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纱(精校)第5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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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分内廷外廷,司礼监和内阁,不就是为了分权制衡么,要是太监和大臣都勾搭在一起,还弄两个部门那么麻烦干甚?张问回顾往事,总结前朝的经验教训,他自己能够变成权臣,在朝中失去有效的制衡,和内廷的王体乾和张太后形成了利益同盟有很大的关系。他是这么走过来,当然不能再允许有人顺着自己的路线爬上来威胁他的江山。
  张问又想起了他的父亲说的那句话:权力,就是搞平衡。
  这时李芳说道:“她们仨都是采女,又有稳婆检查过,外廷的人也不能弹劾奴婢乱了宫闱规矩,要是他们还要往奴婢身上泼脏水,奴婢也认了,只要皇爷高兴,奴婢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张问看了一眼旁边那案上摆放的齐全画具,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和王体乾是不是也有什么误会?”
  误会?李芳紧张地说道:“王体乾说什么了?”
  张问道:“朕听到风声,好像王体乾说你不识字,不能胜任司礼监的正事。”
  张问自然不能胡言乱语张口说瞎话,便弄出一些似是而非查无可查的东西出来,一个风声,一个好像,忽悠李芳差不多也够了。
  果然李芳听罢大急,涨红了脸说道:“内廷里谁该做什么谁不该做什么,都是皇爷金口一开一句话的事,王体乾也不过是皇爷的一个家奴,他竟然这样说奴婢,不就是含沙射影地说皇爷任命得不恰当么?皇爷,您可一定要压压王体乾这逆奴的嚣张气焰啊。”
  张问道:“朕又没亲耳听见他说,这种扑风捉影的事儿朕怎么说他?除非有人拿到他的真凭实据,朕才好说话不是。”
  李芳听到这里心里已是暗喜,心道:王体乾啊王体乾,你是聪明过头了,最简单的东西却没搞清楚,咱们当太监的,皇上不信任,什么不都是白搭么?刚刚皇爷那句话明显就是不把王体乾当自己人了,哈哈,内廷的事可比外朝简单多了,皇爷不喜欢谁,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滚蛋。
  李芳正高兴,不料张问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王体乾真的说了这句话,也说得有些道理,你对军政事务一窍不通,两眼一抹黑,也只能任王体乾捣腾不是。”
  “奴婢,奴婢……”李芳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书到用时方恨少啊,自己怎么没多读点书呢,这时候连他都觉得自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张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指着案上的画具道:“李芳,你对朕倒是挺有心思的,朕心里面记着。这些磨砚纸笔,肯定不是你的主意,看来你是收了个高参,像今天帮你办这事的人,可以让他跟着你商量司礼监的事嘛。”
  李芳顿时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他忙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道:“那奴婢叫冯西楼,皇爷真是神仙,好像亲眼看见奴婢办事呢,什么都一清二楚。冯西楼原本就是太监学堂里出来的,给司礼监养的人,可因为王体乾嫌弃人家的长相,这不下来干杂活了。皇爷点醒得对,奴婢不识字,让冯西楼帮着看奏章就是啊,有奴婢给他撑腰,他还能怕了王体乾不成。”
  张问点点头:“行了,今天朕交给你办的事,你办得还算上心,朕要夸你一句,没什么事你跪安吧。”
  李芳遂跪安告辞,走出门去。
  “嗯,泡得差不多了,水也不怎么热了。”张问把脚从盆里拿了出来,陈沅急忙拿了一条洁白的淞江出产的干毛巾给他仔细擦干。
  洗脚的时间,张问便用闲谈一样的方式处理了一下司礼监的问题。其实司礼监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己正值壮年,那些太监能蹦达出什么花样来,还不是皇帝的工具。最大的问题还是内阁外朝,他们才是中央直接理政的人,而且都有家族亲朋门生故吏等错综复杂的关系。除非张问想常年如一日地亲自批阅奏章,把大权紧紧抓在手里,否则就既需要内阁办事又要防着官僚集团削弱他的皇权。
  大乾朝立国不久,政权还不甚平稳,张问还得防着国内发生叛乱,得先把朝政安排妥当了,才能腾出手来做其他事。
  他舒了一口气,身上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力气,疲惫得厉害。虽然一天都是坐着,来往也是坐轿,但劳心好像比劳力还要累人。
  看了一眼忙着干活的陈沅,他便随口和她聊了几句,问了名字什么的。和这些宫女说话倒是不用动脑子,轻松多了。
  “你穿这么薄,到床上捂着,也好为朕暖下被窝。”张问说道。他也不用想着怜香惜玉考虑糟蹋这女孩清白之类的事,这些女孩选进宫里就没机会出去了,清白之身留着也没用,被皇帝临幸那是很幸运的事。既然李芳费了那么多心思,遂了李芳的愿让这几个女孩儿暖下被窝还是不错的,睡觉抱着温软的身子睡也挺好。不过张问就是想让她们暖下被窝,仅此而已,今天他真没有做那事的心思,虽然陈沅等人看着挺诱惑人,但他累了一天,现在直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想睡觉……折腾处女费劲费心力,张问现在已经累得没力气去折腾了。
  陈沅听罢不明所以,胸口已是起伏不停,紧张非常。对她来说,十几年的清白之身可能就在今晚完结,没有花轿没有热闹的场面没有洞房花烛,多少有点遗憾,不过想到和自己肌肤之亲的人是天子……而且是这么英武的男人,她多少还是幸庆的。
  “是,奴婢遵旨。”陈沅低着头走到床边,放下幔维,在里面细细索索地脱着衣服。张问又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两个女孩儿,她们同样没经历过这事,羞得满面通红,他便说道:“你们也一块儿去,晚上不用守值,朕晚上没有起夜的习惯……穿成这样守夜非得生病不可。”
  几个女孩儿听到张问这句随口说出来的话,心里都是一暖,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个暴戾的皇帝,没事就折磨人,也得认命不是。
  过了一会,张问才挑开幔维走了进去,只见陈沅已经脱了衣裳躺在了被子里,另外两人正端坐在床边上。见着张问过来,她们忙站起来为张问宽衣解带。
  张问的着装十分简单,外面穿了身葛袍,里面就是件白色内衣,再无他物,饰物也只腰间挂的一块玉。因为汉家王朝有“君子如玉”的说法,挂玉是品味的象征,不然他可能一件东西都不戴。男子最重要的是权势和地位,穿什么并不重要,所以张问一直就不在乎自己穿什么衣服,干脆常穿布衣,反而可以给人节俭的错觉。
  脱了衣裳,张问便钻进了被窝,伸出手臂抱住了床上的陈沅,发现她已不着寸缕,温暖而柔软的感觉顿时让他感觉好极了,鼻子里还能闻到一股子女孩身上独有的幽香。陈沅被张问抱住后,动也不敢动一下,一声不吭,只是娇弱的身子在轻轻发抖。
  过了片刻,只听得一阵细细索索的响动,另外两个女孩儿也除去了衣裳,钻进了被窝,不过是从张问的脚下面钻进来的。张问立刻感觉到双脚上一阵温软,好像是触到了她们身上的肌肤,片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脚放的地方是她们各自的乳房。
  “呃……谁教你们这样的?”
  一个女孩儿道:“李公公。”
  “不用这样,过来一块睡。”
  第八折
新兰满长街
段九
祥瑞
  李芳和冯西楼两个太监一夜没睡,就呆在西梢间的耳房里,让值夜的太监和宫女在寝宫里盯着。但张问很快就睡着了,宫里头自然没有动静。
  “皇爷难道不喜欢她们仨,什么事也没发生?”李芳和冯西楼面面相觑。
  冯西楼哈了一口白气,面团似的的脸冻得更白,他缩着脑袋说道:“恐怕皇爷白天太累了,没力气办那事,咱们今晚白守了一晚上。”
  李芳看了一眼冯西楼,想起此前张问提醒他找个谋士的事,便说道:“先前皇爷说要惩治王体乾那货,可没真凭实据怕有失公正,咱家看这事还得咱们去办,嘶……”李芳皱眉吸了口凉气,“可最近王体乾好像规规矩矩的,咱们真不好找茬。”
  说罢李芳便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冯西楼,等着他这个“谋士”出出主意。
  冯西楼果然没让他失望,只踱了两步便说“有了”,比曹植作诗还要快,“其实王公公和皇爷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皇爷虽说要惩治王公公,也就是当着二祖宗您的面说说,仅是说说而已。咱们想一下子就把王公公弄下去还真不容易,这事非得从长计议慢慢一步步来不可。”
  李芳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心道:这喝过点墨水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随便一弄就是一套一套的,咱家正缺这样有心思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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