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货(校对)第37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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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徐有眼中,沐天健只是跪坐在那发着呆。
  徐有伸手在沐天健眼前晃动了下,起身来搜索着血色画廊,试图找到他们中毒的原因,以及自己没有中毒的原因。
  沐天健的幻觉中,盛钰堂面带微笑,向他伸出手去:“我会治好你妈妈的,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你以后要为我做牛做马,为我付出一切,我让你死你就得死,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盛钰堂的模样变得凶狠起来,沐天健却是吓坏了,向后退着,一边退一边喊道:“大公子,你怎么了?你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过来,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个好人,你只是为了我和我妈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利用我,我知道!你别过来!”
  沐天健哭喊的同时,在他身旁的贺晨雪却发现自己置身在学校的走廊当中,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让她感觉到很舒服。忽然间,她的肩头被人一拍,她回头,发现是穿着校服的贺月佳。
  贺月佳笑眯眯地对她说:“诶,晚上呀,我晚点回去。”
  贺晨雪奇怪地问:“姐,你要干嘛去呀?”
  贺月佳悄悄道:“凡孟晚上请我看电影。”
  这句话出口之后,贺晨雪浑身一震,脱口而出:“你和凡孟,去看……电影?”
  贺月佳看着她那副模样:“对呀,怎么了?”
  贺晨雪忍住怒火:“姐,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凡孟是我的男朋友,你怎么能和他一起单独看电影?”
  贺月佳摸着贺晨雪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胡话?你的男朋友是刑术,不是凡孟,晨雪,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
  贺晨雪一巴掌拍开贺月佳的手:“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凡孟是我的,是我的!我和刑术在一起玩,只是因为他与凡孟的样子很像而已!”
  贺月佳将贺晨雪推开,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你这个丫头是不是疯了!?你在说什么?我不要脸?你才不要脸!凡孟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
  贺晨雪被推倒在后面的墙壁上,直接摔倒,她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刑术站在自己的跟前,她一把抓住刑术的胳膊,用命令的语气道:“刑术,帮我杀了这个婊子!杀了她!杀了她!”
  刑术皱眉看着她,摇头道:“晨雪,你怎么了?”
  贺晨雪推开刑术,用力朝着贺月佳撞过去,直接将贺月佳从窗口撞了下去。
  贺月佳惨叫着掉下去的瞬间,贺晨雪傻眼了,她站在那目瞪口呆地看着先前贺月佳所站的地方,那里此时只剩下了一只鞋。
  贺晨雪不敢走向窗口,却是看向刑术:“刑术,我姐是你推下去的,对不对?”
  刑术皱眉看着她,一语不发,贺晨雪又发疯似地重复了一遍,几乎是用嘶吼的方式。
  刑术依然摇头,慢慢朝着后方退去,紧接着,走廊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同学,对着贺晨雪指指点点,而且越走越近,最终包围住了贺晨雪。
  贺晨雪抱着头,蹲在角落,蜷缩成一团。
  而在现实中的徐有,扭头看着抱着头蜷缩在那,并且已经独自演完一出戏的贺晨雪,仿佛明白了什么,徐有站定,扭头又看向凡君一,发现凡君一在那抽着自己的耳光。
  徐有蹲在凡君一跟前,低声道:“对呀,子不教父之过,抽得好。”
  而在凡君一的双眼中,感受中,此时此刻的他,正跪在铸玉会的坐窟中,面对着首工贺晨雪不断地自责着,抽打着自己的耳光,哭泣着向贺晨雪求饶,让她不要杀了凡孟,他愿意代替凡孟受过。
  而贺晨雪只是像一尊雕像一样坐在那,冷冷地看着他。
  终于,凡君一停下手,拔出藏在衣服中的匕首,朝着贺晨雪的胸口捅去,随后退开,看着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而贺晨雪依然坐在那,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和表情。
  “不要……不要杀我儿子,也不要怪我!”凡君一带着哭腔喊道,“是你逼我的,我不能没有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现实中的徐有,将目光从凡君一的脸上移开,又看向自己的老师杨徵侠,发现杨徵侠脑袋靠着墙壁,坐在那喃喃自语着什么。
  徐有上前,侧耳听去,突然间杨徵侠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用尽力气道:“维柯丁!维柯丁!”
  徐有赶紧应声点头,翻找着杨徵侠的背包,从其中拿出那瓶药,拿出一颗塞进杨徵侠的口中,杨徵侠吃力地嚼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甩了甩头。
  徐有微笑着看着他:“老师就是老师,厉害,真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解决脱离幻觉的办法,我很好奇,老师,您看到什么了?”
  杨徵侠摇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从头痛开始就发现了不对劲,也发现其他人有了反应,但唯独你没事,我就猜测有可能是中毒了,而你没有中毒是因为你服用了维柯丁,这是唯一的解释。”
  徐有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所以,我就说,维柯丁上瘾也不是什么坏事。”
  徐有正说着,突然间看到陈泰东站了起来,立在那满脸是泪,自言自语地说道:“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发现那些家伙的企图,我就可以阻止他们了,那几个警察就不会死了!”
  在陈泰东的幻觉中,他坐在郑苍穹的病房中,不断地责备着自己第一次去甲厝殿犯下的错误。
  郑苍穹按住他的肩头:“泰东,那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陈泰东抬眼看着郑苍穹:“师兄,我想赎罪,我要制止那些人,我要杀了钱……”
  陈泰东还没有将完整的名字说出来时,郑苍穹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摇头皱眉正色道:“你需要做的是战胜钱修业,不是要杀了他,泰东,记住,你是个好人,你不是恶魔,记住,你不是恶魔!”
  现实中的陈泰东呆呆地站在那,不断自言自语地说着:“我不是恶魔,我不是恶魔……”
  徐有和杨徵侠对视一眼,又看着贺晨雪、凡君一和沐天健,他们三个也没有从幻觉之中走出来。
  徐有起身问:“老师,看起来,每个人心里都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心魔。”杨徵侠扶着墙站起来,活动了下自己的脖子,“看起来这里会释放某种让人产生幻觉的药剂,加上这里的每个人都有阴影,所以,就不自觉将自己心中最无法放下的事情表现了出来,徐有,给他们一人一颗维柯丁,只能以毒攻毒了,没办法的办法。”
  徐有倒了药在手中,捏住后,却是看着杨徵侠:“老师,我想知道,你呢?你心里的阴影是什么?你的心魔是什么?”
  杨徵侠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也不会说的,我一辈子都不会说的。”
  徐有瘪了下嘴:“不一定,也许下一次,你就不知不觉说出来了?”
  杨徵侠笑了笑,看着徐有去给贺晨雪喂药的时候,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暗自庆幸着自己先前幸亏有所准备,否则的话,自己最不想被人知道的那一面,说不定也显露了出来。
第十四章
洞顶繁星
  “这里比较宽敞,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齐观看着峡谷中的一片开阔地道,随后深深喘了几口气,扶着旁边的山壁坐在了一块岩石之上。
  白仲政、陈方和阎刚三人立即开始着手检查着周围,确定没有危险,没有致命的机关之后,这才回来,帮助着刑术、连九棋和马菲架起炉头,做些热食,吃完好睡上一觉。
  众人围着三个煮着热食的炉头,都保持着沉默,因为太累,加上精神过度集中、紧张的关系,其实所有人都想立即躺下来,什么也不管,大睡一觉。
  此时此刻,看着炉头下的火焰发呆,也成为了一种奢侈的休息方式。
  齐观起身看着峡谷前方:“铸铁仙当年肯定是先发现了在这座山中,有这么一个奇怪的地下世界,所以才决定将奇门建在这里,不,不叫奇门,铸铁仙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修建的这个地方,会在很多年之后,被人利用。”
  连九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不知道陈师叔怎么样了。”
  刑术接过马菲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我在想,如果真的有三条路,那么其他两条路上,都会有什么呢?铸铁仙修建这个地方的目的,好像是想给沿途进来的人讲述一个什么故事,但这个故事,就我们所看到的,感觉很平凡呀。”
  白仲政在一旁道:“也许,先知本身就很平凡。”
  陈方点头:“我赞同,我一直认为,很多所谓的神都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就如这个预言那个预言,都是过去什么先知留下来的,就算有些预言看起来的确是说中了,但实际上解读的方式牵强得很。”
  齐观看着正在清理匕首的阎刚:“阎刚,你怎么看?”
  阎刚放下匕首:“我算赞成大半吧,不过,我依然和刑术的想法差不多,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有无法解释的事情存在,至少现在不能解释。”
  “就拿大家常说的鬼来说,至今为止,我没有听说有任何一桩所谓的鬼杀人的案子存在,只有鬼吓人,但是,的确,这也不能彻底否认鬼神说。”刑术看着其他人,“我感觉人在历史的进程中,往往都是将能解释的事情归于科学,将不能解释的事情归于鬼神,所以,关于先知,我持怀疑态度,至少就现在来看,我们一路上遭遇到的什么机关呀之类的东西,都与神力、法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马菲也道:“在天地府当年发生的邪教惨案,所谓的什么法术神力,都是那几个人精心计划的。”
  “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齐观坐下来,其他人都看着他,齐观又道,“我在想,所谓的先知,应该是过去的人,对智者的一种尊称吧,智者看事情比绝大多数人要透彻,看得透彻了,也就具备一定的预见性,例如说,这里有一个手雷,放在我和一个原始人的面前,手雷的保险被拉开了,我会躲起来,但野人不会,为什么?很简单,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野人不知道。同理,智者和平庸者之间,说简单点,就是一个懂,一个不懂,后者要懂,必须要亲眼目睹,亲身感受。”
  刑术接过齐观的话说下去:“这还不算是区别,我认为最大的区别是,当智者知道了一件事有危险性之后,智者将会远离,就如咱们的老祖宗,在古代就知道兵者乃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但平庸者不同,他们会认为那是好东西,会利用这件大杀伤性的东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最终被这东西反噬。”
  马菲靠在刑术的肩头:“好啦,你们能不能不要讨论这么深奥,这么哲学的东西,吃饱喝足好好睡一觉多好?偏偏要把本来就不够用的精力花在这上面。”
  刑术握了握马菲的手:“你睡吧,我先值守。”
  刑术起身的时候,连九棋也站了起来,但被齐观抬手示意坐下,齐观道:“我和刑术先值守吧,其他人先休息,总休息时间加起来必须达到8小时,我们不着急。”
  刑术知道齐观有话对自己说,于是和齐观一起慢慢走向前方,齐观盘腿坐在一块岩石上,看着远处躺着、靠着休息的众人,问:“你师父过世,你没有愤怒到失去自我,这点我倒是很意外,不,应该说很欣慰。”
  刑术看着齐观:“齐师叔,我不知道您到底想说什么。”
  齐观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洞穴顶端:“刑术,我问你,你认为逐货师这个职业,还应该存在吗?你想好了再回答。”
  刑术也仰头看着洞穴顶端,发现那里闪现出很多绿光,看起来像是聚集了不少的萤火虫,不过在这种环境中,漆黑的洞穴顶端就像是黑夜的天空,而那些萤火虫倒像是夜空中的繁星。
  “我不知道,我认为谁说了也不算,这个职业原本就不算是一个真正的职业吧,充其量和朝奉差不多,只不过朝奉在内,逐货在外。过去的朝奉变成了今天的鉴定师,说不定逐货师也会逐渐演变成为其他的职业,不至于完全消失。”刑术说完,看着齐观。
  此时的齐观却是一脸的忧伤:“历史就像是个筛子,不停在晃动,总有些东西会从筛子的那些个小孔中掉落下去消失不见,以前有手艺人,走街窜巷给人补锅磨刀,那是个职业吧?现在没了。以前也有当街卖艺表演的,现在呢?也没了。历史会淘汰、合并、转变一些人和职业,逐货师其实早就不应该存在了,说到底,逐货师就是人在满足自己贪欲的过程中,衍生出的一种职业。”
  齐观的话,让刑术无法反驳,的确,没有逐货师是没有私心的,就拿他自己来说,进入这个行当的第一天,他的脑子中只有一个字钱。
  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个道理谁都明白,谁也不会嫌钱多,只要赚钱合理,花钱在理,那些什么“满身铜臭”的话永远与你不沾边,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一种自我修养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欲望,逐货师为何要去寻找那些奇特的物件?
  刑术问:“齐师叔,您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应该去刻意挽留什么,而是应该随波逐流,如果历史应该淘汰我们,我们就应该认命?”
  “难道不是吗?”齐观点头,“逐货师带来了太多的灾祸,因一人一事而毁千人万事也是常有的事情,你师父死后,我也想好了,这件事彻底解决之后,我也就金盘洗手了,到时候,天底下,就剩下你、你父亲、泰东以及元震八这几个逐货师了,而过去呢,就让他们过去吧,那只是一个个故事了,我也想过把这些故事留下来,但是,仔细回想之后,发现所有的故事都是悲剧。”
  刑术却笑了笑:“齐师叔,悲剧,也是一种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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