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臣(校对)第8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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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谦吓得一哆嗦,小声问赵庭儿:“后厨是不是经常被人偷吃啊?”
  赵庭儿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韩谦看到里侧有一扇小门,吹熄油灯,拿着盘子示意赵庭儿跟他躲进去。
  赵庭儿疑惑不解,他们到后厨找吃的,为什么一定要躲着周婶。
  韩谦说道:“什么东西,都得偷着吃才最美味——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赵庭儿瞪大美眸,凶了韩谦一眼,但还是叫他拉到隔壁偷藏起来。
  隔壁是间柴房,星月高悬,从窗户缝隙里透进来,却见奚夫人双手背缚,被绑在房柱子上,眼珠子瞪得溜圆的看过来。
  韩谦吓了一跳,没想到高绍他们将这小泼妇临时关押在这里,接着又以指压唇,示意她不要吭声——奚荏刚才听着韩谦跟赵庭儿在隔壁厨房里细细碎碎的说着话,还以为听岔人,没想到真是韩谦带着身边小婢半夜到后厨来偷吃,心里难以理解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竟然有这样的怪癖。
  韩老山的婆娘推门进后厨,看灶堂还是热的,还以为偷食的贼刚刚被她吓得溜走,骂骂咧咧的追了出去。
  韩谦笑着,拿手搛了一块酿豆腐,赵庭儿小脸伸过来,小咬了一口,尝出滋味,就将一块酿豆腐给咬了过去。
  只是酿豆腐刚出锅,边角刚凉,心子还是烫的,烫得赵庭儿吐也不是,咽也不是,鼓着小嘴在那里吹气,吐出来又怕脏着手,还是韩谦摊手伸过来,让她吐出来:“你真蠢呢,这么烫就整块吞过去?”
  “我在房间里陪你,也忘了吃东西呀。”赵庭儿撇着小嘴说道,不舍得将那块酿豆腐浪费,拿手拈起,凑嘴过去吹凉,再小口小口的吃下去。
  太好吃了,赵庭儿迫不及待的又伸手拿了一块。
  “唉唉,你悠着点,我还没吃呢!”韩谦抗议道。
  赵庭儿不好意思的将手里的酿豆腐递给韩谦,见韩谦嘴凑过来,嫌弃的咯咯笑道:“公子你的嘴真脏死了,你自己拿着,不要舔到我!”
  韩谦抓住赵庭儿皓白雪腻的手腕,一小口一小口将整块酿豆腐吃下去,待要真去舔赵庭儿手指上的油脂,赵庭儿誓死不从的挣扎着将小手给抽了回去,举起粉拳作势要朝韩谦的脑袋上敲过来。
  听着“咕噜!”声响,韩谦转回头见奚夫人别过脸去,似乎想要拼命抵制美味的诱惑,压抑住汹涌而来的饥饿,也似乎受不住他们主婢俩的亲昵劲。
  韩谦也搛了一块酝豆腐递到她嘴边:“你也来块尝尝,小爷我亲自来喂你?”
  奚荏厉眼瞪着韩谦,不甘受他的戏弄。
  “我在这块豆腐里下了毒,你吃下去就一了百了了。”韩谦说道。
  奚荏转过头,心想自己都落入这狗贼的手里,难道还怕他戏弄?
  “喂你吃的,不许吐我脸上,要不然我明天将你扒光了绑院子里。”韩谦威胁说道。
  奚荏恨不得将一口唾沫,直接喷韩谦的脸上去,但见韩谦将酿豆腐递过来,一是实在熬不住饿,也怕这恶魔真会做出扒光自己示众的龌蹉事,一口将整块酿豆腐咬过来,直接咽下去,也不想去尝什么滋味。
  “真是浪费好东西,不给你吃了!”韩谦不满的嘀咕了两声,与赵庭儿坐到窗前的柴草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将一盘酿豆腐分掉。
  趁着韩谦将盘子放回隔壁厨房去,赵庭儿留下最后一块酿豆腐,递给奚夫人喂她吃下去,以解她的饥饿。
  “你好心喂她,小心以后她反咬你一口。”韩谦走进来,笑着说道。
  “你明明就是舍不得杀掉她,总要有一个人假意对她好些,省得她哪天偷藏把刀戳死你,都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赵庭儿撇着嘴说道。
  见韩谦身边的小婢竟然藏着这层心思,奚荏就想将咽下去的酿豆腐吐出来,没想到这恶魔身边的小婢,心机竟然如此阴沉。
  “谁说我舍不得了?”
  韩谦笑呵呵的走过来,将奚夫人从柱上放下来,让她坐到墙角,没有那么辛苦,但也不敢随便松开捆绑她双手、双脚的绳索,他蹲着奚夫人面前,将她的下巴托起来,细细看她美腻的脸,商量似的问赵庭儿。
  “你说她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要是放到晚红楼接客,一个月能给我们挣多少钱啊?不行不行,晚红楼的漂亮女孩子太多,直接送过去卖身,可能也就一两个月的新鲜劲能收钱多些,之后金陵城里那些老爷,玩腻味了,接客就不会再出高价了,咱们得给她包装包装,比如说假称她是我们从黔中大山捉回来的夷蛮公主,那金陵城里拼着命想尝鲜的公子哥,必然要排着队将金子塞到我手里来。”
  “她要是伤了京城里的贵客,可不是大糟糕了?”赵庭儿似一脸天真的跟韩谦认真讨论这个问题。
  “我们将她包装成夷蛮公主,那只需要三天接一次客,就够我们赚的啊,”韩谦说道,“你还记得我有一种奇药叫十骨软香散,每次只要喂她一点,她就四肢醺软无力,连把菜刀都拿不起来,哪里有可能伤得了谁?”
  “真有这药?”赵庭儿见韩谦说得一本正经的,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韩谦白了赵庭儿一眼,抱怨道:“有你这样配合唱双簧的?真有这药,我早就去当外科圣手了……”
  从《疫水疏》起,韩谦就非常留意被后世证明有效或者名气极大的古方,比如说黄花蒿,比如说麻沸散。黄花蒿是后世证明其有大效的,而麻沸散仅仅是传说。
  韩谦心想他真要在当世制成麻醉药,都不知道能积多大的阴德。
  从见到韩谦毫无顾忌的当众残忍杀害朝廷命官季昆,奚荏就怕这厮丧心病狂拿自己怎样,一路也不再挣扎、做出会刺激到别人的举动,甚至想这厮真要杀了自己,也就一了百了。
  听韩谦说这些,奚荏也辨不得真假,急得都要晕过去,这会儿又看他们主婢二人,一唱一和只是在戏弄自己,更是要气晕过去。
  韩谦见时辰也不早了,不再猫玩耗子的再去戏弄奚夫人,将她又绑回到柱子上。
  回到房里,韩谦吩咐赵庭儿说道:“明天跟高绍他们吩咐一声,奚夫人换到东院找间房关押起来,以后也将她给我先饿着,谁都不许给她食物……”
  “你真舍得饿死她?”赵庭儿不满的嘀咕道。
  韩谦伸手轻敲了赵庭儿脑壳一下,但至于斯德哥尔摩效应以及如何建立心理依赖这事,觉得暂时还没有必要解释给这妮子听……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制图六法
  韩谦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是出金陵以来绷紧的神经第一次彻底放松,睡得极其舒坦,起床来精神饱满、神采飞扬。
  他心知这个时间他父亲应该在前衙署理公务,没事也不想直接闯到前衙去,洗漱过吃了两粒肉包子,打了一趟石公拳,汗水潺潺而下。
  他从赵庭儿手里接过汗巾,正擦拭汗水,看到高绍带着人过来将东面的一间侧厢房清空出来,随后又将奚夫人关押进去。
  他们清晨还跑去州狱,借来几副脚镣,用其中一副将奚夫人的双脚拷住,不再将她五花大绑捆扎得结实。
  高绍他们都见过奚夫人那有如狸猫一般的灵活身手,这时候也只需要将她的双腿拷住,限制她行动,不让她接触到刀剑利器,她所具备的威胁就大幅削弱了。
  奚夫人的气力总归是不能跟高绍、田城等每天都勤练不缀、打熬身体的高手相比的。
  韩谦走进侧厢房,颇有兴致的盯着奚夫人打量,心里琢磨着要用什么手段调教她,这时候韩老山走进来,告诉韩谦他到靖云寨充当人质四天时间内,黔阳城内的一些变化。
  韩道勋已经使赵阔为首,对狱卒队伍进行整肃。
  这次计划随韩道勋留在叙州的,除了韩老山、范锡程、赵阔等十一名家兵老仆及妻小外,还有十三名受韩谦严格训练过大半年的家兵子弟。
  州狱这边除了司狱吏及书办、书吏外,几名土籍出身的牢头也都以“殉职”的名义被清洗掉。
  剩下五十多名狱卒,虽然客籍汉民、土籍番民都有,但目前能确认他们并不受四姓控制,家小基本上都在城中,由赵阔率十名家兵子弟编入狱卒队伍,也差不多能将这支狱卒队伍完全控制起来。
  此外,芙蓉园这边还有韩老山、范锡程所带领的十数名家兵、家兵子弟负责基本的防务以及协助韩道勋处理公务。
  四姓也让部分子弟返回州营,但仅仅是一小部分,目前仅能保持州营不涣散,并不足以形成多大的威胁。
  “……除了杨钦带着人接少主回黔阳以及郭奴儿带着一部分左司斥候还守在园子里外,老爷看城里的情形不那么紧迫,昨日就吩咐林宗靖带着一部分人出黔阳城,去测外围的地形图了。”韩老山将城内大致的情况,说给韩谦知道。
  韩谦点点头,表示都知道了。
  七百多年前西晋裴秀就提出制图六法,以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六大原则去测算具体的地理信息以绘入地形图。
  韩谦前期培养家兵子弟,主要是强化反侦察及潜伏、野外生存能力,待信昌侯府及晚红楼明确着他筹建秘曹左司之后,他就将野外地形图的绘制,作为培养斥候侦察能力的一项核心科目,要求左司所属斥候利用一切时间进行学习,并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并付诸实践。
  所谓刺探敌情,在韩谦看来,最为核心的信息差不多都包括地理、地形信息之中,这也将极大提高所刺探敌情的准确性。
  只是这么一来,对左司斥候的要求,势必就提得极高。目前也就早期的家兵子弟,掌握一些粗浅的测绘办法,新募的斥候则多少有些苦不堪言。
  虽然说叙州建城有六七百年,但目前衙府所保存的叙州地形图极其简陋。
  近百年蕃镇割据,中央政权对偏远州县的控制力大副削弱,地形图几乎都不再有更新,很多地方都已经是面目全非。
  所以林宗靖带着人手出城搜集、测绘黔阳、朗溪、潭阳三县的地理信息,编成图册,既是利用局势缓和下来的宝贵时间,进行刻苦的训练,也是为他父亲将来真正的掌握叙州的形势,奠定基础。
  倘若韩道勋连叙州的山林溪河、地形险僻缓急以及土籍、客籍民户的分布等情况都摸不清楚,又怎么可能去掌控叙州的全局?
  想到郭奴儿他们都已经掌握传统的制图六法,正常的测绘作业,不需要韩谦他再多操心什么。
  不过,韩谦也知道传统的制图六法有太多缺陷了,远谈不上精准。
  不要说建立完整的经纬线坐标了,连山川高程以及里程都测不准。
  问题在于,梦境中人翟辛平脑海里仅仅是有经纬线等概念,经纬线要怎么确定、测量,韩谦也是一摸黑。
  韩谦摸着下巴,倒忘了要去调戏奚夫人,站在房门口,心想当世对以勾股定理为基础的三角学研究已经颇为透彻,三角函数值也可以相对容易的演算出来,就能造简单的测角仪、测高仪。
  有测角仪,理论上测出太阳在不同地区的高度差,只要接受大地是球体的概念,以当世的学识就应该就确定纬度了吧?
  不过,经度的测量,需要知道两地之间的精准时差,就困难多了。
  韩谦想了很久,心想在精准的钟表发明之前,只能以星月在天穹上的具体位置,建立出准确的时间参考系出来,但星月的运行轨迹非常复杂,即便有建立天文台进行观测,可能也需要数十年才能精准的观测、确定星月具体的运行轨迹,并以此作为精准的时间参考。
  韩谦思考了良久,不觉得测量经度是他此时能胜任之事,但此时哪怕是确定出纬度,也能大幅提高当世地图的准确性。
  韩谦此时不可能,也完全没有能力组织大量的人手,到各地进行实际的测量,不过圭表测日的记录,在前朝留存下来的文献里就比比皆是,这实际就是确定各地纬度所需要的具体数据。
  不同地区,只要位于同一纬度上,在同一时间的日影相对长度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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