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校对)第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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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牟巡检和王世贞的关系想必极好,牟巡检此番出头,自然是为了王世贞出头,却不知是牟巡检自作主张,还是王世贞在后安排。
  至于“固轩”二字,薛破夜却也明白,这应该是牟巡检的字。
  这个时代,文人学子和有身份的人除了姓名之外,都会取一字号,做称呼之用,至于贫家百姓,连大名都不响亮,更别说字号了。
  张虎慢慢走回轿边,护在前面,双目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凝视着王世贞。
  王世贞细心为牟巡检包扎好伤口,才摇头叹道:“固轩兄,你好糊涂啊!”
  牟巡检咬牙道:“大人,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大人和弟兄们毫无干系,若是御史大人追究下来,事情由我一人担当。”
  薛破夜看在眼里,却也钦佩牟巡检的忠诚与胆识,这人人品不差,算的上是条汉子。
  王世贞站起身来,缓步向张虎走来,张虎镇定自若,依然冷冷地看着王世贞。
  走到近处,王世贞停下步子,凝视张虎片刻,忽然行了一礼,“张护卫,此事皆为本府引起,与我属下众人毫无干系,但望你心里有数!”一挥手,沉声道:“扶着牟巡检,全部跟我回府!”心细如发,竟然向那八名护着轿子的兵士道:“你几人要好生听候张护卫吩咐,如有怠慢,本府定当治罪。”
  众甲士扶起牟巡检,跟在了王世贞身后,经过轿子旁边,王世贞停下脚步,看了看轿子,沉默片刻,终是没有说话,只长长叹了口气,缓缓离去。
  牟巡检走过张虎旁边,竟然冷笑道:“张护卫,改日再讨教!”一群人跟在王世贞身后,转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薛破夜此时心理自然是偏向老谭这一派的,王世贞见到谭老先生称自己为学生,自然是对自己恨之入骨,无论如何也是容不下自己,而老谭对自己却是颇为照顾,先不管两派究竟谁奸谁善,至少目前形势下,老谭对自己的益处大的多。
  不过牟巡检刀法了得,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他学上几招。
  见到张虎的肩头兀自缓缓流血,叫道:“张大哥,你流血了,快快包扎!”
  张虎见薛破夜脸上很是担心,神情真挚,显然是发自真心,有一丝感动,呵呵笑道:“薛兄弟别担心,张大哥身子骨硬朗,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就听轿子里传来萧素贞柔柔的声音:“含香,你替这位大哥包扎一下!”侧窗帘子拉开一条缝,一条白似雪的玉臂伸出来,手中递出一条丝绢。
  那丫头应了一声,接过丝绢,上前行了一礼,张虎也不拒绝,点头道:“有劳姑娘了!”
  虽在包扎过程中显出肌肉,小丫头有些脸红,不过好歹也算包扎好,张虎又谢过,看着含香的眼神颇有些怪异。
  含香羞涩的很,赶忙回到轿边。
  薛破夜在旁看见,暗道:“莫非张大哥看上了这小丫头!”去看那小丫头,却也眉清目秀,很有些姿色,身形苗条,也是一个小美女。
  含香此时一张小脸通红,显然被看得很不自在,垂下头去。
  薛破夜再看张虎,见他眼睛依旧停在含香身上,眼神竟然说不出的温柔眷恋,心中大乐:“张大哥春心荡漾了!”咳嗽两声,张虎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笑,道:“薛兄弟,天色已晚,不如你先回去,我自当将萧姑娘平平安安送回萧府!”
  薛破夜呵呵笑道:“老师吩咐我将世妹送回府中,我既然答应,岂可言而无信!”
  张虎点了点头,叫道:“走了!”
  众人重新上路,此时月亮更是到了半空,而月光很是明亮。
  月色幽幽,清风荡漾,薛破夜贪婪地吸允着清鲜的空气,沁人心脾,舒服得很。
  经过西湖边,依然有不少人在游玩,月色照在清澈的西湖湖面,碧波荡漾,闪烁着银光,杨柳飘飘,似乎是在月色下跳着醉人的舞蹈。
  轿子经过湖畔,有些才子立刻辨认出事萧才女的轿子,便要上来,可见到轿子旁边都是提刀兵丁,顿时呆立当地,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轿子,就像那轿子便是萧素贞,如痴如醉。
  行了一阵,又听萧素贞幽幽道:“世兄,此时夜阑人静,游走西湖之畔,你可有佳句?”
  薛破夜笑了笑,这小妮子果然痴迷于诗词歌赋之中,略一沉思,又想到了老范的一首大作,声情并茂地吟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首词与当下的景致并不十分相符,但是一词吟罢,轿子沉默良久,终于叹道:“世兄当为我师,小妹真是钦佩不已。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世兄才情过人,只怕杭州少有人及啊!”
  薛破夜嘿嘿直笑:“世妹过奖了,为兄愧不敢当啊!”心里颇有些庆幸,若非自己的严谨父亲在自己读书时代,每个寒暑假拎着棍子在旁监视自己背诵唐诗宋词,只怕今日也不会这样威风了。
  当初还想着一个现代人背诵这些古词古腔有个屁用,很不以为然,此时想来,真是汗颜,只怕日后在大楚国很多地方还要靠这些古词古腔了。
  最明显的效果,两首词已经让这位杭州第一美女加才女对自己刮目相看,很是钦佩,那已经很了不得了。
  萧府在西湖南边,萧莫庭身份特殊,所以府邸的规模也不小,非但如此,旁边人家极少,也好恬静些,宅子四周都是青青翠翠的竹子,竹林连场一片,形成一个半圈,将萧府环顾其中。
  竹林散发着淡雅的竹香,清鲜自然,右边竟然还有一块小池塘,荷塘月色,幽静安宁。
  小池塘旁边,竟然竖立一座竹建小亭,厅内一张木制圆桌,四张小椅环绕四周,竟似是专门用来吟诗赏月,花前月下之用。
  此处果然风景如画,诗意盎然,薛破夜心内暗暗赞叹,这样的地段和房屋,如同一座别墅,放在自己时代,恐怕近千万吧?看来这萧莫庭倒是很有钱财,这萧素贞非但是个才女,更是一个财女!
  萧府门前正有一个老奴等候,见到轿子回来,松了口气,迎上去:“小姐,你可回来了,急死老奴了!”
  两名轿夫到了萧府前将轿子放下,含香上前掀开帘子,扶萧素贞出来,萧素贞出了轿子,向那老奴柔声道:“萧叔,都这么晚了,辛苦你老人家了!”回头看了看薛破夜等人,吩咐道:“萧叔,这些客人还没用餐,你去安排些酒食,辛苦了!”
  那萧叔看了看薛破夜等人一眼,忙去准备。
  张虎忙道:“萧姑娘不必客气,夜已深沉,你回去安歇就是,不用管我们了!”
  薛破夜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嘴巴,懒洋洋地道:“是啊,我也得回去了!”向萧素贞道:“世妹,你且安歇,愚兄先告辞了!”正要向张虎告辞,萧素贞已经道:“师兄等等!”向这边走了两步,停住脚,轻声道:“方才世兄的《水调歌头》缠绕在小妹脑海里,小妹仓促,编了一首曲子,不知世兄可有雅兴一赏?”
第29章
劈空拳
  薛破夜一愣,露出不可思议之色,这小妮子说什么?短短片刻的归途时间,她就将《水调歌头》编成曲子,薛破夜惊骇无比,这小妮子有这么厉害?
  萧素贞见薛破夜不语,还道不愿倾听,有些失望道:“难为世兄了!”
  薛破夜知她误会,忙道:“世妹别误会,愚兄只是惊叹世妹在这顷刻之间便能成曲,当真是钦佩不已。世妹博学多才,若能聆听世妹妙音,三生有幸!”
  萧素贞这才露出柔美的笑容,向张虎和薛破夜道:“两位请进府!”
  薛破夜看了看池塘边的竹亭,笑道:“何必进府,池塘边,竹亭下,那可不是一个极好的地方。”拉着张虎的手,笑道:“张大哥,咱们不辞辛苦送世妹回府,叨扰几杯水酒也不为过,更何况世妹的曲子多少人想听还听不到,你我有此福分,还有何求?”
  张虎不自然地看了看萧素贞旁边的含香两眼,终于道:“也好,既然萧姑娘如此热情,张某不敢推辞!”向几名兵士挥了挥手中,那八名兵丁立刻散开,竟然护卫在萧府四周。
  张虎帖耳道:“薛兄弟,御史大人下令我这两日要好生照顾萧姑娘的安全,若是不喝两杯,还真不知道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了!”
  薛破夜一怔,瞬间明白,谭老先生想必是怕王世贞的人过来找寻萧素贞,所以派了张虎带人看护。
  萧素贞所用乐器是古琴。
  古琴又称瑶琴,玉琴或者七弦琴,“琴,棋,书,画”中,以琴为首,所谓“琴者,情也;琴者,禁也!”吹璱抚琴,吟诗作画,登高远望,对酒当歌乃是文人士大夫的生活节奏。
  古琴制作精巧,价格昂贵,普通人家却是赏玩不起。
  酒菜上桌,薛破夜与张虎举杯同饮,萧素贞轻奏古琴,优美的旋律如同流水般流进众人耳中,歌喉圆润:“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薛破夜听在耳中,先前只觉得这首词词句优美而已,此时却觉得每字每句都饱含感情,《水调歌头》在萧素贞口中唱出来,就如复活了一样,每一个字都跳动着无限的情愫。
  张虎端着酒杯,碰在嘴边,却再不动弹,完全被歌声吸引过去。
  薛破夜听着歌声,心中赞叹不已:“小妮子被人称为杭州第一才女,果然名副其实,这短短时间,竟然真能为《水调歌头》谱写如此优美的旋律,不佩服也不行了。若是活在我那个时代,做个音乐家是绰绰有余了,我看杭州第一才女倒是委屈她了,应该称作大楚第一才女才对。”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醉在其中,萧素贞有些羞涩地道:“世兄,不知小妹此曲可有瑕疵,若是玷污了这首词,小妹的罪过可就大了。”
  薛破夜真诚道:“世妹,这首词碰上你,也算它的福份了!”顿了一下,又道:“在我口中,无非是几句普通的词句而已,但是你以琴为辅,这样一唱出来,那便将这首词唱活了!”
  张虎点头道:“我是个粗人,本不懂得诗情画意曲辞歌赋,只是这首曲子听在耳中,真是让人流连忘返,真是好词好曲,老张真是有幸了!”
  萧素贞脸上现出惊喜之色,“世兄当真认为好听?”
  薛破夜诚恳地点了点头。
  萧素贞微笑颔首道:“多谢世兄夸赞了。小妹先请退下,将这首曲子抄录下来,两位慢用!”说完,盈盈一礼,抱琴退下。
  张虎眼睛跟随这含香的身影入院,薛破夜瞧在眼里,笑道:“张大哥,怎么,看中那小丫头了?”
  张虎还没回过神,自然地点了点头,豁然省悟,忙道:“没有没有,我……嘿嘿,让兄弟见笑了!”尴尬得很。
  薛破夜笑道:“张大哥不用不好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早有明训。”
  张虎叹了口气,举杯道:“兄弟,干杯!”仰首将杯中酒饮尽,看他脸色,似乎有无数心事。
  薛破夜有些疑惑,问道:“张大哥,莫非有什么心事?不如说出来,看看小弟能不能帮上忙。”
  张虎摇了摇头,叹道:“兄弟好意哥哥心领了!”自斟自饮。
  薛破夜见气氛有些低落,换了话题道:“对了,张大哥,你刺伤牟巡检的那一招当真是精妙绝伦,不知道有什么说法没?”
  张虎眉头展开,有些得意地道:“薛兄弟是说我的那手反手撩?”
  薛破夜笑道:“原来那招叫反手撩!”
  张虎点头道:“正是,反手撩是我的拿手绝技,哥哥可是练了好几年才有今日的成效。”
  薛破夜吐了吐舌头,骇然道:“就那一招就要练好几年?”
  张虎正色道:“薛兄弟,你可别小瞧这反手撩,看起来似乎很平常,但真要使起来可要掌握火候。”站起身来,双臂后撩,竟然从背后生生碰到了肩头。
  薛破夜惊讶道:“张大哥,你练过柔术?真是软骨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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