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校对)第112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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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尚未说完,门外传来声音:“启禀太子殿下,沈御史求见!”
  太子一怔,皱眉道:“哪个沈御史?”
  “都察院右都御使沈客秋沈大人。”来人禀报道:“他们刚刚抵达,据他说,是从京城而来……!”
  太子面上已经变色,眼中显出激动之色:“是沈客秋?快,快让他来见本宫!”
  当初暴民冲入京城,整个京城一片混乱,琉璃夫人为了安全起见,在京城陷落之前,将太子带出了京城,当时情急,滞留在京中的官员多如牛毛,等到京城失陷,太子心中清楚,其中只怕有无数的官员都已经被暴民所杀,那其中有众多的太子党成员,是太子多年积累的人才储备,一朝之间,损失惨重。
  好在朝中不少重臣随驾北巡,到时保留了一丝元气,如今太子正是利用这些随驾北巡的官员整顿河西政务。
  沈客秋当年是太子党的重要人物之一,并未随驾北巡,此人颇有才干,而且对太子忠心耿耿,此时太子听闻沈客秋竟然来到河西,就宛若被斩断的手臂忽然有了死而复生的可能,心中大喜。
  很快,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太子盯着大门之外,第一个进来的乃是礼部尚书薛怀安,身后则是跟着一群人,少说也有十三四人,与薛怀安正冠长袍相比,那一群人看上去衣冠不整,有半数人甚至连冠帽都没有,太子双腿虽然不好使,可是眼睛却还是十分的敏锐,一眼便瞧出紧跟在薛怀安身后的正是都察院右都御使沈客秋。
  沈客秋虽然还带着冠帽,却已经是破旧不堪,见到坐在轮椅上的太子,脚步加快,一个箭步冲上来,跪倒在地,声音已经哽咽:“老臣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一时间却不知说什么好。
  身后一群人也都纷纷跪了下来,太子看到这一群大秦的高官显要,如今却都成了这个狼狈模样,大是感慨,抬手道:“都起来说话,沈御史,快起来,大家都起来,你们一路上受苦了……!”
  薛怀安上前扶起沈客秋,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太子已经大声道:“来人啊,上座,看茶!”
  这大厅之内,本就有数张大椅子,太子显然是觉得不够,侍从立刻搬来椅子,众人还有些犹豫,太子却已经亲切道:“你们今日都不必拘礼,都坐下说话……!”眼睛扫过,发现这中间大都是朝廷的高官,而且半数都是太子党中人,他知道这些人的才干,陡然来了这群人,让用人捉襟见肘的太子顿时心情大好。
  “你们都是从京城赶过来的?”太子道:“沈大人,京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沈客秋脸上顿时显出悲怒之色,拱手道:“殿下,如今的京城,繁华不再,暴民在城中烧杀抢掠,我堂堂大秦国都,如今已经是烈火炼狱……!”握起拳头,痛心疾首道:“京城百姓宛若鱼肉,遭受屠戮……!”
  旁边一名官员也是悲愤交加:“那帮乱民入城,到处放火,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多少府邸宅院被他们付诸一炬……还有许多盗匪,趁机带人杀到京城,整座京城,大街小巷,遍布尸体,尸臭冲天,到处可闻……!”
  “皇城呢?”太子问道:“皇城有展翼率领的近卫军守卫……!”说到这里,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诚然,皇城虽然城高坚固,而且还有展翼率领的千名近卫军守护,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座京城都已经成为修罗地狱,处于其中的皇城又岂能幸免?
  虽然瀛元并非好色之君,但是后宫却也依旧妃嫔不少,连上宫女太监,整座皇城之内,那也是有五六千之众。
  皇城一旦被攻破,必定是人畜不留。
  近卫军虽然骁勇,但毕竟不过千人之众,而且皇城一旦被围,给养切断,不用攻打,完全可以将皇城里面的人活活困死。
  众人已经是神情黯然,沈客秋苦笑道:“回禀殿下,据老臣所知,皇城各门,一直都是紧闭,那些暴民也确实多次对皇城发起攻击,不过都没有成功……不过那帮暴民见皇城攻打不下,便干脆绕着皇城一周搭起了帐篷来,听说是要将皇城里的人活活困死。”
  薛怀安皱眉道:“皇城被围,城内有近万人,储存的食物和水不会太多……!”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臣只怕皇城之内会因为食物短缺,如果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皇城乃是皇族居地,宫殿如云,巍峨大气,美轮美奂,但是储存的食物却不会太多,宫里的贵人们都是吃新鲜食物,所以每日里都会有新鲜食物运送到宫内,暴民冲入京城,事出突然,皇宫之内,自然不可能及时储存太多的食物。
  “殿下,那帮暴民简直连畜牲都不如。”一名官员此时已经是泪如雨下,颤声道:“臣的家人没有逃过此劫,府邸被他们一把火烧个干净,全家老少都被活活烧死在府里。”
  “他们将许多官员抓住之后,斩了首级,然后用竹竿串起来,立在大街之上,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头。”另一名官员哀诉道:“许多的官家太太和小姐,被凌辱之后,被逼着脱光衣衫,赤身裸体排在一起,在大街小巷被游行示众……殿下,您可要发兵将那干暴民杀个干净。”
  太子自然能够想象京城的惨状,长叹一声,眼角抽动,问道:“是了,你们是如何躲过,又如何来到这里?徐大学士在哪里,为何没有和你们一同前来?”
  沈客秋忙道:“这还多亏了神衣卫。我们都是留守在京城的神衣卫所救,当时情势混乱,到处都是暴民,神衣卫将我们救下之后,一时也出不了城,所以暂时躲藏在城中……后来是找寻了机会,神衣卫让我们乔装打扮,这才混出城来。”
  “是神衣卫?”太子一怔,随即想到朱雀千户还坐镇白楼,如今尚在京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朱雀千户看到情势危急,这才派了人手营救这群官员,神衣卫毕竟人手太少,救不了太多人,能够救出这些大臣,已经很不容易。
  “正是。”沈客秋道:“我们出城之后,还有数名神衣卫护送我们一路来到了河西,不过到达城外之后,他们就告辞离去,返回京城……圣上当年设立深神衣卫,果然是英明之举,这次如果不是神衣卫出手相救,我们只怕一个也走不出京城。”顿了顿,问道:“是了,殿下,圣上如今是否还在天宫?方才我们询问薛部堂,薛部堂却是让我们先来见殿下!”
  太子知道隐瞒不住,而且对这帮大臣,已经没有必要隐瞒,神情黯然道:“父皇已经驾崩,龙体如今停留在天宫!”
第一七二九章
散沙
  沈客秋和众官闻言,先都是一呆,觉得自己是否听错,甚至有几人脸上一片茫然之色,薛怀安叹道:“诸位,圣上数日之前,已经驾崩,如今国事,都由太子殿下处理!”
  薛怀安说的真真切切,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沈客秋已经从椅子上起来,噗通跪倒在地,已经是嚎啕一声,大哭起来,其他众臣也都是纷纷跪倒地上,大厅之内,片刻之间,已经是哀嚎阵阵,十几名官员痛哭流涕,捶胸顿足。
  太子神情黯然,薛怀安也是红着眼眶,见众人大声嚎哭,也陪着哭了几声,这才过去扶住沈客秋,道:“老御史年事已高,圣上驾崩,普天同悲,可是接下来国事艰难,老大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万要保重身体。”
  太子抬手道:“老大人,父皇驾崩,本宫也是悲痛欲绝,不过目下父皇驾崩的消息还没有昭告天下,正如薛大人所言,如今时局艰难,我们要同舟共济,共同度过当下的难关。”
  沈客秋被薛怀安搀扶起来,众臣也纷纷起身,擦拭眼泪,沈客秋哽咽道:“殿下,以老臣之见,圣上驾崩,不但不必隐瞒,而且应该昭告天下!”
  薛怀安皱眉道:“老大人,如今盗贼丛生,天下动荡,他们不知道圣上驾崩还好,一旦知道圣上驾崩,这后果……!”
  “殿下,东南半壁已经沦丧,已经不必多讲。”沈客秋擦干眼泪,正色道:“臣等已经知道,冯元破谋反,朝廷以雷霆手段将之铲除,如今河西控制在朝廷手中,接下来自是要整顿北部兵马,收复京城……!”顿了顿,才道:“圣上既已驾崩,天地阴阳,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圣上驾崩的消息不能昭告天下,太子也就无法继承大统,那我大秦,便将处于帝国无君之状况,对当下的帝国来说,绝无益处!”看向薛怀安,拱了拱手道:“薛大人的顾虑,自然也不是没有道理,在如今的情势下,帝国各道,却有一些居心叵测制备蠢蠢欲动,有一些或许还忌惮于圣上的威严,不敢轻举妄动,一旦将圣上驾崩的消息昭告天下,或许真的会有不少乱寇跳出台面来。”
  薛怀安点头道:“正是如此,殿下也正是担心这一点。”
  “殿下,到了如今这个份上,能听从朝廷调令的,自然是忠于朝廷,那些别有居心之辈,即使朝廷的诏令抵达,他们也不会遵从调令。”沈客秋正色道:“北方各道,虽然亦有居心叵测之辈,但是比起南方,却是情势明了的多。让一群心怀叵测之辈蠢蠢欲动,倒不如昭告圣上的消息,若当真有人跳出来,其实未必是坏事,至少让殿下和朝廷对忠奸之臣一目了然。”
  太子微微颔首,旁边一名官员拱手道:“殿下,臣等在前来河西的道路之上,却也是商议过朝廷接下来应该何去何从。”
  “哦?”太子立刻问道:“你尽管说来。”
  那人道:“天门盗贼浩大,席卷东南,现在人人谈到天门道,就为之色变,可是臣等却是觉得,只要朝廷在北方稳住阵脚,集结一支重兵,长驱南下,天门道其实不堪一击。”
  “哦?”
  沈客秋解释道:“殿下,在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天门道的一支先锋部队已经进入了京城,我们其实也见到了所谓的天门道众。”
  太子立刻问道:“本宫也已经得到消息,天门道打过了秦水,沈大人,天门道当真骁勇善战?竟是连雷老将军也是难以抵挡?”
  沈客秋摇头道:“朝廷一开始的时候,便觉得天门道不过是一群乱民积聚起来的乌合之众,不过后来雷老将军率军前往东南平叛,几度受挫,甚至于老将军也……!”神情黯然,微一犹豫,才继续道:“也正因如此,朝廷才开始以为天门道很难对付,对天门道的战斗力大大高估。”
  “哦?”太子皱眉道:“照你说来,天门道比朝廷估计的要孱弱?”
  “老臣经此一劫,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些话,对殿下也就冒昧直言。”沈客秋肃然道:“老臣虽然只是文官,却也明白,一场战争的成败,良将精兵固然起了极大作用,但是归根结底,却是取决于天时地利人和。”
  太子正色道:“老大人所言不差,正是如此。”
  “雷老将军固然是世之名将,从京城调走的屯卫军,也都是精兵,可是仅有这良将精兵,却不能成为胜败的条件。”沈客秋一脸凝重之色道:“天门道起自江淮,但是很快就扩展到东海,那里的百姓如此容易就被天门道蛊惑,究其原因,与朝廷实在是大有干系。”
  众臣互相看了看,都并无说话,不过心里都清楚,沈客秋言外所指,其实便已经是涉及到皇帝。
  太子微一沉吟,才轻叹道:“父皇年迈过后,有些事情,做的……确实欠妥……!”他自然清楚,帝国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其源头正是出自皇帝,只是毕竟身为人子,而且在众人面前,便是这样说,已经是向众人承认了皇帝的昏聩。
  “帝国各道赋税一加再加,百姓度日艰难,天门道趁虚而入,自然很容易就让那些饥贫交迫的百姓受到蛊惑。”沈客秋神情凝重,语气亦是沉重:“天门道在东南活动多年,一朝而起,天门道众便如同蚂蚁一般迅速聚集起来,对天门道来说,在东南开战,他们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绝对不好应付。”
  太子点头,沈客秋继续道:“反观朝廷的兵马,雷老将军率领的屯卫军要在东南剿匪,若是官兵上下齐心,后勤供应及时,就算天门道占据了一定的天时地利人和,却也未必不能取胜,可是……哎,东南地方上的官员贪墨成风,无能之辈遍处可寻,天门道对他们威逼利诱,他们很容易就成为了天门道的傀儡。帝国此前多年未曾征战,当年的大秦虎狼之师,也早已经今不如昔。他们疏于操练,兵无斗志,据臣所知,地方官兵甚至出现了严重的吃空饷问题,许多地方的兵力,根本达不到满编满员,这突然打起来,兵力本就不足,再加上是一群毫无斗志的将士,不但帮不了雷将军,更有诸多兵马突然反叛,给朝廷带来了极大地麻烦,正因为如此,雷老将军才兵败东南,雷老将军虽然是一代名将,可是……!”摇了摇头,其他众臣也都是一脸唏嘘。
  皇帝生前,帝国千疮百孔,危机四伏,不少耿直忠臣上谏,皇帝辣手无情,诛杀众多耿直大臣,剩下的人们自此闭口不言,整个帝国一团死气,谁又敢多言一句,虽然许多人心里都清楚东南战事到低失败在何处,但是却也并无多少人敢说出来。
  如今皇帝既去,太子主政,而且沈客秋这些人当初大都是太子党成员,这时候再无顾忌,而且帝国到了如今这个样子,皇帝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倒是太子因为腿疾闭门不出,沈客秋此时说起来,也不会犯忌到太子。
  “方才你们说天门道其实不堪一击,又为何如此断言?”太子问道,“你们在京中见到了天门道众,他们到底如何?”
  沈客秋坐正身子,道:“殿下,天门道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我们瞧见,他们的军士组织不严,纪律松散,其战斗力与拿着凶器的暴民几乎没有什么两样。而且我们亲眼看见,率先进城的几千天门道兵马,虽然只有几千人,却已经是各自为战,甚至因为劫掠财物,他们自己人都动起手来。”
  薛怀安奇道:“老大人是说,天门道徒自行残杀?”
  “正是。”沈客秋点头道:“天门道众的组成,都是地方乱民,一队兵马里,多是一村一县的同乡,一旦出现争执,一个村子里的就会抱成一团,与另一村子里的人刀兵相见,若是一个县里的与另一个县里的出现争执,那么一个县里的又抱成一团……一旦打起来,便是那些天门道的将领,也难以指挥他们。”
  太子冷笑道:“果然是一盘散沙。”
  薛怀安抚须道:“当初他们一同叛乱,一开始饥贫交迫,或许还能团结在一起,可是等到劫掠了大批财物,这矛盾便显现出来。”
  “而且据老臣了解,天门道虽然号称百万之众,但是真正能够打仗的,也不过两三万人。”沈客秋道:“天门道中也有些能人,训练出了一批精兵,但是数量太少,大多数的天门道众,都只是打着天门道的旗号而已。就好比一个村子里有百十来人由人领头,举了一面旗子,便算是天门道的兵马,听说天门道主力在哪边,就跑过去投奔,仗打顺了倒好,可是一旦失利,大部分的天门道众便一哄而散……天门道众几乎没有明确的作战目标,他们的目的,便是因为自己饥贫交迫,所以聚集起来,亮着天门道的旗号,去劫掠其他人,许多的天门道众劫掠四方,到处流窜……!”
  太子神情肃然,仔细聆听,时不时地微微颔首。
  “东南上百座城池,大多数都被他们抢掠一空,甚至不少付之一炬。”沈客秋悲愤道:“他们打下一城,根本不可能安民布告,而是四处劫掠,杀官吏,劫富豪,甚至连贫民百姓也不放过,就如同蝗虫一般,走过一处,便祸害一处……!”
  太子皱眉道:“天门道的那位天公,既然蛊惑百姓造反,当然是野心勃勃,甚至想取我大秦而代之……可是他纵容部下劫掠,毫不约束,如果说他杀官劫富是为了取得百姓的支持,可是现在竟然连百姓也不放过,那又是为了什么?”
第一七三零章
奇兵
  薛怀安也是疑惑道:“殿下说的极是。据臣所了解,天门道众受邪道鼓惑极深,投入天门道的乱民,三教九流无所不包,但是他们对天公却都十分的崇拜,天门道众但凡听到天公之令,无有不从。”
  沈客秋道:“薛大人所言不差,虽然天门道是一群乌合之众,各自为战,但是对天公却是极度的崇信。如果不是因为天公,数十万天门道众,也根本不可能联合在一起,他们一开始凝聚一团,归根结底,便是因为这个天公之故。”
  “所以如果天公当真要约束这些无法无天的暴民,只要他定下军规,即使不能约束所有的人,但是大部分的天门道众,应该不至于违抗。”薛怀安微锁眉头:“可是天门道众的所作所为,很显然,天公并没有定下军规。”
  沈客秋看着太子,颇有些疑惑道:“那位妖道天公,既然能够蛊惑数以百万级的乱民,平心而论,也绝非泛泛之辈。可是他现在的所作,却实在是有些让人看不懂……他要借助乱民称王称霸,甚至是……那总要一步步打下根基,更要收买人心,如今他部下的天门道众,见人便杀,逢城便烧,所作所为,与禽兽无益,就似乎那些天门道众,要与天下人为敌,无论是官员豪绅,还是贫民百姓,他们不分高低……如此一来,天门道想要立足,又能依靠何人?”
  边上一名官员忍不住道:“难道那位天公,是一个疯子?”
  “疯子?”太子眼角微微跳动。
  “殿下,如果不是疯子,决不至于这般漫无目的的行事,天门道众,如今只知道烧杀抢掠,不得人心。”那官员道:“天公就似乎是想让天门道众纵情杀戮,并无丝毫的远见。”
  薛怀安道:“正是这个道理,臣也奇怪,那天公既然不是泛泛之辈,而且又佣兵数十万,总不至于连军规也没有。若是他能够严加约束,不滥杀无辜,甚至于安民抚恤,倒也未必不能在东南站住脚跟,可是以现在情势,天门道等于自寻死路。他们乱杀一气,无论是豪族士绅还是平民百姓,都不会再与他们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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