样,一点儿不风流,也一点儿不倜傥,但是,陈萱却觉着,这样的魏年,比在家照镜子臭美时踏实多了。陈萱是真的有些心疼,再加上很感激魏年,她不能把魏年对她的帮助视为理所当然,魏年不是成天没事做的人。相反,魏年挺忙的。这样的忙碌中,魏年还能每晚抽出时间教她,去年是教她洋文,今年教她数学。陈萱并不是会偷着用厨房里肉蛋的性子,不论肉蛋都是金贵的东西,平时陈萱都不敢多吃一口的。可想到魏年这么不容易,陈萱并不是要自己吃,她就大着胆子,从锅里捞了只大鸡腿,给魏年放汤面里了。
  魏年知陈萱的心意,再加上的确是饿了,一碗鸡汤面吃的涓滴不剩,大呼过瘾。吃过宵夜,陈萱把碗筷收拾了,俩人守着小炕桌儿,头对头看书到深夜。
第66章
碎嘴
  陈萱把砂锅里炖的大鸡腿儿给魏年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
魏金在厨房里把砂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第二个大鸡腿儿,还问来着,
陈萱虽知道魏金难缠,
也半点没瞒着,
“昨儿阿年哥累了一天,晚上饿了,我就捞了根鸡腿给阿年哥做了鸡汤面。大姑姐,
我一直听阿年哥说他小时候,你可疼他了。大姑姐,你不会生我气吧?”陈萱敢做这事儿,
就做好了被魏金骂的准备,
不过,她还是开动脑筋,虽然她不怕被魏金骂,但能不挨骂当然最好了。于是,
陈萱先按着昨儿想的法子,赞颂了魏金一回。
  魏金原是有些生气的,那俩大鸡腿儿,
是魏金想留给自己儿子吃的。不过,听陈萱这么一说,
魏年也是亲弟弟,
魏金眼皮往上一掀,
瞥陈萱一眼,
哼道,“他们几个,我谁不疼啊。以前咱家可没这么好的条件,一个个的,吃喝拉撒都是我带着。到现在一个个的娶了媳妇,就忘了大姐啦。”
  李氏是个柔顺人,忙说,“这可不敢。”
  “是啊,阿年哥常跟我说,要敬着大姐。”陈萱觉着可能的确是读书能使人聪明的缘故,像这样的话,换了以前的她,再如何也编不出来的。魏年绝对没跟陈萱说过这样的话啊。
  魏金哼一声,伸长脖子往锅里瞧一眼,脸上浮现不满,问拿着锅铲翻糊塌子的陈萱,“怎么见到的摊这糊塌子啊,你不会做别的了?”
  一个热腾腾香喷喷的糊塌子出锅,葱花儿的香混各着面粉、鸡蛋、油脂的香,直引人垂涎。魏金却依旧沉着脸,陈萱无师自通的回了一句,“阿年哥说,大姐喜欢吃糊塌子,叫我多烙糊塌子。”
  魏金鄙视的瞧陈萱一眼,说她,“就知道傻听话,不会动个脑子,这一听就是阿年拿谎话骗你,我早上爱吃的是油饼儿,他自己爱吃糊塌子,这是让你早上做他爱吃的哪。真是笨。”最后给了陈萱一句评语,陈萱低头不说话了。
  魏金摆摆手,失望的瞅了这俩笨弟媳一眼,摇摇头,出门买油饼儿去了。
  陈萱深深的松了口气,一颗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地了。
  王家三舅爷是个俐落人,当天吃过早饭就搬到了王府仓胡同儿的宅子里去。那宅子,年后陈萱隔个十天半月的就会去打扫一次,李氏也提前把三舅爷要用的东西大略都备齐全了,所以,如今安置起来,倒也色色便宜。
  王大舅待三舅爷安置下来,见外甥女样样都好,妯娌间处的也好,就告辞回老家去了。魏老太爷苦留不住,主要是,乡下还有春种之事,魏老太爷也怕耽搁时令,只得叫魏时给王大舅租好马车,又阖家吃了一回酒,送走了王大舅。
  陈萱则一直忙着种草莓的事。
  这一回种草莓,有了去年的经验,陈萱没有一次性的全都种满,最早的草莓当然是院子里草莓园里的草莓苗儿,这是去年就长过草莓的苗儿了,在草垫子下熬过了严冬,开春天暖后也一日比一日的精神抖擞。然后,第二批就是在去年冻死的草莓苗之后,补种的种子了。第三批是前院菜园那里,今年啥菜都没种,都是种的草莓。最后一批是王府仓胡同这里的草莓。每一批的日期都是不一样的。陈萱给各自做了小牌牌,每个小牌牌编了编号,然后,陈萱用去年买的白纸缝了个本子,上面专门用来记录草莓的生长情况。
  但其实,每个批次里,每一畦的草莓,种植时间也是有些微不同差距的。
  所以,陈萱几乎每天隔个三五天就要种一回草莓,在家时还不大显,因为陈萱都是一早一晚的忙,平时家里的事情一点儿不落的干。到王府仓胡同儿这里就明显了,陈萱出门要走路过去,把草莓种好再走回家,回家就得同李氏忙午饭。陈萱在家的时间少了,做的事自然少。
  而且,草莓不是种好就没事的,种好只是开始,陈萱要盯着出苗儿的情况,浇水的情况,还有草莓生长的情况。所以,几乎天天出门。
  魏年干脆给陈萱包了一辆黄包车,让她每天坐车过去,不要再用两条腿走路,也太远了。偶尔一回叫个车回家,陈萱在北京时间久了,也不会舍不得这车钱。可这样包车的事儿,不说陈萱心疼钱,就是魏老太太也不大乐意,直说陈萱娇气。魏金也说,“我也就回娘家坐坐车,阿年真是疼媳妇。”
  陈萱闷着头,一句话都讲不出。魏年说她,“在我跟前能说会道的,怎么在妈和大姐跟前这么没用!”笨妞还是笨妞儿,关键时刻不顶用啊。
  陈萱小声说,“要不,我还是走着过去吧。阿年哥,我觉着,包车不大好。家里老太爷都是走路去铺子里哪。”
  “王府井离咱家就三两步的事儿,跟王府仓那边儿一样的?从咱家到王府仓胡同儿那边儿起码得十里地!”魏年瞥陈萱一眼,“甭成天把心思搁在这些鸡零狗碎上头,包一个月的车也就四块钱,你这成天靠两条腿走,难道不觉累?我说你这两天晚上念书的进度都不如以前了,学数学越来越慢。”
  “没有,我都是按计划来念的,从没有少念。”
  “那我给你出道数学题。”魏年立刻给陈萱出了道数学题,陈萱果然想许久没算出来,魏年立即道,“看,变笨了吧。你白天太累,晚上精力就不济。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儿吧,你管妈和大姐怎么说,她们再碎嘴,就叫她们来找我。”
  原本,按陈萱的性子,宁可走路也不想听魏老太太和魏金这些阴阳怪气的话的,可是,她也很担心自己学习效率降低,好容易这刚变得聪明些,要是万一再变笨了可怎么办?其实,每天走路到王府仓胡同儿那里,累不累的,陈萱自己知道,去的时候十里地,回来的时候也是十里地,一来一回就是二十里。陈萱虽然自小做惯了活,到底不是铁打的。
  在她心里,不论学习还是种草莓,都是极要紧的事,哪一样她都不愿意耽搁。这样包车来回,的确能给陈萱节约大量的精力和时间。陈萱也就厚着脸皮坐了。
  其实,李氏特别佩服陈萱的淡定,要是换了她一天到头儿的被老太太和大姑姐阴阳怪气的说,她早撑不住了。可陈萱,就像没事人一样。陈萱不知道李氏这样想她,要是知道,她得说李氏误会了。陈萱心理素质也远没到那份儿上,她不过是摆出一惯的木讷脸,装个聋子罢了。
  魏银却是听不下去,魏银一句话就让魏老太太和魏金闭嘴了。魏银待屋里没旁人,才同魏老太太说的,“去年一斤草莓一块钱,妈你就省这一月四块车钱,叫二嫂成天来回的跑吧!二嫂又不是铁打的,等二嫂累病了,耽搁了草莓的事儿,就好了。到时王府仓那里一年三百块钱的房租收不回成本,亏的全算妈你的。”
  相较于这每月四块钱的车钱,当然是草莓的大头儿更要紧,魏老太太也是老谋深算了,“每天多走几步路就能累着?”
  “累不着累不着?我是把丑话先跟妈你说在前头。要是妈你不信,我去跟二嫂说,让她把黄包车的钱退了?”
  “钱都交了,还退什么退?”魏老太太虽然认为陈萱是个结实人,来回用脚底板走路也不会累着,到底草莓的事业更为要紧,家里为草莓的事儿,格外在王府仓租的宅子,一年就要两百多块钱的租金的。说到底,魏老太太不想在草莓上承担任何风险。于是,别别扭扭的,也就把这事捏鼻子认下了。
  魏银只要解决了魏老太太,魏金这张碎嘴还不在魏银眼里。魏银也就是平日间不愿意多说,可也不能太欺负人。二嫂自进门儿,每天勤勤恳恳,没有哪一点儿不好。二嫂老实,难道就得挨欺负?魏银再看不过眼去,魏银把这事解决后,还同陈萱说了一回,“以后妈不会再说了,二嫂你就每天坐车去坐车回吧。”
  陈萱心里过意不去,“阿银你比我还小,倒要你为我这点小事操心。”其实,陈萱对于魏老太太和魏金的阴阳怪气也习惯了,她也没当回事。
  魏银却不这样看,魏银正色道,“这是应当的。”
  陈萱认真的点点头,想着自己一定要把草莓种的特别好特别好,才不辜负魏年给她包车、还有魏银替她出头的心意。
  陈萱有空还拿着那天的数学题教魏年,“阿年哥,这道数学题怎么算啊?”陈萱并不是一有不会的问题就请教人的性子,她总会自己先想,想不出来再问人。
  魏年看一眼陈萱一整页的计算笔记,微有些心虚,“这是个定理,马上就能学到了。等学到的时候,只要背下来就成了。”
  陈萱气笑,“阿年哥你就会糊弄人。”
  好在,陈萱当真好脾气,不然,换个人,定得把这演算本子拍魏年脸上。陈萱从小抽屉拿出课本来,准备继续学习了。魏年先收了她的书,与陈萱道,“妈和大姐都是碎嘴,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也不要总自己哑忍,该说话时就说话,该讲理时就讲理。你厉害些,她们就老实了。”
  陈萱想了想,“原本,我想着,老太太和大姑姐成天在家闲着没事做,再不叫她们碎嘴说说话,那不得憋出病来。今天,却是让阿银替我出头儿了。以后还是我自己说吧,不然,我总是闷着,也不好。”
  魏年有些好奇,跟陈萱打听,“你怎么忍老太太和大姐那两张碎嘴的?”
  陈萱险没叫魏年这刻薄话逗笑,不过,陈萱可不是魏年这样的促狭人,她老老实实的回答,“她们一说我,我就在心里背书或者做算术题,其实,她们说的口沫横飞,我一点儿都没听到。”
  魏年骤然暴出一阵大笑。
  陈萱给魏年笑的都不好意思了,真是的,阿年哥非要问她,她又不好不说实话。说了实话,还要被阿年哥这样笑。陈萱眯眼盯着魏年笑的前仰后合的模样,也不知魏年傻笑个啥!陈萱说魏年,“成天总说别人笨,好像你多聪明似的。你笑什么呀笑,有什么好笑的?”她一点儿不觉好笑。
  魏年一手撑着小炕桌儿,笑的直不起身,直摆手,“你可别招我笑了。”还问他笑什么?他笑一物降一物。
  “别笑了,我有件事想跟阿年哥你商量。”
  “说说看。”魏年稍止住笑。
  陈萱瞪一眼魏年那花枝乱颤的样儿,认真的说,“阿年哥,咱家的香椿树开始抽芽了,这香椿芽儿,第一茬儿是最香气浓郁的。我想着,给文先生和焦先生家都送些。你说好不好?我心里总觉着,人家两位先生待咱们都挺好,咱们虽没什么贵重东西,这也是咱们的心意。可又担心,就送一把香椿芽儿,是不是显着简薄?”陈萱就是这样的性子,别人对她的好,她都清清楚楚的记在心里,一时一刻都不能忘。
  “这有什么简薄的?你不晓得,咱们院儿的这株香椿,因年头儿长,抽芽儿的时间也早。我听说,香椿抽芽儿一般都得谷雨,如今这刚刚春分,就开始抽芽儿。现在外头市面儿上的香椿芽儿,多是洞子货。洞子货也新鲜,只是哪里比得了咱家这株老椿。洞子货卖的可不便宜。再说,文先生、焦先生都不是拘泥人,你也说了,这是咱们的心意,东西不论贵贱,心意在这里了。放心吧,两位先生不会嫌弃的。什么时候你摘下来,放到个干净的竹篮里,你写张卡片,我叫人送去。”魏年还提醒陈萱一声,“许叔叔那里也别忘了,他也爱这一口。”
  “这我怎么能忘,咱两家住的近,我都是当时摘了,当时就送去的。香椿芽儿都是越新鲜越好吃。”把香椿的事儿商量好,陈萱再不肯耽搁半点儿时间,学的似乎比以往更加带劲儿不说,她还瞧着时间,一直学到把商量事情占据的时间补上,这才休息了。
  躺在炕上,入睡前,陈萱想,阿年哥问她是如何忍魏老太太魏金碎嘴的。
  老太太和大姑姐碎嘴的事,陈萱虽能应对,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事。陈萱就是觉着,她这么忙,每天要种草莓,要学习新知识,以后要成为有学识的人。每每想到自己的理想,陈萱就觉着,那些上辈子让她心惊胆颤的碎嘴子,那些在上一辈子让她畏惧的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67章
时代
  陈萱手巧,
这一开春儿,
抽芽儿的不只香椿,路边的柳树也发了嫩芽,
陈萱掐些嫩柳枝回家,
捋下嫩叶,
用柔嫩的柳条编了好几个小篮子。一大早上起床,陈萱先去树上摘香椿芽儿,趁着有露水的时候摘,
据说香味儿最好。陈萱留下自家吃的,先趁着早上给许家送一份。陈萱送了香椿芽儿,门也没进,
笑道,
“新鲜吃味儿才好,婶子,我得回去做饭,就不进去了。”
  许太太很重礼数,
“哪里差这么点儿功夫,总得把篮子腾给你。”
  “这是我胡乱编的,昨儿路边掐的柳条子,
一道送给婶子玩儿的。”陈萱笑的露出牙齿,送了香椿,
她就回去做早饭了。
  至于文先生、焦先生那里的香椿芽儿,
是魏年起床后叫铺子里的伙计送的。
  焦先生那里回礼了一篮子藤萝花,
文先生那里则是一张信笺,
上面写着今年沙龙没见魏年陈萱过去,让他们有空只管去,沙龙里来了许多新青年,一起畅谈古今,乃是乐事。
  陈萱想着,过了年一直忙,先是魏银的亲事,后来又是草莓的事,的确好些天没去过文先生的沙龙了。陈萱没想到的是,文先生这样的人物,竟然还记得她和魏年。哎,怎么说呢,陈萱怪高兴的。
  陈萱一整天都是喜滋滋的,尤其没想到这藤萝花还能做吃的,魏金叫人把这藤萝花取一半,送到糕点铺子去,出钱让糕点铺子用陈年的老猪油做藤萝饼。陈萱倍觉新奇,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原来以为这是插瓶儿的花,竟还能做吃的?”
  魏金将嘴巴撇出个对陈萱无知的鄙夷,“这都不知道,春天藤萝饼很有名的,除了藤萝饼,还能做藤萝粥、裹了面糊炸藤萝鱼儿吃,味儿也好。”
  “大姑姐知道的可真多。”陈萱讪讪。
  “这还用说!”魏金道,“这藤萝花就得现从花架子上摘下来的时候才好吃。哎,看你这笨样儿,也不像会做的。大弟妹炸的藤萝鱼儿也不好,你跟阿银今儿不是要去学画花样子么,晚上我露一手,炸藤萝鱼儿给你们尝尝,也叫你们开开眼。”
  陈萱觉着自己倒能摸着一点儿魏金的脉了,又大着胆子说了一句,“那我们可有口福了。”
  “这还用说。”魏金又高高在上的撇了下嘴,絮叨起魏银学画画的事来,“那花样子,不自小描到大,还用花钱再去学,这可真新鲜。”
  魏银懒得理大姐,跟魏金也说不明白画画跟描花样子的差别。魏年提早去画画的班里帮魏银看过了,觉着还可以,就先交了一个月的学费。今天是魏银头一回去,虽然有陈萱陪着,魏银这辈子第一次上学,心里怪紧张的。光早上换衣裳就换了三回,最终才定了一身藕合色的高领滚边儿旗袍,梳两个油亮亮的麻花辫,俏丽极了。盯着魏老太太屋里的红木老座钟,待出门的时间到了,魏银就叫着陈萱出门去了。
  惹得魏金又是的回嘀咕,这回倒不是嘀咕魏银,是嘀咕陈萱,魏金原想陪着魏银去画画。倒不是魏金多乐意去,她是不放心魏银,怕魏银出门受欺负。结果,魏银这不识好人心的,硬是不叫魏金陪,把魏金气坏了,觉着魏银没眼光,陈萱这样的老实头,她见过学堂长什么样儿么?在外能顶什么用啊!
  呃,老实头陈萱的确也是头一回到学堂里来,其紧张程度,不亚于魏银。好在,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办法,陈萱很会摆出木讷脸。当然,陈萱自以为是木讷脸。她以前那种低着头闷不吭气儿的模样,是挺木讷的。可自从听了魏年的话,陈萱不论多么的紧张害怕,从来不会轻易低头,她现在都是习惯性的昂首挺胸,于是,再加上陈萱一脸的不苟言笑,连画画班的林老师见着陈萱都有些拘谨。
  魏银是第一次来,又生得这样杏脸桃腮的美貌,林老师是个很庄重的人,但,谁不喜欢相貌好看的学员呢。林老师给姑嫂二人介绍了一回班里的情况,基本上都是初学生。
  林老师问,“魏小姐以前学过画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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